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得盛景怒瞪双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如果他晚来一步,盛时玦会在医院这样的地方对做出点人神共愤的事!
“小叔,你要对容三月做什么?!”
盛景想要把盛时玦扯远一点,盛时玦却非但没从床沿起身,反而又回手替容三月擦了一把唇下的银丝。
盛景看得眼眶发热,他们都很清楚这是怎么被他玩出来的!
盛时玦抽了张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训人,“冒冒失失的,这几天在瑞士干什么了黑眼圈这么重?”
盛景没想到他还先发制人。
但骨子里对盛时玦的敬畏让他还是讷讷地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滑、滑雪,喝酒,开趴体……什么的。”
盛时玦轻嗤一声,也不说信不信,但是表情带着那种男人之间都懂的心知肚明。
盛景飞快地看了容三月一眼,又加了一句“黑眼圈重是因为我接到三月的求助电话就抓紧回来了!我坐红眼航班回来的,结果一回来就听说三月住院了!”
盛景的关心倒不是作假的,走近了挤到床边,“三月你怎么了?谁害的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我去!”
走近了才发现容三月胸前的血迹,盛景大惊失色,谴责道:“小叔你还是不是人,你到底在干什么?!”
盛时玦抬了抬下巴,“伤口裂了,你还不去叫医生?”
明明按个铃就能叫来的医生,因为盛时玦理所当然的使唤态度,盛景转身就跑了出去。
盛时玦回身低眸,淡声道:“你那个便宜女儿在我家住着,你要还想见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容三月抓着床单的手狠狠收紧,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绰绰到现在看到盛时玦还会惊慌哭泣,她根本还记得那晚盛时玦给她带来的那种恐怖的威慑力。
现在,盛时玦不但带走了她,甚至还把她又关到了绰绰害怕的地方。
她根本没得选择!
护士急匆匆地推着护理车赶来,看到自己刚包扎好十分钟的伤口又裂开了,简直不敢想他们做了什么。
这次包扎,盛时玦没有再像个门神似的在一旁盯着,而是跟盛景一起走了出去。
天台上,叔侄俩一人一支烟,对立而站。
盛景大口抽吸着,先快速抽完一根烟给自己解乏,而后又很快点了另一根。
其实这几天,他天高皇帝远地,大大地释放了一把天性,这时候再往他面前放个美女,他除了累,也起不了什么邪念了。
但那是容三月。
一看到容三月,盛景那些爱而不得的心痒又一齐涌了上来。
说来也奇怪,盛景什么样的女人没爱过玩过。
什么爱啊欲啊的,怎么碰上容三月那么个清冷疏淡的,反而还燃烧得越发激烈呢。
盛景甚至想荒谬地跟盛时玦交流一下经验,容三月身上那股内媚勾人的气息到底该怎么抵御?
——自从那晚把容三月从盛时玦的公寓里救出来,盛景也花了不少功夫去寻找这两人之间的蛛丝马迹。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死了。
六年!他们两个竟然纠葛了六年!
这时间都够盛景换一百个女朋友了!
“小叔,我喜欢容三月,你知道的,对吧?我是一定要追到她的。”
盛时玦吐出一口烟,失笑一般,“你看她搭理你吗?”
“这次她姐姐被念歆姐为难,她第一个就想到求助我。”盛景顿了顿,“如果不是我正好不在国内,我好好地帮她这一次,她会感动的。就算一次不行,还有很多次,总会打动她。”
盛时玦淡淡地看着他,“你没戏。”
“只要你别给我使绊子!”盛景低喊。
刚刚进门看到盛时玦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他感到心惊,“小叔,你跟容三月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你们都好了这么久了,要有结果早就有了。这六年里,你外面的女人没断过吧?你每年在缦庄花的那些钱,资助几千上万个容三月也够了!你但凡有一点心疼她,也不会这样对她。你只不过是玩玩她罢了,能有几分真心?!”
盛时玦不接他的话茬。
什么真心不真心的,盛景懂个屁。
他淡嘲一笑,用夹烟的手点了点他,“你为什么在她需要的时候不在,就是我说你没戏的理由。”
盛景愣了愣,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第84章 你懂什么
盛景知道盛时玦的意思。
他在男女之事上确实玩得开了一点。
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毛病,圈子里有点钱的,女人缘都很好,换女人跟换衣服似的。
更别说他这种有钱有颜的,光站在那里就有女孩子倒贴了——
这点盛时玦自己比谁都清楚。
“小叔,在这点上,你似乎没什么资格指责我吧?”
