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想,可是我想。”沈归砚的吻落在她腰间,留下一朵又一朵盛开中的艳丽红梅,“假如你有一天发现,我们的大哥和二哥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美好,你会失望吗。”
宝珠一瞬间就想起了那些人身上的图案,可是一个图案也说明不了什么,她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唯有用沉默以对。
沈归砚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继续逼问着,“是失望,还是认为他们被蒙蔽了,还是宝珠想要为他们寻找开脱的理由。”
有些事在过不久就会揭开残酷又恶心的一面,她理所当然得要接触到了。
总觉得风雨欲来的宝珠晃了晃脑袋,“要是大哥和二哥真的做了错事,如果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我可能,大概,应该会原谅他们吧。”
沈归砚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眼眸微暗,“原则性的问题,宝珠指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其实连她本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更接受不了大哥和二哥会做出那种事,潜意识的先选择了逃避。
“要是哪天我和大哥,二哥站着了对立面,宝珠是会选择我,还是大哥和二哥。”沈归砚双手拢住她的脸颊,眼里是说不出的认真,“我知道这个答案对于宝珠来说很难选择,我仍是想要求一个答案。”
要是搁以前,宝珠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大哥和二哥,还会嘲讽他癞///□□想吃天鹅肉,他什么档次也敢和大哥和二哥比。
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就算她不愿意承认,她的心里也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最后,她只是闷闷地垂下头,“我可以不回答吗。”
沈归砚喉结滚动了一二,最后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好,“不过我希望宝珠能在不久后告诉我,你的选择。”
那晚上的谈话后,宝珠又一连好几天没有见到他来了,他不来也好,自己也不用总是提心吊胆的担心有人推门进来了该怎么办。
只是闭上眼,眼前总会不自觉的浮现出他的脸。
真是的,要走也不走个干净!
下午,来到大哥院里的宝珠假意低下头吃糕点,又在大哥没有注意的时候,飞快的把糕点藏进帕子里。
等吃了几块后,她就佯装困意的想要睡觉。
她今天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蚊子总来咬她,不咬大哥,等她知道了,看她不把那只蚊子的全家都给满门抄斩了!
打着哈欠的宝珠来到往常自己休憩的小床上,没一会儿就闭上眼沉沉睡去,一切都和往日没有两样。
就在她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竖起的耳朵听到了有人推门进来的脚步声。
且脚步声的方向正坚定的向她走来,也令她的心脏跟着漏了半拍。
第84章
其实之前她就有过预感, 她不是被蚊子咬的,更像是人为的,毕竟她不在是那种如同一张白纸, 一无所知的姑娘。
床边倏然塌了一块,是有人坐下了, 假睡中的宝珠的一颗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马上要在下一秒跃喉而出, 又在最后一刻被强制地压回去, 掩在锦衾下的指尖不受控制的蜷了蜷。
宝珠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如一条粘稠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不放, 湿透透的蛇信子随之一寸寸的舔舐着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
在这一刻,她甚至连睁开眼的勇气都没有, 甚至还想要心存一丝侥幸, 认为对方只是进来拿下东西,或者是看她一眼就走。
直到那只覆盖着薄茧的手抚摸上她的脸颊,顺着她纤细的脖子逐渐往下,也彻底将她心存的那一丝侥幸给打碎了。
说是打破侥幸,更像是将她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砸了个稀巴烂。
“宝珠,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沈亦泽近乎贪婪的抚摸着她的脸颊,犹如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二哥好怕,真怕自己会忍不到那一天了该怎么办。”
男人愉悦的笑声,却像一根根细长的针狠狠扎向宝珠的四肢百骸。
可即便是在这种令人恶心悲愤交加的噩梦中, 她都不敢睁开眼来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更不敢面对,昔日对她疼爱入骨的二哥会对自己抱有这种龌龊心思,她恶心得想吐, 想要大声呵斥,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要知道自己可是他的妹妹, 是喊了他十几年哥哥的妹妹啊!!!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更不敢让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睡着。
