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跪了下去。
以后的事如何以后再论,至少……要先给子睿争取到可以手术的机会。
楚新儿看到我这样子笑得几乎腰也直不起,直接把手机贴在我的脸旁:“别动别动!我再拍个特写!哈哈哈!太搞笑了!” 我暗暗攥紧了手指,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印记。
“可以了吗?” 我抬头望着秦御寒。
秦御寒低头俯视着我。
他的目光仍然冷漠如霜:“捐骨髓可不是件小事情,只是下跪,你不觉得这也太容易了些吗?” “你……” 他果然又变卦! 我咬了咬牙把所有的气愤都咽下,只淡漠地问一声:“你还想怎样?” “明天晚上有个宴会,”秦御寒轻飘飘说道,“我还缺一个女伴。” “谁?她?” 楚新儿惊诧又嫉恨,“你为什么要带她?御寒~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秦御寒对她的撒娇无动于衷,只是低头看着我。
原本就显高贵的脸庞,越发变得高高在上,触不可及。
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缓缓点头。
但是…… 我毅然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一次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就算我跌进地狱,也一定撕咬着你不放!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拉你一起!” 秦御寒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垂首审视着我,凌冽的视线,仿佛要直接直探我的灵魂深处。
我知道他想在我脸上得到我为什么会为子睿如此牺牲的原因。
我尽管仰着脸,无声地拒绝他的探视。
于是秦御寒收回了视线,冷笑:“明天打扮的好看些,别再像今天一样。
灰头土脸,让人生厌!” “御寒……你真的让她去?” 我没有说话,楚新儿却嫉妒得发狂。
她一边搂着秦御寒的胳膊跺着脚撒娇,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我,恨不能直接扑上来把我撕成碎片。
而我只觉得她的嫉妒莫名讽刺。
《围城》里有句话说的很对。
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从未踏入过围城。
…… 三天后,秦御寒派司机直接把我载到了宴会举办地。
宴会举办的地方,是海市有名的销金窟。
这里富丽堂皇,金灿灿的灯光自下而上地打着,好像整栋建筑都是水晶砌成。
璀璨梦幻,又纸醉金迷。
这样的地方举办的宴会规格显然非同一般。
秦御寒在带我赴宴之前,重新把我送到一间私人化妆室。
“我已经画过妆了。”我对秦御寒说。
可秦御寒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去洗了。” 我不禁也冷笑起来:“你是在怀疑的我化妆团队?” 可秦御寒仍然冷漠地看着我,曾经出现在他眼里的炽热,已然消失不见。
“半个小时,我在顶楼等你。” 他扔下这话就径直走了。
倒是化妆室里的老板娘热情迎上来。
老板娘大概三十来岁,是个生脸,但手法却极其娴熟。
她一边手指迅捷如飞的在我的脸上和身上不住按压和摸索,一边不住惊叹:“来我这里的人这么多,骨相这么好的还真是少见。” 我有些不太舒服。
她的手和视线经常游移在我的胸部和腰臀这些隐私的部位,并且看上去也不像是在简单的量体裁衣。
“脸蛋长得也标致。”老板娘哈哈笑着,“果然适合……找你来扮卡米拉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不会就是本人吧?” “……”我微微有些脸红,目光躲闪道,“不,不是。
我只是长得像她。” 老板娘点点头,倒也丝毫不怀疑:“也是,人家现在是正当红,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疑惑地望着她,心理涌上一种不详地预感:“这是什么地方?” “还能什么地方?大老板们吃喝玩乐的地方呗。
第一次过来?” 老板娘的话让我浑身血液僵住。
可她却毫无察觉,继续帮我上妆,一边像观摩艺术品一样啧啧称奇,一边又叹着气摇头惋惜。
“真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人儿总哭丧着脸。” 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我化着最精致的妆。
肌肤柔嫩如绸缎,却比绸缎更细腻。
光润如明玉,又比玉更多几分光泽。
眼睛的周围和前额都散落着许多极小的细细碎碎的亮片。
灯光下璀璨如星,配合着微微上扬的嘴角,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位刚刚落下凡尘的女神。
我勾起抹淡笑,顾盼间,既清纯又妩媚,招招摇摇,又似一只洁白的羊羔,每一个动作都像在刻意引诱饿狼。
老板娘这才满意地不住点头:“就是,笑起来多好看呐。
这要想挣男人的钱呐,就得多笑。
成天苦着脸让人看了男人都扫兴。” 心里有所猜测,我故意反驳道:“扫兴又怎么样?我不是出来卖的。” 老板娘不以为然:“都来这里来了,卖不卖的还有什么差?” 我心脏突地一跳,不由警觉道:“你这样话什么意思?这宴会是做什么的?” “你不知道?”老板娘一边打量我的身子,一边笑眯眯说道:“你不是秦总要送人的‘礼物’吗?”
