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扶阙——绿药【完结】
时间:2024-05-03 23:10:37

  不过想到他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的缘由,扶薇没有再拍开宿清焉的手,由着他的手蹭来蹭去了好一会儿。扶薇被他弄得越来越痒,才烦得将人推开。
  宿清焉合着眼,身子晃了晃,慢吞吞倒下来,偎在扶薇的腿上。扶薇低眉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转眸望向车窗。
  车外的暖风徐徐,将车窗的垂帘吹动,如波澜般重复不歇地上下浮卷。
  扶薇回头,又望了一眼宿清焉。
  马车到了客栈停驻,蘸碧和灵沼拉开车门,就见姑爷枕在长公主的腿上睡着了。
  扶薇拍了拍宿清焉的脸,道:“醒一醒。”
  她又捏了捏宿清焉的耳朵。他耳朵尖上的红润至今还未消。
  宿清焉头痛欲裂地睁开眼,迷糊望着扶薇,好半晌喃喃一声:“薇薇……”
  “别这么叫我。”扶薇嫌恶地皱眉,让蘸碧和灵沼扶着他下车。
  扶薇在马车里又坐了一会儿,待腿不麻了,才扶着车壁起身下车。
  扶薇回到房间时,宿清焉已经被扶到了屋内窗下的罗汉床上,他侧躺其上合着眼,不知是不是又睡着了。
  蘸碧和灵沼一个跑着去吩咐下面的人烧沐浴热汤,一个跑去煎醒酒茶。
  扶薇刚在窗下坐下,蘸碧小跑着进来,捧来温水。她低声道:“主子喝些温水,缓一缓。”
  蘸碧一双眼睛里浮满担忧,担忧扶薇今日喝了这么多酒会伤身。
  扶薇确实不太舒服,捧着温水喝了大半杯。天气热,入口的温水尝起来变得格外烫。她从里到外都觉得热得厉害,不仅是脾胃,连心口也跟着一起火辣辣地燥热。
  热水还没烧好,醒酒茶先煮好。
  扶薇并没有醉酒,只是稍微抿了小半杯。她在罗汉床坐下,轻推宿清焉。
  “醒一醒,喝些醒酒茶。”
  宿清焉眼睫颤动,缓慢睁开眼,迷茫望着扶薇。
  蘸碧赶忙过来帮忙,将宿清焉扶起身,她刚想去拿醒酒茶,惊见扶薇先一步端起茶水。
  扶薇捏着小勺子搅了搅醒酒茶,又抿了一口勺子里的茶,觉得不是那么烫,才喂给宿清焉。
  灵沼带着两个随从进来,提着热水往浴室送。浴室准备刚妥当,扶薇也将一整碗醒酒茶尽数喂给了宿清焉。
  “主子您先去沐浴吧。让姑爷缓一缓,我们照顾着姑爷。”
  扶薇站起身,广袖却被宿清焉攥住。扶薇轻扯衣袖,没扯回来。她再垂眸看向宿清焉是用有伤的右手攥着她衣角。她怕使劲儿拽,划伤他掌心的伤。
  “把他的伤药送去浴室。”扶薇反手握住宿清焉的手腕去拉他。
  倒是没用她使多大的力气,宿清焉乖顺地站起身,跟着她往浴室去。
  进了浴室,扶薇先净了口,洗去口中酒味儿,一回头见宿清焉安静站在一边看着她发呆。她又拿了另外一个牙杯塞给他,让他净齿漱口。
  宿清焉眨了眨眼睛,反应慢半拍地依言去做。
  待蘸碧送了伤药进来又出去,宿清焉也将口齿涤净,扶薇才说:“脱了衣服进水里去。”
  宿清焉望着她,没动。
  “别人喝醉了有发疯吵闹的也有呼呼大睡的,可没见过像你这样反应迟钝蜕化成三岁孩童的。”扶薇好笑地轻笑了一声,又朝他走过去,解他的衣带。
  她帮宿清焉将衣裳褪下来,去解他腰带时,宿清焉才回神般握住她的手,连连摇头,困惑地说:“不要这样,授受不亲……”
  扶薇好笑地抬眸望向他,问:“小傻子你看看我是谁?”
