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祖母药，虐待祖母，你还是不是人？！”唐歆激动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手更往外推，把唐仲胤脑门上的汗都急了出来，他凄厉地朝裴颂时大喊，“女婿救我！”
纤长白皙的手臂突然被一只手掌覆住，唐歆顿了下，却觉得被他手掌压住的地方异常灼烫，血管几乎都要崩裂的感觉，可她红着眼，细眉紧紧皱着，“你也要拦我？”
“我没想拦你，但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他手掌下移，握住了她的手，她能感受到手背传递的热度，对上他冷静又带着安慰的黑眸，她心下一缓，手上不自觉撤了力度。
唐仲胤悬空的半个身体瞬间回位，他后怕地拉直胸口被唐歆攥皱的衣领。
就在他以为能逃过一劫的时候，裴颂时下一秒说出的话让他瞬间瞪大眼。
“岳父是否该给个合理的处理方式？”
裴颂时声线平稳，情绪冷静，可这话听起来，却比唐歆歇斯底里来得更可怕。
他双脚钉在原地没法动弹，胸如擂鼓，冷汗涔涔，却不敢擦。
“我……我把我妈接回来，好好供养，行吗？”
他说完，胆战心惊地看着裴颂时，可这个外界传言笑面虎的男人笑了下，淡声讽笑道：“你刚还说，因为送祖母去疗养院不成，就虐待她，短短几天就把人送进了医院，现在说接回来好好供养，你自己信吗？”
“要不裴少……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被裴颂时紧紧握住的手突然挣扎了一下，唐歆哑着嗓音，“我不要祖母跟着他。”
“那就让祖母跟着唐歆，岳父如果同意，之前答应你的还都做数。”
“不要给他，”唐歆又挣扎起来，看向裴颂时的眼底都是乞求，“他不会感激的。”
裴颂时握住她的肩，一双黑眸温暖沉静，像是包容万象的海洋，给她无尽的力量，她听见他低缓柔和的声音，“有我在，不会ᴶˢᴳ有事。”
她渐渐放松下来。
唐仲胤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应和，“好，就这么办，我这就把妈的东西送过去，是送到月苑……”
“不用了，祖母的东西我们都会重新置办，希望你别插手就好。”
裴颂时拒绝他，拥着唐歆要走，后者却突然挣开，狠狠瞪着唐仲胤，“祖母的首饰，让你的情妇原封不动地退回来，我就在这守着，你去拿。”
唐仲胤眸底闪过一丝狠厉的光，但很快，一闪而逝。
他叫住不远处的情妇，让她把首饰摘下来，情妇不情愿地嘟囔，“是你说这些都给人家的。”
唐歆看他的眼神又冷了不少。
唐仲胤顿时冷喝一声，吓得情妇哆嗦起来。
“还不快去拿？”
唐歆拿到祖母的首饰，没逗留，飞快地出了唐家门。
这破地方，唐歆想，如果不是为了祖母，她一次都不会来。
“岳父想必不会在背后动手脚吧？”
唐歆走出去，裴颂时却没走，颇具威胁地看他一眼，唐仲胤嘴角抽搐一下，摇头，“我没这个胆。”
望着裴颂时离开的背影，唐仲胤差点瘫软如泥。
如果是前面还打算利用他妈做筹码，有了这出他是彻底不敢动手脚了。
裴颂时晚一步出来。
唐歆已经坐进副驾驶，抱着祖母的首饰匣子低头不语，连裴颂时来了也没抬头看一眼。
“送你去医院？”
唐歆听见旁边他的声音，总算有了回应，“这段时间祖母住院，我需要贴身照顾，出院后唐家她是不能住了，我另有住所，想把她送去那，陪她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良久，久到唐歆扭头看着裴颂时的脖子都要发僵的时候，裴颂时点头应允，“可以。”
两人一路无话。
到医院门口，裴颂时停好车，唐歆正准备和他并肩进医院，一道带着香风的倩影突然飞扑过来，越过她，直接挽住裴颂时的手臂。
“颂时，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我太高兴了！”
程颐双眼亮晶晶，抱住裴颂时的胳膊不放，还在他平滑柔软的家居服袖口上蹭了蹭，一副奶猫乖巧相。
看在唐歆眼里，却如针扎。
她的左手还被裴颂时握在手里，此刻更像个讽刺。
她稍一用力就挣扎开，“你先送程小姐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说罢也不等他回应，自己快步进了医院。
自然也没看见，在她背影看不见的那一瞬，裴颂时推开了程颐。
“怎么还没走？做了一夜检查？”
这声音虽然还算温柔，可程颐却无端端听出一股不耐烦的意味。
她看向被推开的手，犹豫两下，到底没再搭上去，“是我检查半途晕了，医生留我在值班室呆了一夜。”
