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方婆子的死有蹊跷,成了那什么殇魂,来报复她那没良心的儿媳妇?”
只是方婆子的死跟殇魂之间有没有关联,还要过去看看才行。
书中曾写过,有殇魂存在的地方,都会遗留下水银般的水渍,只是这一抹痕迹,普通人并不能瞧见,但男主却是特殊的存在。
乔五味虽是炮灰,但好歹是个半吊子符师,虽没有祖师奶以及师傅那么厉害,但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若是开了天眼,兴许能瞧见如同水银般的水渍,最好能找到殇魂所寄生的宿主,找到本体,将其诛杀!
乔五味目光落在满脸惊愕的张公身上:“能否带我去看一眼?”
张公连忙起身:“行。”
说完,他便走在前方带路。
乔五味下意识抬腿跟过去,突然想到宋滇之还在这,她僵硬的身子扭头望去,只见宋滇之正笑盈盈的看着自个。
“阿乔,你方才可是将我忘了?”
乔五味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宋滇之口中的阿乔是在说自己,这般亲昵的称谓让她后背一凉。
还呆在屋内的村民们是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只以为两小口有私密话要谈,连忙起身出屋。
宋滇之站起身,他一袭青衣,墨发雪肤,长睫下的眼眸却幽深的可怕。
乔五味睁眼硬说瞎话:“没有!”
她似是想到什么,抬头看向宋滇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犹豫半响,才开口轻声问道。
“你……你能对付殇魂吗?”
那一两百银子糊住了乔五味的双眼,在对上宋滇之那幽深的目光时,她刚才猛的清醒过来,殇魂并非那么好对付,原著中男主对付这些东西可都是九死一生。
更重要的是,乔五味忽略了一件事。
书中是有提过黑河村,以及被推入黑潭中的新娘,但时间却是十几年前。
也就是说,乔五味是穿书了,但穿的时间不对,眼下男主还只是两三岁的孩童。
宋滇之故作诧异:“阿乔在说什么胡话,我什么都忘了,怎能去对付那种邪祟!”
乔五味……
失忆的反派这么弱的吗?脸上不由露出狐疑的神情。
见宋滇之勾起嘴角,他瞥见门口处那一抹衣角,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阿乔是对付不了那邪祟吗?”
乔五味猛地睁大眼,下意识反驳:“我能对付。”
她只是对未知感到有些害怕罢了。
这回答让宋滇之有些意外,他瞧了面前女子许久,脸上依是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
“那阿乔小心些,若受了伤,我可是会心疼的!”
清润又低醇的嗓音说着亲昵关怀的话,可在乔五味耳里,似是毒蛇吐出信,发出恐怖的“嘶嘶”声。
她忍不住询问:“以前的那些事你真的一件都不记得?”
宋滇之一脸无辜:“阿乔是不信我?”
乔五味……
良久,她略微敷衍的应道:“我信。”
这时在屋外偷听的张公探出身子:“乔姑娘,宋公子可是一起同行?”
想到两人脚踝还连着的铁链子,乔五味哪能把宋滇之留在屋子里头。
“他也一起。”
乔五味出屋后,才发现屋外围着不少村民们,他们皆目光灼灼盯着自个,显然村民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她的身上。
这无形的压力让乔五味紧抿着唇,她有些懊恼,早知晓讨了公道,就拿包袱走人,怎就被银子冲昏的头脑呢?
走在旁侧的宋滇之左手撑着白色雨伞,雨中所散发的那种熟悉而又难闻的气味,让他眉心紧蹙着,乌黑深睡的眼眸中,更是泛起冰冷的寒意。
方婆子家离这不远,没一会,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赶到方家院子前。
院内的屋檐下,正站着一名身材瘦长,脸色憔悴的婶子,她边伸手揉了揉肩膀,边疑惑的开口道。
“你们来我家作甚?”
这几日村民们早就被这场邪雨搅得心烦意乱,知晓邪雨可能同方婆子的死有关系,对赵氏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人群中不知是谁愤愤不平的骂道:“来你家作甚,自然是算账,若不是你虐死自家婆婆,能引来这场邪雨。”
赵氏脸色一变:“别含血喷人,什么脏水都朝我身上泼。”
张公懒得理会赵氏,而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乔五味:“乔姑娘,可是看出了什么?”
