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姨说:“老谭的儿子知道他和小丁的事儿了,正闹呢。”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孟夏火速刷牙洗脸穿好衣服出门,车在家门口停稳,刚下车就能听见屋里传来的谭叔教训儿子的声音。
她小跑着进屋,屋里的场面混乱不堪,丁姐头发凌乱,坐在地上哭,楚姨扶着白文政站在一边,谭叔骂儿子骂得唾沫星子乱飞,谭伟庭梗着脖子一脸不在乎。
家里的两条狗也被放出来在参战,边牧趴在白文政脚边看热闹萨摩耶在屋里转圈,一会儿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丁姐,一会儿跑到谭叔父子跟前转悠两圈,横竖不闲着。
“伟庭哥,你回来了。”白孟夏适时出声,打断谭叔的叫骂。
谭叔见白孟夏回来了,稍微收敛几分,鼻孔朝天冲着儿子哼了声,转身去把丁姐扶起来。
谭伟庭见到白孟夏,眼前一亮,但很快被遮掩过去,他语气稍微软了些,“昨天晚上到的。”
确切的说是今天凌晨,下了飞机直奔白家老宅,见到楚姨出来浇花就知道白文政和他爸都起来了。
白孟夏点头,“嫂子跟孩子没回来吗?”
谭伟庭听见白孟夏提起妻子和孩子,眉宇间闪过一丝柔情,“没有。”
白孟夏打量了一圈屋里人的神色,劝道:“都还没吃早饭吧?要不先一块儿吃个早饭再说。”
现在在客厅待着的,除了那两条狗,没一个人吃的进去早饭。
谭伟庭哪能不明白白孟夏这是想劝和,他可以给白孟夏一个面子,今天先算了,但他爸要真想跟那女人在一起那是做梦!
“不用了,我先走了。”谭伟庭说道,“你要真跟她在一起,从此以后咱们断绝父子关系。”
后半句气得谭叔七窍生烟,脱下一只鞋就冲谭伟庭砸过去。
谭伟庭躲过去,转身离开。
这场闹剧才算是结束,白文政叹着气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抽抽嗒嗒的丁姐和不停碎碎念安慰人的谭叔。
他也顾不上在场还有许多人,直接数落道:“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这叫什么事儿?”
谭叔也没料到谭伟庭得到消息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本来他是想把生米煮成熟饭,直接领了结婚证,逼他同意。
楚姨早饭做了一半,见白孟夏来了便放心地进厨房继续做早饭。
谭叔也愁,长长叹了口气,“那臭小子一心只有他妈,是半点没考虑过我。”
白孟夏唇瓣翕动几下,最终还是作罢。
毕竟是谭叔的私事,她不太好开口。
谭叔跟丁姐回房间,客厅一时正剩下白家父女。
白文政心中猜到是楚姨给白孟夏打的电话,心中不禁感叹,还是李茵然当年会看人,楚姨这么多年在白家兢兢业业,从无差错。
今天要不是她及时打电话叫白孟夏回来,家里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我听说你打算把工作室挪到南城?”白文政看着正在撸狗的白孟夏,“等忙完这段,咱们都回南城住。”
第82章 老年版的苏钰
白孟夏原本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白文政说这件事,没想到他主动提出来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白文政看着女儿怔愣的眼神不由觉得好笑,“你姨父都能陪你姨妈回南城乡下,我怎么就不能去你妈妈的故乡住着养老了?”
白孟夏抿唇笑,“我这不是怕您不习惯。”
白文政是土生土长的北城人,当年做生意到南城出差,偶然邂逅了当时还是对方公司小职员的李茵然,一见钟情,穷追猛打,成功抱得美人归。
二人成婚后感情甚笃,结婚第二年就生了白孟冬,白文政还把李茵然的姐姐介绍给了一同长大的朋友陈敬尧,两家的女儿同年出生。
白文政现在年纪大了,白孟夏主要是怕他突然换个环境生活不适应。
“没什么不习惯的,去你妈妈长大的地方住着也挺好。”白文政想到妻子,眼底是无尽的眷恋,“她嫁给我以后就住北城,我也该去她家乡瞧瞧。”
白孟夏陷入淡淡的忧伤之中,她瞧着父亲逐渐苍老的面孔,想着若是母亲当初没有生病离世,家里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或许哥哥不会这么离经叛道,父亲也不会衰老这么迅速,自己可能也不会跟陆槐序结婚。
早餐就白家父女俩和楚姨一起吃的,谭叔和丁姐没出来。
吃完早餐,白孟夏帮楚姨收拾桌子,把碗筷拿进厨房,也趁此机会打听情况,“楚姨,谭叔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楚姨见白孟夏问了,干脆也不再遮掩,“小姐,既然你问我了,我就多唠叨几句。”
因着李茵然,白孟夏对楚姨多了几分信任,她点头,“您说。”
“这老谭还是太胡闹了,随随便便就找这么个表里不一的,您别看小丁平时看起来好相处又没什么心眼儿,实际上可不简单。”
楚姨顿了一下,见白孟夏眉头紧锁,又继续说道:“我在白家也有十几年了,从夫人还在的时候就来了,怎么说也算是老人了,小丁刚开始在医院照顾你爸爸那段时间偶尔过来做做饭,到也还行,自从跟老谭搅到一起去就不行了。”
“老谭跟在你爸爸身边打拼半生,这我都知道,可小丁也不能说跟他在一起就不把人放在眼里吧,夫人不在了,家里连一个能压得住她的女主人都没有。”
“她说什么,我也不敢反驳,万一闹得不愉快,到最后不安生的是你爸爸,没想到她变本加厉。”
楚姨越说越觉得委屈,说到后面语气哽咽。
白孟夏问:“丁姐干什么了?”