程颐说完，果真见裴颂时眉心的褶皱散了，深眸也亮了几分。
“嗯，检查做完没？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当时受了刺激，一时半会儿可能想不起来，但他说也不要灰心，每隔一周来做一次催眠，应该会对我恢复记忆有帮助。”
裴颂时朝她颔首，“嗯，不急。”
“颂时，我保证，绝对会努力想，那天小馨遇害，我也有错，如果当时我呼救，她是不是……”
“程颐，”一道严厉的男声突然打断她，隐含威慑，“没找到她之前，谁也不能说她出事，知道吗？”
程颐张着嘴，鱼儿一般的眼瞪圆了，像是受到惊吓，一时没回神。
下一秒，看向裴颂时蹙起的眉，她连忙点头，“是，我记住了。”
裴颂时薄唇微抿，沉冷的眼低垂。
“你今天有通告，先回去吧，下周我去接你。”
“可……颂时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程颐忽然脸色泛白，浓密纤长的睫毛不再颤抖，期待又担忧地看着他。
裴颂时觉得不耐，可想起她的姐姐，还是缓声道：“程颐，我从始至终，只把你当妹妹看，你明白吗？”
程颐的眼瞬间红成兔子，她说，“可是媒体都在传，你没有否认……”
第34章 克制
“这是炒作，你的新剧马上要播了，我不想在这个关头，闹出事端，知道吗？”
裴颂时苦口相劝，怕伤了程颐自尊心，神情极度柔和。
良久，程颐红着眼点头，“我明白了。”
“让助理来接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
唐歆进祖母病房不久，祖母就醒了，两人聊了一会儿，话题很快就聊到搬走这件事上，因为唐仲胤的不孝行径，祖母也不再执着留在唐家，只是听说唐歆要把她接到自己在城郊的住所，她有了多一分的考量。
“你去照顾我，小颂怎么办？你们夫妻俩分开这么长时间可不行。”祖母担忧地叹息。
“没什么不行的，他有保姆佣人照顾，没什么问题。”
裴颂时刚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这句，他脚下一顿。
“小歆，你知道祖母说的什么意思，”祖母摸着唐歆的长发，声音充满温柔，“前几天你说要找祖母，祖母让你带小颂回家，你答应了，但是他没来。”
“他……是还在忙。”
这时候还推脱的确不是个好办法，但唐歆没别的办法，她难道说自己从没把这件事跟裴颂时提过？
“是你们感情出问题了吗？”
祖母再问，唐歆哑口。
“都怪我忙着工作，忘记歆歆提过这事了，祖母别担心，我们婚后如胶似漆。”
唐歆还没从沉思中回神，侧脸就被霸道地印上一道痕迹，细腰一紧，也落进了他掌心。
祖母身体还很虚弱，看到唐歆和裴颂时亲密的一幕，心口担忧的巨石自然而然落下。
“祖母不怪你，就是我们歆歆事业心重，你可得记得，尽量多关心她，家庭可比事业重要多了。”
“当然。”
裴颂时回答得斩钉截铁，又和祖母聊起搬家的事，祖母还是坚持，“你们新婚没多久，干吗要专门抽空来照顾我，有兰姨就行了。”
唐歆不放心，裴颂时也说，“歆歆在家也是牵挂，不如陪您住一段时间，等您痊愈，她也不用这么担心。”
祖母最后勉强答应。
唐歆出去提起这件事，言语里都是感激，被裴颂时嗤了声，“你这样，在你祖母面前露馅了怎么办？”
唐歆一顿，敛下眼中汹涌的情绪，警惕地看向他，“你会揭发我们的关系吗？”
“如果我会，刚才就不会帮你。”投过来的目光似笑非笑，唐歆一撞上就难堪地撇开，她急于转开话题，“你不是要送程颐，她回去了？”
“嗯。”
唐歆还没独自一人面对过裴颂时，也没从这么尴尬过。
幸好他公司有事，唐歆才能从他若有似无的压迫之中挣脱。
接连几天，唐歆忙着照顾祖母，也没回过月苑，裴颂时倒是偶尔过来，在祖母面前郎情妾意地装一装，惹祖母开怀。
唐歆对裴颂时很感激，虽然她没说，也没表现出来，但周围人都能看出来，她对他的依赖更深了几分。
她其实心里对此很抵触，程颐的事扎在她心底和根刺一样，想摆脱对他的依赖，可每次看见他，脸总绷不起来。
堵在心里没办法说，只能找曾丽倾诉。
“你这很正常，你们有过亲密关系，唐仲胤那边出事，还有他给你挡着，唐奶奶的事他也忙前忙后，要是我有这么个老公，我也会心动，但坏就坏在，他心没在你这，你要是就此沉沦，以后可不好办。”
唐歆也知道曾丽说的听着扎心，可都是肺腑之言。
“就像前几天裴颂时和程颐的绯闻，他一边对你好，一边也没忘了照顾她，现在她的新剧炒得很火，前几天走红毯，还有媒体发了他们的亲密照。”
唐歆听了，心口的刺痛更剧烈了。
这几天总在脑海里徘徊的裴颂时的脸，也被她强行赶了出去。
晚上裴颂时再要来接她，她直接拒绝了。
