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屹拒绝:“既然你不想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那这些钱就由我支配了。”
顾书云又道:“你支配完了,那我也可以拒绝。”
闻屹:“不可以,这样转来转去银行卡会被冻结的。”
她对于金钱没有很强烈的追求,但今晚带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顾书云的视线瞥到了他手腕间戴着的那条手串,突然觉得他真的像是恋爱脑上头、晚期、无药可救的那种。
“你这样……真的不怕被诈骗吗,万一我是骗婚的,你真是血本无归。”
“你说得对,我也得索要点什么。”闻屹神色悠悠,“现在确实有个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帮忙。”
她正襟危坐:“什么?”
“能帮我收拾行李吗?”
“……”
顾书云两眼一黑:“这就是你的、很重要的事?”
闻屹朝她颔首,腔调一贯闲散:“我明天就要走了,可不是迫在眉睫吗?”
“……”她无奈:“就是客厅这个箱子吗,需要我怎么收拾?”
“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个是前段时间用过的,你帮我把不需要的东西拿出来吧,比如太薄的衣服?”
她默然稍时,说道:“可以的。”
闻屹心满意足地哼笑:“那我先去洗澡了,谢谢。”
他走后客厅恢复了安静。
顾书云还在地毯上坐了好一会才起来。
顾书云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那个木盒,将它锁好放在一边。
她拾起沙发上他放下的外套,走进他的卧室里挂好。
收拾行李箱确实不难,但她不太熟悉里面有什么,因此耐心地观察了几分钟。
一边放着的是生活用品,已经有收纳袋分装好了,另一边被遮挡布所覆盖,里边装着的应该是衣服。
顾书云拉开拉链,准备查看。
掀开的瞬间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她的脚边。
她垂眼。
一个银蓝渐变的盒子。
上面的简介写着大字——003。
看上去像是烟盒。
顾书云捡起后看到了下方的小字。
3只装。
零感、颗粒、黄金持久。
第27章
她的大脑唰地一下成了空白。
所以……他说的不需要带的东西是指这个!?
顾书云的瞳孔几次收缩。
她面红耳赤地拿着那盒烫手山芋, 纠结着是要放回去还是拿出来。
如果放进去,那她好像根本没有帮到他收拾行李,如果是拿出来, 拿来谁用?
他和她吗?
今, 今晚就要用这些?
她攥紧的手心有些发烫冒汗, 面颊洇着不正常的红晕,从脖颈向上都漫了一层粉色。
顾书云瑟瑟地缩了缩身子, 闭了闭眼。
脸上像是蒸腾着热气,从里透出的滚烫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烧着。
除了晕晕乎乎, 再也没有其他意识。
顾书云绞了绞自己的衣角,全然没有注意到从浴室中走出的人。
闻屹一直用的是卧室外的这间浴室,所以开门后就看到了蹲坐在客厅中的顾书云。
淡淡的顶光洒在她的身上,墨色的发丝如锦缎披散在身侧,素雅的侧脸能看到唇间一点朱红。
他长腿迈进她的身边, 出声道:“地面上很凉, 来地毯这边坐。”
客厅是下沉式结构,只在底部铺了地毯。
前几次回到这里总能看到她坐在里面。
她只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那个画面就像是归途有人在等待。
让他的整个心脏都被轻柔地包裹着。
然而此时闻屹微微皱眉,不似之前那样满意这里的设计了。
这里的房子在他离开的时候又装修了一次,全程都是外公帮忙盯着,他没提什么建议, 更没有她的参与。
顾书云听到声音后身体不由僵了一下, 软绵绵的双腿无法支撑着身体,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 我……”
她的声音略微颤抖, 分明没有做错,却是一副心惊的模样, 呼吸变得急促且不规律。
闻屹视线下移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陌生的盒子。
但根据包装的形状和色系他很快猜到了这是什么。
闻屹:……
难怪她会这样紧张。
箱子是让外公帮忙拿过来的,唯一有可能放这个的只有他。
闻屹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外公问过关于他们要不要生孩子这件事。
当时他表达了希望能有一个可爱女儿的想法。
外公冷着脸瞥了他几眼说:“孩子是你生吗?你以为你一拍脑门嘴上说着想生几个就完事了?得尊重人家的想法知道没。”
他不仅这样说,还监督他这样做。
闻屹也有些意外,外公看起来如此着急催促结婚,竟然没有催生的想法。
自从外婆前些年离世之后,他身边总是空空一人,除了每天固定回上门做饭的阿姨,只有今宵陪着他。
许是今宵渐渐年纪大了之后越来越黏人,让他觉得并不孤单。
闻屹:“抱歉,这个是外公放在里面的。”
顾书云湿漉漉的眼眸满是清澈透明,像是一张无瑕却又柔软的白纸。
“要不给我吧,你先起来?”
他黑亮的眼珠映着她的脸,像是藏着笑。
她当然一刻也不想拿在手里,眼神闪躲着移向别的地方,快速将手里的小盒子放在他的掌心。
手心相碰的瞬间,他就着盒子握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温热的手掌禁锢在了她的腰间,
顾书云被这措不及防的力道吓了一跳。
再回神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胸口上,贴近的身体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她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近在咫尺的两张脸静静地对望。
他还未吹干的头发有垂落的水珠。
悬挂着,缓慢坠落。
冰凉的水珠滑过她的手背,隐入腕间。
仿佛有电流从身体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收紧指尖,抓住了她的衣领。
掌心还有被盒子咯到的触感,再紧握却是潮湿一片。
静默的时间里,顾书云眼睫低垂了半分,慌忙松开。
她看到他被自己抓乱的胸前,不好意思地问了句:“你怎么没换睡衣?”
