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雅致的装潢,带着淡淡紫藤花香的熏香,以及…….熟悉的刀疤脸?
正在闭目养神的不死川实弥坐在床边,双手抱着刀, 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向下一点一点。
“不死川……先生?”
喉腔中充斥着血腥味, 椿理子轻声开口, 嗓音如生锈的零件摩擦一般嘶哑。
“你醒了?”不死川一个趔趄坐直身体,“身体怎么样?!”
方才还是疲倦至极的样子, 只一瞬就打起了精神。
椿理子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实际上,只要稍微有点动作,肌肉牵动的胀痛就能让她下意识皱眉。
“已经没事了, 那两只鬼都死了。”
他对上椿理子困惑的眼神,抓了抓头发, 开口解释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在列车发车后,他的鎹鸦突然飞进车窗,说是突然有两只鬼出现在南多磨郡。
但当时列车已经行驶出一段距离,距离下一站又有很长时间,他只能跳车徒步赶回来。
所以等赶回南多磨郡,再找到椿理子他们之后几乎接近破晓。
布满血色的眼睛看向椿理子,不死川又将视线撇去别处,补充了一句:“辛苦了。”
与暴躁不易亲近的外表相反,他现在说话的语气极尽柔缓。
椿理子看着他,默默把脸缩进被子里。
不是梦。
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萍水相逢、认识不到五天的人,会有前所未有安心的感觉。
从小到大的教导告诉她,作为名门家的女儿,无论是落难还是遇险,哪时哪刻都要像世族名士一样从容端庄。
可此刻,万千情绪从心底翻涌喷薄而出,她竭力控制不断颤抖的身体,但眼泪最终还是从眼眶中流出。
不死川没有说话,在外面静静地等着她。
心情稍微得以平复,椿理子吸了一口气,声音闷闷的:“无一郎怎么样呢?”
“那小子身体没什么事,中途醒来过一次,问了一下他大哥的情况又昏过去了。”
“那有一郎呢?”她追问道。
在那只鬼的口中得知,有一郎已经不幸遇难,但椿理子执拗地不愿意相信这个结局。
那只鬼没有亲眼看见有一郎死去,说他遇难也不过是一句戏谑的猜测。
她不信拥有强大生命力,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有一郎会草草死去。
“那小子啊……”
谈及此,不死川的语气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直言道:“抱歉。”
仅仅是两个字,委婉地说明这件事的结局。
“我们找遍了整座山,只找到一滩血迹,和一只他掉落的鞋。至于提到第三只鬼,整座山、乃至整个城镇,我都没有发现有其他鬼的踪迹。”
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好开口的,即便是曾经的他,也难以接受亲人手足的离世。
但总要有人来当恶人的。
室内又沉默了一会儿,不死川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话说回来,那两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什么人?”
“就是他们两个引来鬼的。”
紫藤花家纹之家的仆人适时拉开纸门,不死川用下巴指了指庭院。
椿理子顺着不死川的视线望了过去。
贺通和他的管事被绑在院子里,在炎炎日光的照射下,满脸通红浑身被汗水浸湿,好不狼狈。
“山上被他们泼了很多血,血腥味太浓把鬼给引过来了。”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但不死川语中的愠怒还是显而易见。
就因为几个可笑的理由,就要将尚未长成的孩子置于死地。
“他们……”椿理子脑袋发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可在做出决断之前,贺通便忙不迭地向她砰砰砰磕头。
“椿小姐!椿小姐!之前是我们小人阴险,现在我们知道错了!饶我们一命吧!”
“只要不杀我们,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这帮人在几天前还是用鼻孔看人,此刻却为了活命卑微到谷底。
“对对对……泼血这个事情是他想的,我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而已!”贺通的手颤颤巍巍指向管事,甩锅的声音却中气十足。
“你放屁!你成天在家里盘算怎么弄死他们!椿小姐你也知道他的心肠歹毒的!我只不过为了讨生活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你找我要钱的时候怎么眉开眼笑的?!”
