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刚刚离开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折返回来,后脚跟着她进了电梯。
心在这一瞬间被提到嗓子眼,跳动得极快,快要鼓出胸腔,腿也软得没有力气,温慕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冲了出去。
男人咒骂一声,用手挡住电梯门,跟着追了出来。
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她拼命往人多的地方跑,手伸进帆布包里找手机,来不及按响报警电话,她快速连按五下侧边按钮。
第一紧急联系人是谢逍。
嘟嘟声一下又一下,很是漫长,直至挂断。
温慕寒的心在沉下去。
快跑到小区门口了,她看到还没离开的梁佑庭靠着车门抽烟,脸上带着愁容。
视线回望过来,梁佑庭注意到朝他跑过来的温慕寒,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目光又落到她身后紧跟的男人。
“温慕寒。”他喊出声。
下一秒,女孩就扑进他怀里,梁佑庭用手接住她发软的身子。
身后的男人见状只好悻悻离开。
终于,安全了。
温慕寒松了口气,可全身没有任何力气,手冰冷得厉害,跟死人没有区别。
从警局报完警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担心温慕寒,梁佑庭喊来了许从音。
“今天晚上就让许从音陪你睡吧,再抓到人之前先不要回去了。”
温慕寒手里还捧着警察小姐姐端来的热水,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是活的,她点头:“好。”
许从音赶来的时候也心有余悸,直到看到温慕寒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吓死我了,天杀的尾随男。”
“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段时间先住在我那儿吧,正好我一个人无聊。”她轻拍温慕寒的后背,安抚着她。
温慕寒看着空空的手机界面,没有电话打回来,她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跟着许从音回家,一路上,温慕寒都很安静。
凌晨一点,她入睡之前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回电。
就算心里安慰着谢逍可能在忙,可是还是忍不住失落。
已然没了任何睡意,看着窗户外边的天从墨蓝到蟹壳青再到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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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城在下大雨,在拍的一场戏在深山里。
暴雨引起了山体滑坡,剧组的一群人都被困在了山里等待着救援,索性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雨还在下,啪嗒啪嗒打在临时搭建的棚上格外的响。
山里没了信号,一群人闲着没事开始斗起了地主。
谢逍站在窗前,窗外的景象被雨打得完全看不清,心逐渐在下坠,他有一种没由来的恐慌感,席卷着他,寒气慢慢从脚底蔓延,直到将整条腿都给麻痹。
看着手机里不断打圈的信号标识,心中不免烦躁,他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有联系温慕寒了。
不远处的姜禾看着落单的谢逍,心里起了心思,那条短视频爆了之后,有好多嗑他们的cp粉,连带着她的粉丝也涨了不少。
经纪人以利益为大,让她多和谢逍接触,暗戳戳地给粉丝撒点糖,搞绯闻的话现在未免太过刻意,现在磕cp都是自己找糖吃,工业糖精太流程化和刻板化。
姜禾端着水杯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脚下一滑往一旁栽去,就在她以为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膊,往上一拎,跟拎一只鸡一样。
谢逍很快松开手,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逍哥,”人群中的黎棹朝他招手,“快来快来。”
姜禾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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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宜最终没有去成,收拾进行李箱里的衣服最终又被摆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似乎生活好像就是这样的,在对未来有着无限美好的憧憬的时候,就开始乌云密布。
急转直下,一切本来行驶在平缓的道路上,突然一个下坡路,刹都刹不住车,一切都在背道而驰,望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第74章 滚烫
“根据本台气象报道, 今天发布高温橙色预警,受西南气流影响,平芜市大部分地区今日13时至17时最高气温将升至37摄氏度以上, 请有关单位做好防暑降温, 森林防灾火等相关防范工作。”
提前来的高温天气, 莫名觉得诡异,晒得人燥热起来。
温慕寒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画面。
谢与秋的房子不在寸金寸土的环山别墅区, 而在离市区有些远的郊区, 据说是谢家很早之前就建的祖宅,谢家从商发迹之后就搬离了,后来谢与秋又重新拆掉装修了一下。
占地面积很大, 温慕寒无法用眼睛看到的来形容。
每一处建筑都古色古香, 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景区的园林呢。
荷花池里养的鲤鱼似乎不怕人,看到岸上的人影也不逃,全都凑过来瞧。
站在凉亭, 往对面看去能看到搭得戏台子,但谢与秋不喊唱戏的,请了些说相声和评弹的。
最主要的是后山的面积足够宽敞,有一大片的茶园,谢与秋种了很多果树和蔬菜。
温慕寒跟着管家走进去, 远远地听见婉转缠绵的琵琶声。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
吴侬软语唱得人骨头都酥了。
管家是本地的阿姨, 已经有五十多了,说着一口流利的平芜话。
“真好听呀。”
温慕寒笑着点头。
他们绕过前院,来到后面的庭院。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微风摇曳着竹影,不知是是因为在山间的原因,反而感觉温度没有在城市里那般高了,只觉得清爽。
往里走,园中的鹅卵石小道旁种了一颗蓝花楹,此时正是开花的时节,满簇的淡紫色里夹杂着星点的绿色,枝桠上还挂着好多个小风铃,风一吹,叮铃铃地响。
“哎哟,”管家阿姨看见这棵树头就疼,忍不住摇头,“花是好看的,打扫起来麻烦的嘞,山里的风大,叮叮当当响得头疼。”
温慕寒看着这棵树只觉得熟悉,但她觉得不至于。
再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谢逍的回电,她开始担心他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屏幕上方蹦出来一条微博的通知:《驾长街》谢逍姜禾雨中拥抱诀别简直不要太好磕,网友:这次我站阙敛!