闻屹没回答而是反问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现在?”
顾书云惊讶。
“嗯,如果你觉得家里比较闷的话,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她犹豫了一下,眼眸闪动,好像有所期待。
“可是行李箱我还没收拾好。”
“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我什么都……”
没等话说完,手腕一紧。
他伸手拉了她一下。
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几分,她的指尖有些麻,就这样被他牵着往外走。
让她收拾行李箱不过是个借口,需要使用的生活物品想买随时都很方便。
他只是想让她更多地进入和习惯有他的生活。
闻屹的语气似乎比刚刚低了一些,微哑的声音混着笑:“烟花在等你,不要再想其他了。”
烟花!?
这两个字真的像是有万千灿光在她脑海中炸开。
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吗?
顾书云细细地咬了下唇瓣,忍不住又抬眼看他。
像是时间静止了一半,世界只剩下惊喜的光在亮动。
朦胧月色低悬在丝绒般的天际,薄薄的看不太清,浓云笼罩着远处的山,天与远山几乎融为一体。
车开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
最后停在了一栋临海的民宿。
深深浅浅的风淹没在海边的夜色中。
透过围墙,能看到庭院中的树木,虽不似从前那般浓密绿意,但灯带的点缀让其多了几分欢愉的氛围。
美好的景致悠然宁静,每一个微小的声音都显得如此清晰,偶尔的几声虫鸣都似打扰了这寂静的夜,顾书云不自觉将脚步放轻。
这夜对她来说更像是共赴一场美好的梦境。
闻屹推开铁门带着她往里走。
顾书云莫名想起了那一晚,他带着她去画馆,也是要经过类似这样的地方。
那时候他提醒她,深夜和别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是很危险的。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地会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穿过灯带环绕的廊桥,无数星光落在脚边。
越往前走,视线愈加开阔。
不远处空旷的草坪上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飘起的白烟往空中消散。
大块石垛石围起的圈里,木柴整齐地码放着,幽蓝的火苗向上簇簇地冒着星火,四周跳跃的火焰变幻着不同的形状,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柴火断烧的声音。
她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
篝火旁摆着两把藤编摇椅,柔软的坐垫看上去沉稳踏实,小桌旁的绿意带着几束清风的惬意。
翻涌的月色之下,一切浪漫得好像童话中的场景。
而她将是那个被邀请的公主吗?
火屑肆意飘扬,涌出茕茕热浪。
“阿云,回头。”
闻屹散淡的嗓音响起,像微热的暖风吹过树梢。
顾书云沿着声音望了过去。
面庞被照亮的那一刻她屏住了呼吸。
在木棍的敲打声中,万千燃烧着的沸腾铁水飞溅而起。
骤然光亮,身后划出无数道向上飞扬的抛物线,像是巨大的火树,以星火燎原之势铺满天际。
银丝曼妙地绽开,落下无数斑斓光迹,漫天飞舞的铁花宛若下坠的星光,落雨般拍打着地面,似蝴蝶振动的羽翼,转瞬即逝却美得令人窒息。
炉匠一次次挥臂,在旷野的深空重新点燃满天璀璨繁星。
金光炸裂,万朵炽热银花绽放。
铁如花,火如雨。
一束束的华光如同这浓黑苍穹中洒落的流星,形成极大的视觉冲击,震撼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场景。
1600℃的铁花艺术,是从古传承下的极致浪漫,是独属于中国的绚烂烟火。
她按耐不住胸口澎湃的情绪。
他说带她来看烟花,竟然是打铁花。
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如此壮阔的景象还是会热泪盈眶。
她的内心汹涌,像是伸手就能抓住眼前的时刻。
这一夜美好得超出她的想象。
“好看吗?”他的声音倏地落下。
低头看她的时候,薄唇险些擦过她发热的耳尖。
顾书云重重地点头,眸中像是镌刻着无数光彩。
“我以为是普通的烟花,这太特别了。”
在他说到烟花的时候,她想象过不同的场景,点燃的仙女棒或是冲天的烟火。
她真的没想到,他还能在这样已经确晓的答案中带给她不同的惊喜。
今晚要准备这些不会只是临时的想法。
空旷的场地,单独的表演,独一无二属于他们的时光。
他是从多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闻屹笑了笑说:“因为想给你与众不同的体验,就像你带给我的感觉一样。”
顾书云的眼睫不禁颤了颤。
她张了张唇,说不出什么。
在他们的相处过程中,他总是主动的一方,她并不知道,在他的视角她对于他的意义是什么。
闻屹:“好像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向你靠近。”
他的嗓音带着平缓的呼吸声。
顾书云下意识抬眉,眼眸中映出他的影子。
闻屹喉结滚了几下,表情认真地说:“其实初遇那天,我们见了两次,但因为我即将离开,没有上前打扰,不过后来……”
他的唇角缓缓勾起,并没有紧绷着的逼人气势。
“从我决定回苏城的那一刻,我是注定要和你相遇的。”
这样不加掩饰的情话是他头一回对别人说,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会是一件难为情的事。
闻屹停顿几秒,又强调一遍:“我想我来苏城,就是为了遇到你。”
顾书云一时有些震颤,耳边是嗡嗡的钟鸣,仿佛连着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被拨响。
她从小就相信缘分的宿命,相遇与遗憾都有定数。
人生牵引的相交线也许从刚开始就注定了。
所以她这么多年的人生按部就班,不会过分渴求、或是痛心遗憾什么。
她就这样平稳顺遂地度过了人生的前二十三年,顺利地完成学业,从事着稳定且喜欢的工作,过着安安稳稳的平静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