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的人都在看他。
任益指着容三月,笑着问盛时玦,“缦庄什么时候出了这种活宝?你带她出来吃饭,她就真的只管吃饭啊?”
容三月咬着筷子,抬头看过去。
是因为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还是只要盛时玦带出来的人,都会被默认是从缦庄带出来的?
盛时玦另一边的柳影看向容三月,“噗嗤”一笑。
倒不一定是嘲笑,大概还是觉得她出来给盛时玦落了面子吧。
盛时玦靠着座椅,没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总不能让任大少的话头掉到地上,盛时玦不说话,柳影看戏,容三月只好自己回应道:“我也不是只会吃饭。任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任益也不客气,“那你坐我这边来。”
容三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动,“有事您吩咐就好了。”
任益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不是缦庄的人吧?”
“嗯。”
“我就说,调教成这样就让人带出来应酬,那甄奇就别混了。”
这是嫌容三月不识好歹,出来应酬的,就算不能长袖善舞地讨好每个人,至少不能跟个木头似的,直接把人给得罪了。
🔒第50章 投怀送抱
盛时玦靠在座椅上,右手拿着烟盒,敲了根烟出来,特有味道地叼着。
柳影很有眼力见,立刻给他点了烟。
盛时玦将自己的烟盒扔给柳影,都不用他示意,柳影就凑过去给任益点烟去了。
周到又殷勤,越发衬托得容三月一点不会来事。
任益吐着烟圈,跟盛时玦玩笑道:“时玦,你是替这妞开脱呢?不会是我看走了眼,你敢带到汤家的地盘上,又不是缦庄的人,难道是你马子?”
任益跟盛景差不多岁数,性格也像,说话都百无禁忌。
不过盛时玦也没计较,只道:“我带来的人比不上任少自己带的人,挑这个会伺候的人伺候你,免得你不舒坦一张嘴到处给我胡说。”
“这么说,不是马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任益耍脾气是假,打听容三月和盛时玦的关系才是真的。
很明显是对容三月起了点兴致,话题才会一直围着她转。
容三月抿了抿唇,看一眼盛时玦。
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说个“是”,任益也就把这事揭过了。
但他既然都让她打扮成这样出来……
“不是。”
果然,盛时玦已经轻描淡写地抛出了两个字。
任益唇角的笑容扯得更大一点,笑道:“那就别这么宝贝着了,过来替我倒杯茶。”
人家柳影一个明星都能点烟,容三月倒个茶算什么。
她走过去,给任益倒了杯茶,被他三言两语一说,就只能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
任益把手搭在她座椅的靠背上。
容三月这条黑色连衣裙,从前面看是所有裙子里最循规蹈矩的一条。
但它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堆性感的裙子里面,是因为大露背的设计。
任益的手臂虽然没有触碰到她的肌肤,但对于一个敏感的人来说,这个距离已经让她感觉到极度不适了。
容三月原本就是肩背挺直的体态,在这样的情况下,坐得就更直了。
任益的身子歪向容三月那侧,意有所指地问了一句,“容小姐是做什么的?跳舞的?”
容三月摇摇头,说不是。
但也没有透露自己的职业。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觉得说不出口。
任益笑道:“刚还想说,时玦的口味就是这么专一,只喜欢跳舞的呢。你不跳舞,腰板倒直。”
容三月只当没听出他话语里的嘲讽。
在盛时玦明确要她“投怀送抱”之前,她绝对不会作践自己。
当然,就算盛时玦真的有指示,需要她来卖笑,容三月也不会听。
她是被恩情绑架,又没有真的卖给他。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任益提议换个地方玩,问盛时玦想玩什么。
盛时玦选了打高尔夫。
任益说想去骑马,这片农庄有很大的跑马场地。
盛时玦笑得很淡,“既然你都有主意了,又来问我。”
任益道:“我记得你马术很不错,好不容易有这么个跑马场,以为你肯定也想骑马。”
“刚吃完饭,也不怕肠胃出问题。”
任益调侃道:“现在这么养生?”
