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笑笑:“你挺好看的。虽然和梁梦比差一点。”
林青明知江寒这是在恭维她,但心里听着还有一丝甜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她也望着星空,和江寒交心地聊了起来:“哎,我确实很好强,像我妈,不屑于做攀附大树的凌霄花;也试过找富二代,但发现还是心气太高,委屈不了一点。现在,我认命了,要怪,就怪我投胎的时候不够努力,没托生在豪门阔太的肚子里。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梁梦的……”
“羡慕她什么?”
江寒慢悠悠又将雪茄送回唇边。
“羡慕她有钱,羡慕她不用为钱发愁,羡慕她可以住在大别墅里,也可以随时离家出走。”
林青对梁梦有数不完的羡慕。
“羡慕她有龙泉,羡慕她这个年纪就能当上女总裁,而我……还是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流水向上的螺丝钉。”
江寒听笑了,难得脸上露出笑眯眯的神色,继续听她讲。
“羡慕梁梦不光人长得漂亮,身上还有白富美的气质。你喜欢他,汪载舞喜欢他,保不齐——”林青顿了顿,还是低下头,小声道,“保不齐卢舟也喜欢她。”
江寒觉得林青很有意思,他拣关键词道:“那个卢舟……你很喜欢他么?”
林青很用力地点头。
“我俩是发小。可我从小就是因为原生家庭太自卑了,所以一直无法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接受他的好意。可是,那天,我看见他和梁梦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的样子,第一次觉得心里酸酸的。世界冠军配霸道女总裁,大家会觉得是佳话;可假如世界冠军娶小助理,那就是鬼话了。”
“何必妄自菲薄。”江寒耐心劝了一句。
“我不是妄自菲薄,事实如此。”
林青望着遥不可及的湛蓝星空,就像看着自己触手不可及的前途。
“哎,你果然不了解男人。”
江寒悻悻掐了烟,站起身,回头对林青:“不管是世界冠军,还是亿万富豪,男人努力的意义,就是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永远在一起。不然,一切都没了意义。”
留下这句,江寒起身回房。
“对了,你妈后天要去医学中心复诊,你别忘记了。”
“谢谢江总。”
……
梁梦第二天在办公室,和戴维还有几个高管讨论下一步计划。
“汪贤成同意了将‘宝泉凉茶’的牌子租给我们,这样,经销商就算是保住了,还可以继续直播。”梁梦道。
戴维点点头,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那我们之前打算铺的冰柜,可以继续了。货都压在仓库里,每天都是钱。”
“好。尽快吧。”
梁梦又提出办公场所的问题。
“现在咱们宝泉,算是出去独立运营了。不太适合继续在龙泉大楼里办公。”
“是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们若是继续赖在这,天长日久,保不齐汪贤成就动了宋太祖灭南唐之意了。”
“可是现在办公室租赁也不便宜,我们的账上并没有太多钱。”
“是啊,我也愁得慌。”
梁梦想了想,将办公椅转过来,面向众人道:“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梁总,请说。”
“我想搬去凌雪soho。”梁梦道。
一句话,众人听了皆沉默。
半晌。
戴维无奈应和了一句:“这也是个办法。凌雪目前是亏空状态,房租应该不会太贵。只是江寒……”
他幽幽瞟了梁梦一眼。
梁梦却无所谓地拍了椅把手一下:“这个你不用担心,有我姐的情分在,江寒会租给我们的。”
“可是……”
戴维犹豫,他想提林青的事,却又不敢提。
不可小觑了女人的枕边风。
但梁梦似乎会读心术,她立即安慰道:“不相干的人的意见,不作数。不必考虑。”
“那好吧!”戴维轻轻拍了拍大腿,自告奋勇,“这事儿我去谈。”
“好。”
“可还有一个问题。”戴维道,“之前龙泉自从取消了和周泽龙的合作之后,宝泉的代言人就空出来了。新包装也一直在等官宣了代言人,同步一波儿。”
梁梦:“这个您不用担心。既然是新公司、新面貌,那就用新生代的代言人。”
