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穿上衣服到餐桌前吃早饭,将最后一口包子吃进嘴里的时候,她看到桌边的红色春联,这才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
而阿辉昨晚才从家里过来,那门口的确是灰扑扑的,没一点喜庆的颜色。
她转头去看阿辉,他正在卧室里忙活,铺床叠被,背影看起来很是贤惠。
唐棠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问:“你整理完我们去贴春联吧?”
阿辉动作一顿,然后说好。
阿辉住的地方的大门不大,九十公分的宽度,门两边的墙面更是脏兮兮的,角落被潮湿侵袭,甚至有几块墙皮已经不知所踪,露出灰色的水泥芯。
这春联贴得有些费劲,不过贴上之后的确有那么过年的意思了。
唐棠看着横批那四个字,觉得很有韵味。
“天地同春。”她在嘴里咀嚼着这四个字,怀里似乎也长出春天,生意盎然。
她回头看阿辉,他也正看着她呢。
两人对视,火花四溅,她没忍住,凑上前亲了他一下,然后赶紧躲回屋里,担心被楼道里的人看见了。
阿辉在她身后笑了一下,手指在红色的纸张上抚过,心中莫名沉甸甸的。
他踏进屋里的时候,唐棠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似乎是在回朋友的拜年短信,他站在一边看她,见她手指在屏幕上飞舞,正想低头去看看她在做什么,她却如临大敌,一下将手机收起来。
他抱住她,问她怎么这么紧张。
唐棠摇摇头说:没啊。
然后像是讨好一样,扭头去亲他。
阿辉被亲得蒙蒙的,享受了一会儿后,他忘了这件事,也没说什么。
唐棠从他怀中爬出来,摇摇晃晃地往厕所走,“我上个厕所。”关上洗手间的门后,她赶紧拿出手机,调回刚才的聊天界面。
对面那头的王幼琪已经发疯了好一会儿了——
「他行不行啊?」
「怎么不回,是不是因为不行?」
「人去哪里了?」
「人呢?」
🔒41.不着急
唐棠赶紧回复:「刚才差点被他抓到了,上过床之后是不是都这样啊,粘人得要命……」
王幼琪发了一个“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是在炫耀吗?」
唐棠笑着在洗手台前晃来晃去的,荡漾得厉害。
对面的王幼琪依旧在问阿辉到底行不行,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紧张在意。
唐棠说:「还可以,挺厉害的。」
其实她是故意往差了去说的,阿辉比她想象中厉害许多——虽然是个处男,但他天赋异禀,服务意识也很强烈,不像有些男人只顾着自己爽,不管不顾进来后又匆匆结束。
低头又和王幼琪聊了两句后,她打算出厕所,身下却突然涌出一股暖意。
她僵住身体,愤怒地在给王幼琪打字,「刚开张就来姨妈了!!!我的命好苦 TvT」
王幼琪发了一长串「哈哈哈哈哈哈」,又说:「本小姐今晚要开张,打响今年第一炮。」
据唐棠所知,王幼琪和那男大还没分手。
这一个月唐棠一直在惦记着阿辉,也忘了再问王幼琪的感情状况,可是如今让她关心王幼琪,她只问得出一句:「表呢?还没找他要回来?」
「分手了再要,现在还没分呢!」
唐棠没再和她扯皮,放下手机,简单往内裤上垫了纸巾,就走了出去。
阿辉正在沙发上玩手机,瞧见她出来后,他起身朝她走过来,唐棠伸手抵住他靠过来的肩膀,愁眉苦脸地说:“我好像来姨妈了。”
他微微一愣,然后问:“我去买卫生巾?”
唐棠满意点头,摸了一把他的脸,手指在他的下巴处勾了一下,“日用夜用都要买。”她这几天打算就在他这里待着了。
阿辉听懂了她的意思,抓住她的手腕,问:“还要买什么吗?”