乔五味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到,但她丝毫不慌。
“不急,待我开天眼。”
这让见过乔五味本事的村民们立即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她。
乔五味师承门派并非是传统道教,而是主修一个符,以朱砂等材料引天地之灵,注入黄符为我所用。她打小随师傅修行,千万种符的画法她皆知晓,但成功率却少的可怜。
想到这,乔五味凝神聚气,伸手打开挎包,将装有朱砂的陶瓷拿了出来,她以左手替笔,食指沾有红色朱砂,放置双眉中间,右手大拇指,食指与小拇指上挺,无名指和中指弯曲。
随着左手由上而下,一条红痕缓缓出现在乔五味的额间。
替乔五味撑伞的宋滇之直勾勾的盯着那条红痕,有些好奇这天眼是否能瞧见不远处那一抹银色的水渍,亦或者是躲在他们身后的那只殇魂。
乔五味并未睁眼,但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周边的景致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有些诡异。
类似于彩色电视突然成了黑白,但这也预示天眼开成功了!
周边的村民不知为何没了踪影,四周静寂的只剩下雨水砸落在纸伞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乔五味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忍不住转过身,睁开眼的瞬间,便对上宋滇之那似笑非笑的眼眸。
在黑白的世界中,只剩两人并肩而站,可最为显眼的是两人脚踝处相连的那条锁链,上方海时不时浮现的金色梵文。
随着金色梵文的流动,黑白世界开始增添其他的色彩,周边的村民也陆陆续续出现在乔五味的视野中,在那瞬间,乔五味隐隐约约听到一道很轻很轻的哭声。
她微微蹙眉,还未弄明白那哭声的来源,却在转过身的瞬间,被趴在赵氏后背上那只亡魂吓得一哆嗦。
可为了自己在村民中心中的形象,为了一百两银子。
乔五味撤回一条朝后退去的脚,控制住那微微发颤的手。
第6章
那只亡魂是名个头矮小,身形肥胖的的老婆子,整张脸呈死人的灰青色,银灰色的长发凌乱的遮挡住面孔,只剩下那双被黑色瞳孔占据的双眼,双手正死死的捁紧赵氏的脖子。
许是察觉到乔五味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嘴角朝耳根扩大,露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意。
“你是来帮这个贱妇吗?”
那声音嘶哑且幽怨。
不等乔五味反应过来,那老婆子便伸出黑色的指甲,朝她扑了过来。
乔五味迅速朝后退了几步,右手的食指中指竖起,大拇指紧贴弯曲下来的无名指与小拇指,并大喝道。
“八方符灵听我令,缚!”
两道黄符迅速从挎包中飞出,直接将飞扑过来的老婆子钉在半空中,被束缚住的老婆子疯狂的嘶吼着,不知是不是这场雨的缘故,亡魂的身形竟慢慢的浮现出来。
在场村民们只见乔姑娘脸色突变,紧接两张黄符自个窜了出来,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便见死去的方婆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村民们哪见过这样的世面,胆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
从死里逃生的乔五味心还悬在嗓子眼上,心里明明是怂的要命,但为了维护自己形象,硬着咬着牙□□着。
她在心里疯狂默念道。
一百两!一百两!一百两!
方婆子见自己挣扎不开,只能死死的盯着自个儿媳赵氏,开始破口大骂。
“贱人,贱人,是你害的我,定是你害的我,不然好端端的我怎会摔死。”
赵氏脸色苍白,没等她开口解释,屋内突然走出一名中年男子,他目光落在半空中的方婆子,声音哽咽的哀求着。
“阿娘,我求求你,别在说谎了。”
赵氏红彤着眼,急忙拉住自家男人的胳膊,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这话让方婆子似是被什么突然掐住了脖子,只能发出“嗬嗬”声。
那中年男子不顾赵氏阻拦,继续道:“你总说赵氏让你干重活,不给你吃饱饭,可明明家中杂活皆是赵氏在做,米油盐更是被你锁在柜子中。”
他几乎是哭着说出来。
“赵氏是儿苦苦求娶的人,阿娘活着就如此刁难她,为何死了还不放过她。”
“当儿求你了,阿娘!你就放过赵氏吧。”
方婆子那双被黑色瞳孔的占据的眼眸逐渐变红,依旧是不甘的骂道。
“就是这个贱人害死的我。”
中年男子见状,只能抬头看向面前的小姑娘,声音哀求道。
“乔姑娘,可否超度我娘!”
超度亡魂的事,都是乔五味的师傅干的,而超度亡魂是有两个法子。
一是摁着亡魂的头去往生,她见这,手段相当残忍。
二是亡魂了解心愿,自愿往生。
乔五味犹豫半响:“我试试。”
她看着方婆子身上绵绵不断的怨气,再不超度的话,怕是要成为厉鬼。
“八方符文听我令,起!”
话音落后,挎包中的余下八张黄符腾空而起,它们立在乔五味的身后,随时听她的调令。
乔五味看向方婆子,小心翼翼问道。
“你愿去往生吗?”
