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槐序深深看了她一眼,嗓音干涩,“你早点睡吧。”
白孟夏:……
也不知道是托谁的福,都这个点了还要被吵醒,还差点被人投诉。
陆槐序走后,白孟夏像是脱力一般,无力的回到卧室,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想要入睡,神志却越来越清醒。
脑子里莫名想起陆槐序刚才说的那句“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要是“如果”二字能变成真的,白孟夏想,自己可能会选择如果当初没有遇见陆槐序。
第65章 下一个会更好
陈蓝溪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家里白孟夏的行李都已经收走了,她立刻给人打电话。
这段时间紧锣密鼓的广告拍摄忙的她吃饭睡觉都要赶时间,前两天给白孟夏发微信问她好不好,她说一切都好,之后就没时间再联系,结果今天回来人不见了。
白孟夏接到陈蓝溪的电话时刚起床没多久,在厨房发愁中午吃什么。
“你人到哪里去了?”电话甫一接通,便传来陈蓝溪的质问。
白孟夏说自己搬到了珠江帝景,老住在那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是你要往回带男人还是我要往回带男人?”陈蓝溪说着就要拿车钥匙出门。
白孟夏听见电话那边风风火火的杂音,“你别过来了,我去找你。”
陈蓝溪刚到家也没吃饭,点了外卖等白孟夏过来。
前脚外卖刚送到,门还没来得及关,后脚白孟夏从电梯里出来。
白孟夏将孩子已经拿掉的事情告诉了陈蓝溪,解释了事情的原委,以及孩子不能留下的原因。
陈蓝溪听完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你当初到底看上陆槐序哪儿了?一张好看的脸能当饭吃?”
白孟夏给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这不是要离了。”
“他同意了?”
“没有。”
“那不还是离不了。”
这件事说的白孟夏也没什么胃口了,她放下筷子,“我给了他三天时间,今天是最后一天,如果再不签字我就起诉离婚。”
陈蓝溪闻言面色稍霁,“这还差不多。”
“他干嘛不离婚?”陈蓝溪不太理解,“他不是喜欢那个绿茶?离婚了不是正合他意?”
白孟夏摇头,“不知道。”
她想到陆槐序昨天晚上说的话,怔怔道:“他昨天问我,如果他爱上我了,能不能不离。”
陈蓝溪表情很是意外,“你怎么说的?”
“我要是说能,别说你了,我都想掐死我自己。”白孟夏笑了声,“这得是有多犯贱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陈蓝溪挑眉,“你什么时候这么清醒了?”
“倒也不是多清醒。”白孟夏扭头看着窗外,目光放空,“我只是一想到那个孩子,是因为我自作多情和陆槐序的无情才会留不住,我就没办法原谅我自己,更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他过日子。”
“我情愿从来没怀过孩子,也总比现在一想起来就有负罪感要强,错的是我和陆槐序,它是无辜的。”
那个孩子会没有,她和陆槐序要负起全部责任。
更何况,他在自己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另一个女人,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她早就该清醒了。
陈蓝溪拍了拍她肩膀,“离就离,下一个会更好。”
陈蓝溪高强度工作多日,吃完饭将白孟夏送出门就要要去补觉。
她脱下外套放到脏衣篓里,扔下去的一瞬有一声轻响,似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陈蓝溪四下张望,余光捕捉到浅灰色地板上有一个小巧的黑色物件,是一支录音笔。
早上下飞机以后受邀参加了一段采访,每次参加采访时,陈蓝溪都会随身携带一支录音笔,将采访内容存根,以防有些媒体恶意剪辑,断章取义。
录音笔一直没关,刚才她和白孟夏的对话也全部录进去了。
陈蓝溪捡起录音笔,眉心微皱,沉吟片刻,还是去到电脑前,将这段录音导出来。
……
中垣大楼。
陆槐序好长时间没来公司,今天一来就在发火,开会把人都批了个遍。
凡是送上来的文件,大到方案有问题,小到断句不正确,全部被打回去重做。
总裁办这一整层的气压都很低,高秘书再次拜托范凌帮忙送文件,范凌假装接电话走远,他这一早上没少挨说,可不想再进去找骂了。
下午,好不容易熬到快要下班,能解脱了,楼下前台打电话说有一位姓陈的女士要见陆总。
范凌通过监控看了眼,陈蓝溪他见过几次,知道这是太太的表姐,叫人放行,认命地去办公室敲门。
这回陆槐序倒是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范凌赶紧溜之大吉。
明明陆总以前情绪很稳定的,为什么突然最近总是暴走?
