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送客。”
“既然不想看到我,何必叫我亲自过来?”
……
漫天的雪花密集飘散,风越来越大。
良久,见他还不走,项元丰说:“替天儿做完未完成的事,你的职责所在。”
“既然作为弟弟,就应该尽力为之,而不是从中百般阻挠。”
“原来我是他弟弟……”项景绅恍然大悟,好笑道:“我还有家人?”
他貌似是第一次从项元丰口中听到这个说法。
“你!”项元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想要听到回答的意思,好像项景天已经死了一般:“项董,你很快就跟我一样,变成孤家寡人了。”
“咳咳咳——”项元丰情绪激动的咳嗽起来,眼里蓄满生理泪水。
冯文树手忙脚乱给他顺气,不敢出声。
项景绅头也不回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冯文树快速倒好水,拿出积攒的药劝道:“药片不能再丢了,所有环节我检查过,是正常拆封的治疗药,没有问题!”
项元丰大口喘气,时气红了眼:“一笔孽债!”
“真是悔不当初!如果没生下他,如今也不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天天被药喂着!”
冯文树叹气,为难道:“您别这样想,事情会有转机的。”
项元丰眼神阴翳,紧紧抓着胸前的被子,绝对不允许项景绅踩到他头上来。
冯文树将药往前递:“您好了景天少爷才有生机!”
这句话瞬间点醒项元丰,他锐利的目光看着在项家待了半辈子的管家。
“老冯,还是你懂我,没错!天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项家家大业大,不能留给那个逆子!”
项元丰想通,不再拒绝吃药。
一阵声响过后,病房终于安静下来。
项景绅背对病房门,将里面的对话一五一十听完了,沉默的抬步离开。
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从医院出来,北城的雪下的越发密集,出来时地面有斑斑点点的痕迹。
车前的挡风玻璃水影斑驳,项景绅坐进驾驶室,拿出项目申请书,牵头人一栏赫然写着项景天的名字。
“不能留给我?”
还指望一个植物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把文件收起来仍在副驾驶,启动车子快速朝瑞华医院驶去。
一个多小时后,项景天病房。
躺在床上的人毫无意识,不再是印象里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样子。
从车祸中抢救过来后,项景天有脑出血的症状,做了数次开颅手术。
虽然手术成功,恢复期各项指标都正常,但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项家只有两兄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项景绅明白自己彻底被厌弃的呢?
*
“嘿咻——”
砰!
二楼的玻璃盆栽被凌空飞来的足球打碎,连带着足球也掉进了窗户大开的房间。
八岁的项景绅听到声响意识到闯祸了。
因为考试得优才得到一个足球的奖励,实在太开心,所以踢的时候没有注意好力道,球直接从院子里飞到二楼。
那个位置是项景天的房间,他害怕被骂,想先把心爱的足球拿回来再去认错。
趁着四周没人,他快速跑上二楼,在靠近项景天房间的时候被佣人发现了。
佣人:“二少,你干什么?”
项景绅偷偷摸摸的动作被人逮住,吓了一跳,心虚道:“没,没什么。”
本想等佣人离开之后再进房间,奈何对方站着不动,“那你在这里做什么?这边是景天少爷的房间。”
项景绅心里很不安。
佣人四处张望:“我刚刚听到楼上有东西打碎的声音。”
听到这话,项景绅涨红了脸,像被抓住小辫子一样,低着头老实交代道:“那个,确实有东西打碎了。”
佣人:“什么东西?”
这时候管家冯文树从一楼经过,听到楼二的声音,探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项景绅一抖,没说话。
佣人朝楼下喊:“二少爷说打碎了东西。”
冯文树驻足,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使劲儿低着头的项景绅,于是他抬步走上二楼。
“你打碎了什么?”冯文树弯腰看着小男孩,“没受伤吧?”
项景绅摇摇头,小声说:“我没事,我好像打碎了哥哥的花盆。”
冯文树皱眉:“你进大少爷的房间了?”