话是这样说,倒也依从盛时玦的意思,一行人去打高尔夫了。
容三月很庆幸他们选了高尔夫。
她的胃不好,如果真的跟着去跑马,接下来就有苦头吃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打球需要换运动装,歪打正着她可以换下身上这条让她别扭的裙子。
换衣室不分男女,但当盛时玦摸进她的更衣室时,容三月还是吓了一跳。
盛时玦看着被她扔到地上的裙子,要笑不笑的,“脱得这么利索。”
容三月不为他的言语所动,“不喜欢穿这条裙子。”
盛时玦伸手过来,握着她的脖子令她抬起头,“刚刚还说喜欢。”
容三月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他。
也许是嫌她在酒桌上不够长袖善舞,觉得带她出来丢人了。
她仰着头,抿了抿唇,“是你喜欢还是我喜欢?”
盛时玦嗤了一声,口气讽刺,“把自己打扮得跟出来卖一样,你到底是为我喜欢,还是为卖个好价钱?”
盛时玦不是没说过比这更难听的话。
容三月偶尔能容忍他的阴晴不定,但大部分时间,她也不惯着盛时玦的脾气。
她用盛时玦的语气,以牙还牙,“裙子是你挑的,我除了穿别无选择。所以到底是你的审美就固定在这个层次了,还是你想用我换几个点的利润?”
盛时玦的大掌蓦地收紧几分,“就你那表现,是想给我换利润的样子?”
容三月蹙眉,呼吸有点不顺,“我本来就能力有限。”
说完就去掰盛时玦的手。
他的这个动作应该不是真的要掐容三月的意思,只是心里不知哪来的不爽。
盛时玦的力道微微松开一点,正要说话,身后的门被敲响。
容三月趁机把他的手甩开,自己退后一点大口喘气,一边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运动服外套。
门外敲门的是柳影。
容三月应了一声,问她什么事?
“任少让我过来看看你的衣服怎么换了这么久,问你是否需要帮助。”
容三月已经换好了衣服,但盛时玦还是那ᴶˢᴳ套西装。
最重要的是,他出现在容三月的更衣室。
但盛时玦的表情却还是很淡定,也吧惧被人看到似的,还指了指自己那套运动服,让容三月给他换。
容三月站着不肯动。
盛时玦薄唇一掀就要开口,容三月扯了他的手臂一下,不让他出声,而后憋着劲去脱他的外套。
容三月的动作有几分粗鲁,不分轻重。
脱完外套,去脱里面的衬衫,手指几次刮擦过他颈部的皮肤,尤其是刮过他喉结的时候,他的眼神不停变深。
柳影叫完容三月,隔着门又说了一句,“我再去看看盛总换好没有,等下在外面等你们。”
容三月的动作一顿。
柳影这句话实在没必要在这儿跟她说。
但既然她在这里说,很显然透露出一个信息。
她知道盛时玦在里面,但也没有拆穿。
容三月抬头看一眼盛时玦,见他也没一分被人抓包的紧张心虚。
看来是不怕柳影知道,甚至是不怕任益知道的。
🔒第51章 口味很杂
容三月替盛时玦将衬衫脱下来。
他的身材,不管看了多少次都让人目光发烫。
肩宽背阔,肌肉紧实而不夸张,比起垒块贲张的健美身材,他这样的要性感很多。
容三月移开目光,转身替他拿了运动装。
盛时玦在她身后道:“待会儿不要往姓任的跟前凑,离他远点。”
容三月才不会那么想不开,往他面前凑。
但她看一眼被自己扔在地上的糟心礼服,又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今天过来的意义是什么?”
盛时玦甚至笑了一声,语气却不痛快,“你是这么定位自己的?”
容三月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不然呢,你带我出来玩?散心?”
“有何不可?”盛时玦反问道,“难道你宁可跟那个姓周的泡温泉?”
什么姓周的。
“那是我们医院团建!”
盛时玦盯着她,只问一句,“跟那姓周的,还是跟我?”
容三月皱眉,“别牵扯别人。”
他踏前一步,面不改色地盯着她。
容三月叹口气,“我们的团建是积极向上、调节身心健康的有益活动。你如果问我更喜欢在温泉那边还是跟你到这里来做我不擅长的事,我当然选前者。”
她踢了一脚地上的晚礼服,“至少没人逼我穿这种东西,出来对人卖笑。”
“卖笑”一词,听得盛时玦眉头皱起来,“我让你换,是谁自己坚持说喜欢的?”
“……”容三月忍无可忍,“盛时玦你不如改名叫盛世白莲。”
明明是他给她包装成这样的,她说“喜欢”有几多无奈和迫不得已。
现在他还这样说,如果不是真的不知情,那不就是一口绿茶味儿?
