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去吗?”
她早就预料到那天在墓园中答应了他,后面一定会有事情找上自己,原本她只想借此引出当年的真相,毕竟她早就被卷入其中了,但没想到的是她似乎真的做过一些不可原谅的事情。
温霆的话似乎是在给她选择,但事实是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夜色酒吧。
这里就在酒店的对面,温澜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
“贺总,真的不喝一杯吗?”
女人娇软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温澜的耳朵。
温霆进去,温澜站在门口没动。
她的掌心已经印上了深深的甲印。
里面的对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傅时宴的声音也在。
“温总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和贺总聊一聊项目的事情。”
嘈杂声持续了很久,贺栩的声音才传出来:“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聊的。”
他的话说完,里面显然安静了很多。
温澜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身后的侍者也没有催促她进去。
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贺栩,对自己的记忆也逐渐不信任,觉得从前的她一定是忘记了什么。
她也不敢再笃定地和贺栩说她没有做过。
“小贺啊,”温霆说话,“其实之前你把唐家拆了我都不打算追究什么,我们倒也不必互相为难。”
“贺总莫不是在怕?”
他的话无疑是在证明温霆所说。
她不敢相信地摇着头,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遮住了视线。
“唉?温澜?”
唐梓媛奇怪地看着她,也不顾忌包厢里的人,说话的音量不小。
温澜还没缓过神来,看向她。
“好久没见了呀,进去坐坐?”
以她所表现的神情,显然是在嘲讽。
温澜眉眼恢复了一片冰凉:“你怎么在这?”
她虽然知道温霆和她的关系,但还是不能相信他们这样的聚会还会带上唐梓芸。
“你不知道吗?是我邀请阿栩来的,也算是我组的局呀,有兴趣一起?哦对了,你未婚夫也在里面。”
第77章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她的笑像一副镶嵌在脸上的面具,勾唇弧度标准得没有一丝感情。
还没等温澜回答,唐梓芸就已经走向了包厢,声音刺耳:“我看温小姐在门口站了很久啦,可以请她进来吗?”
随后就是侍者在后面对她说话:“温小姐,请您进去吧。”
她沉沉抬起脚步,合上眸子,深深呼吸后又张开,走到了包厢门口。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温澜平静地扫视了一圈。
最终和贺栩的目光交汇。
即使包厢的灯光杂乱交错,温澜还是能看到他眼尾隐隐泛红,墨色的冷眸将阴戾展现极致,紧紧咬着温澜的要害不放开。
她不知是出神还是愣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坐吗?”
唐梓芸挑衅地看着她。
“小澜,既然来了就别拘谨,坐吧,”温霆看着贺栩,话却是对傅时宴说的,“更何况小傅还在呢。”
傅时宴丝毫不惊讶温澜的出现,起身揽起温澜的肩膀,将她带到身边坐下。
温澜不敢再去看贺栩。
但男人的眸子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阿栩,”唐梓芸甜甜地叫着,坐到贺栩身旁,圈住了他的手臂,“刚刚我不在,你们聊到哪里了?”
温澜想要将揽在自己腰间傅时宴的手臂拉开,他却更加用力。
包厢中无人说话,但气氛却是压抑诡异。
“项目的事。”
傅时宴回应了唐梓芸。
“哦,”她又向贺栩凑近了些,“我相信阿栩不会让彼此为难,对吧。”
自始至终,贺栩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温澜也一直垂着眸子,即使已经感觉到贺栩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她却根本没有勇气对上半分。
傅时宴将温澜拉近了些,对贺栩笑:“贺总,怎么说?”
