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想象中灯红酒绿不同,他们几个人一起聚在一起的画风更像是大男孩团建,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连她都感受到了愉快的氛围。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周羡均嘴上说话,没影响他手上发了一套连招,“人品不敢说是世俗意义的好人,但绝对不会坏人,绵绵你要是不讨厌他们,可以试着和他们接触一下。”
江眠微微睁大了眼睛,有点没明白周羡均话中的意思。
周羡均转过头,用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欢快语气道:“就是把他们当朋友的备选呀,我和你是一国的,二比一,也不用担心谁会欺负你。”他笑着道,“虽然也想过我当你的朋友就足够了,但好像太霸道了,朋友多一些才更热闹一点。”
江眠明白过来周羡均的意思了,他带她玩,带她闹,是想着如果她没有朋友,他可以做她的朋友,他的朋友也可以当她的朋友。
江眠没有被看穿的窘迫羞恼,心底反而有股暖流经过。
“嗯,我会去尝试的。”江眠没拒绝周羡均的善意。实际上江眠认为周羡均的话谦虚了,她的这些朋友看似性格各不相同,但都给了她充分的尊重,就连李悟也没表露出对她不满与恶意,而是他有些不自在而已。
“不过你们性格看起来好像都不太一样,能成为朋友,也是让人好奇。”江眠撞出了一个隐藏蘑菇,意料之外的惊喜,也让她的话语也染上了暖意。
周羡均想了下:“你是想说蒋捷那家伙吧?才认识的时候,他确实不好接近。”感慨完,他话锋一转,“不过也不看看我是谁?只要我出马,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人。”
江眠没回应周羡均自吹自擂的话,她操作的红帽子在需要她连续大跳的时候掉了下去,她手忙脚乱想要拯救人物的时候,也错过了周羡均低语的一句,“其实,你们有些地方还挺像的。”
江眠死了一次后,没玩太久,就被周羡均拉着去了下一个房间。
中途他们又在桌游室遇见了李悟,四个人还一起玩了三局桌面足球,江眠也是这时候发现,她好胜心还挺强的,和周羡均配合着转动滑竿,打了一个三局三胜。
玩完后,江眠才想起李悟不会不高兴吧,但李悟态度却更坦然了,没了之前的生疏,悲愤得要求换队友,当着周羡均的面挖墙脚,直接邀请江眠抛弃周羡均和他组队。
周羡均看穿了李悟的险恶用心,坚决不同意。
江眠想了想,破天荒得点头应允下来。
李悟得意,周羡均一脸被抛弃的惊怒,场面更加热闹起来。
玩玩闹闹一下午,她和周羡均的几个发小也熟悉起来。
江眠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和朋友间的纯粹快乐,没有目标,不用追寻意义,不论输赢成败都是纯粹的快乐。
如果说人生中没有与朋友这样放肆玩乐过是一种遗憾,那无疑周羡均就是为她填补上了这块遗憾。
吃完晚餐后,江眠没再让周羡均陪着她,而是一个人跑到顶楼去吹风消食。
她坐在树藤秋千上,抬头看着天幕上伶仃的星,纤细的小腿随着秋千轻轻晃着。
静谧的环境中忽然响起沉稳的脚步声。
不是周羡均,江眠听得出来,视线随意的望了过去。
是蒋捷。
“蒋先生?”江眠脚尖点地,停了秋千。
蒋捷抬眸看到是江眠,眼里浮现浅浅的惊讶,对着江眠点了点头,也走上了顶楼的花园。
两人都不是多言的人,蒋捷站在天台边,江眠坐在秋千上,谁都没说话就各自静静地动作着,气氛竟也没有任何的尴尬不适。
蒋捷是上来抽烟的,周羡均老早就在群里要求今天室内禁烟。但这里是露天室外,不在周羡均要求的范围内,香烟在男人的指间绕了几圈,但最终还是没有被点燃。
抽不了烟,蒋捷应该下楼去得,他没动,反而破天荒的开了口:“好像只有我的称呼不一样?”
