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卖了还是怎么，都跟自己无关。
白孟夏联系了搬家公司，请专人上门收拾屋子打包物品，行李是自己收拾的，她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走。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大多都是画架和成画，还有一些半成作品，她没精力去做这些，索性请专业人士来做。
白孟夏把东西全部送到自己名下的另一处房产，收拾完这些东西，又去了趟金茂府，把自己上一次收拾的东西一起搬过来，总也不好总是打扰陈蓝溪。
白孟夏花了一整天时间做这些事，即便请了人帮忙，一天折腾下来还是累得不行。
她在家休息了好几天，陆陆续续添置了一些新家具，锅碗瓢盆，把卫生打扫干净，小腹偶尔还会隐隐作痛，问过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叫她过一个星期再去复查。
再出门是去薛之航那里拿新的离婚协议，正好赶上陆槐序回来那天。
她拿到纸质版协议书的第一时间就问薛之航要了笔签字。
白孟夏拿着签好字的协议回去，陆槐序还没到家，范凌说是刚下飞机。
星河湾的房子里少了自己那些东西，空间变得比以前大了许多，白孟夏打量着房子布局。
这套房子是结婚前自己选的，离白家不会太远，离陆槐序公司也只有二十分钟车程，屋子里的硬件软件设施都是她亲自挑选，还有布置用的小摆件。
陆槐序从头到尾说的最多的就是“你喜欢就好”。
从前白孟夏以为他说这话是对自己百依百顺，愿意宠着自己，如今看开了，她才明白，这不过是他不耐烦的时候敷衍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
虽然苏钰很讨厌，但是白孟夏还是觉得有些话，她说的不无道理。
她和陆槐序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太多曾经的往事，她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比如上次，如果不是方明远发视频给自己，自己根本不知道他还会打拳。
当初结婚的时候，白文政和李茵然提出双方父母应该见个面，陆槐序也只是很敷衍地说母亲去世了，其他的一概不提。
白孟夏不禁开始猜想，陆槐序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将两人这段婚姻经营到现在。
客厅沙发上方的墙上，是白孟夏当初专门设计的一面照片墙，有婚纱照、结婚后和家人一起拍的全家福，还有少数几张自拍。
自拍的画面大都是自己在前方搞怪的表情，陆槐序要么是面无表情，要么是正在低头办公，没发现她在拍照。
白孟夏想，昨天忘记拆下来了，这些照片都不应该再留下。
陆槐序开门的动静将白孟夏思绪拉回现实，她微微侧身，目光落在拉着行李箱进门的男人身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看见他，再也没有从前那种悸动的感觉了。
白孟夏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眨地看着他。
陆槐序推开门见白孟夏在家，以为她想通搬回来住了，却在看见她手里拿着的文件袋，以及淡漠的表情后，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63章 你有三天时间考虑
两人就那么静静看着对方，谁也没开口说话。
陆槐序凝视着白孟夏的脸庞，短短一个星期不见，她好像又瘦了，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白孟夏觉得陆槐序好像晒黑了一点，发型还是熟悉的三七分，身上依旧是衬衫西裤，人站在门口显得门框都逼仄了。
过了好一会儿，白孟夏主动开口：“之前那份协议作废了，我带了更改的过来。”
她语气没有波澜，把文件袋里装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放在茶几上。
陆槐序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微微收紧，沉声问：“为什么就非离婚不可呢？”
完全没有离婚的必要，他也承诺了，以后还会再有孩子的，何必非要揪着这事不放？
“陆槐序，那个孩子我已经拿掉了。”白孟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说到孩子的时候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声音颤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纠缠的呢……”
陆槐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我说了，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
“不需要了，你只要签字就行。”白孟夏低声说。
陆槐序双手叉腰，舌尖抵着口腔内侧，半晌没说话。
白孟夏见他这副心烦意乱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陆槐序，你要是不签字，我会认为你爱上我了，不想跟我离婚。”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好笑，以前明明是坚定不移地相信他是爱自己的，现在说出“爱”这一类的字眼都是讽刺。
陆槐序想也没想地接过话茬：“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这话落地，两人都愣住了。
白孟夏反应过来后低低笑了一声，“我以前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后来，你亲手毁了我这个想法。”
