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他轻声唤道。
护士在他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自发溜了出去,此时的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温意时仍觉得喉咙干涩,她半倚在床头,轻轻唤了声:“陆淮。”
“嗯。”他应了声,自然的坐在温意时的床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烫ᴶˢᴳ伤,后背的大片淤痕,谁干的?”
陆淮语气虽是温柔的,可眼里分明是动了怒的。
温意时拢了下自己的衣服,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陆淮语气有些无奈,“小护士帮忙上的药,她告诉我的。”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的扫了下温意时脖颈处的草莓印,却假装没看见,只字未提。
“不小心伤到的。”
见她不想说,陆淮也没逼问,而是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温意时的两侧,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温意时的脸上,有些痒痒。
“意意,当初为什么离开?”他沉声问道。
温意时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钻进了被子里,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与此同时,病房门被推开了,盛觉知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淮,不是说好了去咖啡厅找我的吗?怎么半路就跑了?”
第8章 差点“捉奸”
温意时不顾手上的点滴和后背的疼痛,躬着身子将自己又往被子里塞了塞,躲得密不透风。
陆淮起了身,一只手整理了下皱了的白大褂,另一只手伸进被子里,将温意时打着点滴的手背捞了出来。
果不其然,针眼处已经鼓包了。
“有点事。”陆淮回道。
他半蹲下身子,轻托着温意时的手,将针头拔了出来。
盛觉知走了过来,话语里满是打趣。
“能让我们神经科赫赫有名的陆医生亲自拔针,我怕是很快就能吃上喜...”
他的声音在看到腕骨上的一颗红痣和若隐若现的牙印时戛然而止。
陆淮的大拇指正按在纱布上等针口止血,而那整个白皙柔软的手都被他握在手掌中。
被子里的人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小节手腕,偏偏是盛觉知最熟悉的部分之一。
他的神色顿时沉了下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听说你是英雄救美,在哪里救的?”
陆淮半蹲着,自然看不到盛觉知的目光始终盯着温意时的手腕,他没想太多,如实答道:“咖啡厅不远处的马路上。”
盛觉知的拳头一下捏的死紧。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沐珍的声音打断了。
“觉知,不是说好陪我拿药吗?怎么半天没来,害的我到处找你。”
“看到陆淮了。”
盛觉知解释了一句,神色已经看不出异样。
陆淮见针口处不会再出血,放开了温意时的手,她瞬间就缩回了被子里,连带着那一丝缝隙都压紧了。
他只以为温意时是不想跟陌生人交流,也就随着她,只是轻轻拍了下被子交代道:“待会出来透透气。”
言罢他站起了身子,微微一笑,搭上盛觉知的肩往病房外走。
“出去说,别打扰病人休息。”
等到病房门响,温意时才敢将被子掀开一丝小缝,却看到盛觉知透过玻璃往里面看了一眼,吓得她连忙将被子又合的严严实实。
等了好一会,温意时才放心的从被子里出来,她闷的满头大汗,药混着汗黏腻的将病号服贴在了身上,并不好受。
应当是没看到吧。
她在心里道。
陆淮是她大学的时候遇见的,那晚她突发胃病,缩在医院的长椅里打吊针,偶遇了正在值班的他。
后来,陆淮便开始追她了,只是那时温意时一直放不下盛觉知,就没有答应。
再后来,家中突发变故,温意时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城市这么大,想躲一个人,足以让他这辈子都找不到。
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
而且,看这样子,他和盛觉知似乎很熟。
敲门声打断了温意时的思绪,门口站着一个收拾的干净得体的阿姨,看起来约摸着四十多岁。
“进。”
阿姨走了进来,笑的很慈祥。
“姑娘,主人家托我来照顾你。”
温意时想要拒绝,她被陆淮救了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能再如此亏欠他的。
“姑娘,只是擦拭个身子,主人家已经给了钱了,我违约是要赔钱的。”
温意时见状,只能应了下来,道了声:“麻烦阿姨了。”
阿姨动作很轻柔,拉了帘子后,给温意时重新上了药,还将衣服换了下来。
就连扎过针的那只手,都小心的避开针孔,仔细擦拭了好几遍。
第9章 不送
温意时的精神属实算不上太好,睡到夜深才堪堪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椅坐在床边椅子上的陆淮。
病房只开了个小灯,打在他的侧脸上,有些模糊,一双眼睛晦暗不明,不知盯了温意时多久。
一醒来就对上这样的眼神,温意时微不可闻的身体一颤。
“醒了?”