话里没太多情绪,也没有任何主语,过了好几十秒,江眠才明白蒋捷是在和她说话。
“不一样吗?”如果蒋捷不提,江眠自己也没发现,她称呼周羡均的其他朋友,都是跟着周羡均叫名字 ,唯独对蒋捷是叫他蒋先生,她认真想了想回答,“可能是因为你和周羡均最不像同龄人吧。”
这句话有歧义,好像把对方说老了一样,蒋捷没什么反应,江眠就先解释了起来;“我说得不是年龄,是指心智。感觉蒋先生你像是成熟的大人,而周羡均性格中有一部分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蒋捷偏头注意到江眠嘴角边一瞬的温柔,他忽然觉得失忆前的周羡均好像一个大傻瓜。
眼前的人喜欢明明就是这种孩子气,而他偏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大人。
蒋捷替江眠把她未说出口的话补齐:“可这才是阿羡打动人的地方吧。”
江眠有些惊讶,她下意识伸手去碰了碰脸颊,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很正常,没有人会讨厌这样的周羡均。”蒋捷望向远处,“喜欢上周羡均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我不是——”江眠从秋千上下来,反驳蒋捷的话。
蒋捷的反应很平淡,像是没发现江眠的反应过度:“你没发现大家都很宠着阿羡吗?他们都很喜欢阿羡。”
是这个喜欢吗?
江眠吐了一口气,然后对蒋捷的说法有些好奇。
蒋捷淡声道:“今天人能来得这么齐,多亏了阿羡。”
“所以你们这么好相处,也是因为周羡均吧?”江眠了然说道。
想着她下午的感受到善意,如果不是清楚自己的社交能力,她都差点以为自己其实挺擅长于人打交道的,这么快就和周羡均的朋友们熟悉了起来。
蒋捷指尖动了一下,没有反驳江眠的说法,只是问:“你会不高兴吗?”
江眠有些讶异:“当然不会了。”
蒋捷微微挑眉。
“怎么了?”
“你的反应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江眠一头雾水。
蒋捷更正:“是和阿羡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望向远处繁的夜景,风好像变得更清冷了, “是准确来说是失忆前的阿羡,他以为你会不喜欢他的朋友们。”
所以周羡均才不敢让他们接触。
被周羡均遗忘的曾经,蒋捷都清楚的记得。
他现在甚至有些懊恼,自己记得过分清楚了,才让他做出这种莫名的举动。
江眠安静了一会儿,才垂着眼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吗?”她仰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小声道,“或许他也怕我会难过吧。”
一个人多么寂寞,他担心他的热闹会更衬托出她的孤单可怜吧。
江眠渐渐也能明白周羡均的想法了,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蒋捷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向江眠的视线有些许惊讶。
江眠松开秋千绳索,走下秋千:“蒋先生,谢谢你。”
“谢我?”
江眠点头:“嗯,谢谢你解开了我的一个疑惑,更谢谢你成为周羡均的朋友。”
毕竟周羡均最害怕的就是孤独。
蒋捷从江眠的神情中的未尽之意,他失笑。像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你都发现了?”看来是他多事了,不过蒋捷有些好奇,江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他们一群发小中,心大如李悟徐潇之流,都没发现阿羡这个特质,毕竟从哪方面看阿羡都不可能与孤单扯上关系。
面对蒋捷的疑问,江眠也没有隐藏:“是之前那个恐怖片。周羡均的胆子没那么小,但他的恐惧是真实的,我去看了那个恐怖片后,就明白了过来。”
周羡均恐惧的不是恶鬼与诅咒,是主角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是那种刻骨的孤寂让他的害怕了。
蒋捷不知道该吃惊文静内敛的江眠为了周羡均去看恐怖片,还是该吃惊于江眠的敏锐。
不过,或许这两件事的缘由是同一件事情。
蒋捷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江眠,其实你和阿羡才是真的相似。”
话中带着感慨与些许释然。
江眠有些懵,她和周羡均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哪里相似了?
蒋捷却不在解释什么,只是说道:“你要是想知道原因,可以去问问阿羡我和他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说完蒋捷带着他未点燃的烟离开了天台。
他下楼的时候碰到周羡均,还好心给周羡均点明了江眠的位置。
李悟注意到了蒋捷动作,怨念的盯着蒋捷:“蒋捷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叛变了!”
蒋捷语气自然:“我站在你这边过吗?”