他这里没住过女孩儿,他也没和年轻女孩儿一起生活过,只知道女孩儿生活讲究精致,却又不知道她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环境。
唐棠摇摇头,暂时想不到什么必需品。
毕竟她这两天的计划就是和阿辉窝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出门的计划。
下午的时候,两人拉了窗帘,在黑漆漆的室内里一起看了一部爱情电影。
其实电影一般,只是屋里昏暗又暖和,气氛一下就变得暧昧。
他们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皮肤贴着皮肤,昨晚又闹得那么厉害,虽然没人说,但两人满脑子都是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说不清是谁开头的,或者可能只是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然后就一起朝对方贴了过去。
唐棠脑袋昏沉沉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阿辉压在沙发上了。
湿湿的唇带着温度,在她的脖颈处吻了许久,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舌尖,正在皮肤上一下一下打着圈。
唐棠心脏跳得很快,耳边都是他喘气的声音,她伸手去脱他的衣服,摸着光裸的上身却依旧不满足,哼哼半天后在他耳边说:“……我想。”
阿辉顿住,抬头看她,“不行。”
她来月经了。
唐棠眼睛都湿了,抬头去吻他,“那你再亲亲我。”
她像离不开池的鱼,渴望更多更多的水。
阿辉并不吝啬,吻如春雨落下,唐棠被亲得身体软绵绵的,身上的衣服也在亲热过程中被揉乱。
阿辉的理智告诉他,够了,再下去得乱套。
唐棠却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甚至说:揉揉。
他亲了亲她的嘴,将她的衣服往下拉,说:“好了。”
是在制止她,也是在警告自己。
可唐棠却像昏了头一样,抬起头来吻他,追着他要疼爱。
他喘着粗气,应付似地吻了吻她,期间一直说“就一下”“够了”。
可她还是不管不顾,他脑子都要炸了,最后在她扑上来的时候,他伸手握住她的脖颈,轻轻掐着,只是在制止。
奇妙的是,唐棠真的跟只猫被掐了脖子一样,僵住不动了,只是那双眼睛却依旧迷离湿润,她在昏暗中看着他,是委屈的模样,却也乖乖没动了。
阿辉却因为虎口下的震动而微愣——
她的心跳,她的脉搏,她的心正为他飞快地跳动着。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他。
至少,很需要他。
阿辉的心脏一瞬间加速,不是因为那低劣的性冲动,而是因为幸福和满足。
他放缓呼吸,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缓缓低头,在她唇上落下诚恳真挚的一个吻。
他抚摸着她的脖颈,轻声哄道:“好了,好ᴶˢᴳ了,不着急。”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需要着急。
唐棠好不容易盼到阿辉回来,本是计划和他黏上一段时间。但春节正是需要社交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其他人和事是需要应付的——好几个亲戚从外地回来,甚至还有国外的朋友特地回来找她,所以她虽然很是不舍,但还是在初四那天离开了阿辉的家。
她细想一下,其实并不亏,她正在生理期,和阿辉腻在一起也是看得到吃不到。她也担心自己和他待在一起太久会擦枪走火,索性给对方点喘息的空间。
若即若离,忽近忽远,欲擒故纵才是把握男人的最好手段。
将唐棠送走之后,阿辉才有闲情去处理在他手机里蹦跶了好几天的段宇朋。
段宇朋从他回来那天就一直想约他出门,但他在家里陪唐棠,没欲望也没精力去管段宇朋。
唐棠这人好动,两人戳破最后一层纱之后,她便放得更开了,但由于处于生理期,两人每天晚上都只是碰碰亲亲,打打擦边球。唐棠没满足,他也忍得难受,虽然每次都想制止,可唐棠还是不管不顾地缠上来。
后来阿辉学聪明学会了一招,白天陪她玩,让她将身上的电放完,晚上大概率就会消停点。
事实证明这招的确还算有效,后面的那几天唐棠在夜里便没那么粘他了,甚至早早就说累了想睡觉。他还没上床,她便已经睡得安稳。他在旁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又莫名陷入了一种“不被需要”的忧虑……
最后他才意识到需要克制的不是唐棠,而是他自己。
他发短信问段宇朋找他什么事。
段宇朋说急事,让阿辉直接去他家里找他。
阿辉到了他家楼下才知道段宇朋口中说的急事原来是洗车。
🔒42.段老师
段宇朋将自己的爱车停在家楼下,也不知从哪里牵出来了一条水管,管口还在汩汩往外冒水,将地上弄得一片湿。
段宇朋一见到阿辉,就顺手丢了一块抹布给他:“你擦那边。”
阿辉这两天心情不错,便没摆什么脸色,拿起抹布就开始干活,只不过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也没力气,依旧是一副少气无力的模样。
段宇朋看得都觉得闷,索性抢过阿辉手上的抹布,“算了算了。”
阿辉乐得轻松,抬头看天,并没说话。
段宇朋靠在车边,问他这次是为什么回去?
阿辉想起这一个月的兵荒马乱,“爷爷生病了,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大病,怎么都不肯去,疼得受不了了才叫了救护车,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做了个小手术,又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就回家了。”
段宇朋知道阿辉和家里人的关系很差,家里两个老人也看他不顺眼,如果他们能自己解决,肯定是不会喊阿辉回去。所以当他知道阿辉被家里老人叫回去的时候,段宇朋还是有些担心的。
前段时间问过阿辉是怎么回事,他只说没什么大事,段宇朋这才忍到现在问。
听阿辉这么说后,段宇朋松了口气。
两人认识了好几年了,相识的时候都是十几岁的模样,虽然一开始性格不合,但经历过那件事之后,段宇朋无意间了解了阿辉的过去,也从心底里觉得他可怜,忍不住多注意阿辉的情况。再后来,关心久了,就成了一种习惯,就算阿辉不近人情,整日死气沉沉得不像是个正常人,段宇朋还是将他当做自己弟弟去照顾。
两人又聊了几句现状,段宇朋在得知他还在和唐棠恋爱的时候,有些惊讶,问:“这都多久了?”
