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滇之抬眸,若有所思的看着不远方的几朵绽放的野花,而后缓缓开口。
“刚刚那人名为慕彦,乃是巫族一员,曾经是我的挚友。”
听到“慕彦”这两个字时,乔五味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男主也姓慕,子承父姓,何况原著中也曾提及过,男主身体流淌着巫族的血液,每次身处险境时,便会激发巫族的特征,会变成白发红眸兽耳的嗜血怪物。
宋滇之从未和他人说起这段往事,他垂眸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语气十分平静的道。
“我与他相识千年,但他却毫不犹豫的从背后偷袭伤我,取走心头血破开了归墟封印。”
这让乔五味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许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那瞬间她忽然很心疼宋滇之。
“心头血取出来是不是很痛?”
宋滇之轻声道:“痛。”
他重伤醒后,慕彦早已经不见身影,唯有守在半空中那密密麻麻的殇魂,等待自己死去,好占据那具仙者之躯。
只可惜宋滇之醒来,浑身是血的伫立在冥海之上,手持玄水剑将这千万只殇魂皆都斩杀,而在快要力竭晕倒之时,一道金光落在他的身上。
那不是天道对他的眷顾,而是天道对镇守疏忽的惩罚。
宋滇之浑身是伤的被投入罪仙囚狱,并烙上罪仙之印,困在黑潭千年,直到乔五味忽然闯了进来,带来刺眼的光。
乔五味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那“慕彦”就是男主的爹话,也就能解释原著结局中,为什么宋滇之会将男主心脏给掏出来。
他在复仇!
许是怕宋滇之做傻事,乔五味连忙道。
“我陪你去报仇!”
如若不是慕彦的背叛,兴许宋滇之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临潮仙君,殇魂也不会入世。
宋滇之听到这句话,心中的阴霾瞬间被一扫而空,他无声笑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露出几分无奈。
“你就不怕我去杀了他?”
乔五味扬起小脸,眉眼如月牙儿般弯起:“那我就在旁边帮你,夫唱妇随!”
宋滇之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心头,他忍不住低下头,温柔的亲了亲阿乔的脑袋,怀里的人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若不是两人在外面,乔五味还真想垫起脚尖,亲口面前的男人。
似是想到什么,她忍不住问道:“你看到那人去哪吗?我们要不要跟过去?”
宋滇之伸手将阿乔那散乱的发丝拂在耳根后:“不用。”
既然在繁城,日后总归会在碰见的。
这时一群人从远处朝着两人所在方向赶来,乔五味连忙推开宋滇之,伸手抓紧他的衣角,乖巧的站在那。
有些意外的是,为首竟是白芷,她身着白衣,神情凝重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七名手持银枪的侍卫。
“乔姑娘,宋公子,方才可有瞧见那蒙面人朝哪个方向逃的?”
眼前的架势让乔五味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忍不住问道:“那人可是犯了什么事?”
白芷一脸严肃:“他带走了黑腐者。”
乔五味微蹙眉心:“黑腐者?”
白芷轻“嗯”了声,并开口解释:“黑腐者的身上会出现大片大片的黑斑,随着身体都被黑斑覆盖之后,身体就开始腐烂,直到身上没有一处好肉,露出森森白骨,黑腐者才真正的断气。”
“但这种病是有传染性的,又称为黑腐瘟疫。”
“为繁城百姓们的安危,云城主下令,凡是发现黑腐者,必须要将其赶出城外。”
乔五味忽然想起来,那昏迷女童的胳膊处是有黑一块,黄一块,她只以为是在哪沾染上的污渍,却不曾想是患上黑腐病。
只是。
她不是傻子。
白芷前面说的话都没问题,可后面说的那句话,听起来却十分的怪异。
将这种患有瘟疫的病人赶出城外,的确可以保护繁城百姓,但却放任患有瘟疫的病人流向别的城镇。
可在抵达繁城中的路途中,乔五味并没有听说“黑腐者”这三个字,更没有听说什么瘟疫。
也就是说白芷在撒谎。
看着眼前的架势,她怀疑所谓的赶出城外,怕不是杀人灭口。
犹豫半响,乔五味指了一个反方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我看到他朝那方向跑了。”
白芷见乔五味不像是是说谎的样子,连忙带着身后持着银枪守卫,急匆匆的赶过去。
等身影消失在两人视线中,乔五味忽松了口气,她抬头看向宋滇之。
“如果白芷没有撒谎的话,那慕彦带走黑腐者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呀?”
