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岚心头紧张又害怕,连番深呼吸才稳住慌乱不安的心。
正当她想要拿手机求助时,才发现,手机落在了外面。
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她快速地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穿好衣服后,她又环顾四下,随即拿起了马桶刷。
这是浴室里唯一的工具,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无谓的挣扎。
紧接着,时岚才小心翼翼地扭开门锁。
门开出了约莫十厘米的缝隙之后,脑袋先从门缝探出去,左右张望起来。
客厅里的灯亮堂着,一个陌生的人影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动来动去的,拘谨得很。
似乎是听到浴室这边的声响,那人立刻从沙发站起来,转过身时,身体也挺直起来,一双手无措地在身前扒拉着。
四目相对之际,两人都红了脸。
时岚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捂了捂胸前,随即眼珠子一瞟,环顾屋子一圈。
周品树并不在屋子里。
也就是说,这位不速之客不是周品树带回来的客人。
如此推测着,时岚紧张地拧着眉,握紧马桶刷,张开口声音沙哑地“啊、啊”了两声,说不出的对白写在了脸上——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没有恶意的!”那人一下子就读懂了时岚的意思,双手高举,解释道,“我是周机长的徒弟,一名见习飞机师,我叫温柔。”
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听着是个女孩子!
时岚眨巴着眼睛,惊讶地打量起眼前的短发女生,无声地问:“你是女孩子?”
还未得到答案,被“偷窥”了的糟糕心情就已经得到了一丝缓解,仿佛被女孩子看光光这件事似乎并不至于太糟糕。
既听不见声音,又看不懂唇语,温柔歪了歪脑袋,一脸纳闷。
时岚也没有非要她回答不可的意思,对于温柔的出现,她满腹疑虑,只想问个清楚,下一秒,她便再一次无意识张嘴:“啊……啊……”
温柔思索了几秒,已经猜到她说不出话,便指了指她手中的马桶刷,尴尬地笑道:“你可以先把那个放下的。”
时岚这才回过神来,把马桶刷放下。
随后,她左右四顾,终于在茶几上看到自己的手机。
于是,控制着轮椅,,她来到温柔跟前,拿过手机,迅速在备忘录上面一顿输入:“你是怎么进来的?是谁给你钥匙的?你是跟大叔一起回来的吗?大叔呢?”
手机推到温柔面前,她又恍惚想起什么,手猛地一缩,又在备忘录上面补充:“大叔就是周品树,你说周机长。”
温柔接过手机,一字一句地慢慢看过去。
看到“大叔”两字以及后面的解释,她没忍住,一阵爆笑:“哈哈哈,大叔?周机长没有那么老吧?哈哈哈!不过,唔,年纪上来说,也不算年轻了,叫大叔也没毛病。”
温柔爽朗的笑是有惊吓到时岚的,在这种严肃紧张的气氛下,她的笑仿佛有些格格不入,但又令她心情瞬间好转。
“那个,刚才吓到你,实在很抱歉。”笑过后,温柔将手机还给时岚,一边解释起来,“是这样的,晚上周机长打电话给我,语气很着急,非得让我过来一趟,我就过来了。钥匙是在地毯下面拿的,这也是周机长告诉我的。因为我今晚跟朋友在酒吧聚会,喝了点酒,刚才着急着上洗手间,所以,才会误闯进去,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也不知道师父家里居然藏了个小美人!”
说到最后,温柔看着时岚的眼神里满是打量。
她跟着周品树也有一些时间了,未进公司之前,就听闻过他的风流史,之后也见过了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大多数都是身材高挑且前凸后翘,打扮妩媚,风韵十足的美女。像时岚这样看着小巧玲珑又一脸乖顺清纯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遇到,只是她偶然见过几个向周品树告白的女孩子,都被婉拒了。
周品树看起来不挑食,但却对小女孩毫无兴致。
意识到温柔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时岚冷不丁想起了浴室里那一幕,虽说都是女孩子,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尴尬的。
为了缓解尴尬,时岚又问:“他让你过来干什么?”
温柔摇摇头,颇有些苦恼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说家里的小孩怎么了?哎呀,酒吧里太吵了,我听不清。”
话落,她再次看向时岚那张充满稚气的脸,打趣道:“我还寻思着,他家怎么会有小孩呢,而且大过年的,怎么还扔一个小孩子在家里,原来……此小孩非彼小孩!”
她话中有话,时岚感觉像是被调戏了一样,脸不由得一红。
温柔又笑了起来。
忽然,突然想起了什么,温柔又惊呼道:“我记起来了,几个月前,有一次师父打电话问我卫生巾该怎么买!原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桃花债!”
