她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消息，脸色大变。
第193章 成就我，也毁灭我
病房里只剩辛母和姜荔。
姜荔淡淡道：“你的命并没有借给辛愿，而是借给了南峰。”
“怎么会这样，南峰明明跟我说，有了这二十年的寿命，愿愿肯定能慢慢恢复健康。”辛母不敢置信，“他向我发过誓会保护好愿愿，怎么能骗我？”
“他自己病入膏肓，也需要续命。”姜荔看着辛母，欲言又止。
她问辛母：“如果你的寿命只剩二十年，你还会给你女儿二十年寿命吗？”
辛母想了想：“给她十五年吧，我还想陪她五年，看着她变得活蹦乱跳，不再动不动就生病。”
姜荔说：“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将来也会付出代价。”
辛母叹了口气：“我哪想得了那么多，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没体验过真正的自由。”
“如果重来一遍，我一定会分出一半时间关心她。”
“我努力这么久，只换来一句不爱她，我要是不爱她……”
后面的话都是她在自言自语，在懊悔当初对待女儿的方式不对。
姜荔听得有点儿心烦。
-
冬天的夜黑得早，才六点钟，就见不到光了。
漆黑的巷子里到处都是游荡的阴魂，像是鬼魅一样，贪婪地吸食南峰的阳气。
他靠在墙上，捂着心律失常的心脏，下巴和衣服上都是血。
“咳咳咳……”他紧握着手机，上面显示着自己发送的消息——
【救我。城东区幸福路南巷。】
距离消息发出去已经有十分钟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有一种身为鱼肉任人宰割的无力感。
手机屏幕再次熄灭，南峰又冷又饿。
“南峰！你在哪儿？”呼喊声和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一道身影飞奔过来扶起他，是辛愿。
辛愿大口喘气，捂着心脏，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粒药。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敏敏没有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吗？”辛愿一边说，一边打急救电话。
“他们知道霍煜受伤，怕带走我会惹大麻烦，就把我丢下来了。”南峰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眼里水光氤氲。
“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哪里受伤了？”辛愿翻看他的身体，并没有看到外伤。
恍然间，她想起姜荔说的反噬。
——术法已解，母亲已醒，他会遭到反噬。
“愿愿，我想了很久才给你发这条消息，上天只给我两个选择。一是向你求救，二是就此认命。”南峰气若游丝。
“不要说了，等救护车过来。”辛愿低着头说道。
“向你求救，就必须跟你坦白。”
“别说了，等你治好伤再跟我说。”辛愿阻止他，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就没了。
“从我母亲自杀父亲病死开始，我就已经不清醒了。”南峰紧紧抓住辛愿的衣服，第一次在她面前流下眼泪。
救护车来之后，将南峰带去医院救治。
他的病房在辛母隔壁的隔壁，是辛愿让人安排的。
清醒后的南峰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像是一个纸片人。
辛愿红着眼睛进来，问：“你什么时候生的病？”
南峰声音虚弱：“以前没有发病过，我父母去世后我骑车摔倒才发现我得了这个病，我爸也是因为这个死的。”
“它没办法被根治，一旦发病，我的生命就要开始倒数。”
“我不知道自己能活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后来我意外成为玄学院的学生t，老师说让我多积德，兴许能改变命运。”
“我偶然看到借命的法子，想要尝试，那时候我恰巧遇到你……”
辛愿难过地打断他：“所以你只是拿我做实验，并不想真的帮我是吗？”
南峰摇摇头：“如果能够成功，我希望我们都能活得更久。”
“愿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和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一样，都是不可代替的，我们都是彼此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你了。”
“但是我很害怕死亡，愿愿，你应该明白我们这种人对于生命的渴望。”
“你比我幸运，你能永远沐浴在阳光下，被人保护。”
“我从努力寻求借命之法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见不得光，永远和阴物作伴。”
“我从别人那里得到了借命的法子，他成就我，也毁灭我。”
辛愿听不懂其他的，她只想知道南峰是否真的在意自己。