一出狗咬狗的戏份,好不热闹。
椿理子没有直接答话,而是陷入沉思。
如果直接送官,如何解释“鬼”这一存在,以及对方是否会相信“鬼”并不是杜撰出来的,都是一个问题。
更别提官方机构能惩罚他们了。
但椿理子的沉默,在他们眼中则是另一个意思。
历来对他人刻薄无力的人,也会下意识觉得别人是这样的人。认为一旦强弱换位,他们将会遭受与自己之前所作所为的同等对待。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恶劣,才会担心自己也会遭受非人的对待。
更何况,贺通是见识过不死川的手段,以及不死川身后那双无形的手的可怕之处。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贺通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只要肯绕我一命,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椿理子垂着眼看他,没有说话。
“对…….什么都给你…….!”贺通颤抖着,“只要愿意饶我一命,所有的家产我都如数奉上!”
在贺通眼中,玩脱到这个份上,横竖家产都要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企俄群:巴乙寺把以6久6散收集整理被夺走的,还不如弃尾逃生博一条生路。
毕竟这些产业命脉还在他手中,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打听过了,眼前这个浑身是刀疤的男人是大贵族产屋敷家座下门客,奉命在境内游走,不会在一地久留。
他不信等这人走了之后,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这些小孩还能有什么手段奈何他!
椿理子淡淡开口道:“那就这样吧。”
毕竟她也没打算要向他动私刑,为了这种人脏了手不值得。
贺通面色一喜,连连道谢。
为了保命,贺通很快把房产地契、租赁字据,诸多手续都送了过来。
椿理子将目光递向不死川,询问他需要多少。
毕竟没有他,她和无一郎估计在山上早已失血而死。
但他摇摇头,开口拒绝:“钱财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椿理子点点头,在这些地契字据上一一写下时透无一郎的名字。
“你不写你的名字?”不死川有些震惊。
“这些钱财对于我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三瓜两枣和琉桓家的家产比起来算不上什么,但对于时透兄弟来说可以很好地生活一辈子了。
更何况,现在的她没有户籍,更不能透露原本的名字,要写自己的名字更是无稽之谈。
当然也是存着一点私心,有一郎现在生死不明,椿理子潜意识相信他不会这么草草死去,等他转危为安,找回来时多少能有个依靠。
处理完这些事后,椿理子又将目光放在贺通的身上。
“那椿小姐,我就……”
他恭恭敬敬地对着椿理子点头哈腰,只待一声令下赶紧离开不死川这个煞星。
可椿理子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送去警察署吧。”
“椿小姐…..这和我们说的不一样啊?”
“我只是代表我们原谅你了,但是没有我替别人原谅你的道理对不对?”她温温柔柔地笑着。
…….
之后,在紫藤花家纹之家的介入下,贺通及其作恶的仆从们一并送入警察署。
在这之前,他在镇子作奸犯科、奸淫掳掠,几乎是无恶不作,但胜在有钱打通关系,警察署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树倒猢狲散,失去钱财的他很快就审出累累罪行,只等不日执行死刑。
贺通的家族为了保住他,将家族最后一点财产也送了出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等他出狱估计已是头发花白的老人。
至于他赠给椿理子的家产,椿理子将原本被欺占的财产一一物归原主,而后又将高利贷、欠条等一律撕毁。
剩下的财产则全部归到时透无一郎名下,算是回报收留之恩。
勉强撑着身子处理完这些事后,椿理子又昏睡了足足一个礼拜。
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产屋敷家名下叫“蝶屋”的医馆中了。
在来之前,不死川曾说产屋敷家主想要见他们一面。
椿理子没理由拒绝。
不管怎么说,没有产屋敷家的帮助,绝不可能如此能顺利解决此事还保住性命。
对于救命恩人的邀请,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即便是到了产屋敷家的家宅中,产屋敷家主也没着急见她,听说她身体未愈,便说先让她养好伤势。
或许是因为得知自己哥哥的消息打击太大,无一郎一直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蝶屋里的小姑娘们很喜欢她,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黏着她。
不得不说,蝶屋的医术非常高超,浑身受了那么多皮肉伤都没有留下一道疤痕。
每每提及此事,蝶屋的小姑娘们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只道医术真正高超的是虫柱大人,不过她因为出任务不在这里。
在蝶屋里修整了两日后,椿理子提出主动拜见产屋敷家主。
对方已经有足够的耐心等待她伤愈,没有她这个客人等着主家上门再请的道理。
在她的记忆中,产屋敷是个神秘的家族,没见到过家族正式成员几面,坊间也有关于产屋敷家带有玄幻色彩的传闻。