“还能干什么,把自己当女主人,成天让我伺候她,给她端茶倒水。”楚姨语气加重,“她又不做饭,还要说我做的菜这个咸了那个淡了,没有做她想吃的虾。”
白文政海鲜过敏,不过白孟夏和白孟冬没有,除非他们俩在家,偶尔才会做些海鲜。
丁姐一开始是被陆槐序雇来照顾自己的,后来是白文政受伤了,自己让她去照顾父亲,没想到惹出这档子事儿。
同时,白孟夏也庆幸,幸好丁姐没把主意打到白文政身上,不然更麻烦。
陆槐序也真是的,雇人的时候也不看看人品。
白孟夏心里烦的不行。
“楚姐,我刚才没吃早饭,你给我下碗面条吧。”丁姐说着进来厨房,没想到白孟夏也在里面。
见楚姨红着眼眶,白孟夏神色凝重,心下暗道不好,看来是那老女人告状了。
“丁美慧,你别太过分!别以为勾搭上谭显斌就能怎么着。”有白孟夏撑腰,楚姨也不再忍气吞声。
丁美慧觑了眼白孟夏的脸色,泫然欲泣道:“楚姐,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白孟夏见丁美慧这样,一阵反感,这不就是老年版的苏钰?
“丁姐,楚姨年纪大了,您要吃什么就自己做,别总是使唤她。”白孟夏说。
丁美慧瞪大了眼,“我哪有?陆太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知道我不受待见,我跟老谭本来就不被看好,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丁姐抢在白孟夏再次开口之前就开始哭诉,声音大的引来谭显斌。
“又怎么了这是?”谭显斌把丁美慧拉到身边。
丁美慧只哭着摇头,什么也不说。
“夏夏,你要怪就怪我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谭叔挡在丁美慧身前。
白孟夏这下算是见识到了,怪不得楚姨委屈,换谁谁不委屈啊?
这还什么都没说呢,就演上了,怕不是个善茬。
白孟夏没有再说丁美慧什么,而是对谭显斌说道:“谭叔,楚姨也在咱们家很多年了,我跟我爸都是早把您二位当成自家人看待,您跟丁姐的事情我不说什么,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慢待楚姨,您说是吧?”
白孟夏把问题抛给谭显斌。
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是早上见丁美慧受了委屈,好不容易安抚下来,这又哭上了,他下意识以为是又受什么委屈了。
“夏夏,这事儿是谭叔忽略了,以后不会了。”这些日子丁美慧对楚姨怎么样他都看在眼里,知道白孟夏不是无凭无据针对她。
谭显斌神色凝重地拉着丁美慧出去,两人走远,隐约还能听见几句训斥声。
楚姨觉得身心都舒畅了,问白孟夏:“小姐,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她高兴的表情都写在脸上,白孟夏简直哭笑不得。
白孟夏在老宅待到傍晚才走,丁美慧追着要送她出门。
她知道对方跟自己有话说,在院子门口停下脚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丁美慧也不再遮掩,她说:“我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
“要不是你那幅画,我可能这辈子都就那样了。”丁姐微微笑道。
白孟夏那幅画将她的五官神态很好的呈现出来,让她彻底认识到自己是不平凡的,就凭着这长相,她也不该给人做一辈子保姆。
白孟夏看着她,“你跟谭叔的事情我保持中立态度,但你得认清自己的位置。”
“其实我本来是想冲你爸爸下手的。”丁姐直言不讳,“可他一心只有亡妻,这样的男人没什么意思。”
第83章 陆槐序要见你
白孟夏简直震惊得说不出话,她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去劝劝老谭的儿子。”这才是丁美慧找白孟夏的根本缘由,“我一个女人养儿子不容易,找个依靠好过日子,我相信你能明白。”
白孟夏完全不明白,靠自己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依靠男人?