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网上说的讨厌上司了,可是……他开的工资还是很可观。
范凌默默看了眼早上到账的六位数的工资,因为刚才内心对陆槐序的吐槽,心中充斥着罪恶感。
陈蓝溪到达顶层,范凌等在电梯口带她去陆槐序办公室。
那天方明远跟陆槐序要陈蓝溪的联系方式,陆槐序说没有,见方明远不敢置信的样子,他不由开始反思自己。
他好像的确是对白孟夏不够关心。
陈蓝溪是白孟夏的表姐,陆槐序在她进办公室之前便已叫秘书室的人准备好茶水。
范凌将陈蓝溪带到,很有眼色地离开办公室。
陆槐序招呼陈蓝溪坐下,问她来有什么事。
陈蓝溪也不废话,直接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签离婚协议书?”
陆槐序见她来是要说这个,眉心微压,“陈小姐今天是来当说客的?”
“是,也不是。”陈蓝溪说着从包包夹层里拿出录音笔放在矮几上,“你听了这里面的内容快些做决定。”
陆槐序盯着那支录音笔,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孟夏脑子不太好使,当初爱你爱的要死,我们怎么劝都劝不动,现在好不容易脑子好使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她。”陈蓝溪也不管陆槐序听进去没有,自顾自说着这些。
“你也没有资格说不想离婚,你自己亲手毁了她对你的真心,只能怪你自己不珍惜。”
站在陈蓝溪的角度,白孟夏一直以来追求的婚姻最后是这个结局,固然令人心疼,但这种时候就是应该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况且,就白孟夏那容易心软的性子,要是不赶紧离婚,回头陆槐序再花言巧语几句,万一又被勾回去就完蛋了。
她说完该说的便起身离开。
陆槐序单手插兜站在待客区的矮几前,垂眸凝视着陈蓝溪留下的那支录音笔。
过了许久,他将录音笔拿起来,走到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将其丢进抽屉里。
第66章 “双方离婚,证件失效”
白孟夏是在半夜时分收到陆槐序遣范凌送来的离婚协议。
范凌说:“陆总让我告诉您,明天上午九点去民政局办手续。”
白孟夏没当着范凌的面拆文件袋,不过听他这话的意思,陆槐序是已经签字了。
范凌完成任务后离开,白孟夏把文件袋里的纸张拿出来,直接翻到尾页,男方签字一栏赫然是“陆槐序”遒劲有力的三个字。
白孟夏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可以确定的是解脱的情绪偏多。
从今以后,两个人谁也不会再因为这段错误的婚姻感到痛苦,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他爱的人,自己也不会再总是一厢情愿觉得受伤或是被辜负。
白孟夏这一晚难得睡得安稳,第二日起床梳洗后一改往日的颓废,气色依旧不太好,不过整个人却充满精神。
她懒得化妆,随手从衣柜里找了件冲锋衣套上便出门。
白孟夏到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带她进了里面的一间会客室,陆槐序已经等在里面。
桌上已经摆好了要填的资料,工作人员把白孟夏带到以后便出去,将门带上。
陆槐序见她来了,拿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签上名,将纸张转向白孟夏的面前。
白孟夏双手攥紧站在桌前,深深看了眼桌上的材料,一时没有别的动作。
陆槐序抬眼望向她,眼底平静如水,“这不是你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结果?还在犹豫什么?”
白孟夏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你放心,我绝对会跟你离婚的。”
陆槐序撇开目光看向别处,胸腔中的烦闷情绪越积越多,他想要燃一支烟,可脑中自动浮现出白孟夏依旧苍白的脸色,又作罢。
白孟夏本来想问一句,难道这三年的婚姻带给陆槐序的只有痛苦吗?一丝一毫快乐都不曾有过?