第41章 掐架
“这宴会上都是你们这样的。
各色明星的替身都有。
我不知道你是第一次来,但这生意场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哎……你干嘛去……” 我蓦地站起来,心底一片寒凉。
秦御寒这个混蛋! 他居然……居然带我来这种地方? 结婚两年,他从未带我出席过宴会,我以为他只是单纯觉得我的身份不够光彩才不带我去。
原来是因为这样…… 我的肠胃就一阵翻涌,快步走出去时,差点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不好意思。”我强忍着恶心道歉。
“沈酥,你这是准备去哪?” 那人语调轻佻,我抬头,果然撞见一双讥笑的眼睛。
国内最红的明星,陶乐。
早在五年前我就听过她的名字。
那时候她还是个演艺圈不怎么出线的二线女明星,靠拍些擦边的恐怖片,也算拢了一批粉丝。
后来不知怎么就傍上了一位有钱的金主,从此以“跨界歌王”的名义,闯进音乐界并从此一飞冲天,进入大众视野。
只不过她似乎并不满意这个成就,于是借着陪那位金主应酬的机会四处撒网,左右逢源。
中间好几次,她还相中了秦御寒,明里暗里一直示好。
只是秦御寒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陶乐,所以对她一直印象不佳。
甚至我为此还一度把我收藏的那些她出演的恐怖片拖进了垃圾桶。
而她对我印象自然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起初她一度认为秦御寒不理她,是因为我一直在在对秦御寒说她的坏话。
现在则是因为我和她已然是明牌的竞争对手! 就在我前不久宣布以卡米拉的身份回国的消息时,她的粉丝们还蜂聚到我的微博底下疯狂刷屏。
“什么东西也配拿来跟我们桃桃比?” “国外混不下去,回来捞钱的吧!” “看名字就知道,狗罕见一个,国籍肯定换了” “这种人还有人粉???出过什么歌吗?” 期间陶乐一直没有说话,任由粉丝们肆意攻击。
直到事情发酵到有人怀疑我们有旧仇,并开始深挖我们的过往的时候,她才假模假样地出来制止,还专门点了我的关注,赞了几条动态。
不过我并没有点回去跟她互关。
媒体想挖就挖好了,反正当时我的身份还没公开,任谁也查不到。
据说那段时间媒体真的挖到她不少好东西,她的粉丝数狂跌,很久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
没想到,再见居然是这里。
她脸上的妆容依旧还精致,但整个人看上去竟似忽然老了十岁,尤其是眼睛周围,眼窝陷得特别深,即便打了遮瑕也能看出已经遍布细细的皱纹。
我不想跟她起争执,于是绕开她打算离开。
但她却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我这才惊讶地发现她居然瘦了那么多,手指抓在我的胳膊上,干干瘪瘪,就像冬天的树枝。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吗?” 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情,反而只有落井下石的奚落与自轻自贱。
似乎对她这种人而言,看别人倒霉,比她自己走运还高兴。
她抱着胳膊站在我面前,一边打量,一边啧啧出声:“难怪名气这么大,原来也是卖出来的?” 我知道她不会轻易放我离开,冷下脸道:“说到卖,我可不敢跟您争。
您才是这方面的前辈。
一个月三十天,恐怕都没给自己放过假吧?” “你放屁!” 陶乐瞪着眼,原本就深陷的眼窝变得更加可怖,“你哪来的脸说这话!我???看你分明就是在嫉妒!你嫉妒我唱歌比你好听!嫉妒我更受欢迎!嫉妒有那么多人爱我!” 我嗤笑一声说:“千万别这么说。
那么多男人的爱我可无福消受。
还是交给你好了。” “多?哈哈!”她狞笑道,“多总比少强吧?你倒是只有一个,结果呢?不还是被人扫地出门的命!” 说着她又哈哈笑起来:“秦御寒还喜欢你吗?嗯?秦夫人?你知道他那些年为什么碰都不肯碰你吗?” “你在说什么?” 我眉头微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可她精神状态似乎并不太好,情绪亢奋地吓人,忽然又开始哈哈笑起来:“你以为他有多爱你?别做梦了!你现在还不是一样被带到这里卖来了!哈哈哈!像你这样的女人就算脱干净了!跪在地上求着他上,人家也根本懒得看你一眼!” “闭嘴!” 我被她笑得心烦意乱,毫不犹豫扇了她一巴掌,“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再敢胡说,我就起诉你,告你诽谤!” 她捂着脸想还手却又不敢,只恶狠狠地瞪着我:“诽谤?哼哼!这几天没上过网吧?你跪在医院求着他上你的视频早传开了!” 我意识到不对劲,脸色大变:“什么视频?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你在医院跪着求秦总别离婚,收下你当情人的视频已经传遍了全网,就你这样的下贱胚子,也配被称为‘最纯女歌星’真是搞笑!” 我这下总算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肯定是楚新儿把我跪在医院求秦御寒的视频添油加醋的发到了网上。