她这边倒扣下手机，刻意忍着没动，可手机震动不断，起先是消息，后来是电话，坐着正在削苹果的兰姨和正在看电视的祖母都被她吸引，没办法，她只能尴尬一笑，“是一个合作商，我先去接一下电话。”
唐歆走了很远，才摁下接听键，为了不任由摆布，她先开口，“明天祖母就出院了，今晚我不回去了。”
“嗯。”那边低沉磁缓的肯定声，让唐歆觉得未免答应得太轻易些。
唐歆想起昨晚两人见面，他们还坐在车里吻得难舍难分，要不是最后她拒绝，说不定车震也有可能。
那时候她能看出他眼底燃冒的幽幽火光，还说昨天欠的今天回家补上。
可今天再打电话，他又恢复成那副可有可无的冰冷模样，唐歆一颗心不上不下，仿佛湿棉花堵住了似的。
唐歆：“那挂了。”
裴颂时：“等等，我带了东西给你，在车上，你过来拿。”
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裴颂时挂得比谁都快。
这一刻的唐歆，心情雀跃又有点忐忑，但她没抱多大希望，裴颂时ᴶˢᴳ才不会在她身上花费什么心思，说这话说不定只是哄她出去。
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唐歆站在车前，轻轻敲了敲车窗。
“上来。”
裴颂时坐在后排，低声喊她。
“不了，有什么东西拿给我就行了，我还急着上去。”
似乎是她不擅长伪装，裴颂时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两下，喉间爆出一道轻笑。
“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唐歆想起曾丽的话忍不住开始冒酸气，“我听说这段时间你也挺忙的，祖母的事麻烦你够多了，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你跟我说。”
“你还要忙其他事吧？那我就先走了。”
唐歆边说便注意观察他表情，一直到说完他也没出声制止，她就知道，他说的肯定是骗她的。
她边快步往前走，边觉得心酸。
直到她被人从后揽在怀里，用簪子挽起的头发一秒披下，她才将将止住步子。
瀑布般柔顺的长发，被他把玩在手里，唐歆羞恼，“还我簪子。”
“脾气这么冲，是欲求不满吗？”
肩膀被他掰过来，唐歆仰头瞪着他，眼眶有些红，因为下来得急，她本就有些喘，听他轻佻到几乎调戏的话，不服输地轻嗤一声，“也不知昨天是谁差点克制不住？”
“是我。”
他磁性喑哑的声音压在她耳边。
第35章 镯子
他毫不避讳，“所以夫人有没有心情继续昨天的事？”
他哄人也是有一套的。
之前两人在一块，不是因为各种事犯冲，就是时机不对，他看唐歆也一直戴着有色眼镜，就算上床，走肾了未必走心，可最近两人意外和谐。
尤其他今天穿得也好看，墨蓝色领巾搭配外面的白衬衫，深蓝色西装，优雅又高级，像一只开屏了的花孔雀。
他俯首看她时，颈侧喷的黑色烟草香水也有种蚀骨的味道。
唐歆拒绝的话舍不得说出来。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腰被紧紧扣进裴颂时怀里，腰胯相抵，唐歆俏脸瞬间红透。
他眼底燃烧着一把火，火势蔓延，似乎也要把她烧着。
她更说不出话来。
但她知道她得逃，不然昨晚没办成的事今天一定会继续下去，所以她在裴颂时打开车门坐进去的瞬间，双手一推。
她预想的是，他本就在内，她一推，他铁定被推倒，到时候她扶住车门，趁机从他手里把簪子取出来，再把车门关上，就能万无一失，顺利逃脱。
可她没想到。
他一直没松手。
不过短短几秒倒下去的动作，唐歆感觉浑身的汗都从毛孔蹿了出来。
她长长的发丝垂到他胸前，带着股桂花的清香，有几根接收静电，还落在男人的鼻梁上，唐歆对上裴颂时的眼，发现他的黑眸更深了几分，像是无边的黑洞，诱惑她不断下坠。
她有些慌乱地拨开他鼻梁上的发丝，快速起身，打算往外撤去的时候，脸色禁不住一红。
“你快放开。”
她推搡裴颂时的身体，男人非但没动，还意有所指地指向半开的车门。
“你是想一直坐在我身上，让外面的人看戏，还是打算关上车门和我聊聊，你自己选。”
他翘着唇角，眼尾泛红，一边放松地躺着，一边盯着唐歆，领口处领巾在动作间松散了一下，包裹着的喉结露出来，滚动的动作，被唐歆看得格外清晰。
唐歆听完他的话，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动作也太大尺度了，还有敞开的车门，正对着医院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