  “薇薇……”
  扶薇皱眉:“都说了别这样叫我!”
  宿清焉盯着扶薇,反应了一下。
  “夫人……”他慢慢松了手。
  扶薇连扯带撕地将宿清焉的衣裳剥去,将他摁进水里去。水花溅起,一下下涌在桶壁。
  看着他将浴桶大半都占据,扶薇这才有一丝后悔让他跟进来。
  她侧过身去,将身上的衣服褪尽挂在衣架上。她一回头,见宿清焉睁大了眼睛,目光一寸不移地盯着她看。
  扶薇犹豫了一下,扯下一条黑纱丝带,将宿清焉的眼睛蒙起来。
  宿清焉想要去扯,扶薇拍了拍他的手背:“别动。”
  宿清焉听话地垂下手。
  如此,扶薇才坐进水中。
  木桶足以装得下两个人,可到底不如一个人的时候宽敞舒适。
  扶薇在水里蜷膝,腿依旧抵着宿清焉。她抱膝,将下巴抵在膝盖,微微偏着头去看眼前的宿清焉。
  “微微……”宿清焉朝扶薇伸出手。
  扶薇皱了下眉,将他递过来的手拍走。
  宿清焉的手被拍落进水中,击起的水花溅起,溅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伸手去抹,手上的水弄湿了微醺的玉面。
  他再次摸索着,朝扶薇伸手。
  扶薇无奈握住他的指尖,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膝上,她偏过脸,枕在他的掌中,慢慢闭上眼睛。
  静谧不过一会儿,宿清焉便不老实地朝前俯身。
  “你老实些。”扶薇警告。
  可是宿清焉湿漉的脸还是凑了过来,贴在扶薇身前。他的唇没进水面以下,黑丝的丝带轻轻浮在水面。
  “仗醉行凶的小酒鬼。”扶薇捏了捏他的鼻子,引得宿清焉张嘴,口中灌了水,连咳了几声。被就微醺的脸颊更红了。
  扶薇看了他一会儿,拉过他的右手,解开纱布,查看了他掌心的伤口。
  宫里的药自然是极好用的,这才多久,他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可扶薇不想宿清焉手心留疤,拿起桌子上的伤药,仔细又给他抹了一遍药膏,也不再给他缠纱布,将他的手搭在桶沿,晾着伤处。
  浴室里温暖极了,今日折腾得扶薇本就有些倦,再听着宿清焉伏在她胸口绵长的呼吸,扶薇的倦意越来越浓。她软绵绵打了个哈欠,也慢慢睡着了。
  蓄在屋梁上是水珠坠落,落进水中,击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将偎在一起睡着的两个人层层包围着。
  过去了很久,醒酒茶的作用彻底生效,宿清焉醒过来。他疑惑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有什么东西懵住了他的眼睛。
  他摸索着伸手欲解,却摸到一片柔软。
  什么东西?
  宿清焉疑惑地又捏了一下。
  扶薇于睡梦中轻嗯了一声,逐渐转醒。
  她的轻嗯在宿清焉的脑海中一下子炸开,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手中抓了什么。宿清焉慌乱地扯开蒙在眼睛上的黑纱,目之所见,让他呆了呆。
  他狼狈地向后退,从扶薇的怀里退开。
  浴桶之中,被他击起巨大的水花。
  扶薇悠悠转醒,一边摸了摸脸上溅到的水,一边惺忪睁开眼。
  四目相对,扶薇眼睁睁看着宿清焉重回白净的面庞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涨红。
  “我……”宿清焉张了张,声音发抖,“我酒后失态了是不是?”
  扶薇慢慢弯唇,微柔的声线里噙着几分打趣:“你猜?”
  微顿,她再说:“宿郎强人所难做的好事,如今都忘了吗?”