那天在大哥院里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完全颠覆了她的一切认知,她想要说服自己那天的一切都只是做梦,梦醒了就散了。
可是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是附在骨缝里的深深寒意,无论她怎么驱赶都赶不走,反倒是不断场景重现着折磨自己。
以至于在大哥来找她的时候,她的神情都有些恍惚,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在里面是否知情的大哥,只能含糊其辞地低下头,并祈祷着大哥能快点走。
“可是最近睡不好,大哥瞧你眼下都带了一抹青黑。”沈亦安没有听见她内心的疯狂哀求,挨着她边上的绣凳坐下。
“没,没什么。”长发至颊边垂下,遮住小半张脸的宝珠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头,声线小得几乎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是不是不舒服。”沈亦安蹙起眉,担忧的伸手探上她额间。
“没,没有。”因他动作而浑身僵硬的宝珠下意识避开了大哥的触碰。
因为她不知道大哥是否知情二哥对她做的事,她想要和大哥倾述,又认为此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他们是兄妹,就算她说了,大哥也不一定会相信自己,毕竟她的身上没有留着真正的沈家血液,这才是最令她感到恐慌无助的。
沈亦安看着伸到一半却落了空的手,指尖蜷了蜷后收回,压下喉间上涌的哑意,“要是不舒服,就请大夫来为你把下脉,要不然你生病了,大哥会心疼的,知道了吗。”
对上大哥显而易见的温柔的宝珠险些要将二哥对自己做的事脱口而出,临到最后又只是掐了掐掌心咽了回去,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怒,厌,憎,“没有,我身体很好,可能是有些苦夏了。”
“当真?”
“是真的。”宝珠生怕他不信,就差没有把脑袋点成棒槌了。
手指轻抚袖口的沈亦安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进她惶恐不安的眼底,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要是宝珠有了什么心事,一定记得要告诉大哥,知道吗。”
“嗯,我会的。”
等母亲病好后,宝珠没有犹豫的提出要回到岭南,她最近一直躲着二哥,要是继续躲下去,二哥肯定会发现什么的。
何况母亲本身也没有什么病。
正在擦拭配剑的沈亦泽听到她要回岭南,第一个不同意,“你在家里住得不好吗,为什么突然想要回岭南了,你告诉二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二哥是谁,二哥第一个把他的头给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没有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宝珠垂下眼睑,险险避开了二哥锐利探究的眼神。
“这是我来金陵前答应过他的,等母亲的身体好转后就会回去,如今母亲的身体已无大恙,我也应该回去了,要不然我那么久不回去,他难免会担心。”
“哦,是吗。”把剑扔给侍从的沈亦泽带着玩味的笑意落在她身上,“就算宝珠急着回去,现在天热行路难,不如等天气凉快些在走,要不然你那么快就走了,二哥会舍不得你的。”
沈夫人也来打圆场,“是啊,宝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着也得要多住一段时间,就当是陪陪娘亲也好,你要是担心宥齐,可以写信给他。”
“我………”
沈亦泽眯起眼睛,尾音拉长带着警告,“还是说,宝珠连在家里多待几日陪下大哥二哥和母亲都不愿意。”
二哥都那么说了,即使宝珠在不情愿也得要在留下来住几天。
夜里,沈亦安转动轮椅来到了她的房间里,取下她案桌上摆放的瓷猫儿抱团镇纸,“宝珠,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啊,什么?”本在作画,却因他一句话而往后退的宝珠咬着唇否认,她不清楚大哥突然和她说这个是因为什么,还是说大哥发现了什么。
“宝珠应该知道,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沈亦安依旧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只是那笑意未曾到达眼底。
对于大哥的质问,宝珠竭力的否认,“不是,我真的不知道大哥你在说什么,你说的话,宝珠一个都听不懂。”
简短的几句话里,浑身发冷如坠寒潭的宝珠立马猜到大哥肯定是知道二哥对她做的那些事,要不然也不会来对她旁敲侧击。
沈亦泽噗嗤一声笑出来的从门后走进来,那笑声犹如冰冷粘稠的毒蛇缠绕其身,“看来宝珠很喜欢二哥的亲近,要不然那天怎么会舍不得推开二哥,就连二哥亲你的时候,还乖顺得张开嘴,由着二哥亲你呢。”
随着二哥的出现,脸色刷地变得灰白的宝珠掐着掌心,才克制住自己夺门而出的恐惧,瞪大的鹿眼泛着湿漉漉的红意, “二哥,你在说什么啊,宝珠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知道那个时候宝珠是清醒的。”沈亦泽勾起她下巴,令人作呕又带着狎呢之色的气息随之洒上她脖颈处。
“你都不知道二哥瞧见了你那个时候,想睁开眼又不敢的小模样有多喜欢。”
侧过脸,避开他触碰的宝珠咬着舌尖让自己不必抖得那么厉害,双眼通红,似喜鹊泣血地质问,“二哥,我是你的妹妹啊,你不能那么对我。”
此时此刻的宝珠嘴唇哆嗦着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我们这样是不对的,你就算是喜欢,也应该是喜欢别的姑娘,不是我!”