“你要是真的爱上我了，我会看不起你的。”
白孟夏唇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只是这笑容不断刺痛着陆槐序的双眼。
他不喜欢看见她这样的笑。
以前，她每每看见自己，跟太阳一样灿烂的笑容就很好看。
“我不能爱你吗？”陆槐序皱眉问。
“随便你，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
“因为我不想爱你了。”
白孟夏这次说的坦然，她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这话白孟夏以前说过，陆槐序没当回事，可这次好像不一样的，那双干净漂亮的眼中半分挣扎都没有，好像完全无所谓一般。
“为什么？”陆槐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三个字，他只要听见白孟夏说“离婚”或者是“不爱”，就会难以控制情绪。
白孟夏看了看前方站着的人，又扭头注视着照片墙，“陆槐序，我以前真的很爱你的，我觉得你就是我生命的意义所在。”
“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在追随你的脚步，可是你……哪怕有一次，你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或许我们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我知道你有一个爱了很久的初恋的时候，我想，只要我多爱你一点，早晚你会明白过来，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可笑？”
“不过这个想法和这份爱，在你一次又一次选择站在苏钰那边的时候，被消磨完了。”
“而且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你，对你的过去你的家庭都一无所知，除了绑在一起的婚姻关系，再无其它。”
白孟夏眼眶泛红，本来没想说这么多的，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么说多说少都无所谓了。
陆槐序眸光幽深，白孟夏说的这些问题，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白孟夏不想再在他面前示弱，将眼泪憋回去，声音恢复了冷静，“离婚协议我放在这里，你有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三天以后还没签字，我会以婚内出轨为由起诉离婚。”
她说完便要离开，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下，迟疑一秒还是说道：“那些照片你都收起来吧，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找人给我送过去，嫌麻烦的话就随你处置。”
陆槐序在客厅环视一周，才明白白孟夏说的是什么照片。
他迈着步子来到沙发前，说实话，住在这套房子里的这三年，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上面挂的照片。
无论是婚纱照还是自拍照，又或者是家庭照，几乎每一张照片里面白孟夏都是笑容灿烂。
陆槐序近乎痴迷地盯着墙上的照片，他已经想不起来有多长时间没见过白孟夏这样冲自己笑。
看了许久，陆槐序才转身拿起白孟夏留下的那个文件袋，他想要打开线封，后又觉得不看也罢，看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
白孟夏这几天还是会有血块排出来，从星河湾回家以后小腹突然一阵剧痛，和那天在医院的症状很像，她不敢含糊，给医院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护士说如果有大出血情况要第一时间打120，白孟夏挂断电话，从外卖软件上下单了一盒布洛芬。
外卖送到以后，吃了药在家睡了一下午。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有十几个小孩在一起搭积木，她想要从中找出自己的孩子，却怎么也找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长成什么样子。
一阵类似于下课铃声响起，周围出现许多模糊面孔的大人，刚才还聚在一起的小孩子纷纷作鸟兽散，各自扑向爸爸妈妈。
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她的孩子。
对了，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白孟夏隐约记起孩子和自己分离那一瞬间的痛。
眼泪猝不及防落下，白孟夏半梦半醒间意识到自己在哭，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心里很难过，负面情绪积压在胸口，她快要喘不过气。
再次醒来是傍晚，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透过房间的飘窗，能看见天边那一轮皎洁的月亮。
白孟夏躺在床上看了许久月亮，想起刚才那个梦，神情怔怔的。
或许是因为她和陆槐序已经缘尽，上天才会选择收走这个孩子的吗？
白孟夏想起曾经陈蓝溪问自己的话，她说的没有错，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孩子的确不适合留下。
第64章 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能不能不离婚？
方明远刚回家放下行李，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陆槐序一通电话叫出去喝酒。