温慕寒点进去看了一眼。
雨幕中,两人相拥,身型是如此的般配。
难怪下面评论在说——
[果然男主和女主就是最配的,但为什么江敛不是官配啊,编剧作者,我要给你们寄刀片!]
[为什么是那么悲伤的场面,我怎么还磕到了。]
[sao剧,一天到晚勾引我。]
她没什么表情地退了出去,拍戏嘛,她都能理解,为了剧宣传,剧组炒cp也很正常。
只是,心里似乎有细密的针滚过,刺刺地疼。
所以,为什么不回她的电话?
如果那天梁佑庭不在那等着呢。
温慕寒敛了敛眸中的情绪,抬眸看见了凉亭里的两人。
是谢与秋和……谢逍的母亲。
沈佩雯。
管家阿姨将她带到主院的客厅,里面陈列许多昂贵的古董摆件。
此时的阳光正好,Maggie趴在藤椅上晒着太阳,很是惬意。
“温小姐,你现在这边待一会儿,与秋小姐现在有点事,等她忙好了再来找你。”
“好的,”温慕寒抱起猫,颔首道,“谢谢周姨。”
“客气啥,我在烤蛋糕,待会儿你一定要尝尝。”
“好。”
等了一会儿,谢与秋才姗姗来迟。
“哎唷,”她迎面抱住温慕寒,“我的小可爱,小姑可想你了。”
就算来了有几次了,温慕寒还是有些不适应谢与秋的热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最后是谢与秋拉着她聊了一个多小时,临走前还给拎了一篮子的水果。
“全是我和阿姨种的,比外面买的安全多了,好吃的话下次还给你摘。”
盛情难却,温慕寒只好接了下来。
周姨和谢与秋都吵着要送她出去,谢与秋都打算换鞋换衣服开车送她回家。
温慕寒懒得开车,打车过来的。
已经提前叫好了车,还有三公里到。
刚走出大门,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宾利按了下喇叭,她闻声望去,此时车窗摇下,露出沈佩雯的脸。
女人保养的很好,脸上看不出来任何岁月的痕迹。
她勾了勾唇:“温小姐,可以聊聊吗?”
温慕寒不觉得自己和她有什么好聊的,正准备出声婉拒。
沈佩雯似乎知道她的回答,挑了下眉,接着说:“关于您母亲的事。”
刚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司机下来帮她开车门,做出请的姿势,温慕寒没有考虑上了车。
……
“温小姐,这家的咖啡很是不错,你可以尝尝。”
神游的思绪被猛地拉了回来,感觉有一根线穿过脑袋扯了一下,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出来,温慕寒还有些恍惚。
可手中握着的杯子渗出寒意来,冰块融化在外壁凝成水珠将她的手指给浸湿。
温慕寒抬眸,对自己的出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好的。”
咖啡厅里开了冷空调,风口朝着温慕寒吹,吹得她肩膀涩得疼,她往旁边挪了挪。
对面的沈佩雯不经意地撩她一眼,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威慑力,是长时间处于高位管理者的强势。
“服务员。”
“怎么了?”服务员很快走过来,点头哈腰,“女士?”
沈佩雯手抬了抬,眼神懒慢。
“给她拿个毛毯。”
“好的。”
很快毛毯就送了过来,盖在肩头身体的温度才终于找回来,温慕寒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看沈佩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忍不住率先开口:“您要和我说我母亲的什么事?”
“别急。”
女人涂着裸色渐变的手指在陶瓷杯上轻敲着,慢条斯理地抿了口咖啡。
温慕寒不是个没耐心的事情,眼睫垂下,看着桌上的光影流动。
这时,一张照片伸了过来,伸至她面前。
温慕寒先是一愣,而后瞳孔地震。
照片上三个人还很稚嫩,但依稀能辨别出来分别是谁。
上面有万君姝,温书庭,还有……
目光落在最右边的那个人身上,竟是季青棠。
他和她母亲认识。
记忆在这一瞬间被一条线串联起来,温慕寒猛然记起之前出现在万君姝身边的那个男人,现在看来就是季青棠了。
“这上面的人想来你都见过了,也都不陌生,”沈佩雯开口,食指轻点季青棠的脸,“他你也应该认识,谢逍那部剧的导演。”
她停顿几秒,像是在卖什么关子,可仿佛下一秒就会想蛇吐出信子般危险。
“忘了讲清楚,他叫季寒。”
说到“季寒”的时候一字一句,特意咬文嚼字似乎是强调他的“寒”就是温慕寒的“寒”。
温慕寒抬眸,眼中闪过狐疑。
这些疑惑在沈佩雯接下来的话下一点一点被解开,那段被掩埋的秘密终于显露出来。
二十五年前,照片上的人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很恶俗的三角恋。
万君姝和季寒互相喜欢,温书庭单恋着万君姝。
本以为这段关系会以一种畸形的平衡感维持下去,直到被一场局给打破。
万君姝被迫嫁给了温书庭,而那时,她已经怀孕了。
“温书庭不是你父亲,”沈佩雯手指挪向季寒,“季寒才是。”
慕寒,慕寒,倾慕,爱慕季寒。
听完这些,温慕寒喉咙涩得很,说不出话来,就像是在沙漠里渴了很久一开口声带就会被撕裂的疼。
真冷啊,这冷气直往较低往上窜。
她缓缓抬眸,神色漠然,双眸漆黑,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来。
“所以呢,您告诉我这些的条件是什么呢?”
聪明人。
沈佩雯勾了勾红唇,眼中闪过欣赏。
“停止一切对谢逍在娱乐圈的帮助,让他演不了戏。”
温慕寒手指握紧,指甲陷进肉里,疼痛让她清醒,让她不至于忘记呼吸。
症状出来了,她总是习惯性地憋气,知道快窒息的前一秒才记起如何呼吸。
“谢逍他,喜欢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