毕竟马上就是百花娘娘的寿诞,那时候城门紧闭,若将黑腐者推进人群中,黑腐瘟疫便能顺利的传播开来。
繁城也将会成为一座死城。
宋滇之眉心微蹙了下:“追过去看看?”
乔五味连连点头,似是想到什么,她连忙带着宋滇之来到方才出事的地方,女童虽然被带走,但洒落在地上的竹篮,以及满地的新鲜莲花还在。
应是听闻有黑腐者,故此那竹篮以及荷花都没有人敢去触碰。
乔五味低头从布包中掏出一张黄符,她将其贴在那竹篮上,右手捏手诀,开口道。
“八方符灵,幻形。”
话音落后,黄纸瞬间幻化成一只纸鹤,扑腾翅膀朝着的不远处那隐蔽的巷子口方向走去,这幕引的在场路人纷纷惊呼。
“刚刚那是障眼法吗?那纸鹤是怎么扑腾着翅膀,飞在半空中不会掉下来的?”
“可别提纸鹤,那姑娘也是胆大,那竹篮可是黑腐者碰过的。”
提到黑腐者这三个字,所有人脸色都难看至极。
真是晦气。
这些谈话乔五味并未听清,她正带着宋滇之跟在那纸鹤身后,绕过一个偏僻的巷子口处又绕进一个逼仄的巷子内,似是山路十八弯,最终在一片绿油油的灌木墙前停了下来。
纸鹤挥舞翅膀,绕着乔五味转几圈之后,便迅速化为灰烬。
“纸鹤是在告诉我们,慕彦跟女童的气息在这个地方便消失不见。”
眼前这片灌木墙应是被人特意裁剪成这样的,她伸出手推了推灌木墙,枝芽微微戳痛手掌心,在确定不是幻像后,便忍不住想。
这地方怎么可能藏有人!
第100章
纸鹤是寻找女童的气息在这后才消失的, 因此是不会有误。
看来这地方另有乾坤。
乔五味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堆上, 那些石头都呈扁长形, 下面垫两块石头, 上面放一块,就像是一座小塔。
这样的石堆拢共有五处,每处石头上方摆放的花色也各不同。
宋滇之顺着阿乔的目光看过去,眉梢微挑:“是巫族的阵法。”
乔五味点点头, 只是与宋滇之靠近那堆石堆时, 浓郁的雾气瞬间将两人包裹其中,而原本五处小小的石堆宛如高山般伫立在他们面前。
看来只要接近石堆,便会直接拽入阵法里头。
乔五味对阵法只了解一二, 论要说阵法的来源, 怕是要追溯于洪荒时期的伏羲氏,传言他观看天上云彩,掠过天地之间的风, 不知何时升起的雾气,又观察来来往往的飞鸟走兽, 而后根据天地阴阳变化之理,在天水卦台山创下了八卦。
阵法皆是围绕八卦而生,也可靠八卦推算找到出口。
乔五味叹口气, 她对八卦的认知,只有“易有太极, 是生两仪,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这句话。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应该多恶补阵法方面的知识。
乔五味伸手扯了扯宋滇之的衣角:“咱们能不能出去就靠你了!”
听到这话的宋滇之忍不住笑了起来,嗓音也带着几分笑意。
“我试试看。”
宋滇之与慕彦相处千年,对他布下的阵法也一知半解,不过此阵并没什么杀伤力,甚至在一炷香后,困在阵法中的人都会传送出去。
但强制性传送出去的人是会遗忘前两个时辰的记忆,压根不记得自己为何会来此处。
看来这五山困龙阵是为掩护什么东西,才特意被慕彦放在此处!
宋滇之搂紧乔五味的腰身,直接御风腾空而起,他边俯视底下那五座如山峰般的石堆,边伸手指着石堆处的五朵不同色的花。
“第一处石堆对应龙角,其次对应的是龙头、龙身、龙脚、龙尾,也正是因此,才名为五山困龙阵。”
听着宋滇之的讲解,乔五味这才发现五处石堆所摆的位置扭扭曲曲,从形状来看就像是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龙。
“那要怎么破局呢?”