而且谭伟庭根本不可能同意这件事,最后闹得父子失和又是何必呢?
白孟夏没答应没拒绝,人家的私事她不宜插手,但他确实得约谭伟庭见面谈谈。
白孟夏第二天给谭伟庭发消息,约他出来吃顿饭,恰好碰上他有事,吃饭的事只得往后推。
只是还没来得及定下具体日期,便先出了事。
白孟夏刚要出门去工作室,就被一群便衣拦住去路。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魁梧健硕的年轻男子,“是白孟夏女士吗?”
白孟夏点头,“是我,你是?”
“我们是北城警察局的,我叫卓湛行。”他亮出证件和拘留文件,“有人举报你的工作室非法洗钱,请跟我们走一趟。”
白孟夏很快反应过来,冷静回应道:“我的工作室不可能会出这种事,我可以配合调查。”
卓湛行刚毅的脸庞上面无表情,他回首示意身后的同事带走白孟夏。
……
工作室突然来了警察,被贴上封条,何楚依又联系不上白孟夏,急得六神无主,慌忙之下直接跑到中垣找陆槐序。
前台说没有预约不能见陆总,何楚依说:“陆太太出事了,万一耽误了陆总救人,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前台犹豫了,她打电话给范凌,说太太工作室的人要见陆总。
范凌下楼查看,他认识何楚依,“太太出什么事了?”
“工作室来了警察,说我们参与非法洗钱,把工作室查封了,现在也联系不上夏夏姐。”何楚依强迫自己冷静,将事情的经过告诉范凌。
范凌变了脸色,带她上楼找陆槐序。
工作室这段时间开展览,画作都是面向大众直接出售,怎么可能出现非法洗钱的事情。
陆槐序问何楚依最近工作室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何楚依想了半天,“没有,都是正常运转。”
“联系北城警局,我要见白孟夏。”陆槐序沉声吩咐道,步伐匆忙地往外走去。
何楚依和范凌跟在身后,在电梯里何楚依方想起前日谢景屹来过,还带走了好几幅作品。
何楚依犹豫该不该说,谢公子前段时间对工作室和白孟夏的帮助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应该不可能吧……
何楚依内心纠结,直到陆槐序上车之前,她还是开口将其叫住:“陆总,有件事有点奇怪……”
陆槐序顿足,扭头审视着何楚依,“什么事?”
“前天谢公子来过,一次性带走了八幅画,就这一件事不寻常。”何楚依嗫嚅道。
陆槐序表情紧绷,“知道了。”
随即转身上车。
……
审讯室。
“我们查到前天晚上,你们工作室的账户上有一大笔不明资金汇入,能解释一下吗?”卓湛行将物证袋里的银行流水复印件拿到白孟夏面前。
白孟夏看到那上面的数字,瞬间头皮发麻。
那天晚上,谢景屹带走的那八幅画以后,当天晚上入账的钱就是这笔数目。
白孟夏想到当时周益修劝告自己的话,还有自己觉得误会谢景屹的纠结,觉得讽刺至极。
白孟夏眼眶里噙着泪,她定定地看了物证袋几秒,抬眸看向卓湛行,语气坚定:“画是我卖的,但是跟洗钱没关系。”
卓湛行被她坦荡的眼神看得怔了下,轻咳一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
“是。”
“这个人是谁?”
白孟夏倏地沉默。
谢景屹的名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昔日的旧情和知道真相后的愤怒,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撕扯着白孟夏的大脑,她缓缓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卓湛行眯着眼打量她,她这个样子可不像不知道。
“卓队。”有人推门而入,附在卓湛行耳边说了几句话。
卓湛行垂眸看着白孟夏,待那人离开后说道:“陆槐序要见你。”
他顿了下,补充道:“本来这个阶段是不允许会面的,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你要见吗?”
白孟夏从刚才在家门口被带走到现在,一直都绷着神经,明明心里慌乱无比,却还要装出沉着镇定的样子。
从卓湛行口中听见熟悉的名字,就像是漂泊已久的船突然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口岸,她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
卓湛行眉心无意识皱了下,又重复问了一遍:“你要不要去陆槐序见一面?”
白孟夏摇头,“不用了。”
卓湛行不解,这人在听见陆槐序名字的时候,情绪明显就不一样了,他还以为她会去见一面呢。
卓湛行拉开审讯室的门出去,估计是去给陆槐序消息去了。
白孟夏望着卓湛行离开的方向,她知道,陆槐序就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想到这,她不安的情绪稍稍得到缓解。
……
陆槐序等在会客室,门从外面被推开,只不过进来的人不是白孟夏。
他看着进来的陌生男子,眼底微沉。
“您是陆先生?”屋里只有局长和一个陌生男子,想必就是他了,“我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我们问过白女士的意见,她拒绝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