是否和姜荔说的一样，他爱的是他自己，她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你为什么要害我妈妈？她差点死了你知道吗？”辛愿哽咽着问。
“她想借命给你，希望你能活得更久，我骗了她，拿了她的命。我想只要我活着，我就能找到救你的办法。”南峰说完，自己也嘲讽地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再说这样的话，听起来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贪生怕死的、阴沟里的老鼠罢了。
“所以你们根本不爱我，你们都不喜欢我。”辛愿垂着眼帘，脸上布满泪痕。
心像是撕裂一般难受，好像世界上所有的疼爱都是假的，她从未拥有过别人真心的爱。
南峰努力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傻愿愿，阿姨要是真的不喜欢你，就不会把命给你了。”
“她生下你后没多久产后抑郁，总想要伤害自己和你，所以你们被迫分开了。”
“后来……你父亲和阿姨感情出了点问题，经常出国，阿姨多次精神崩溃，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我搬过来后，阿姨总会给我买吃的，让我去找你玩，当你的玩伴。”
“因为你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也没有朋友。”
辛愿捂着脸抽泣：“这是你们安排好的戏吗？想让我觉得我妈妈很爱我，故意骗我的？”
“她和我爸爸感情不好，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呢，因为我是爸爸的孩子吗？”
“我是累赘，我不懂事，我像个傻子，所以你们都不喜欢我吗？”
南峰心疼地看着辛愿，不知道怎么哄她才好。
自责是真的，心疼是真的，但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他觉得自己只是想活命而已。
“愿愿，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我们都能好好活下去。”南峰拉住辛愿的手，一脸哀戚。
门外，姜荔背靠着墙，心想有时候耳力太好也不是好事。
听里面没有了说话声，她才敲了敲门。
“请进。”
姜荔走进来时，辛愿慌忙擦眼泪。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看我怎么被信任的人骗，看我像你一样被信任的人讨厌。”辛愿起身不甘地看着她。
第194章 姐姐，我后悔了
“啪！”姜荔一巴掌打到辛愿脑侧，辛愿脑瓜子嗡嗡的，南峰震惊了。
“清醒了吗？”姜荔冷淡地问。
“你发现比你惨的人其实没你惨，心里不痛快了，也想让我不痛快？”
“我有喜欢我的亲人、善待我的朋友，有对我恭敬的客户，还有你表哥护着我生死。”
“你不是想比吗？你最重要的人都在欺骗你，你还有什么可比的？”
“我不欠你什么，也没义务哄你，跟你好好说话，完全是看在霍煜的面子上。”
姜荔语气森冷，眼神散发着寒气。
平时霍煜都是比较淡漠的样子，哪怕表哥受伤她也仅仅是恼怒。
甫一见到她毫不遮掩自己的恶意，甚至对自己动手，辛愿完全被吓傻了。
南峰不悦地皱眉：“姜小姐，愿愿还是个孩子。”
姜荔嗤笑：“十九岁的孩子？她说你教他很多事，你怎么没教她怎么好好跟人说话？”
辛愿把姜荔的话听进去了，撇着嘴向南峰求证：“她说的是真的吗？别人都说她很讨厌，怎么会有人真的喜欢她？”
南峰无奈：“传言不一定是真的。她现在有很多支持她的粉丝，也有艺人公开表达对她的喜欢。”
本来辛愿以为姜荔比自己还讨厌，也没有朋友，身边的人全靠利益连接。
结果人家真的被那么多人喜欢啊？
辛愿哭出声——原来只有自己不被喜欢啊。
“你比我家那个话痨还能哭。”姜荔厌烦地皱眉。
“愿愿，姜小姐应该是找我有话说，你别哭了，去吃点东西。”南峰轻声细语地说道。
“我不哭了，我就在这里坐着，免得她害你，就当……就当我报答你曾经对我的陪伴。”辛愿打了个嗝，坐到一旁。
姜荔瞟了她一眼，没有再搭理。
“你是天运师的徒弟？”姜荔单刀直入。
南峰微微诧异，没想到她第一个要问的是这个。
他摇摇头，答道：“不是谁都能成为他的徒弟，我只是他用来提高名气和敛财的棋子。你和他有过节？”
姜荔没有回答，继续问：“他到处散播邪术，只是为了敛财？提高名气就不怕被玄学院那群人找上门？”
南峰：“天运师藏得很深，我们都没见过他真正的样子，玄学院也无法轻易找到他。他教人邪术也不仅仅是为了敛财，而是为了供奉……”
说到这里，南峰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样。
窒息感慢慢升上来，南峰的脸逐渐变色。
姜荔掏出一张符贴到南峰脑门上，掐住他的脖子。
“哕——”南峰吐出一口带血的黑水，浑身难受。
“我说不出来，他们不让人说……他在帮……集气运。”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捂住胸口。
辛愿慌忙拉开姜荔：“别说了，别让他说了，他快死了！”