被两张黄符钉在半空中的方婆子吓得一激灵,她总感觉自己开口说句不愿,那八张黄符会一张一张打过来。
半响。
她几乎咬牙切齿:“愿。”
话音落后,方婆子身上那些怨气似是被阵风吹散,整个魂体慢慢化为点点荧光。那一刹那,方婆子脑海浮现年幼的自己依偎在阿娘的怀里,听着阿娘哼出的童谣。
在彻底消失不见的瞬间,她同自己释怀了。
乔五味连忙收回那八张黄符,她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超度竟如此的顺利,
而站在身后的宋滇之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眼的金光闪过,他微眯着眼,神情隐晦不明。
这时中年男子与赵氏冲着乔五味鞠躬一拜表示感谢,那些胆子小的村民们也都寻个理由急忙忙离开,生怕又瞧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乔五味将八张黄符塞回挎包中,继续环顾四周。
很快就在面前院子的左侧处发现一抹水银般水渍,那是殇魂所遗留下的痕迹。
她走过去,思索着这地方有什么吸引殇魂时,便听见张氏开口说道。
“前些日子,我夫君同城里的酒楼谈了笔生意,要收许些菌子,当时送菌子的村民们皆都站在这候着,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乔五味摇摇头,眉心却微微蹙起,她怀疑这只殇魂一直跟在某个村民身边,她突然想起那道很轻很轻的哭声,不由侧目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宋滇之。
“你方才有听到哭声吗?”
宋滇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是一旁的张公开口。
“乔姑娘,你怕听错了,把这风声当成哭声吧。”
其他村民也纷纷道:“对呀,我们都没听到哭声。”
乔五味抿着唇,目光依旧是盯着宋滇之,她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宋滇之垂眸,对上仰望自己的女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额间那抹红痕更是添了几分妍丽,宋滇之早已经收敛笑意,神情淡淡的让人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乔五味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时,却听宋滇之突然开口。
“听见了。”
乔五味忍不住蹙起眉心,看来那道哭声并不是她幻听,也不是什么风声。
这时张公连忙道:“乔姑娘,咱们先别管什么哭声,处理那什么殇魂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乔五味回过神,然后轻“嗯”了声。
“我知晓。”
她目光落在那抹水银般的水渍处,看来只能一个一个村民来排查,兴许就能知晓那只殇魂的目标是谁。
乔五味抬头看向赵氏:“来送菌子的村民们可还记得有谁??”
赵氏思索半响:“村里大部分人都有来送菌子。”
这消息对乔五味来而言,几乎没用,若人少排查起来还好,人多排查要查到猴年马月。
没想到刚发现的线索,就突然断了。
而眼下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黑河村的邪雨的确是由殇魂引起的,可接下来要怎么办?
良久,她才开口道:“张公,你们先回去,我打算在村里四周看看!”
好不容易找个有本事的人,张公担心乔姑娘不管他们就跑了,便连忙寻个理由。
“乔姑娘是外地人,也不知黑河村的路怎么走,不如就由我在前面带路可行?”
雨势减弱,悬挂在头顶的日光也逐渐朝着西方慢慢挪去,光线也在黯淡下来,弥散在空气中那股腥臭味越发浓郁,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没等乔五味开口,张公就让围着的村民们先回去。
其中一名婶子突然停下脚步:乔姑娘,你给咱们透个底,你真能让这邪雨停下来吗?”
想到张公承诺的那一百两银子,乔五味神情诚恳。
“能。”
她豁出半条命都会把这只殇魂给找出来。
似是想到什么,乔五味侧目,幽幽的盯着身边的宋滇之,虽是罪仙,但怎么说也是仙人,不知用仙人血绘制的符如何。
当然,她只是想想。
这谁敢从老虎屁股上拔毛呀。
得到承诺的村民们感到几分安心,听张公的话各回各家,毕竟他们呆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
空气中那越发浓郁的腥臭的气味让宋滇之眉心蹙紧,这气味让那些陈旧的记忆如海浪翻滚而起,那双细长丹凤眼中冷意森然。
心中萌生杀意的瞬间,额间荆棘的罪仙印突然发烫。
宋滇之清晰的感觉到心脏被长满长刺的荆棘紧紧包裹着,生不如死的痛意让他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极其的吓人。
这一幕让乔五味露出错愕的神情,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她立马慌了起来,并压低声音,十分担忧道:“宋滇之,你是哪不舒服吗?”
乔五味倒也不是关心,而是焦急,毕竟两人脚上还连着铁链子呢!!
鬼知晓他若是出了事,自个有没有影响。
宋滇之缓缓抬起头来,他忘了有多少年没听见有人唤这个名讳,只觉得陌生的厉害,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讥讽天道烙在额间的罪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