“没有没有,”项景绅鼓起勇气抬头,快速解释:“我只是在院子里踢球,没…控制好力道,球砸到了哥哥房间,我…想去拿回来。”
“坏了!”佣人想起什么:“大少交代说,那个盆栽是他生物课研究的课题,要小心保护,让我们任何人都别动。”
项景绅心里咯噔一声,两只小手揪住校服衬衣下摆,紧张的不行。
冯文树:“大少爷的房间没经过他同意,进不去的。”
“那怎么办?”项景绅挂念着足球:“我的球还在里面。”
佣人无语:“你还管球,等大少爷回来,他该发大火了。”
项景天就是这时候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
黑着脸打开房间后,发现整个玻璃盆栽碎了一地,里面的土壤散落在地板上。
三人站在门外,项景绅趴着门框朝里头张望,在床头角落里看到自己的足球。
瞄了一眼项景天的方向,他正蹲在地上背对着门口。
就是现在!项景绅快速跑进去抱起自己的足球就跑走。
等他把足球放回自己房间藏好了才出来。
做错事情就要勇于担责,是他做错在先,道个歉,然后再重新赔一个新盆栽给项景天。
但是他没来得及道歉,得知了项景天离开了家。
项景绅摸不着头脑,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才在餐厅看到下午不见的人。
心里记挂着还要道歉,结果刚出现在餐厅,坐在主位上的项元丰斜了他一眼,命令道:“回去闭门思过,今晚不用吃了。”
项景绅知道他爸爸脾气很大,害怕的不敢抬头。
黎英坐在一旁,不悦道:“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吧,虽然是景绅有错在先,但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让他跟景天道个歉不就好了?”
“谁说他不是故意的!”项景天瞪着还未上桌的人,怒道:“从院子里踢球到二楼,花了不少力气吧?对着我窗户瞄准了几次?”
“没有!”项景绅委屈的辩解:“我真的没有故意踢到你的盆栽,我踢的时候没控制好方向,球就飞出去了。”
黎英揽住他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妈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跟哥哥道个歉,下次到足球场去踢吧。”
“谁是他哥哥?”项景天眼神凶狠的盯着项景绅,“我妈只生了我一个,你可不是我弟弟!”
黎英:“项景天,你什么态度?”
“够了!”项元丰深吸一口气,这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老冯,把人拖到房间闭门思过去,把碗筷撤了。”
项景绅不愿意,使劲儿挣扎,哭闹。
“慢着!”黎英站起来,护着自己的儿子:“小题大做至于么?”
项元丰沉默地扶额。
项景天见状,放下筷子擦擦嘴:“爸爸,我吃饱了,你们吃吧。”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坐下,”项元丰看了眼他碗里没动几口的饭菜,把人拉住:“你最近参加好几个课题研究,不吃饱怎么有体力?十二三岁正好长身体的时候。”
项景天乖乖听话坐回去,项元丰还给他添了新菜。
黎英见他和稀泥的态度气不过,饭没吃,直接带着项景绅走了。
第二天,项景绅睡醒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见着自己的足球。
询问之下才得知,项元丰说以后家里不能出现足球,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玩过足球。
--------------------
第13章 下厨
=====================
项景天从进学校开始就被当做项氏集团未来接班人在培养,项元丰为他制定了完美的继承人计划。
项景绅俯视着床上的人。
“世界上哪有理所应当的事。”
“我会尊崇你的意愿,因为我妈也只生了我一个。”
……
从病房出来,转身去了精神科住院区。
徐芸被安排到这家医院有段时间。
今天状态不错,虽然错过能外出活动的时间,但还是坚持在走廊上散步。
电梯门开。
恰好两人打了个照面。
徐芸裹着厚厚的黑色棉服,挨着墙边缓慢踱步,听到脚步的声音缓缓望过来。
项景绅就站在几米以外。
四目相对一瞬。
是陌生人,脑子里反应了一会儿,徐芸视线又转回前方,继续往前走。
护士见到来人,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来找谁?”
项景绅视线跟随着徐芸的背影,“探病。”
护士拿着笔给他:“患者姓名是什么?进去探望的话需要在这里做信息登记。”
看了眼手边的登记博,“不太方便进去,在这站会儿就行。”
护士奇怪:“不能留太久。”
项景绅远远注视徐芸往病房的方向挪动。
她走走停停,路过其他病房时不时朝里面张望。
适应得很好。
*
片场,宋挽凝进组后第三次收到更改的通告单。
“怎么又改了?”林林无语:“临时改动没点准备。”
宋挽凝换掉手里的剧本,幸好平时有把所有剧本随身便携的习惯。
宋文带着口罩,拿着对讲机走过来,询问道:“临时调整的戏份能行吗?妆发不需要换,要不先等你背一背台词。”
宋挽凝:“没事,台词我都背下来了,待会儿机位调整好随时可以开拍。”
宋文看到她打开的剧本翻得很旧,空白的地方随处可见密密麻麻的笔记,十分赞赏。
得益于之前做的功课,无论戏份如何调整,她浏览一遍那些笔记,很快可以进入状态。
“好!”宋文干劲儿上来,“咱们白天争取拍完。”
宋文走后,场务趁着空挡走过来小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主要是得配合女主的时间,我收到通知突然通知说她有其他行程安排。”
“没事。”宋挽凝不想强人所难,只想顺利拍完所有戏份。
场务感激:“唉!要是所有人跟你一样明事理就好,我来来回回沟通,嘴皮子都说干了。”
“辛苦你,我这边没有问题。”
“好勒!”