  “我……我强人所难何事了?”宿清焉慌张追问。
  扶薇想了想,捡起飘在水面的黑纱丝带,她欠身凑近宿清焉,极近距离地盯着他的眼睛,柔声慢语:“宿郎将我绑起来,然后这样那样……都忘了吗?”
  她将湿漉的手搭在宿清焉的肩上,眉眼含笑语气里却是委屈:“宿郎真的太过分了。”
  “我……”宿清焉盯着扶薇的眼睛,说不出来话。
  扶薇饶有趣味地将手抵在他胸口,发现他心跳得极快。再一抬眼,见他深陷自责困扰之中。
  扶薇唇边的笑逐渐忍不住。
  “你……”宿清焉迟疑地问,“你骗我的吧?被绑起来的明明是我。”
  扶薇唇畔的笑容更灿烂,颔首道:“是你先绑了我,然后又让我绑你的呀。”
  宿清焉看着扶薇脸上的笑,知道她是骗人的。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扶薇手中拿过黑纱丝带重新将自己的眼睛绑起来。
  他声音一片温柔:“水凉了,泡久不好,你先出去吧。”
  扶薇凑过去,隔着黑纱,在他的眼睛上轻轻亲了一下。
  宿清焉看不见,被扶薇突然的举动搅乱了心跳,搭在桶沿的手下意识用力攥紧。他乱蹦的心跳被水声遮住,他知道自己应该守礼,可是还是忍不住顺着声音望去,隔着黑纱,隐隐看见扶薇出水的婀娜轮廓。
  他应该移开目光,可他没有。
  扶薇擦干了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先出去了。
  她刚走到外面,候在外面的蘸碧立刻迎了上去。
  扶薇心情愉悦,道:“陪我去院子里走走。”
  蘸碧重新去瞧扶薇唇边的笑。良久,蘸碧收回目光,在心里默默点头——看来灵沼说得对,逗个小郎君玩确实能让长公主心情大好。
  什么都比不上长公主心情好重要!
  扶薇在庭院里待了好一会儿,还没吹够夏日的晚风,突然飘起了零星小雨滴。扶薇便不再久坐,起身回了房。
  屋子里,宿清焉坐在桌子旁,正在修剪那株并蒂莲。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来一个青瓷水缸,养着那株并蒂莲。
  他转过身看向扶薇,目光躲闪了一息,重新磊落地微笑起来,噙着几许柔情地脉脉望着扶薇。
  扶薇走过去瞧了瞧那株并蒂莲,问:“能养活吗?”
  “能。”
  扶薇点头。
  “主子,开膳吗?早就过了时辰呢。”蘸碧请示。
  扶薇点头。
  纵使今天这顿晚饭,除了两块荷花酥,其他的东西都不是宿清焉做的,可扶薇心情不错,比往常吃得更多些。
  看得蘸碧和灵沼十分欣慰。
  宿清焉和扶薇已经躺下准备睡了,花影突然匆匆叩门。
  “姑爷,一个叫王千的人来找您。他说他是平安镖局的。”
  宿清焉立刻起身,披着外衣出去。
  扶薇没起身。没多久,宿清焉脚步匆匆地回来,立在床边给扶薇解释:“家里出了事情,我要回去一趟。”
  扶薇有些困倦,只是“哦”了一声。
  宿清焉匆匆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又转回身,道:“这几日好像都有雨,你不要赶雨路,等放晴了再回去。”
  扶薇又“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听着宿清焉快步离去。
  片刻之后,扶薇听着窗外的雨声睁开眼,提声:“花影。”
  “主子,什么吩咐?”
  “派两个人送他回水竹县。”扶薇交代完,又睡去。今日实在是折腾得多了些,扶薇又困又累。
  可是一个时辰后,扶薇又被吵醒。
  花影弯着腰禀话:“主子,出事了。姑爷在回水竹县的路上被人抓走了!”