但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椿理子在见到产屋敷家的主人时,心中还是一惊——
典雅别致的和室内,黑色中直发的男人背对着旭日浮世绘而坐,身侧端坐着貌如画中人的妻子。
但让椿理子惊讶的是他的外貌——
紫色的斑块已经侵蚀半张脸庞,还有继续向外扩张侵略的趋势。
而他的双眼,蒙上一层白雾,已经全然变成白瞳。若不是刚才拉动纸门有声响,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进入室内。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初次见面,椿小姐。”他唇边带笑,声音如水洗般温和。
椿理子赶紧躬身向二人致意后落座。
“我的外貌可能会让你受惊,前几日没来看望也是产屋敷家的失礼,这是迫于病情属实无奈,但耀哉的本意并非如此。”
“您客气了,让您多等这几天才是晚辈的失礼。”椿理子滴水不漏地回复。
在琉桓家数年的教导,让她养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应付得来这些高门贵族。
“那耀哉也不啰嗦了,特地请椿小姐到此处,是耀哉有几个问题想问……”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这话椿理子深刻明白。对于产屋敷家这段时间的付出,椿理子知道对方肯定有事需要她,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他抛出的后半句话,却让她整个人浑身一颤——
“不知能否能为耀哉解惑? ”
“琉桓椿理子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进入鬼杀队篇了!(敲锣打鼓)但我有预感会更卡文。。。(咬手帕)至于有哥是死是活,我只能说不能说哈哈哈哈哈(缺大德)
结尾是主公知道椿理子的身份了(但她对外一直用的是假名),但正常时间线里椿理子是不在国内的,所以他很疑惑感谢在2024-02-16 23:15:37~2024-02-19 23:0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追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stela 13瓶;悲伤小菜 9瓶;他会飞诶~ 6瓶;咯什井 5瓶;山麓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VIP] 21
琉桓椿理子小姐。
这几个字犹如平地惊雷, 在椿理子的耳边炸开。
她从来没有向外人透露过自己的真名才对。
椿理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恰好对上了产屋敷耀哉带笑的眉眼。
在此刻,产屋敷耀哉蒙上一层白翳的双眼比老鹰的眼睛还要锐利, 正在不断审视着她的神情。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即便对方没有百分之百的确定,既然敢这么当着面问,最起码也起了疑心。
以产屋敷家的财力物力,查出她身份的蹊跷之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短暂地沉默片刻后,椿理子叹了一口气:“当然可以,产屋敷大人。”
“但在这之前,请您先回答是怎么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她抬起眼, 毫不畏惧地迎上产屋敷耀哉的目光, 神色坚定。
“是你的祖父。”
半垂下眼睛,产屋敷耀哉也不避讳, 直接解答了她的问题。
“那封告罪书会在各个家族之间传阅,琉桓家收到它时,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你的字迹。”
“再加上实弥的禀报,京都口音、没有户籍、不像平民百姓的举止、以及带回来的画像。”
说到这里, 产屋敷耀哉抬眼, 眼底依旧是温和的笑意:“那现在椿理子小姐可以回答耀哉的问题了吗?”
“你到底是谁呢?”
他对于这件事情感到困惑也很正常。
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琉桓椿理子。
一个是为了躲避灾祸、远渡重洋年仅九岁的琉桓椿理子, 和一个误打误撞从七年后踏足错误时空的她。
“我……”椿理子深吸一口气,“我是来自七年后的琉桓椿理子。”
此言一出, 全座寂然,连刚才一直持以微笑的产屋敷耀哉面上都浮现出惊愕的神情。
但脸上的惊愕只持续了一瞬,他转而朗声笑道:“哈…..没想到还真是这最不可能的可能。”
“那椿理子小姐, 能否告诉我七年后产屋敷家的家主是谁吗?他是否安康?”
椿理子没想到对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转而在记忆中搜刮和产屋敷家有关的信息。
她归国的时候, 产屋敷家似乎是来派人前来送礼了。
“产屋敷家的家主……是产屋敷利哉。”
话说到一半,椿理子立马意识到不对。
七年后产屋敷家更换家主,那不就说明眼前的产屋敷家主已经撒手人寰了吗?!
可产屋敷耀哉的面上没有任何愠怒,而是用关切的目光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下一任的家主……身体非常的健康,甚至在马术大会上拔得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