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她闻到了林抚成身上的气息,心生厌恶,不禁往边上让了一大步,蹙眉道:“林大少爷,你做什么?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林抚成这是想占她的便宜?
真恶心!
她一时有些反胃。
林抚成没能抓到她的手,指尖蹭过她的手背,细腻柔软的触感直达心间,令他心神一漾。
“我只是关心你。”
他脱口解释,指尖那种柔嫩的触感让他留恋。
“林大少爷,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兴国公的女儿,也不是你的妹妹。我和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今日的行为已经冒犯到我了,我很不喜欢。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李蘅皱着脸,一字一句义正言辞,想与他说个清楚明白。
林抚成的举止让她十分反感,且反感到了看一眼都反胃的程度。
“我来找你,都是为你好。”林抚成看出她的厌恶,抬起下巴警告道:“若换做旁人来找你,就不只是和你说话这么简单了。”
李蘅的厌恶让他心里很不痛快。梁国公府不过一个破落户,李蘅如今和赵昱也闹得要分开了,有什么资格给他甩脸子?
他能这样想着李蘅,是李蘅的福气!李蘅应该庆幸她还有几分姿色,能被他看中。
否则,她的下场只会更凄惨。
李蘅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么说,你们家先害我,你再自以为是跑到我面前做好人,将所有的过错推到我身上,我还要感谢你呗?”
之前在兴国公府的时候,只觉得林抚成太自以为是,怎么没察觉到他脑子有问题?
太可笑了。
林抚成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问了一句:“你和武安侯之间,断干净了吗?”
看着这样伶牙俐齿不肯迁就他的李蘅,他心中生出了强烈的征服欲。
其实,只要没有武安侯,他对李蘅下手也没什么。
“与你无关。”李蘅回了他四个字:“春妍,送客。”
她确定了,林抚成确实有病,她懒得跟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废话。
她转身便走。
“没有了武安侯,这风雨飘摇的梁国公府护不住你的。”林抚成拔高声音道:“看在往日的兄妹情分上,我可以让你做妾室,护你一世周全。”
他看着李蘅的背影,姿态高高在上,话说的很自然,好像是上位者给下人的施舍一般。
在他看来,李蘅被赵昱抛弃了,谁还敢娶李蘅?也只有他不怕赵昱。
李蘅有这样的容貌,若是不选择他,只会无穷无尽的被各种各样的男子惦记,以后麻烦不断。
李蘅顿住步伐,没有第一时间回头,向来含笑的面庞布上了一层寒霜。
就说林抚成咱们有事没事就来找她,说那些无用的废话。原来林抚成竟然在打她的主意?
也不用他那蠢笨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她连赵昱那样的都不要了,还能看上他林抚成?什么玩意儿,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什么德性!
可真膈应啊!
“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兄妹之情我时时铭记在心。这世上的男子,除了我没有人对你有真心。”林抚成见她不走了,还当她是心动了,再接再厉道:“只要你依了我,我不仅护着你,还会保护你弟弟和你祖母,保证梁国公府能在上京城内屹立不倒。”
他眼神热切地看着李蘅的背影,又加了筹码,想一鼓作气将李蘅拿下。
春妍往后退了两步,再忍不住破口骂道:“你们兴国公府的人都这么不要脸吗?妹妹绞尽脑汁的勾引我们姑娘的夫君,你竟然打上我们姑娘的主意了。我呸,你们兴国公府没有铜镜,总有尿吧?我劝你回去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她实在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气,林抚成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太令人作呕了。
她家姑娘就算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也不可能看上林抚成这么恶心的东西!反正侯爷安排了人保护姑娘,她就骂了林抚成又如何!
“你这贱婢!”林抚成勃然变色,手中长剑往外抽,眼看就要对春妍动手。
“春妍,你闭嘴。”李蘅很及时的转过身来,面上的寒意已经消散,看向林抚成笑得乖恬:“你真心想纳我为妾?”