“桃花债?”
时岚歪着脑袋,属实有些意想不到,原来在别人眼中,自己也是周品树的桃花债。
第43章 狭路相逢
愣过后,时岚“噗嗤”一下笑了,摆摆手表示:“我不是。”
随即想起温柔不懂手语,她又捧起手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啦,唔,用他的话说,我是他……大发善心收留的一个远房亲戚,我叫时岚。”
“远方亲戚?”温柔半信半疑,“没想到呀,师父这个风流浪子,还会收留远房亲戚,真是看走眼了。”
时岚笑而不语。
温柔又说:“难怪有好一阵子也没见师父跟那个美女亲亲我我的,原来是家里有小孩,不方便呢!”
这话一出,时岚倒笑得有些尴尬。
不一会儿,温柔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周品树打来的电话。
一接通,周品树紧张的声音便在温柔耳边响起:“怎样?我家小孩没事吧?”
“师父,你金屋藏娇!”温柔又好笑又无奈,紧跟着便是一番吐槽,“还有,师父,你打电话的时候不说清楚,搞得我吓到人家女孩子了。”
闻言,周品树语气顿时紧张起来:“她怎样了?”
温柔瞟一眼时岚,故意笑嘻嘻道:“全被我看光光了!”
电话那头,周品树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拳头紧握,瞬间只想捶爆她的脑袋!
这个臭丫头假小子!凭什么?!
强压住愤怒与妒忌的心,周品树语气冷漠道:“少废话,人呢?”
俨然是感觉到周品树语气里的不爽,温柔立马收住嬉闹调侃的态度,好声道:“在呢在呢,好好的呢。”
周品树又嘀咕:“那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温柔一听,又忍不住“噗嗤”笑了:“师父,人家那会儿在洗澡呢!”
“哦。那你把电话给她。”周品树吩咐,随即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开声问,“时岚,是你吗?”
“啊……”时岚只能如此低低地回应。
“那个,刚才你没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什么事,才让温柔过去一趟的。”他特意跟她解释,转而又说,“我明天就回去了。”
“嗯。”时岚又是低低应了声,然后把手机还给了温柔。
“喂,师父,还是我……”手刚接过手机,温柔就先一步报道,那厢的周品树听到是她,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于是,等手机到了耳边,就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真是区别对待呀!”温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然而,刚吐槽完ᴶˢᴳ,时岚的手机响了起来,还是周品树,这次他直接打了视频过来,时岚一接通,他便搬出理由:“我要看奈奈。”
“这还是我师父吗?”温柔挤眉弄眼,十分纳闷不解地在一旁碎碎念起来。
第二天,周品树就回来了。
收到周品树发来的微信时,一心急着要去找阮慈的时岚,完全没察觉不妥,只在那条“你是要去哪里”的问题下,仓皇撒谎:“我要出去超市买点东西。”
她不知道,在她匆匆忙忙跑出小区时,周品树就在不远处呼唤她。
此时,周品树还未有怀疑,只说:“那我晚点儿过去找你。”
他想着把行李箱放好,就过去超市跟她汇合,没想到时岚却很快回绝:“不用了,我就去超市买个东西,很快就走的,我还约了蓝莓。”
周品树只好叹气:“好吧。”
消息回复了过去,他便察觉到不妥,超市是在右边吗,时岚走的却是左边,很显然,她在撒谎。
一番寻思之后,他将行李放在了保安亭,随着时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多时,他就见到时岚在路口拦下了一辆计程车,很快,他也拦下路过的计程车,跟了过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时岚在医院门口下车。
见此,周品树心理揣测:难道是来复诊?可是复诊也没必要瞒着我呀?
他猜想着,付了车费,下了车,随后便看见了阮慈。
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品树满腹疑窦,讶异间,眼眸中愠色浓郁。
与周品树不同,时岚一见到阮慈就立刻开心地迎了过去,哪怕只看到她的背影,周品树都能感觉到她的快乐。
那一霎,心里的不爽直线飙升。
站在不远处的他,紧盯着两人,没听到她们的对话,却看见时岚把一个小小的袋子交给了阮慈,而后阮慈笑着,小心翼翼地将东西装进了背包里。
他的眉心瞬间起了褶皱。
随后,他才大步流星走了过去:“时岚。”
闻声,时岚和阮慈一同朝他看去,两人的眼神都有些惊慌。
阮慈更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护了一下背包,这微小的动作正好被周品树尽收眼底。
“大叔,我、我们回去吧。”一碰面,时岚就注意到周品树瞪着阮慈,眼神犀利,于是她下意识的就挡在了阮慈身前。
做手语时,手不自觉地有些发抖。
周品树垂目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阮慈,语气带上了几分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走了吗?”
