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栩看了一眼她的手,顺势将她向自己贴近,让她的鼻尖在自己唇边轻轻摩擦着。
“这么轻易告诉你,我能得到什么?”
温澜向后躲了躲,有些装乖的意思,抿唇犹豫了一下,在他唇上一触即离。
下一秒却被男人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她被吻得有些迷糊,脸颊也因为这个变得绯红,还是尽力抬眸看向男人:“快说。”
贺栩满足地笑着。
“他把他的肾捐给了傅老。”
温澜愣住了。
她对这个概念不清晰,只知道傅老的身体确实有问题,且现在能这么快好起来肯定是得到了合理的治疗,看来真的是贺昀。
傅时宴的手段不入流,当时他和温澜说贺昀住院是因为贺栩将他打伤,那时她就不相信这个理由。
刚刚他说到手术,那种预感更加强烈,事实果然更肮脏。
她又成了这场交易的借口,又多了一份还不起的债。
车子已经发动,她完全意识不到,直到车子在了分公司,贺栩从那端将她抱起之后她才缓过来一些。
分公司的大楼中,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的总裁抱着的女人身上,他们走过后,前台慌张地将电话拨到了总裁办公室。
到了电梯里,温澜挣扎着要下去。
贺栩顺着她没阻拦。
还没到办公室门口,走廊上助理跑过来,看了一眼温澜。
“贺总,夫人来找您,我就让她在办公室里面等您了。”
温澜站在男人身后,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像撕裂了一般。
“夫人”这个字眼将她从美梦中刺醒,不然她差点要忘记刚刚将她抱进来的那个男人一天后就要完完整整地属于另一个人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温澜,声音温柔:“等我一下。”
抬步离开之前还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
就像在安慰一只宠物。
温澜被他动作中有些生硬的轻柔刺痛了神经。
办公室的门合上,温澜被彻底隔绝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助理带着她去了休息室。
她有些坐不住,傅时宴刚刚说的那些在她的回忆中不断盘旋。
这时助理忽然进来,温澜原本要打电话的动作一顿。
“温小姐,楼下有人找您。”
楼下大厅中,温澜一出电梯就看到了早晨她在酒店看到的熟悉身影,和她猜想的一样。
唐梓芸抿了一口面前的茶,冲温澜笑着。
“真是招摇呀。”
温澜没有坐下,而是冷冷地看着她。
“别这样看着我,是傅时宴让我来的,我看他深情的很,总想着帮他一把,”她皮笑肉不笑,“哦对了,他还让我帮忙带样东西给你。”
她从包中掏出来一份病历,递给温澜。
“他说你会很喜欢。”
封面上写着贺昀的名字。
温澜没有打开,而是看向唐梓芸。
后者只是笑笑:“我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就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他说如果你想通了就回去,不然的话,应该就是按照你们之前谈的另一种来办了。”
第64章 会怪我吗
“你昨天就来了。”
她审视着唐梓芸。
“差不多和你一起吧,陪我姐姐来见见她的未婚夫,有什么问题吗?”
温澜轻笑:“我当然没问题,麻烦您告诉傅先生,我还没想清楚,下午给他答案。”
唐梓芸起身,看了一眼温澜身后的电梯,向她走近:“温澜,一个即将出局的人,还是尽量放低姿态,不然的话就怕有个什么万一…”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她现在还平坦的小腹。
“谢谢提醒,不过也祝你能得偿所愿。”
她不相信唐梓芸这样一个偏执的人会放开贺栩,温澜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过过往,但她知道唐梓芸对贺栩有多深的执念,更别提他们如果真的有过一段,那她估计是更不会放手了。
温澜没有回到楼上,给贺栩发了消息,自己打车回去酒店。
酒店里的一切都还和早晨他们出门前一样,温澜忽然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好像昨晚的欢爱只在她的心底留下了痕迹,却没在时间的长河中有印记。
她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
“你会怪我吗?”
她觉得自己很残忍,但又没得选择。
如果他的到来本来就是错误的产物,那她为什么还要纵容自己一错再错。
况且,温澜不自信能够给他在缺失父爱下的完整童年,她已经经历过一次那样的痛苦了,她知道那有多煎熬。
温澜拨通了傅时宴的电话。
“我选第一种。”
贺栩是在晚上回来的,温澜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向自己靠近。
直到贺栩坐在她那一侧的沙发扶手上时她才抬头去看他。
“怎么还没睡?”