他看着温澜锁骨前的项链,比监控中比起来要更刺眼一些,被她光滑白皙的皮肤衬得泛起了微光。
他勾唇冷笑,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顺势甩开唐梓芸的手臂,扯了扯领结:“没得商量。”
看向傅时宴的眸中满是淡漠。
“小贺,别这么快决断,”温霆点上一支烟,瞥了一眼温澜,“做事还是要斟酌一下,这点你就不如你父亲。”
在座的都能听懂他话中意思。
贺畴当年为了贺昀的母亲没少做可笑的事,甚至当年温氏能够借着温澜和一半的股份得到贺氏的庇护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贺夫人想要留下温澜。
他无非想借着当年的事点贺栩,毕竟温澜在他们手上。
“温先生,”温澜忽然开口,“我不喜欢成为别人的筹码。”
清冷的眸子沉静如水,看向每一个人,包括贺栩:“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傅时宴揽着她的手忽然松开了一些力道。
她趁机站起,眼神不再躲避,直直地对上贺栩的眸子:“贺先生,您应该不会为难吧。”
她不觉得温霆的威胁能让贺栩动摇,也希望他的选择不需要顾虑她。
贺栩沉沉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他们的对视似乎忽略了所有人的存在。
但彼此却又在对方的目光中找不到答案。
傅时宴起身:“抱歉失陪。”
拉起温澜,向门外走去。
温澜没有灵魂地被他扯着走了一段,在快要到电梯口的时候,她停住。
“你怕什么?”她冷沉地问他,“不是很自信你做得比他更好?”
温澜只要一想到傅时宴和温霆他们勾结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就想把所有最恶毒的话都附加到他身上。
男人转眸看向她:“我说过,我可以等你,但并不代表…”
“你也可以不等,”温澜打断他,“你这种自我感动真的是有点可笑。”
“温澜…”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不悦,双眸也染上了猩红。
“我说错了?你一次次地试探我对贺栩的态度,又试图通过处处对比来证明你所谓的好,傅时宴,从前我一点都不反感你,恰好相反我觉得你是一个有追求的人,但…”温澜忽然有些痛心,“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
傅时宴向她靠近,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就将人按在了后面的墙上。
冰凉的感觉透过外套传到她的身体,几乎一瞬间就席卷了浑身上下。
“ᴶˢᴳ我变成这样?你呢?心甘情愿地去做别人的情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心。”
从前他最欣赏的就是温澜的自信,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她,有种可望不可及的距离。
高一那年,他把自己的心意说了出来,温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他,自此之后他就将这份感情深深的埋在心底。
他告诉自己,盛放在枝头的玫瑰都是带刺的,未必一定要摘下,远远看着,成全她的耀眼也是一种爱。
他为了傅氏没有再和温澜联系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她和贺栩的绯闻,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多心有不甘。
温澜没有什么情绪地看着他,即使肩膀已经被他捏得快要变形,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的话过去很久,温澜才开口:“那是我的选择。”
如果换作从前,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但后来的种种让她逐渐发现在无力改变情况下,妥协也没什么。
或许傅时宴说得是对的,她确实算得上堕落。
“现在你有了别的选择,”他掰正她的脸,一字一句,“应该开心。”
走廊的不远处,贺栩看着这一幕。
唐梓芸还是想要挽着他的手臂,却因为刚刚贺栩的脸色而畏惧不敢。
刚刚温澜走过之后贺栩完全没有给温霆的面子,哪怕唐梓芸自诩对他了解,都被他的气场吓到。
“他们真是亲昵。”
唐梓芸笑了笑,话中的挑拨意味明显。
半晌,贺栩才转过头,不甚在意的一眼却将唐梓芸摄住:“你还不走?”
唐梓芸愣了一下:“你不送一送我吗?”
贺栩甚至都不想再和她多废话一句,直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被江助理拦住的唐梓芸愤怒地看着温澜和傅时宴的方向,转身回了包间。
“你就这点本事?”温霆冷声道。
唐梓芸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了杯酒:“爸爸别着急,你这盘棋不才只下到一半?”
第78章 还爱他吗
酒店门口的车上,男人盯着前面混入车流之中的另一辆车,眸光晦暗。
“贺总?走吗?”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了,明天凌晨还要去南城,就光裴尚和他聊得那几次就已经知道他老板的旧病又有复发的迹象。
“明天的行程取消。”
贺栩沉声来了这么一句。
江诚一愣,他老板很少有临时改变计划的时候。
但他不敢问,只能答应着。
第二天,温澜照常去给宋潋上课。
宋茗芝的态度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温澜虽然还是不知道她和贺栩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至少可以确定她没什么恶意。
温澜临走前,宋茗芝在门口叫住了她。
“你还爱贺栩吗?”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温澜一时间没缓过来神,以为她是开玩笑,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就是话里的意思。”
温澜垂眸遮住了眼底的黯淡:“他让你问的?”