李悟憋了一堆话,刚起了一个头,就被蒋捷打断:“感情的事情太麻烦,而我讨厌麻烦,就不参与了。”
彻底把李悟给婉拒了。
李悟孤立无援,再加上今天和江眠的接触,让他发现江眠与他想象中清高傲物形象不同,但想到周羡均付出了那么多,让他这么接受他又有些不甘心。
正生闷气中,他看到段芙给他发消息,说在车库看到他的车了,问他是不是也在会所。
李悟关掉信息框的手一顿,和段芙又聊了几句。
第六十章
李悟也知道轻重, 不敢做得太过火,没有擅自同意段芙想过来的请求,转而是找到了周羡均。
正好周羡均与江眠一前一后从楼梯走了下来。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李悟倚在楼梯杠上,晃着手机懒洋洋得说道:“阿羡, 段芙和她的朋友也约在这家会所来聚会了, 她在问能不能过来看看。”
李悟目不斜视, 焦点只落在周羡均身上。
而周羡均, 意料之中的看向江眠,似乎在害怕对方会不高兴。
出息!
李悟骂周羡均不争气, 比失忆前还不争气。
来了,周羡均面上不露分毫,内心却在高度紧张, 他看似不经意的介绍着:“绵绵,段芙你知道吗?李悟他们的朋友, 还是有点名气的演员, 你想见见她吗?”
上次小报的事情一直压在周羡均的心里,绵绵可是专门强调过她讨厌欺骗,周羡均只能小心拿捏着分寸, “随便你想不想见, 反正我和她也不熟, 就上次李悟攒局把人叫来, 我见过一次, 你说是吧李悟?”
李悟见周羡均这反应, 就知道他是没救了, 又一头栽了进去。
“对,对。”李悟刺他, “你们确实不太熟,上回段芙想要过来,都被你以被恐怖片吓到担心破坏阳气为由给拒绝了。”
他本意是想嘲周羡均胆子小,没想到周羡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冲着江眠表功。
“绵绵让我去阳气重的地方,我当然就只去全是男生的地方了。”上次只是一个意外,他绝对没有欺骗绵绵!
李悟看似盯着周羡均,其实在暗自关注江眠的反应。
“段芙吗?我听过。”江眠慢吞吞地回答,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不过听到周羡均以那么离谱的理由拒绝对方,她的嘴角弯了弯。
怎么说呢?
很周羡均的反应。
“既然是李悟他们的朋友,就让她们过来吧,我并不介意。”江眠看了一眼李悟说道。
李悟觉得有些怪,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不过既然江眠同意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立马看热闹不嫌事大得通知段芙她们过来。
周羡均见江眠的反应,也放下心来,绵绵没误会就好。只要绵绵在,不管段芙李芙,他根本不在意她们来不来,有没有这些人与他又没什么关系。
“行了,李悟你好好招待你朋友,我再带绵绵去玩一玩其他设施,难得出来一趟,一定要让绵绵玩尽兴。”说完周羡均就继续带着江眠继续开始了快乐探索。
周羡均这次很有心机的选择了桌球室,他特意踩点观察过,没有第三个人。
江眠接过周羡均递过来的球杆,都不知道该怎么握。
“绵绵,你之前玩过桌球吗?”周羡均也给自己挑了根顺手的球杆,涂上巧克粉。
江眠的视线在周羡均骨节分明的手上多停留了片刻:“没有。”
“那我来教你吧,很简单。”周羡均弯下腰,肩背与腰形成一条笔直刚劲的线。
江眠的目光像是被吸引一般,控制不住的落在了周羡均的身上。
明明周羡均穿着休闲没有任何暴露紧身的地方,江眠却觉得有些渴,特别是周羡均慵懒的压下腰时,像只准备狩猎的黑豹一样,目光轻慢暗含锐气得瞄准白球,轻巧而有力地击出一杆后,那一声脆响仿佛就敲击在江眠的心上。
让江眠的血液有些发烫,她一直都知道周羡均长相出众,但比起脸,其实她更关注周羡均的手与声音,但今天她忽然发现,周羡均的身材也非常惹人注目,让人无端联想到性感两个字。
“……就是这样,计算好路线后,左手为支架,右手肘部用力,把白球轻轻击打出来。”周羡均演示完一杆后问,“绵绵,你看明白了吗?”
周羡均说得话根本没过江眠脑子,她有些羞,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然后含糊得说:“大概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