陆淮的脸色顿时柔和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想伸手摸温意时的额头,却被她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今晚值班?”
她坐了起来,捧起床头的水杯,杯壁还是热的,她顿了一下,小口的喝着。
“不值班。”
温意时这才注意到,陆淮并没有穿白大褂,只简单套了件白色的T恤。
“意意,我放不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陆淮将桌子架了起来,打开保温盒,把里面的粥拿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刚要坐下,就被温意时下了逐客令。
“陆医生,很晚了,这样不合适。”
她脸上的疏离过于明显,一双杏眼半阖,无端多了几分冷漠。
和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晚一模一样。
“意意。”
陆淮叹了口气。
温意时将头扭了过去,声音还带着发烧过后的沙哑。
“不送。”
脚步声渐渐远去,随即是开关门的声音。
温意时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她端起勺子喝了两口,加了糖的白粥,她以前最喜欢的味道。
但只是以前。
她动过心,在最不合时宜的时机。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再次相交。
第二天一大早,温意时就办理出了院,南城医院的单人病房,可不是她现在能够住得起的。
医药费被陆淮缴清了,但她还是将钱留在了护士那里转交。
外面的阳光有些许刺眼,陆淮许是早就知道她会离开,在床头的袋子里,放着一条淡蓝色长裙,只是尺码有些大了,腰身很宽松。
或许尺码是对的,只是温意时变了。
出院的首要事情,就是回家找温思,许是时间有些早,她还在房间里没睡醒。
温意时也没急着叫她,拿出手机输入了沐珍的名字。
果不其然,下面一连串的都是沐珍耀眼的事迹。
她是三年前设计界突然出现的黑马,所设计作品是完全的浪漫主义,一个名为《风》的作品,更是囊括了所有举足轻重的奖项。
怪不得温意时觉得眼熟,她曾研究过《风》。
那是一枚戒指,最大的特点在于,它不但表面精美,而且风一吹,便是一曲轻快的调子。
设计的内涵,不仅仅在于表面,更在于它所包含的无限可能。
也是,只有这样优秀的人,才能被盛觉知喜欢这么多年吧。
屋内传来动静,温思许是睡醒了,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客厅。
温意时按灭了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她看到温思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了牛奶就打算回房间。
“过来。”
就在温思打算关掉房间门时,温意时突然出声道。
第10章 你招惹不起
门堪堪卡在一半的位置,温意时叩了两下桌子,语气听不出喜怒。
“温思,别让我说第二遍。”
温思虽然没少忤逆温意时,但身体里的本能让她不敢在这个时候跟温意时对着干。
她不情愿的踩着拖鞋站到了温意时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温意时,脸上满是不服。
“做什么?”
温意时向后倚靠在沙发上,手指似有若无的点着自己被烫伤的地方。
“昨天为什么不在补习,而是出现在了咖啡厅?”
温思一听到这个,顿时声音抬高了几度。
“温意时,你给不了我的,总有人能给我。”
她话还刚说完,就对上温意时冰冷的眼神,后面的话也没敢再说出口。
“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年纪轻轻能在吃人的商业圈只手遮天,他又怎么是温思能招惹的起的人。
开心了,陪她玩一下,不开心了,像今天在咖啡厅,下手已经算最轻的了。
温意时在他身边的三年,哪一刻不是战战兢兢的伪装着乖巧的壳子。
她深知盛觉知的外表下,是多么的狠厉。
一个生意人,利益在上是最基本的原则。
温思又能提供给她什么?