“可是,二哥从来都没有把宝珠当初妹妹看待啊。”沈亦泽此刻亦脱去了那层爱护妹妹的皮套,露出自己隐藏的锋利爪牙,正一步一步逼迫着可怜的兔子。
在她想跑,长臂一伸将人搂进怀里的沈亦泽掐住她下巴,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嗤笑出声,“二哥喜欢宝珠,喜欢到想要宝珠当二哥的新娘,喜欢到要把宝珠藏起来,成为独属于二哥一人的妻子。”
“你都不知道二哥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在这一刻,下巴被捏住的宝珠双眼通红,求助的看向大哥,又在对上大哥含着笑意的一双琥珀眸子时,不受抑制的打了个寒颤。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大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
“宝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还以为会多待几日,现在那么热的,赶起路来不知道有多难。”沈夫人得知宝珠连夜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给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惆怅和难过。
原本热闹的院子,一时之间竟空荡荡得过于冷清了。
沈亦安却是心情极好地勾起嘴角,“宝珠成婚后一直和宥齐待在一起,这一次分别两个多月,难免舍不得,她们二人感情好,母亲不应该高兴才对嘛。”
沈母揉了揉心口,“是应该高兴,但是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舍的,也不知道他们下次回来,是不是就该给我抱孙子了。”
沈亦泽笑着接话,“母亲要是想抱孙子了,明年儿子就给你抱个大胖孙子回来好不好。”
“你,该不会也有喜欢的姑娘了。”
沈亦泽得意的扬起下巴,“自然,而且我喜欢的那位姑娘,母亲见了也一定会喜欢。”
沈夫人听后,原本因为宝珠突然走了的伤感随之散了个一干二净,“感谢祖宗,感谢佛祖,你们兄弟二人都有了喜欢的姑娘,我可得要到佛祖面前还愿才行。”
她走去佛堂还愿前,不忘语重心长的告诫他们兄弟二人,“你们两个记得对自己喜欢的姑娘好点,要不然人家到时候跑了,我看你们连哭都不知道往哪里哭。”
“娘亲,你就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好好对自己喜欢的姑娘的,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更不会让她跑了。”沈亦泽得意的看向大哥,又似在寻求着认可,“大哥,我说得对吗。”
正剪一朵月季花于手中把玩的沈亦安没有否认,“二弟说得极对。”
第85章
宝珠连夜乘坐马车离开一事, 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也没有人注意到那辆所谓的马车在半路行驶到了一处半山腰间。
半山腰里有一处别院,别院里种满了山茶和牡丹, 时值牡丹花盛,花开时节动京城。
端着吃食的丫鬟来到檐下, 热得连额间都生了一层薄汗, “你说夫人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 这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要是还不醒, 可要请个大夫过来给夫人瞧下。”
“你问这个我怎么知道,主子说了, 在这里不许讨论夫人, 你难不成忘了。”
“我没忘,只是私底下和你说两句而已,我又没有那么蠢。”小丫鬟撇了下嘴,对比不以为然。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的说话声正透过绿粉窗牖传到了那位在她们口中, 仍在昏迷不醒中的夫人的耳边。
早已醒过来的宝珠双目失神,宛如提线木偶失了神般,怔怔地看着周围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摆设。
这里面的一切都和她房间里的布置相差无二,但她也清楚的明白,这不是她的房间, 而是一个囚禁她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