盛时玦对于“盛世白莲”这样的新型词汇自然是没有涉猎的,但以他的判断能力,很快就意识到容三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抓狂的模样。
他顿了顿,“裙子,可能是下面的人会错意了。”
“无所谓了……”容三月把运动装往盛时玦手里一塞。
她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如果盛时玦吩咐手下给汤念歆准备礼服,就绝对不可能有人敢把这样的裙子送到她面前去。
她跟缦庄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也不过是多了一份从小生活在盛时玦身边的情分?
抛开他们这些年的爱欲纠缠,至少容三月对盛时玦有一份跟旁人都不同的情怀。
她沉默着拉上门走出去。
盛时玦自己换衣服的速度就很快了。
他走出来,容三月还在原地发呆。
盛时玦穿了一身场地里提供的统一运动服,也比别人穿得有味道。
他一向保养得宜,如果不是气质沉稳,只看外表谁也不会把他当成盛景之流的长辈。
但这套简洁甚至有点廉价的运动服,还是直接把盛时玦拉回了他的二十岁。
让容三月看了都会愣住的模样。
二十出头的盛时玦,是容三月心中的神。
盛时玦走近,跟容三月的身影一起出现在换衣镜里。
两人的外形都出众,加上“情侣装”一般的运动服,看上去就格外登对。
摆渡车过来,将两人街上去往高尔夫球场。
一个“农场”,里面的面积大到惊人,各处设施都可以用奢华来形容。
除了任益,还有其他一些人在球场上,谈笑着,大概都是熟人。
盛时玦出现后,大部人的目光都看向这边,脸上的笑容都调动得更大一些。
任益拍了拍身边柳影的屁股,朝盛时玦一抬下巴,柳影就乖乖地向盛时玦走来。
盛时玦对上任益的目光,任益却瞟像他身后。
他脚步慢了下来,直接等柳影走过来。
一样的运动服,比起容三月穿在身上有几分空档,柳影的曲线却几乎呼之欲出。
胸大腰细,不愧是在娱乐圈都混出名堂的人。
“盛总,任少让我来陪您。”
盛时玦微微颔首,任由柳影柔软的手臂挽上他。
容三月抬足要跟上,盛时玦却像是才想起她一样,挥了挥手,“用不着你了,去那边坐着。”
容三月求之不得,抽身往太阳伞下走去。
倒是柳影回头看了她一眼,只看到容三月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
面露几分好笑。
任益让她过来盛时玦这边,当然目的是要把容三月要过去陪他打球。
这种项目,男人想借着教学的名义揩点油简直太容易了,也是男男女女都默认的潜规则。
结果盛时玦一句让容三月去休息,她就真的去了。
一个是不在意,一个大概是真的不懂。
容三月坐在遮阳伞下,很快就有人过来给她送饮料。
虽然她自觉是个给人看包的留守儿童,但吃的喝的都有,还有人打球给她看,她不自觉就放松了一点。
直到柳影打了一阵球,也走过来休息。
这么多空位,她偏偏就坐在容三月身边。
容三月看她额上见汗,把桌上的纸巾盒往她那边推了推,又顺手替她倒了杯饮料。
柳影道谢,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容小姐,你是盛总的什么人?”
容三月偏头看过去,淡淡道:“盛先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饭桌上的时候,盛时玦说她“不是马子”。
柳影笑一下,“我也觉得你不是他‘马子’。但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心上人。”
“马子”这个词,带着些轻佻的玩味,容三月莫名就认为,以盛时玦的性格,大概不会把这个词用在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人身上。
“我不是心上人,柳小姐太抬举我了。”
柳影慢悠悠道:“其实今天不是我第一次见盛总。往常应酬的场合,我见过他好几回。”
容三月抬了抬眉。
所以呢?
她跟自己说这些有什么用意,总不至于是见过几次就对盛时玦心生爱慕,现在随便挑一个人来倾诉吧。
柳影道:“我确实很仰慕盛先生,但我发现他的取向不是我这一类的女人。”
容三月很淡地回了一句,“盛时玦的口味很杂。”
这还是客气了。
用词更精准一点就是他没什么节操,来者不拒。
柳影笑得意味深长,“是这样吗?也许是你身在其中,所以看不清楚。”
容三月能分辨出来,她还是在试探自己跟盛时玦的关系,抿了抿唇,也不说话。
🔒第52章 他不识相
柳影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容三月发问。
但她好像倾诉欲很强,就问道:“你不好奇吗?”
容三月客气地笑笑,“我这个人没什么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