可谁知就是这么一句劝说,却意外点起了温思的火气。
她猛地叫嚷道:“就你招惹的起,也是,连养自己长大的叔叔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
温思话还没说完,就被猛地站起来的温意时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这客厅里极其响亮。
温思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昨天就被打了一把掌,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温意时,不敢相信她居然敢打自己。
温意时的右手微微抖着,垂在身侧,她眼睛罕见的红了,盛怒的模样是ᴶˢᴳ温思从未见过的。
她向来披着乖巧的伪装,骨子里却是极致的冷静清醒,像这样失态的样子是第一次出现。
“温思,我说过,不许这样诋毁温叔,他是你的父亲。”
温意时极力克制着,但身体却依旧被气的不住的颤抖。
温思突然伸手将温意时推到了沙发上,指着她道:“你没资格管我。”
随后跑了出去,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温意时脱力的躺在沙发上,她抬起左手,使劲的抽在了发抖的右手上,随即低下头抱住膝盖,将自己环了起来。
她有什么资格去打温思呢,毕竟温思现在的境况,是她造成的。
要是没有她,温思本应该拥有一个和谐幸福的家庭,而不是想现在一样,住在这个小房子里,连出国留学都希望渺茫。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的出现。
不知过去多久,盛觉知的电话突然打过来了。
温意时揉了把脸,眼睛涨得发疼,她伸手接起电话,打开了免提。
“下楼。”
一句话落下,盛觉知便挂了电话。
这样的情形,温意时早已习惯,她站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敷着眼睛,拿起手机出了门。
楼下熟悉的保时捷等在门口,她没有犹豫便钻了进去。
第11章 盛怒
盛觉知并不在车里,他绝对不会干出接温意时这种自降身份的事。
一路无言,车子飞速的驶向别墅,比平时快了不止一点。
温意时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盛觉知从来都会让她先到一个小时,等到她收拾好之后,才会回来。
所以,时间一向来得及,像今天这样着急的情况是从来都没有的。
连带着她下车的时候,也带了点着急的意味。
可她在身上翻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把钥匙落在家里了。
盛觉知没有给她别墅大门的密码,更没有指纹,估计是为了以后断的时候方便些。
但现在不方便,不但不方便,还非常棘手。
司机从来都是送到就离开,一刻都不会停留。
在这里等着盛觉知回来毫无意外的会触怒他,温意时没有一丝犹豫,转身往外走去。
打车来回只要半小时,算下来,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应该来得及。
可就在她迈步准备走的那一刻,身后的门突然开了,腰间贴上温热的手掌,以不可抗拒般的力量,将她扯了进去。
盛觉知沉着脸,眼底翻涌着不耐的情绪。
他头发上还带着水汽,身上只穿了浴袍,好看的锁骨与饱满的胸肌尽数露在外面。
他俯身在温意时脖颈间嗅了下,手上力量不由重了几分。
还未等温意时反应过来,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盛觉知将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向了浴室。
洗手台上的东西被盛觉知单手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脆响中,温意时被放到了洗手台上。
台面有些凉,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长裙上出现了一只手,撕拉一声,裙子成了两半。
胸前一凉,温意时下意识的拢起裙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的脸色发白。
她试探性的抬起了头,盛觉知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她知道,盛觉知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温意时不懂。
更让她不懂的是,盛觉知扯开了她的手,不容拒绝地将长裙剥落扔到了垃圾桶里。
然后抱起了她,站到了淋浴之下,热水随之而落。
温意时抱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锁骨间,努力往他怀里躲。
她白皙的皮肤上泛着一层红色,说不清是热水烫的还是,羞的。
终于,盛觉知情绪稍微平稳了些,他将温意时放到了浴缸里,看都没看她一眼,将自己身上湿透了的浴袍扯了下来,丢到地上走了出去。
温意时在浴缸里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努力的蜷缩着身体。
直至听到房门传来响声时,她才抬起头,打开热水,快速的清洗着自己。
她算是明白了,盛觉知这是洁癖犯了嫌她脏,才这么大火气。
浴室里不知为何没有浴巾,就连毛巾都没有一条,只剩一件盛觉知的白色衬衫。
温意时无奈,只能拿起衬衫套在身上,将扣子扣到了最上方,遮挡住了她胸前的大片烫伤。
烫伤处沾了水疼痛加剧,但温意时却突然冷笑了下。
她有些期待盛少亲手解开衬衫后,看到他亲自参与完成的“杰作”时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