她慌忙按铃，叫来医生护士。
姜荔退出病房，走在走廊上，陷入沉思。
那个天运师在帮姜芮芮集气运？他们是什么关系，帮姜芮芮集气运有什么用？
姜芮芮不是有集气运的系统吗？天运师在其中起什么作用？
“萱萱，你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要用这样的法子帮愿愿？”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荔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辛母病房门口，病床边多出了一道身影——是霍煜的母亲路璇。
路璇紧握着辛母的手，辛母竟像个孩子一样露出委屈可怜的神情。
“姐姐，我也没有办法了，愿愿的身体看似不会危及性命，但她从小体弱，一个不注意就进医院，我怕她有一天……”
“我生她的时候也和她现在差不多大，我不听你们的劝阻嫁给辛哲。”
“如果我不努力，愿愿的抚养权就会落在辛哲手里。”
“辛哲他太花心了，他在国外还有老婆孩子，愿愿要是跟了他，肯定会吃苦受伤。”
辛母委屈地哭诉，路璇一脸心疼，把她抱进怀里。
路璇叹了口气：“你就是太要强了，愿愿治病吃药的钱我们又不是付不起，你多说几句，也不至于委屈这么多年。”
辛母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姐姐，我后悔了。”
平时在姜荔眼中的女强人，在妹妹难过的时候，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姜荔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笑脸，还有那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不由失笑，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吸鼻子的声音，姜荔回头，看到辛愿靠着墙，神色落寞。
她本来是想出来找姜荔撒气的，没想到听到了这些话。
-
香山美墅。
客厅里没有人，灯却是亮着的。
电视机里还播放着连载的电视剧，主演是姜芮芮。
姜荔开锁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姜糖糖在吐槽：“你学我能不能把精髓学到啊？我演戏的时候才不会有这么多小动作！”
“好气啊，我前几年拿下的‘实力演员’名号全毁了。”
“幸运姐，你快出来帮我骂她啊，我不知道骂什么了呜呜呜……”
玄关的门打开又合上，姜荔换鞋进客厅。
姜糖糖扑过来，轻飘飘地挂在姜荔身上，可怜兮兮：“姐姐，再这样下去，我就要上导演们的黑名单了。那个冒牌货演戏根本不行，只会唱唱歌跳跳舞参加综艺！”
看到她哭唧唧的样子，姜荔想到了辛母向路璇哭诉时的场景。
姜荔神色柔和：“不急，第四条链子马上就能找到了。”
姜糖糖像见鬼一样看着她：“姐姐，你今天心情很好吗？”
“姜糖糖，你有受虐倾向，非要我冷着脸跟你说话吗？”姜荔笑里藏刀。
“幸运姐有事找你！”姜糖糖说完，快速闪到一边。
供桌上，陈幸运从手链里飘出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恢复，她的魂体已经稳固了些许。
“姜荔，我这些天闲着没事，写了首歌，想给你唱。”她指了指茶几上的A4纸。
姜糖糖拿起纸递给姜荔t，一脸讨好：“姐姐，给你。”
清秀的小楷写着对仗工整的歌词，每一句涂涂改改，藏着复杂无解的情绪。
这首歌的歌词，比姜荔在音综唱的那首原创更复杂，却又更富有生命力。
“我现在不方便编曲，也怕编不好，需要你自己找人做。”陈幸运跪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作词可以署你的名，只要你愿意唱就行。”
“谁写的就署谁的名。我会找人把这首歌做出来。”
姜糖糖脑中灵光一闪：“姐姐，宁宁会编曲，可以找他啊！”
姜荔斜了她一眼，显然不同意。
“我今天看到新闻，宁宁出了舞台事故受伤了，还在医院，姐姐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姜芮芮抱着姜荔撒娇。
姜荔语气冷淡：“不能。”
第195章 你还养着别的姐姐？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霍煜已经醒了。
这两天他没有休息好，伤口缝针后一直在睡。
姜荔提着果篮去了医院——是姜糖糖撒娇撒来的果篮。
“姐姐你真好。”姜糖糖抱着姜荔，挂在她身上，笑容满面。
“我答应你帮你买水果，带你看他一眼，最多两分钟，多一秒钟我都不会待。”姜荔走在走廊上说道。
“两分钟凳子都来不及坐，五分钟好嘛？”
“你不要得寸进尺。”
走到病房门口，姜荔和姜斯宁的经纪人差点撞上。
经纪人看了看姜荔，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果篮，面色古怪：“姜荔？你来看姜斯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