盛时玦的滥情程度,就跟他这张脸一样,都比盛景本人要高出好几个台阶。
盛时玦弹了弹烟灰,“同样的事,有人做出来是风流,有人是下流。”
“小叔,你……”
盛时玦没等他说完,截口道:“你外面再怎么玩,我不是你爸懒得管你。但你这种淫人妻女的癖好,别沾到我身上来。不然盛景,我们盛家也不靠你传宗接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从此以后看到女人都站不起来!”
盛景嘴里的烟都掉了。
不是,他这什么意思?
他都不管盛时玦威胁他的话有多恶劣了,只说前面那句,“小叔,我什么时候淫人妻女……好吧,就算我做过糊涂事吧!但容三月顶多是你玩弄过的女人,说她是你的妻,有人这样对自己老婆的吗你别太荒谬了!”
盛时玦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弹到盛景头上,扔出一句,“你懂什么。”
……
小护士替容三月包扎完伤口,看她脸色实在难看,关心了一句,“容ᴶˢᴳ医生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容三月摇摇头。
小护士原本对于盛时玦的身份有一百个好奇。
但是刚才无意间听到盛景叫了声“小叔”之后,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盛景,慈心的这些小护士就没有不认识的,也都知道这位大少爷在追求容三月。
但是,他管那人叫小叔?
……当小叔的居然对准侄儿媳做出那样的举动,让小护士三观炸裂,风中凌乱。
再看容三月这副模样,小护士心里已经脑补了很多关于豪门叔侄反目、囚禁强迫的桥段。
这样的故事在影视剧里会有很多人喜欢看,但放在现实社会中,只看容三月现在的模样,就知道当事人有多难过。
小护士小声地问她,“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小护士这是把盛时玦当成坏人了。
虽然这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但容三月已经不敢报警了。
汤念歆持刀故意伤人不假,但当时在场的所有目击证人都是汤家人,包括盛时玦也是站那边的。
就算容三月骨头硬,就是要跟汤家扛到底——
现在绰绰在盛时玦手里。
盛时玦提任何要求她都只能答应,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不报警。
“不用了,谢谢你。”容三月轻声道,“我什么时候能办出院手续?”
“出院?”小护士愣住。
容三月的伤确实不算重,真正意义上的皮外伤。
但刚受伤的前几天,怎么也是要多次换药的,住院,尤其是自己工作的医院,方便很多,为什么要出院?
“换药我可以自己来。”容三月比小护士更清楚自己的病情。
小护士说自己要去请示一下医生,并不能决定病人出院的情况。
在小护士离开之前,忽然又扭头说了一句,“哦对了,今天上午外科周主任来看了你一次,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你姐姐在ICU里已经用上特效药了,现在人已经清醒过来。大概今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
特效药?
容三月失声重复了一遍,“Trofinetide?”
“是的。昨晚‘搭专机’过来的哦。”
容三月心里一喜,又一悲。
喜的是,容秀竟然这么顺利地就用上了特效药。
要知道,这个药除了天价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困难就是刚被FDA批准上市,也就只是在米国国内开始用于临床治疗。
国内病人想用上,至少要等一到三个月。
除非有特殊的渠道。
什么人能在这时候替容秀这么快弄到特效药——
答案几乎是不用猜的。
汤念歆害得容秀昏迷进ICU,盛时玦出面解决,是知道容秀的病情的。
当然,除了盛时玦之外,还有不少医生也知道。
但谁能替容秀在两天之内弄到特效药——“专机”送回国。
只可能是盛时玦。
这虽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但容三月在欣喜过后,却是巨大的恐慌。
盛时玦算无遗策,而且从不吃亏。
一天七千多的治疗费用,如果放在最开始那几年,容三月绝对相信盛时玦会为了自己而善待容秀。
但现在,他们两个已经撕破脸了。
盛时玦在这时候给容秀用上特效药——
恰好在这时,盛时玦从天台下来,回到了病房。
“盛时玦,是你给我姐姐用的特效药,对么?”
盛时玦毫不避讳地承认,“感谢的话就不必了。”
“感谢?”容三月凄苦一笑,“特效药一旦用上,就不能停,不然轻则加重病情,重则直接死亡。你查过资料了。”
尤其是前三个月刚用上药,一旦停下,心脏会直接罢工,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
盛时玦能这么快地给容秀用上药,就能更快速度地停了她的药。
容秀的命在他手里捏着了。
“其实你要摆布我,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绰绰已经在你手里了。”
盛时玦凉凉道:“自作多情,谁说我是为了你?”