虽然早就预料到楚新儿不会善罢甘休,但我也没想到她会这般迫不及待。
心情不好,我不以为意地看着陶乐,冷冷讽刺说:“陶乐,你有什么资格嘲讽我?就算我真的给秦御寒当情人又如何?至少我还做过一段名正言顺的秦夫人!不像你,被一群男人耍得团团装,十年了,还是个躲在暗处没名没姓的地下情人,连一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 “你!”陶乐呆怔许久,忽然疯了一样尖叫起来,“啊啊啊!沈酥,我要掐死你!” 我往旁边躲开,陶乐失控跌在化妆台上,撞翻瓶瓶罐罐一大片。
各色的眼影和粉底扑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斑斓可怖。
第42章 替身
“啊哟!我的化妆品!你知道这些都多少钱买的吗?” 妆造室的老板娘恨得牙痒,大骂一声,几个彪形壮汉便一齐涌进来把人架了出去。
可陶乐临走前还不忘阴狠地盯着我,笑容凄惨又疯癫:“卡米拉?秦夫人?哈哈!最后还不是会跟我一样,成了用完就扔的破鞋?” 我漠然听着她的冷笑,面无表情。
妆造室的老板娘面带微笑望着我,漆黑的眼神仿佛看穿一切,她拍了拍我的手背:“被担心,今晚好好做一回卡米拉的‘替身’,陪这里的大老板们好好玩一玩。
只要把他们哄好了,这往后的路啊,自然是越走越畅通无阻。” 我怔怔望着镜子,镜子里那个宛若天仙的人似乎变得丑陋不堪。
我悲凉地笑了下,无论老板娘说什么,都默默点头。
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了秦御寒声音。
“妆化好了?” 我抬头。
秦御寒那张布满寒气的脸就出现在镜子的右上角,几乎是镜子也蒙上一层淡淡的寒雾。
踏进门,低头望见这化妆室的满地狼藉,他不禁紧蹙着眉头,看向我的眼神也更添几分凌厉:“既然这么不情愿,又何必过来?” 老板娘侧脸望我一眼,正想替我解释。
又听秦御寒淡淡说道:“她砸坏的东西挂在我的账上。” 老板娘马上就闭了嘴,喜笑颜开,只把头点得捣蒜一样:“哎哎~好!那就多谢秦总啦!” 老板娘一边道谢,一边奉承地跑过来给我整理衣服:“本来也没什么事。
毕竟是您带来的人嘛,她怎么高兴就随她好啦!别说是砸我点东西,她就是打我这个人也没关系!” “抱歉。” 我难得听秦御寒道一次歉,结果却是为我不曾做过的事,想想也是讽刺。
我只是默默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并不想多解释。
秦御寒似乎也在看着镜子里的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锁定在我身上。
精于世故的老板娘在我们中间来回看一眼,不禁嘻嘻笑一声,识趣地招呼着众人悄悄退场。
于是小小的化妆间就只剩了我和秦御寒两个。
秦御寒慢慢走到我的背后。
他把双手落在我的肩膀上,沿着我修长的颈线缓缓上移。
我扭头试图逃离,而他又强势地捧着我的脸,强迫我抬头看镜子。
抬眸瞬间,我在他的眼里读到了惊艳。
“别动。”他说。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挣脱,索性就闭上眼。
任由他的手抚摸我的锁骨,并一点点往下。
他把下巴也搁在我的头上,似乎在轻轻嗅闻我头发伤的味道。
“你今天真美。” 他上一秒还在夸我,下一秒开口就突然挟了冷气:““只是可惜这张脸长在你身上。” 我身子微微一震,继而嗤笑一声,笑道:“但越是这样,才越好卖得出去不是吗?” 秦御寒怔了怔,旋即一点点收紧了放在我脖子上的手掌:“沈酥,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怪不得我。” 而我仰头直视着他,脸上仍然是保留着微笑:“秦御寒,你今晚打算把我卖给谁?” 秦御寒凝眉。
他垂首俯视着我,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半晌,又忽然撤了力道,人也后退了几步,下令:“站起来。” 我依言起身,转身面对着他,脸上自始至终保持最标准又职业微笑。
我现在看不见镜子,但我想我的笑容一定冰冷又刺人。
因为秦御寒现在的的脸色很难看。
可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跟往常一样把他的怒火付诸暴力。
他只是冷冷地盯着我,而后打开化妆室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方方的锦盒。
锦盒里安静地躺着一条项链,项链上宝蓝色的吊坠璀灿如星空。
我有些惊诧地看着这条项链。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项链好像是他在商场时与许逸争夺的那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