她将这股冲动压下去,问了又能如何呢?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多说无益。
白孟夏坐到桌前拿起笔,脑海中不自觉开始浮现和陆槐序从相识到结婚,再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不禁心中感叹,真是命运弄人。
该是你的怎么都跑不了,不该是你的再如何强求都没有用。
她握紧了笔杆,在女方一栏签上字。
接下来只要把材料交给工作人员就好了。
离婚证拿到手的那一刻,白孟夏才有真实感。
和结婚证很相似的红本本,只不过双人的红底照片变成了单人照,原本的结婚证上也盖了章,“双方离婚,证件失效”。
离婚后的财产分割中垣的律师团队会做处理,最快一个月内会处理完,白孟夏只要等着钱到账就行了。
白孟夏拿了证就要走,范凌觑了眼陆槐序的脸色,问需不需要捎她一程,她婉拒。
民政局从外面看是一座半圆的建筑,出来就是马路,周围是各种林立的商铺,不太方便停车。
白孟夏的车停在对面马路的路内停车位,马路中间设置了护栏,她得绕几十米才能过马路。
陆槐序在白孟夏后面出来,他站在民政局门口许久没动,拿了支烟衔在口中,没点燃,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人的背影,知道她上车,发动车子离开,方才收回目光。
昨天陈蓝溪送来的录音笔,他在下班离开公司之前还是拿出来听了。
陆槐序听见里面传来白孟夏带着哽咽的倾诉,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她心里会有那么重的分量。
那孩子是因为避孕药才会不能留下,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算是亲手扼杀了这条生命。
白孟夏知道,所以才会觉得是自己给了他压力,将他逼得做出换药之事,导致孩子没有。
她没办法原谅自己,更没办法原谅他。
可她是怎么知道药被换了?
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换药的阿姨,指使阿姨的苏钰,还有撞破这件事情的他自己。
微凉的秋风拂过,陆槐序微微歪着头,用手护住打火机,将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阿姨他早就送走了,白孟夏绝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那就只有一个人。
苏钰。
上次在南城,白孟夏也说苏钰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简直可笑。
他从来没碰过苏钰,白孟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误认知?
陆槐序缓缓吐出烟雾,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深处泛起森然的冷光,看来苏钰背着他没少折腾,上次照片的事情给她的教训还远远不够。
“陆总,是回公司还是……”范凌把车开过来,待陆槐序上车后问道。
陆槐序闭着眼将头枕在后座,“去医院。”
先前听说了白文政车祸的事情,他回来后还一直没来得及去探望。
丁姐和谭叔都在病房,和白文政一起聊着天,气氛还算不错。
陆槐序在这里见到丁姐,眉心微微皱起,没说什么,将带来的补品水果放在待客区。
白文政挥了挥手,示意谭叔和丁姐都先出去。
陆槐序将水果礼盒拆开,“您想吃什么?芒果?橙子?葡萄?”
“什么也不吃,你过来坐。”白文政心中大约明白陆槐序是为何而来。
陆槐序还是拿了两个橙子,床头柜的果盘里放着折叠水果刀,他拿出来用。
白文政问:“离婚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的?”
“已经离了。”陆槐序淡淡说道,将橙子头尾削去。
白文政倒是不觉得意外,轻叹一声:“离了也好,没有感情的婚姻对你们两个来说只会是痛苦。”
陆槐序手里动作顿了一下,痛苦吗?
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
一开始他的确不太理解,为什么非要结婚才能给白孟夏安全感,不过后来结了婚,他觉得婚后的日子也不错,没有想象中那么差,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所以在白孟夏提出离婚,家里也不再给他留灯,她再也没对自己笑过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会觉得少了些什么。
偶尔他会觉得,他的生活里不能没有白孟夏。
橙子切好,陆槐序放在盘子里端给白文政,后者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橙子,目光高深莫测。
陆槐序不解,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表情僵了一下,这样把皮连着筋膜一起切掉,只留果肉的方式,是白孟夏惯用的切橙子方式。
第67章 如果是陆总的话可以破例一次
陆槐序随后将瓷盘放在床头的矮几上。
这哪里又是半分情意都没有的样子,白文政无奈摇头。
“当初我同你父亲有些交情,给你和夏夏订了娃娃亲,后来那对母子上位,我便做主退了这门亲事。”白文政回忆起往事,感叹颇深,“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到头来你们两个还是走到了一起,原以为是天定的缘分,可现在……”
当初陆家一夕之间倾覆,白文政怕引火烧身,没有及时伸出援手,为了这件事始终心存愧疚。
得知陆槐序身世的时候,想要帮助,又害怕因此连累白孟夏,葬送女儿的一生,后来在白孟夏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他将白家的公司交由陆槐序经营,和中垣合并,想要以此稍稍减轻心中的负罪感。
可谁知道,转了一圈,过了这些年,两个人还是没缘分。
陆家因为傅家变成现在这样,陆槐序心里哪能不恨,再加上陆舒帆的死,他只恨不能亲手把那对母子千刀万剐。
白文政早知道他身边那个女人是傅家的人,也能猜到陆槐序留她在身边的用意,前段时间闹得太过火,他怕白孟夏会受伤害,没忍住过问几句,后来怕掺和太多不合适,一直忍到现在。
陆槐序神情淡淡地,静静听白文政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