温澜笑了一下:“我想回宁城了。”
“明天就回去。”
“我想今晚。”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到想将他的样子缝进心中的某一处。
贺栩将她揽到怀中:“好。”
温澜依偎在他的怀中,依稀闻到了不属于他身上的香水味。
她有些印象,应该是唐梓媛的。
但温澜没有说出来。
这场以骗局为底色的感情就要结束了,从此之后她不会再有任何质问他的资格,而他,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完成他的复仇。
回到碧幽院时天已经亮了。
贺栩又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她将滚滚的小窝收了起来,又将那两个小人找了出来。
那次贺栩让人将东西搬回来之后又把它们放在了一个小小的抽屉里,温澜将代表她的那一个拿了出来,看了好久。
从他们在校园中重逢,ᴶˢᴳ再到那个公园中互相确认了心意,已经过去五年多了。
在这场梦中,温澜终究还是最认真的那一个。
认真的人总会输。
手机上傅时宴的消息跳出来。
“我到了。”
温澜回复:“好。”
“去医院?”
傅时宴看着一脸冷漠的温澜,挑眉问道。
温澜看都没看他:“傅先生不是这个意思吗?”
他笑:“这不还是要过问一下你的意愿吗?”
温澜冷哼一声,没再理他。
车子发动后,她将自己的实时定位发给了阮幼晴。
温家。
婚礼在即,温夫人和唐夫人忙上忙下,唐梓媛也和婚礼的司仪对接流程。
唐梓芸抱着她的小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目光懒散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直到他们将司仪送出门,唐梓芸才叫了唐梓媛一声。
“姐姐。”
唐梓媛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她。
“你的婚房定下来了?”
她抚摸着小猫的头,笑意淡漠。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跟你没关系吧。”
唐梓芸点了点头:“这不是关心你吗?阿栩没提这件事,我就替他问上一问,”又看向客厅里的婚纱,“这婚纱也不太好看。”
“你!”
唐梓芸站了起来,没有顾忌温夫人和唐夫人在一旁,走到唐梓媛的身边,附在她耳边:“碧幽院空了,妹妹这是好心提醒你。”
唐梓媛没有表现出得意的神情,但唐梓芸可以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
说完,唐梓芸后退一步,抱着自己的猫上了楼。
温夫人向她走近:“怎么了?”
“姑姑,我可以住进碧幽院了。”
她眸中的得意这个时候才毫不掩饰。
傅时宴带温澜去的还是那家医院。
温澜站在医院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傅时宴直接牵起她的手将她扯走。
“你多犹豫一刻,你的好哥哥就会多一份危险。”
她被拉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走廊的远处上次给温澜做全身检查的医生朝他们走来,温澜嘲讽道:“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你也好意思一次一次说出来。”
他单手撑在温澜的座椅后面,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勾唇道:“什么意思啊?”
“啪”
温澜的掌印落在他的脸上。
男人偏开了头,却开始笑。
“温澜,我帮你,你怎么总是不领情。”
她愤恨地看着他:“少拿我做借口,你的本质也不过如此,狡诈阴险。”
傅时宴向后退了一步,手捂着刚刚温澜打过的地方,脸上的笑意还是没有散去。
“你说得对,但你不也很快就要嫁给我了?说白了,我们是一路人,当年搞垮贺氏不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怎么现在打算在贺栩面前洗白了?”
温澜不懂他在说什么。
好像所有人都有证据判定她有罪,但她却根本不知道。
没等她质问,他身后的医生就将温澜扯进了病房做检查。
这期间温澜努力平复着情绪,傅时宴站在玻璃墙的外面看着她。
温澜换上病号服出来却没见到傅时宴。
她看向医生:“他呢?”
女医生笑了笑:“傅先生刚刚接了个电话离开了,让我们先帮您做手术。”
温澜捏紧了手机。
“我想去厕所。”
“需要我陪您吗?”