容三月趁机跟他谈判,“不管你是为了谁,你不能擅自停药!”
“你先弄清楚自己的位置。”盛时玦微微不耐,“什么时候轮到你命令我做事了?”
容三月命令他做事的时候还真不少!
只是现在没资格了而已。
无论如何——“我姐姐的命在你们眼里不值钱,但也是一条人命!”
盛时玦面无表情。
就容秀这么个命如蝼蚁的人,也差点要走了汤念歆一条命。
容三月不清楚,但盛时玦从六年前就知道容秀没那么简单。
“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汤家。”
🔒第85章 野蛮生长
汤家……
汤家……
容三月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恐慌之中。
如果说汤家要对付她,那还算情有可原,谁让她不自量力,敢去沾惹汤念歆看上的男人。
可容秀有什么错?
为什么她都已经病入膏肓了,还会被卷进这莫名其妙的争端里?
容三月带着点祈求,“盛时玦,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姐姐……她是无辜的。如果说她唯一错的地方,就是没有管教好我这个妹妹。你们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
盛时玦皱眉看她,“我对付容秀做什么?”
他什么时候把容秀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了。
“可我姐姐她……”
“容三月,你不是没有看过监控,很显然,是容秀主动去招惹汤念歆的。”盛时玦垂眸淡漠道,“弱者并不是无辜的同义词,先撩者贱。”
容三月张了张嘴,却没了替容秀辩驳的理由。
在容秀清醒过来之前,容三月的确说不清楚为什么容秀好好的要去找汤念歆?
总不至于去要求汤家给她报工伤保险吧?
盛时玦看一眼时间,看起来已经耐心耗尽,“明天开始我要出国一周。如果你不愿意出院养伤,那么这一周时间如果汤念歆闹出什么伤害事件,我只找你的责任。”
“哪怕伤人的是汤念歆那个神经病?”
“你都说她是神经病了。”盛时玦朝她抛出一个火柴盒似的小银匣子,“法律都没法制裁她,何况是我。”
容三月下意识接住那个小银匣子,而后很快就认出,这是盛时玦在明水公馆那套大平层的大门遥控器。
只要用这个把门解锁,就能输入指纹,以后去他家连钥匙都不用了。
就像那晚盛景跑来救她和绰绰一样。
容三月几乎是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盛时玦压根不用解释,给钥匙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他的意图——他要求她出院,“回家养伤”,说的竟然是他的家。
容三月还以为他要她滚回自己家去。
虽然容三月已经没有“家”了。
容秀和薛鹏的家,她无论如何不会去。
而位于澜山苑的那套房子,容三月早在跟盛时玦分开后,就立刻收拾东西搬出来了。
要不是医院还有宿舍,她连片瓦遮身都没有。
从前以为,得到了盛家的资助,能顺利读完书考上重点,就能改变命运。
现在没那么天真了。
她和容秀两个从小山沟里出来的孩子,无依无靠还有一身伤病,想在这样的大城市里站稳脚跟,真的太难了。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容三月捏着那个银色小匣子,感觉上面的纹理,低声道:“汤念歆有你家钥匙吗?”
盛时玦反问道:“你说呢?”
“那你让我住进你家,是嫌我在医院住着,得到抢救的机会太大吗?”
她还只是跟盛时玦一起去往汤家,汤念歆就能动刀子。
她要是住进盛时玦家里了,汤念歆说不定能搞来炸药……
盛时玦的手机响了起来,容三月瞥到一点,貌似是一个境外来电。
盛时玦原本第一时间要接下那通电话,但在容三月的目光里,却顿住了。
他转身就走,边走边接通了电话,“你也可以不去,只要能承担后果。”
容三月没想到盛时玦走得这么快,她还没让他先把绰绰送回他身边呢!
容三月扶着胸口的伤防止自己再撕裂,从床上快速爬起来。
因为起身速度太慢而耽误了几秒,她甚至连鞋子都没穿,直接追了出去。
盛时玦没有搭电梯,而是拐去了楼梯间。
容三月光着脚就追了上去,推开消防门的瞬间,听到盛时玦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一句,“阿蔷,别哭了,我明天就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