她是挑好了这个时候转身的,林抚成实在让她膈应,先让春妍骂林抚成几句,也好消消她心底的恶心。
她压住要作呕的冲动,对林抚成言笑晏晏。她之前没想过,林抚成会对她动这样的心思。
毕竟当初是兄妹,虽然说,早已断了关系,但她是从未想过和林抚成之间发生什么的。就算不是亲兄妹,但当兄妹相处了那么多年,这和亲兄妹又有什么区别?
谁能对这种关系的人产生想法?林抚成大抵是心理扭曲吧。不过,林抚成的色心,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春妍惊诧地回头看李蘅,回身慢慢走到她身侧跟着,没有疑惑,也没有说话。
姑娘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会坚定的站在姑娘身后,支持姑娘。
“自然是真心的。”林抚成见她不恼不怒,笑意盈盈地和自己说话,不禁心花怒放:“我一直和你说,我心里是向着你的。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他挺了挺胸膛,站得更直了,神色间颇为自负。
之前他思量过这件事情,要说起来,他不比赵昱差多少。
赵昱只不过是比他多打了几场胜仗罢了。人品相貌,他不比赵昱逊色。
再说家世上,兴国公府兴旺好几代人了,不是才重新振兴的武安侯府可比的。
所以家世他更是胜过赵昱一筹。
李蘅答应他,显然是看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是个识趣的。
“那你会对我好?”李蘅偏头望着他,桃花眼天然含情,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水润,满是期待。
她自幼无论去到何处,都是被人夸赞容颜的人,自己也喜欢自己这张脸,无事时也会对着镜子瞧自己许久。
她当然知道自己什么样神情最好看了。拿捏林抚成不在话下。
林抚成看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要你听话,和姐姐妹妹们好生相处,我绝不会亏待你。”
李蘅这样识趣,以后应当会很懂事,他不介意对她好一些。
李蘅看他这副自以为是的德性,险些便抑制不住呕出来。
“是不是真心,可不光凭嘴说。”
她垂眸,缓缓开口。
林抚成有妻子,还有好几房小妾,“姐姐妹妹”这称呼又恶心到她了。
“你想要什么?”林抚成皱了皱眉头:“银子?你要多少?”
他有些不满,李蘅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贪婪了?再说她那残花败柳的身子,也值不了多少银子。
“兄妹多年,哥哥应当知道,我不是贪恋银钱的人。”李蘅轻笑:“今日之事,确实是林婳想害我,并且还是想要我的命。哥哥要是真心的,就让她来给我磕个头,赔个罪。哥哥以为如何?”
她神色温软,语调又轻又娇,听着是商量,又好似含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让人不忍心拒绝她。
林抚成迟疑了。要说起来,他其实没有多心疼林婳。
林婳回去之后,和他相处也不过三年多,他对林婳最多的还是觉得林婳有点可怜,兄妹之情是没有多深厚的。甚至,林婳不懂事的时候,他一度对林婳很不喜。
林婳做错了事情,给李蘅赔罪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家里面有些难弄。爹那边倒是好说,爹是一向不大在意女儿的。
娘一向心疼林婳,要是林婳告状,他不免会有些不好交代。
“是我叫哥哥为难了,你们毕竟是一家人,哥哥要是做不到就算了。”李蘅露出几许失落的表情,话说得很是体贴。
她垂眸,唇瓣微微撅起,看着有些委屈。
林抚成向来自负,以退为进什么的,对他最管用了。
果然,一听她这样说,林抚成立刻道:“这有何难?你在家中好好等着,我会让林婳登门给你赔罪的。”
他见李蘅这样说,恨不得立刻就向她证明自己能办到这件事。
“真的吗?”李蘅欣喜的望着他,又露出几分怯意地道:“那哥哥可不可以让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别针对我了?我今日差点命丧广阳王府,那样的事情,凭林婳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哥哥,你知不知情?”