  扶薇睁开眼,眼底瞬间浮现一抹愠。
第018章
  夜色里,一辆马车沿着小道穿过水竹县,往城里去。
  王千挣扎了半路,终于将嘴里塞的布吐出去。双手被绑于身后,他挪着朝昏迷的宿清焉靠去。
  “清焉,清焉?快醒醒啊!”王千一遍遍唤,又不敢太大声,怕被马车外的人听见。
  看着他昏迷不醒,王千叹气,有些自责。
  是王千先被擒为质,宿清焉毫不犹豫地扔了剑,甘愿挨了一闷棍。
  这人啊,太磊落善良总是要吃亏的。
  王千忍不住想若今日他被擒时,身边的人不是宿清焉,若是流峥哥,流峥哥肯定不会挨那一棍子。
  眼看着宿清焉皱眉要苏醒,王千立刻高兴起来。“清……”刚吐出一个字,王千又立马闭了嘴——还不知道醒过来的人是谁呢。
  王千眼巴巴地看,直到对方睁开眼,满目煞气地瞪向他。
  王千乐了:“太好了!流峥哥!”
  宿流峥想起身,却发现双手被缚于身后,本就阴翳的眼底变得更加凶恶。他用力去挣,仿若不知道疼,任麻绳勒破手腕,也要将绳索挣开。
  马车里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护卫。
  “是不是醒了?”一个护卫拉开车门。夜里无光,逼仄的车厢里面更是漆黑一片,他望进去,却一时间什么也看不见。
  下一刻,他手腕吃痛,手中握着的长刀脱落,他在断骨声中尖叫。
  侍卫手中的长刀没有落地已被宿流峥握住,宿流峥面无表情手腕翻转,一片漆黑里刀刃泛着森然的银光,一道诡异的寒气瞬间折闪,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一颗人头轱辘滚落,跌进雨幕中坠进淤泥里。
  “停车!”一人急呼。与此同时,押送马车的二十多个人同时拔刀,朝宿流峥砍去。
  有人还在高喊:“要活的!要活的!”
  宿流峥一脚踹去,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立刻被踢飞出去。
  不断有人冲上来,也不断有残肢断臂跌落。受了惊的马慌不择路冲进小树林里,横斜的树枝为碍,一下下撞击着马车,马车逐渐失控。
  两个人同时举刀朝宿流峥捅来,宿流峥在马车前板上用力一拍,整个人一跃而起,冲过来的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宿流峥于半空中迅速回刀。
  手起刀落。
  两颗人头落地时,宿流峥也落在泥泞的地面。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鲜血。手掌的疼痛,让宿流峥疑惑地摊开手,去看右手掌心的一条条划伤。伤口几乎快愈合了。
  只望了一眼,宿流峥脑海中立刻一片错乱。耳畔的雨声仿佛又变成了飞瀑泉水……
  紧接着,那声音又变成嫂嫂洗澡时的水声。
  想起他用这只手干了什么,心里瞬间升出罪恶感。
  哥哥,是他唯一的良知。
  “流峥哥,救命啊!”马车被撞得散架,被绑着手脚的王千跌出车厢,不停朝着深沟的方向滚去。
  宿流峥回神,冷冽地微眯了眼,用力一掷,手中的长刀朝着王千掷去。
  王千向着深沟滚去的身形顿停,后背被什么东西挡住。王千松了口气,回头去看,才发现是宿流峥扔过来插于地中的刀。
  王千顿时头皮发麻!这要是刀刃朝着他,他就要像这一地的尸体一样不完整了!
  缓了口气,王千赶忙挪动着用刀刃隔断了绑着手脚的绳索,爬起来朝宿流峥奔去。
  宿流峥低着头,睥着奄奄一息的最后一个人。被他盯着的人心生恐惧地连连向后退,可惜左腿小腿被宿流峥砍断了正汩汩流血,他逃不掉。
  待王千跑过来,宿流峥转过头,问:“他们是谁?”
  王千:“……”
  得,又得解释一遍。
  “流峥哥,历高飞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攀上知州女婿这条关系!带了好些人冲到你家,把你母亲带走了,能靠哥和刘衡、刘远也一起被带走了。历高飞那个狗东西说要挖你的眼珠子赔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