这刚回来，虽然没查到陆晨月的消息，也不至于刚回来就借酒浇愁吧？
方明远吸取了以往的教训，决定今天少喝，看陆槐序这状态，哪里是烦恼陆晨月的事情，分明是为情所困。
“喝这么多，回家怎么跟你老婆交待？”方明远给陆槐序杯子里倒满，自己还是刚来的时候那一杯，一半都没喝完。
陆槐序斜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方明远被拆穿有些尴尬，索性也不试探了，“那你就直接说，又怎么了？”
陆槐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听见白孟夏说孩子已经没有了的时候，胸口抑制不住的烦闷，以及今天看见她红着眼说出心里话的样子，觉得心疼，想要把她抱进怀里。
他一点都不想跟她离婚，想回到从前那段没有任何冲突的日子，想看见她那样灿烂的笑，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等她养好身体就重新再要一个孩子。
陆槐序只要一想到离婚以后没有白孟夏的日子，就觉得浑身难受，他接受不了。
他将这些反常的现象跟方明远说了以后，方明远摸着下巴看他半天，总结：“你爱上她了。”
陆槐序扯了扯嘴角，“不可能。”
……
白孟夏给了陆槐序三天时间，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谁料他在第二天晚上就给打来电话。
电话进来的时候白孟夏在泡澡，没拿手机，三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人。
她从浴室出来看手机，给他回拨过去，却只传来一阵忙音，无人接听。
她把手机丢在床上，去吹头发，临睡之前又给陆槐序打了一通电话，提示关机，她便没再管。
白孟夏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她看了眼时钟，凌晨一点刚过。
这房子就她一个人住，敲门声在夜里显得格外阴森，白孟夏心怦怦跳，小心翼翼地往门口挪动着脚步。
敲门声有片刻暂停，约莫十几秒，比刚才更加急促，白孟夏吓了一跳。
昨天买的花瓶还放在桌上没来得及用，她想了想，还是将花瓶拿在手里。
白孟夏壮着胆子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后面。
是陆槐序。
白孟夏松了一口气，神经松懈下来后更觉得生气。
这人神经病吧？大半夜跑来敲门吓死人。
敲门的动静太大，隔壁有人开门出来察看，半夜睡觉被吵醒的感觉很差，那人语气不太好，“大半夜干嘛呢？让不让人睡觉了？”声音不小，听得出来对方很恼火。
白孟夏本来不想理他，心烦意乱地翻看着手机，在微信列表上下滑动，无意间看见业主群里最新一条消息是“大晚上到底是谁家在扰民？！”
她点进业主群，历史消息有五六条都是在说这个事情，下面弹出的最新消息是“再不停下来要打电话投诉了[抓狂]”。
白孟夏真想会魔法，一下子把门外那个人变消失，再也别回来。
她放下手机去开门，“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敲下去人家都要投诉我了？”
陆槐序愣了下，似是没想到门会突然被打开，他放下手，“你早点开门就好了。”
白孟夏双眉紧锁，看上去很愤怒，站在门口没动，并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陆槐序此刻神情比平时多了几分懒散，一看就是喝多了，浑身还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你要发疯去别的地方。”白孟夏再开口已经极度不耐烦。
说完就要关门，陆槐序眼疾脚快，左脚踏进门，卡在门缝里，似是吃定了白孟夏不会关门。
“你是不是有毛病？”白孟夏停下关门的手。
他这样猝不及防地把脚伸进来，如果自己真的用力关门，肯定会受伤。
陆槐序得寸进尺，顺势用脚把门撑开，身子侧着挤进来，抢先一步关门落锁。
白孟夏后退一步，被他气得跳脚，“陆槐序，我们两个是要离婚的关系你知不知道？”
“谁说要离婚了？”陆槐序上前一步，箍住白孟夏的腰将人往怀里带。
白孟夏深吸一口气，“放开我。”
陆槐序没理，微微低头凑近她，白孟夏也没躲，任由他靠近，直到快要双唇相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陆槐序脸上。
陆槐序动作僵住，舌尖抵住右侧口腔内壁，低低笑了声。
生气也好，打一巴掌也好，总比见着自己无动于衷来得强。
陆槐序看着白孟夏淡漠的神色，心中不可避免地觉得刺痛，把脸埋进她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好闻的气息。
“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能不能不离婚？”男人闷声开口。
白孟夏毫不犹豫说：“不能。”
陆槐序放开她，喉结上下滑动，“为什么？”
她之前不是总是说自己不爱她，现在他愿意给她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怎么又不能了？
“你是真的爱我，还是不想离婚，用这个做托词？”白孟夏反问。
陆槐序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
白孟夏笑着摇头，“陆槐序，不管怎么样，我跟你都回不去了。”
从那个孩子没有了以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陆槐序想要抓住什么，手中却空空如也，白孟夏早已挣脱他的桎梏，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明天是最后一天，如果再不签字，我会走法律程序。”白孟夏越过他把门打开，什么意思不用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