她恰到好处的露出柔弱的一面,向林抚成求援。想探探他的口风。
“今日之事,我不知道。”林抚成皱着眉头道:“我回去会问清楚的。你既然要做我的人,以后我当然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他们再对你出手。”
他近日正忙于自己的事情,大略知道爹好像要对付李蘅还是李传甲。
他没有具体的问过,只以为是惩戒一番,让他们姐弟知难而退。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想要李蘅的命吗?他回去要好好和爹说一说了,李蘅成了他的人,爹不需要有多余的担忧了。
“那就有劳哥哥了。”李蘅朝他一福。
她向来对林抚成没什么好脸色,这般一示弱,简直震撼到了林抚成的心上。
林抚成一时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李蘅看他那没出息的样,眸底闪过鄙夷。
就这,也敢打她的主意。
切!
“你这样就很懂事,很温婉。”林抚成定了定神,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面上露出几分赞许来。
李蘅实在受不了他这般自以为是,垂着长睫低头道:“祖母还找我有事,那我今日就先不留哥哥了。”
她不能再看林抚成一眼,她真忍不住要作呕了。好像有点理解那日在茶楼的上房内,赵昱作呕时的心境了。
被这么恶心的东西惦记,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好。”林抚成深深望着她:“那你等我。”
李蘅被他那自以为情深的表情看得说不出话来,抿唇点了点头。
林抚成又看了看她,这才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
“姑娘……”
春妍正要询问李蘅为何要答应,手还未扶到李蘅的手臂。
李蘅忽然转身,手捂着心口快步往前走,转到了壁照后。
“姑娘,您怎么了?”春妍着急的扶着她,给她顺气。
李蘅扶着壁照干呕,只觉得头昏脑胀的。想到林抚成那眼神,那语气,她呕得更厉害。但她在广阳王府,又没吃上午宴,肚子里空空如也,只吐出些胆水来。
“好好的怎么这样了……”春妍眼泪都快心疼出来了:“奴婢让他们去请大夫。”
她说着就要朝外吩咐门口的小厮。
李蘅摆手阻止她:“不用。”
她胃中翻滚,一时难受的落下泪来。
林抚成就好像那烂肉上翻滚的蛆,不咬人,但膈应人真的有一手。
“倒盏水来。”春妍朝门口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又替李蘅顺着后背:“姑娘是不是被那林大少爷给恶心到了?奴婢也就说,姑娘怎么可能看上他。”
她说着嫌弃的皱着脸。她家姑娘,可是连侯爷都能说丢就丢的人。林抚成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她家姑娘。
李蘅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漱了口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她将茶盏递了回去,取出帕子擦了擦唇角:“先回院子去吧。”
她得回去歇一歇,元一元神。
“姑娘是想哄着那林抚成为您做事?”春妍想到了李蘅的想法。
姑娘既然被恶心成这样,还坚持和林抚成虚与委蛇,那么林抚成肯定是对姑娘有点作用了。
“嗯。”李蘅点点头,思量着道:“我先试试,能不能用上他。”
她此举可以让林抚成为她所用。并且可以离间兴国公府。
就算离间不了别人,林抚成和林婳之间肯定会有隔阂的。
林婳那样害她,她有了机会,没理由不对付林婳。
林抚成暂时先忍着点恶心用着吧,或许还能从林抚成口中打探到一些关于爹当年的事情。
她一路思索着回了春山院。才吐过之后,身上还有些不舒服。
“我先去睡一会儿。”
李蘅走向里间。
春妍跟上去道:“姑娘中午又没吃,还吐了,不然奴婢去让厨房做些吃的,姑娘吃了再睡吧?”
她照顾李蘅,向来处处周到仔细。
“不必了,我这会儿吃不下。”李蘅摆手,脱鞋躺到了床上。
这半日经历的事情多,她也是累了,很快便睡了过去。
睡醒之后,身上舒坦多了,胃里也不难受了。
她朝外面招呼:“春妍。”
春妍端了粥和一碟小菜进来,放在了桌上,才走过去挑开了床幔。
“姑娘,您醒了。”
“嗯。”李蘅下了床,问她:“有没有吃的?我肚子饿了。”
“您睡前将肚子里都吐空了,奴婢担心您饿,特意让厨房炖了小米粥。”春妍边伺候她穿衣,边道:“您等会儿洗了脸就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