阿辉瞥他一眼,并不是很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想起唐棠,心情还是变得愉悦,“管好你自己吧。”
段宇朋其实并不爱去插手询问阿辉的恋情,也不爱去评价他的对象,但他想起唐棠……还有王幼琪。
他没忍住感叹了一句:“她们条件都蛮好的。”
如果段宇朋是三个月前对他说这句话,阿辉可能会觉得无所谓,甚至不明白段宇朋为什么好好说起这个。但此刻,听到这样无意的提醒,阿辉无法说自己心中毫无波澜。
这段时间,他也总是不受控地去想他和唐棠的未来。
感到幸福的时候就会去想,想了之后便会觉得心慌,之后强迫自己不再多想,可是等到下一个幸福瞬间出现的时候,他还是会重蹈覆辙。
这样的循环最近出现得很是频繁。
应该是最近过得太幸福了吧。
他这样想着。
见阿辉不说话了,段宇朋担心自己惹他不开心了,正想要转开话题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拿起来一开,是乔然的来电。
他挂断。三秒之后,手机再响。
连身边的阿辉都被这样的动静吸引,他看了一眼段宇朋的手机,问:“讨债的?”
“可能是吧。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来找我还了。”
段宇朋接起电话,问:“怎么了?你没事能不能别给我打电话了,高三不用上学吗?”
前段时间,他在 antiawake 被乔然碰见之后,她就常常来找他。
若是平时,他可以对她甩脸色,但在酒吧里,她是顾客,他再不耐烦也需要提供服务。后来他对老板说起她是未成年的事,老板担心犯法,答应了要好好严查的事,却没想到第二天晚上段宇朋还是在酒吧里见到了乔然。
她笑嘻嘻地坐在他面前,有点自豪地说:“没想到吧?我已经成年了,大叔。”说着,她将身份证摆到他面前,“我要特调,谢谢。”
之后她就时时出现在他眼前。
电话那头说:“我有事。能不能来清泉山来载我,我和朋友爬山呢,没车回去了。”
段宇朋气极反笑,问:“你真以为我是你司机啊?”
“我们给钱。”
“给也不去,我很忙。”
“可是这里真的没车,待会儿天黑了,更打不到车了,很危险的。”
段宇朋说:“遇到危险给警察打电话,别给我打。”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之后手机再怎么震动,他都没再接了。
阿辉大概听清楚了他说的话,也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调侃:“是桃花债?”
“别胡说。她就是小孩子心性,喜欢整人。”
“高三,也不是什么小孩了。”
段宇朋没说话,心里也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自觉虽然经验不足阿辉丰富,但也不至于让阿辉来教他这些事,“我知道怎么处理,而且,这种小屁孩哪里是我的类型啊。”
话说到这里,段宇朋莫名想起了王幼琪。
那才是他喜欢的类型——
样貌明艳,性格有趣,动的时候可爱,静下来的时候又带着点慵懒的性感。
不知她和那小白脸男大最近怎么样了?早知道当初就该要个联系方式,痴痴呆呆地在这里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他想找阿辉要个唐棠的联系方式。
可话一说,阿辉就冷冷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带刀的程度。
段宇朋着急解释,“我是想要她朋友的联系方式。”
“朋友?”
“王幼琪,就是那天在酒吧里给你甩脸色的那个。”
阿辉听懂了他的意思,“我有她的微信。”
“那最好,不用给我唐棠的了。”
阿辉松开抿着的唇,将王幼琪的二维码调出来。
好友验证消息上,段宇朋删删减减,最后留了一句:「老板说想要给老顾客发点优惠券——antiawake」
那边很快就同意了,王幼琪给他发的第一句话是:「段老师?」
段宇朋想说的话有很多,最后却只是矜持地回了一个字:「嗯」
阿辉见他对着手机笑得荡漾,自觉不该打扰他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和他告别。
……
之后的一段时间,阿辉都觉得段宇朋发疯了,说是孔雀开屏更准确。本不是爱经营朋友圈的人,这段时间却在朋友圈里疯狂刷屏,一会儿发调酒的照片,一会儿发自己健身的照片,而且每一条朋友圈都透出一种和年轻男人不同的成熟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