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念歆还不肯收手！
容三月这下什么都顾不得买了，转身就往医院走去。
幸好医院的夜晚永远不会太安静，来来去去的急诊病人、救护车，她这一路走过去，不至于有孤身一人的时候。
容三月在经过医院门口停着的一辆刚送完病人的救护车时，特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她毫无侥幸地看到了那个鸭舌帽……
容三月不想招惹汤念歆，但对方显然不肯轻易地放过她。
容三月先是回了趟容秀的病房。
容秀搂着绰绰，两人在病床上睡得香甜。
容三月想起容秀在ICU住的那几天，再回想汤念歆对容秀做的那些事，说是不担忧是不可能的。
她把绰绰从窄小的病床上抱起来，要把她带回宿舍去睡。
病床太小了，等容秀身体状况再平稳一点，她也要出院，稳定每天回来用药就可以了。
她们不可能永远都躲在医院，总有落单的时候。
所以，就放任汤念歆这样下去吗？
容三月的担忧持续了几天，心里一直有一个名字在她心里矛盾地徘徊。
而任益也没有辜负她在心里的念叨，把电话追了过来。
“考虑得怎么样了，三月？”
他这自来熟的称呼让容三月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怎么不说话？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又不是什么逼良为娼的恶少！怎么，你很怕我？”
容三月：“不算很怕。”
那就还是怕的。
任益也知道，自己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不过，什么都是能扭转的。
任益道：“我知道你们明天下午有个项目启动大会，就我所知，汤大小姐也在那儿组了个局，盛时玦也会去。我帮你牵个头，你跟汤念歆当面把话说清楚。”
容三月愣了一下。
任益果然消息灵通，他不是医疗系统里的人，倒是清楚明天的大会。
可她不太理解他的用意，“我跟汤念歆面对面能说什么？她如果那么好说服的，你以为她会做这么偏激的事吗？”
任益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她那个局啊，据说是为了宣告对盛时玦的主权，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两家准备联姻了，你清楚吧？只要盛时玦明天给她哄开心了，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答应不再为难你，这事多半也就成了。
容三月耳朵里的重点，落在那句他们准备联姻了上面。
想到汤念歆那天闹着自杀，哭着喊着要跟盛时玦结婚。
不知道联姻的事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
以汤盛两家对她的溺爱程度——尤其是盛德厚，在盛家说得上话，又是最疼汤念歆的人。
他拍板了，这事说不定就成了。
可盛时玦那晚却……
容三月不说话的空挡，任益在电话那头问，“怎么又不说话了？不会还惦记盛时玦那小子吧？”容三月这才回神，“没有。”
任益在那边哼笑一声，并不说话。
但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容三月对他解释道：“我只是在想，汤念歆就算明天能开开心心地如愿以偿，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去了她未必也能放过我。”
反而还会觉得她扫兴吧。
任益：“不是还有我呢吗？”
“你要帮我？”容三月跟他确认道，“可我不想答应你的条件。”
这样没名没分地出卖自己的身体，这种事她不想再做了。
任益嗤了一声，“你清高，你了不起。不过我还就喜欢你身上这股劲儿。”
“这样，你明天听我的，还是过来。我至少帮你把这件事摆平了，你对我的坏印象也一笔勾销。这样总行了吧？”
容三月没想到任益能这样让步。
那ᴶˢᴳ她还有什么可推辞的，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第93章 待到老死
第二天就是项目大会，任益提前一天先给她送了身衣服过来。
容三月立刻想到第一次见任益时穿的那身风尘味极重的裙子，本能拒绝道：“不用了，我们明天开会，着装得体就可以了。”
任益：“你以为我会给你买什么不得体的衣服，要你穿给我看？”
这句话的语气就挺不得体的。
容三月有求于他，也不能一直跟他对着干，只好接过了那个纸袋。
幸好看包装的外观就是日常的衣服，而不是什么动辄是礼服之类的服装。
容三月回到宿舍，打开了那个袋子。
奶杏色西装外套，嫩绿色内搭和深一色的长裙，优雅又清新自然，是容三月很喜欢的风格。
她没想到像任益这种没什么涵养的人居然能送出这么合心意的衣服。
也许是他有过的女人多，所以精于此道。
不过容三月第二天还真的穿了这一身，搭配从前很喜欢的珍珠耳环，化了个淡妆，整个人格外知性出挑。