“不是,我想替他问一问而已。”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抬眸对上宋茗芝的眼睛,反问道。
“不方便透露,”宋茗芝停顿了一下,“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温澜也笑了一下:“不方便透露。”
宋茗芝被她的回答逗笑:“那好吧,不过即使你不告诉我,希望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对于这个问题她很早之前就问过自己了,早到贺栩结婚的消息出来,其实答案至今都没有动摇过。
但爱并不代表就要抛弃尊严。
想着这件事,她随手从路边拦了一辆车。
车上,温澜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刚开始倒没什么不对劲,当她发现这条路不对的时候,脑袋已经开始昏沉。
再清醒的时候,是她感觉到自己被抱起,并且这个怀抱熟悉又温暖。
她强撑着意识睁开双眼,贺栩清晰利落的下颚轮廓闯入眼帘,温澜的心刺痛了一下。
“贺栩…”
她鬼使神差地叫了他,声音轻柔试探。
男人的脚步一顿,低眸看她,嘴角挂着笑意,直达眼底的笑意。
“醒了?”
恍惚之间,温澜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贺栩了,似乎上次是在某次的新闻中,又或是报道上,总之现实中没有过。
她双手环上贺栩的后颈,有些贪恋这样的温柔。
男人勾唇一笑,将她抱上楼去。
大床柔软熟悉的感觉差点让她失去理智,当贺栩的吻落在她唇上,温软的触感将她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这不是梦。
刚刚是药物的作用让她的意识有些迷离,但现在的她已经清醒了。
贺栩吻得小心翼翼,轻轻描摹着她唇瓣的形状。
“贺栩…”她忽然用力去推搡他,“别…”
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抗拒而停下来,反倒将这个吻化为了粗暴的侵略,一只手扬起她的小脸逼迫她回应自己。
温澜被吻得窒息,贺栩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才放开了她。
“温澜,”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鼻尖轻轻点在她的鼻尖,“我发现我做不到。”
她怔了一下,轻轻垂下眼睫:“什么?”
“放手。”
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如果离开自己真的是她想要的,他一定要做到。
但仅仅只是几天,他就快要抓狂,他无法想象她依偎在别人怀中而他却只是远远观望的场景。
“可是…”她垂下的眸子中已经泛起隐隐波光,“我们本来就是错误的啊。”
从他的复仇,再到现在真假难辨的事实,中间夹杂的种种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还有他们的孩子。
温澜想不到自己要怎么释怀。
“不是。”
贺栩的声音带着喷薄而出的气息,缠绕在温澜的心间。
她永远记得贺栩问她的那句话,“你难道不姓温?”
这话时刻提醒着她,他们之间横亘的东西是永远跨不过去的。
温澜自嘲一笑:“真的吗?”
“真的。”这两个回答,贺栩都没有任何犹豫。
“你真的觉得那么容易就释怀吗?”温澜躲开一些,让自己能对上他的眸子,“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爱我吗?”
她认真无比,这是她么多年来一直迷失的答案,曾经她以为是确定的,后来才发现答案或许就没有存在过。
“其实你也不确定吧,”他的沉默让温澜觉得有些好笑,“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存在着恨的一面,不够透明的爱,我真的不想再陷进去了。”
她一个人的狂欢,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从前觉得那是祝福,实际是他们对小丑落幕的嘲笑。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确定。”
“那你为什么沉默,你知道吗贺栩,我最讨厌你用沉默来回答我,我永远需要去猜,我真的猜不动了。”
“我对你,你从来都应该确定。”
贺栩看着她,眸色冷若冰霜,下一秒,对着她的嘴唇咬去。
温澜被吓坏,正要躲开,男人的大掌扣上她的后脑,撬开她的唇深浅地侵略着。
熟悉的暧昧感化成了腥甜的回忆,她身体的本能还是反映着她对男人留恋。
一场云雨过后,贺栩将睡得正香趴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抱进了浴室。
轻轻帮她擦着身体,顺便解开温澜颈间的项链,丢掉。
温澜醒过来的时候正依偎在贺栩的怀中,还没回过神的她下意识地往贺栩身上凑了凑。
他也将她圈得更紧了些。
安稳转瞬即逝,温澜忽然意识到什么,拉着他衣领的小手瑟缩了一下。
“担心什么?”
他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勾唇一笑。
她的脸几乎是在瞬间红透,另一只手去掐他:“怕传出去对贺总的名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