林林:“白樱轧戏,导演和场务都挺烦她。”
确实好一阵没在化妆间和片场碰见白樱。
眼不见为净,宋挽凝乐得清闲。
“她不在也好,希望我早点杀青。”
北城影视城冬季很冷,她怕冷,每次出门会准备好几个暖宝宝给捂着。
林林第一次在影视城过冬:“姐,要是遇上下水的戏怎么办?会用替身吧。”
“我就是那个替身!”
林林急忙道歉。
“道什么歉,你没说错。”
宋挽凝看着落在剧本,非常坦然:“我不红是事实,不想挨冻轮到头上必须扛住。”
“没谁愿意把机会轻易让给别人,角色少的时候,群演的戏大家抢着上。”
娱乐圈就是这样。
*
忙忙碌碌中,迎来元旦。
宋挽凝的戏份超进度,有几天休息时间。
回到锦绣府时间还早,计划下厨做点晚饭送去医院陪徐芸一起吃。
打开冰箱才发现,里面除了苏打水,没有其他食物,再次回归样板间模式。
估计项景绅这段时间很少待在家里。
对面就是配套商场,出发前带上帽子和口罩,准备去采购。
好久没逛过超市,平时在剧组吃盒饭,回到家里也是随便对付几口完事。
超市很大,宋挽凝推着购物车,细心挑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架。
大多是进口有机食品,价格不便宜。
反正也要住几天,干脆花点钱把冰箱全部填满。
项景绅应该也休息吧?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多少要庆祝一下。
特意逛到甜品区,宋挽凝驻足,一眼看中展示柜里的椭圆形的蛋糕。
服务员上前询问:“您好,需要订蛋糕吗?”
她指着看中的款式:“这个可不可以打包带走?”
服务员笑着回答:“可以,不过要等待半小时,这款星空蛋糕已经被预定,您需要我们这边立刻现做。”
反正还要买其他食材,半小时没多久。
“好,要跟这个一样的。”
服务员有些为难:“不好意思,星空款的蛋糕虽然材料相同,但做出来图案有差异,每款都独一无二。”
每一款都是独一无二,宋挽凝喜欢这样的寓意:“我订一个。”
逛了一圈下来,购物车里堆满食材,半小时已经过去了。
宋挽凝推着购物车回到甜品区。
服务员把新鲜出炉的蛋糕拿出来,“打包好了,提前预告下,图案会有惊喜哦。”
宋挽凝提着密封好的蛋糕盒,心中充满期待。
结完账,将食材全部装好。
工作人员看购物车里大包小包,上前询问:“您好,请问您住几单元?”
宋挽凝压了下帽子,很警惕:“有事吗?”
工作人员微笑表示:“如果您需要,我们会立刻安排工作人员把采购的东西送到家里。”
有这种服务?她爽快报了地址。
手里只剩下蛋糕,自己提着回去。
今晚是跨年夜,回到家宋挽凝搜索好食谱,照着食谱一样一样拿出要用的食材,准备做顿好的。
她感叹:“做饭比拍戏难度大多了。”
有点后悔,应该在买的时候就让服务员把肉类处理好。
她不擅长处理精细食材,这么贵要是因为厨艺不佳没煮好,有点可惜。
*
几小时前,项氏总裁办公室。
项景绅收到门禁提醒,大概是宋挽凝回来了。
时力敲门进来对接今晚应酬的行程。
项景绅收起手机:“今晚我自己去吧,这段时间你没休息过,今晚跨年早点回去。”
突如其来的假期让时力懵了,虽说加班有几倍工资,但跨年这种时候还是要跟心爱的人待在一起才有纪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