任益来接她的时候，从第一眼就开始夸她，“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应该穿这样的衣服。你的服装品味真的不如我。”
容三月没有解释自己那次属于赶鸭子上架，别无选择。
“谢谢任少的衣服，我很喜欢。”
原本她今天是要跟医院其他人一块儿过去会场的，但任益提醒她，出门的时候很可能还会遇上那些盯梢的人。
她被人监视跟踪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被医院的其他同事知道——越是这样的单位，越要保护好自己的名声。
容三月坐在副驾驶座上，感觉到任益在频频看向自己。
那种感觉很奇怪，这是一个玩得很花的玩咖，包括容三月自己都曾经在他手上吃过亏。
但他今天又偏偏带着不该发生在他身上的风度，进退有度，让容三月原本准备好的一筐避嫌的话都没了用武之地。
项目会议安排在下午三点，所以容三月计划按照任益的安排，先跟汤念歆简单碰面，把监视的事解决了，然后就可以直接参加下午的会议。
刚走进大门，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汤念歆。
也许是任益提前打好招呼的原因，她竟然等在这里。
容三月只觉得她比先前看到她的那次瘦了不少。
原本汤念歆作为一名舞者就常年节食，现在瘦得几乎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了。
倒是跟此刻病床上刚刚逃离病痛折磨的容秀更像了。
容三月心里闪过一丝痛快，害人的人也终将受到反噬。
也许是因为瘦的原因，汤念整个人的气质比先前要阴郁了不少。
原本身上强行包装出来的出尘气质，也早就荡然无存。
“容三月，你还真的敢来。”
容三月淡淡地看着她，自有任益出面圆场，“怎么不敢来，汤大小姐又不吃人。”
汤念歆瞪他一眼，“任益，你真是不挑，你知道她是什么货色么？”
“我觉得我挺挑的。”任益朝汤念歆笑，“咱们就在这大厅解决了？那这人来人往的，可就热闹了。”
汤念歆撇撇嘴，眸底闪过一丝狠意，“既然容小姐都敢来了，我当然要好好招待了。”
三人上楼。
汤念歆的场子占了半层，另半层是一个商务会场，也就是他们的项目大会用到的地盘。
上面热热闹闹的，已经有不少人。
任益一到，就有不少人上来跟他寒暄。
容三月落了单，目光扫了一圈，看到一些熟面孔。
最熟的就是盛景，还有坐在他身边那个不容忽视的男人。
盛时玦压根没有看她，但盛景在看到容三月跟任益一块儿进来时，看表情像是要疯了。
任益那边聚了很多人，盛景暂时还不想闹得太难看，便直接找上容三月。
“三月，你怎么跟任益那孙子混到一起了？！”
容三月对盛景几次出手帮助，心底存着一份感激，便也如实跟他说了，“我没有跟任少混到一起，正好他今天帮我个忙，我们才一起到的。”
“他能帮你什么吗？他黄鼠狼给鸡拜年他！”盛景想到先前任益提出来的那个荒唐的赌约，“你看不出来他对你图谋不轨吗？”
谁先追到容三月就算赢。
盛景当时就不愿意拿容三月作赌，但任益一开口就是那辆盛景馋了很久的限量款跑车，他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按照盛景的想法，两人家世差不多、混账德行也是区别不大，最大的区别就是他长得比任益好得多了。
如果他追不上容三月，任益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他也跟着押上了自己成年时盛时玦送的那套公寓。
但盛景自从上次跟盛时玦吵过以后，已经有十来天没跟容三月联系了。
久不联系，心思自然就淡了。
可今天看到癞蛤蟆和天鹅一起走进来，盛景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就凭任益也配？
容三月却看着盛时玦的方向，有几分分神。
今天任益说当着盛时玦的面，和汤念歆把监视的事解决了。
但有他在，反而让她惴惴。
那天晚上她拒绝了盛时玦的需求，他那副张狂又冷血的样子——有他在，真的不会坏事吗？
容三月在盛景的陪同下，在包厢里坐了半个小时，却总找不到机会跟汤念歆单独交流。
她只觉得包厢里气氛压抑，先跟盛景分开，跑去洗手间里待了片刻。
然后才定下心来，打算找汤念歆速战速决。
她走出来后，看到汤念歆孤身一人走到包厢旁边的另一个小休息间。
容三月立刻跟上去。
虽然没有了任益，但也幸好没有盛时玦从旁阻碍。
休息间大概平时用来堆放包厢里的淘汰影音设备。
有几个容三月看不懂的机器放在角落，但她也没太注意。
汤念歆站定回身，就好像是在等她，“容三月，你这么阴魂不散的，想干什么？”
“阴魂不散……”容三月气得笑了，“到底是谁阴魂不散？你弄那些监视的手段恶心谁呢？”
汤念歆定定地看着她，忽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地方，你为什么不好好在你那个小山村里待着，待到老死？”
🔒第94章 问个问题