“不用了。”
说完,温澜向走廊那端的卫生间走去。
由于来过一次,这里的构造对温澜来说不算陌生。
她顺着厕所旁边的楼梯跑了下去,在一楼的楼道中拨通了阮幼晴的电话。
“温澜,我已经在你说的那个后门了,你先出来吧。”
温澜看了一眼空荡的楼梯,按下了旁边的电梯:“好,我这就出去。”
穿过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在出口找到了阮幼晴的车。
第65章 这个孩子你想要吗
她看见温澜瘦了很多的样子,有些心疼。
来不及说太多,发动了车子驶出了这里。
在她们离开之后,一辆车子也悄然发动默默跟在她们后面。
一切顺利得有些不现实,车上温澜不安地看着手机。
“放心吧,你的行李我已经寄过去了,还有贺昀那边虽然停止了治疗,但我爸帮我动了点关系,撑过这阵子没问题的。”
温澜心中感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幼晴…我…”
“少矫情,你还是先考虑你这个孩子要不要留吧。”
傅家老宅。
傅时宴赶到的时候贺栩已经坐在客厅了。
傅老看着傅时宴,目光变得冷沉:“怎么现在才回来。”
傅时宴丝毫没有放低姿态的意思,坐下,散漫地看着另外一个人:“贺总明天不是办婚礼吗?怎么还有闲心来这里。”
贺栩把玩着手上的黑金戒指,温澜送的那个。
漫不经心地笑道:“有些事情需要找傅老商量一下。”
“贺总的意思是…”
“傅总知道唐二吧。”
他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傅时宴。
傅老先开口:“小贺,这件事我刚刚也说过了,唐二是为温家办事的,现在傅氏和温氏有项目上的合作,认识也正常。”
贺栩将戒指套到手上,勾唇笑道:“认识当然正常了,问题是这人在傅总的地界上被我找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来和傅老确认一下。”
傅时宴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已经有些害怕。
“贺总没必要借着这个来打压我…”
“你配吗?”
贺栩直接打断了他。
完全没有顾及傅老也在场。
傅时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悄悄看了一眼傅老的反应。
镇静下来,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这个时候…温澜的手术应该结束了。”
果然这句话让贺栩原本慵懒的表情瞬间失控。
他冲到傅时宴面前,提起他的衣领,一双眸子染了血一般的恐怖。
“你说什么?!”
“贺总别着急,”他更加得意,“我说过,您给不了她的,我能给。”
贺栩悬在半空中的拳头即将落下,被傅老制止。
“小贺,这里是傅家老宅,看在我这个老头子的面子上…”
他冷哼一声,将人狠狠松开:“傅老还知道自己有面子,但这面子日后也未必好使了。”
说完,大步离开了傅家。
“去查温澜现在在哪。”
说完,上车找到温澜的号码,拨了过去。
通了,但无人接听。
该死。
他不过就放手了她几天,这女人还是没想着要安分。
傅家老宅中,傅时宴狼狈地笑着,傅老的神情严肃至极,拐杖在地板上用力地敲击了一下。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什么好事!”
傅时宴却不管这个,还是笑。
过了一会儿,医院的电话打过来,他才慌张了起来。
为了避开他们的寻找,阮幼晴带着温澜去了安城的机场。
也就是在这个途中温澜收到了贺栩的电话,她没接。
阮幼晴在路上和她说了好多在国外的事情,还说她见到了贺夫人。
对于贺夫人,温澜的记忆里几乎只剩下她的好。
关于这些,再多一些阮幼晴就不知道了,但也不用着急,她很快就会和他们见面了。
安城的机场外面,温澜看着人来人往有些恍惚。
阮幼晴拉了拉她的袖子。
她回过神来笑了笑。
要离开了,应该开心不是吗?
她这样问自己,心却有些痛。
她们到达这里的时间比计划中要提早了一个小时,就在候车厅等着。
期间温澜去了趟厕所。
阮幼晴等了很久她都没出来,她有些担心,直接进去找人。
里面的每一个位置都询问过,没有温澜的回应。
她明明亲眼看见温澜进了这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电话她也打了,对面回应她的是关机。
温家。
温澜醒过来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感觉自己头像是被撕裂开了一样,很久没有过的那种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又找上门来。
她没什么意识,只能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