宋滇之缓缓道:“石堆上的花,橙为金,绿为木,白为水,红为火,黑为土。”
说罢,他抬起手,石堆上的五朵花立即悬浮在眼前。
“只要将代表五行的花放在对应的石堆上,此阵便可破,但机会只有一次。”
五山困龙阵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宋滇之微眯着眼,操控着五朵不同色的花直接落在相对应的石堆处,动作利索的,丝毫没拖泥带水。
角为木,头为金,身为水,爪为土,尾为火。
随着五朵花落在石堆上,石堆上空瞬间落下一道道金光。
阵破了!
乔五味看着身后那偏僻的巷子口,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人已经从阵法中出来了,似是想到什么,她小跑到那片绿油油的灌木墙前,便见那上方不知何时上面竟多了一扇木门。
也不知这木门后,会是怎样的地方。
乔五味与走过来的乔五味对视一眼,伸手将那扇只容一人通过的木门给推开,伴随着“咯吱”声,一股阴冷的泥土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木门后,是用土堆砌的一层层泥梯,而泥梯两侧长满的散发淡绿色幽光的野草,一直朝底下蔓延去。
看起来有些诡异,又有些阴森。
乔五味正准备抬腿进去,却被宋滇之伸手抓住手腕,她抬头脸上露出不解,却听面前男人缓缓道。
“里头太黑,你在身后牵紧我的衣角。”
宋滇之越过乔五味,半弯着腰钻进去,乔五味则因这句话,心中止不住的雀喜,她嘴角忍不住翘起,说话的语调更是上挑。
“好。”
乔五味紧跟其后,等双脚踩在泥梯的瞬间,身后木门便自动关合上,黑暗瞬间将两人给吞噬,好半会,她才慢慢适应这里头的光线,并伸手牵紧宋滇之的衣角。
两侧淡绿色幽光映在两人的身上,如同鬼界的亡魂行走在黑暗中。
也不知走多久,在前面带路的宋滇之忽开口道。
“到了。”
乔五味抬头,这才发现原本狭隘的通道已消失不见,在她面前竟是无比广阔的地下世界,这个认知让乔五味愣在许久才回过神来,脑海中也冒出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
她环顾四周,许是因繁城的特殊性,底下世界的植物也被放大很多倍,例如角落处那散发淡绿色幽光的不知名蘑菇形如巨伞。
这种淡绿色的幽光一直朝前蔓延,就像是条缓缓流淌的河流。
“这地方会不会是黑腐者的世界?”
宋滇之微蹙眉心:“等过去看看才知道。”
乔五味知道,只要朝前继续走,或许就能找到答案,她低头从挎包中掏出两张黄符,将其中一张递给宋滇之,并解释道。
“以防万一,我们还是隐身过去较好。”
如若这里真的是黑腐者生活的地方,那自己跟宋滇之就是外来者,何况白芷也说过,黑腐病是会传染的。
必须谨慎才行!
她右手捏手诀:“八方符灵,凝水为镜,隐其身!”
话音落后,乔五味整个人就开始慢慢的变透明起来,随即侧目看向宋滇之,示意他动作快些。
可宋滇之想要隐匿身影,压根不需要这么麻烦,他将手中的黄符塞到怀里,薄唇轻启。
“召水。”
简单的两个字,他的脚底处涌入一滩无形的水,如藤蔓般从脚底缓缓攀附在腰间处,并继续向上,而被水触碰到的地方,与乔五味般都隐去身形。
这次由乔五味走在前方,宋滇之跟在身后。
朝前走的路上,乔五味瞥见比人还要高的不知名野花,那偌大的花瓣垂落在逼仄的道路上,这种巨物看多之后,让她莫名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变小了呢?
就连这儿的树也都格外不同,许是在地底下,一年四季照不到太阳,故此地底下的树木不长树叶,光秃秃的,且枯枝都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圆色东西,像是灯泡悬挂在那上面。
繁城之上,皆是充满五光十色的百花,可在繁城之下,就连阳光都是施舍的东西,也因此万物都失去了色彩。
差不多半炷香的时辰,乔五味才瞧见村落。
说是村落也过于抬举,都是四根木头做支架,上面随意搭些别的东西的容身棚子,这些棚子没有规矩的坐落在不同角落。
有些奇怪的是,这些棚子中摆放冒着热气的瓦罐,却不见人的踪迹。
难不成是发现自己不成?
乔五味很快就否决这个念头,她的黄符可是万无一失,不可能出错。
可路过好几个破旧的木棚,里面依旧是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想到那些冒着热气的瓦罐,乔五味忍不住猜想,这些人会不会是集体去了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