第44章 对峙
对视时,阮慈眼中闪现过一抹狠厉,不过稍瞬,就又切换到怯怯懦懦的样子:“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马上、马上就走!”
“你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逃跑?”时岚拉住了转身要逃的阮慈。
明知道阮慈不懂手语,她这分明是给周品树看的。
周品树自然也明白,一抹嘲弄的笑悬在嘴边,他睥睨着阮慈:“错没错,她自己心知肚明。”
阮慈不懂手语,却懂他的言外之意。
只见她瞬间泪水盈眶:“对不起,我、我再也不会找时岚了,真的很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吧!”
说罢,她扒开时岚的手,一脸迫不得已的委屈:“对不起,时岚,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又出现在你面前的,我会消失的,请你……请你帮忙跟他说说好话,我不能死,我弟弟还需要我呢!”
她的眼泪“啪嗒”一下就落在时岚的手臂上。
时岚的心一紧,眼眶也跟着红了,她拍了拍阮慈的手,又握了握,接着转头再看向周品树,满目责备。
“大叔,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阮慈?!”她咬着牙质问。
周品树的目光淡淡地从时岚身上移开,冷眸一笑:“你怎么不告诉时岚,你做的那些肮脏事?”
阮慈没说话,因为时岚会替她开声。
果不其然,时岚比划起手语:“那天的事情根本就跟阮慈无关,明明是我自己自告奋勇要去买酸奶给她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拜托我,你为什么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她?还逼迫她离开这里,拉黑我!还……还要把她推下天台!”
她越是比划,就越是激动,浑身发抖。
看着怒气冲冲的时岚,周品树蹙额,满眸子心疼:“她说你就信?”
“为什么不能信?她是我的朋友!”
“你当她是朋友,可她并没有。”
话落,他瞪向阮慈:“上次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我记得我说过,下不为例。”
阮慈浑身一抖。
时岚也是,她从周品树眼中感受到了杀意。
“周品树!”她第一次用手语比划他的名字,“你想怎样?!”
“时岚,你真的觉得,那天晚上只是你运气不好?”周品树抿一口气,缓缓道,“维秘岛是一个高级餐厅,不是随便一个流氓痞子能进去的。我查过监控,在你表演的时候,他们就在餐厅里面了。”
“所以呢?”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非要等到自己要表演时,才说想要喝酸奶?你说是你自己自告奋勇的,那你想想,她是不是只在你面前说想要喝酸奶,是不是只在你面前表现得非常需要那瓶酸奶?既然她那么想喝,为什么不拜托别的服务生?非得在你面前说,她难道不是在引你入局?”
时岚被周品树带着,回忆着那晚的经过:“她、她当时就是突然想喝了,她也说了不用我去买的,是我坚持要去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阮慈确实是婉拒过她的。
周品树冷笑:“所以你被拿捏了,你出了餐厅之后,那两个人也跟着出去了,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你抢了她的工作,这算是结下梁子。我调查过,经理和顾客们对于你的评价是高于她的,虽然阮慈表面上对你很亲近,也让你教她钢琴的技巧,但这不代表她不讨厌你憎恨你甚至是妒忌你。”
他睥睨着阮慈。
阮慈立马无辜地看着时岚:“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两人差不多的年纪,可一个演技太好,一个却入世未深。
也不等时岚反应,阮慈说完,便哭着转身跑了。
看着阮慈落寞又委屈的背影,时岚回头瞪向周品树,她不知道,此时此刻,阮慈正好转过头来,挑衅地看向周品树。
她嘴角讥讽的嘲笑,仿佛在说:我赢了。
周品树很是不爽,当下就想将时岚的脑袋掰过去,让她看看阮慈的真面目。
但,阮慈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尚未能看穿阮慈的真面目,时岚对周品树心生怨怒,冷冷地朝着他冷哼一声,便控制轮椅,与之错过。
周品树忙追了上前,又问:“时岚,你刚才拿什么东西给阮慈了?”
时岚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管,皱起眉头就是怼:“大叔,这是我和阮慈的事情,请你不要干涉!”
“干涉?我这是在保护你,你知道阮慈是什么人吗?你就这样信任她?”
“对,我相信她,我们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她那么热爱钢琴,一定不会是坏人!大叔,你见过阮慈几次?你了解她多少?还有,你凭什么赶她走?这H市又不是你们周家的!”
“时岚,你现在嫌弃我管着你了?别忘了,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我就是管你,你也得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