容三月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自己把握不住盛时玦，却要怪我自己争气，考出了小山村？”
按照盛时玦那样的性格，就算没有她容三月，也有李四月、方五月，汤念歆到现在还看不明白。
汤念歆摇摇头，咬牙咬得，瘦削的的腮帮子的鼓出来了。
容三月道：“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跟你争盛时玦的，我跟他已经断了，你不要在我身上再费工夫。”
汤念歆脸上复杂的神色几番变幻，后来才换了口风，说了句，“断了？那你为什么前几天还在明水公馆住着？”
容三月冷笑：“不是拜你所赐么？”
见汤念歆不懂，容三月开诚布公地把盛时玦说过的话告诉了她。
“你那位未婚夫是为了维护你的对外形象。他生怕我住院期间你对我动手，脏了你高贵的名声。”
汤念歆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但她觉得，以容三月的立场，没可能编这样一通谎话来糊弄自己。
汤念歆顿了几秒后，大声笑了出来，“我就说，时玦只会是我的，什么都只会是我的！你就算来了海城，进入了我的视野又怎么样，你的命就是这样了，认了吧！”
容三月皱眉看着她。
干嘛强行上升主题，什么认不认命的。
她容三月要是会认命，现在就是那个被薛鹏关在家里劳作生孩子的山里女人。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你要真的这么想，那以后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不必再为我这个出局的人费心思了。”
谁知，汤念歆却道：“你要我放过你，就滚出海城去。”
容三月几乎要气笑了，但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只觉得满心疲惫。
她拼命读书，努力工作，才勉强能在海城这样一座大城市扎下一点浅浅的根系。
汤念歆先前因为怀疑自己的跟盛时玦的关系，已经耍小手段让她差点被慈心开除了。
现在，又恬不知耻地要求她离开这里。
像汤念歆这样生来就什么都有的千金大小姐，自然不会知道容三月这一路从秀水村那样大山深处的农村走出来，需要花费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汤小姐，你有点太过分了吧。我跟盛时玦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你呢。你要知道，你想嫁的男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种下半辈子都只能跟各路情人小三斗争的生活，是你自己选的。聪明的女人解决男人，而不是为难我这种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你身不由己？”汤念歆蓦地拔高了音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多少恶心龌龊的事。”
容三月想问一句“有你多吗”，却被汤念歆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你表面看起来这么ᴶˢᴳ清纯，其实早就在大学期间就生过孩子吧？”
容三月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说话，身姿孤直而伶俜，半天后才淡淡吐出一句，“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汤念歆甩出一叠照片，容三月的瞳孔紧缩。
这些照片里，有些是最近拍的，有她单独行色匆匆的照片，也有没发觉被跟踪前牵着绰绰在街上走的照片。
但是大部分，还是过去的照片——
她大着肚子的、跟盛时玦亲密拥抱的，甚至还有几张，是在盛时玦把聂蔷从米国带回来之后，她跟盛时玦纠缠拥吻的照片——那是他们因为聂蔷而无数次吵架后的和好环节。
这些东西，不花大力气去调查是绝对不会查出来的。
“你在跟盛时玦在一起的时候，还出轨了别的男人，生下别人的孩子。”汤念歆比了一根指头。
“你在盛时玦明确跟聂蔷有婚约的情况下，还插足他人婚姻。”汤念歆又加了一根指头。
“你那个孩子的亲生父亲，要我说出他是谁吗……这种事一旦曝光了，盛家会被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坑惨的！”
容三月不想跟汤念歆解释那么多。
这些真话，就算是作为当事人的盛时玦都不肯相信，她难道还能指望汤念歆会听她解释。
所以，容三月只是一言概之，“你说的这些，就算真的是事实，那我最多是私德有亏。你难道很高尚吗？凭什么因为这些就要把我赶出海城去？谁给你审判的权力？”
汤念歆眸底闪烁着几分疯狂和狠毒的神色，让容三月看了心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