“梁总,心里的人选,还是之前那个卢舟吗?”戴维问。
“是。我对他很有信心,已经决定赞助他下个月初的三亚巡回赛。”梁梦道。
此话一出,立即有高管表示反对:
“这个卢舟,国民度不够高。高尔夫在国内本来就不是大众运动。”
“而且他之前比赛出过事,脚碰到过球,被裁判判罚。”
“这个太冒险了。宝泉现在经不得一点风险。”
“是啊,我的意见是,在新代言人这件事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听完众人的议论,梁梦和戴维相视了一眼。
梁梦仍然很强硬地宣布道:“我已经决定了。冠名和赞助的事,还是戴维叔您去办吧。其他人协助好。”
“那……好吧。”
第73章 “老渣女”
梁梦坐着戴维车离开龙泉的这一天。
龙泉正好在撤换招牌。
梁梦靠在车后座上,看着窗外的一切忧伤出神。
“戴维叔叔,你说,是不是每个公司换了新的主人,都要把招牌撤换一遍?就算龙泉仍然叫龙泉,但换个字体也是好的。”
戴维坐在副驾上,回首望了她一眼,而后意味深长地说:“这种场面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所以啊,梁梦,你不要怨恨你的父母。”
梁梦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去:“怨恨?我连他们长啥样都忘了。”
“当年龙泉面临破产,你父母也是走投无路,求了很多人,想了很多的办法,最后资金链还是断裂了。”戴维道,“不过后来龙泉能起死回生,是靠一笔神秘资金。如果那笔资金早点到,也许……”
这世上没有也许。
“神秘资金?”梁梦好奇追问。
“是啊。就在你父母坠亡后的,第二天吧,一笔神秘的资金打入了龙泉的账户。江寒接手了这笔钱,才让龙泉又重新运转起来。”戴维说。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梁梦不想追究。
她看着窗外,越想越气,于是对戴维道:“给我把‘宝泉’的招牌挂到凌雪最显眼的位置去!另外新包装,从颜色到字体通通都要换掉!”
“这个,已经联系了设计公司在做了。”戴维劝梁梦沉住气。
梁梦却非得出口“恶气”,道:“包装给我换成最显眼的颜色,罐身要么红,要么金!我就要闪瞎所有人的眼!”
“小梦,别冲动。你好歹是90后,又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包装得体现出你的品味和审美。”
戴维用一个长辈的口气劝谏道。
“最土的,就是最潮的。”
这个红罐金身的想法梁梦倒不是赌气,宝泉凉茶想要尽快出圈儿,不玩点刺激的噱头是不行了。
“林青和我说过,现在00后喜欢一个词儿叫‘土潮’,咱们宝泉就要土潮土潮的!”
不一会儿,凌雪soho到了。
刚一路上还和梁梦有说有笑的戴维,突然敛起神色。
“戴伟叔叔,你咋啦?身体不舒服吗?我去那边给您买杯咖啡。”
梁梦关切地问。
戴维双手叉腰,抬头望着延伸而上的玻璃幕墙,久久没有动弹。
“快20年过去了,我只要走进这里,还是觉得腿软。”
梁梦不解,递了瓶水给戴维。
戴维没有接,而是吩咐道:“给我拿罐凉茶吧。”
梁梦赶紧叫人找来一罐宝泉凉茶。
戴维拉开易拉罐口,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厅道:“小梦,看见那家咖啡厅了吗?”
梁梦点点头。
“那就是当年你父母落下来的位置。”戴维幽幽道,“我不会记错。当时地上用粉笔勾勒出形状,旁边有三棵梧桐树。”
梁梦心一颤,原来戴维是想说这个。
戴维恭恭敬敬地将凉茶浇在水泥地面上,口中念念有词:“老梁、艳红,小梦带宝泉凉茶来了。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她,生意兴隆,万事顺利。”
做完这一切,戴维回头,拿出霸气,一挥手,指挥工人:“搬!”
梁梦抬头望了望凌雪,她突然有些理解了,江寒为什么亏本也要将这里买下来。
他日若能同凌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梁梦希望,江寒能够一直陪着她、帮着她,共白首……
……
第二天。
林青来接林妈去医学中心复查。
她来到公寓,死命按门铃,屋内空无一人。
无奈,她只得来到家附近的小公园溜达,希望能偶遇到跳广场舞的林妈。
林青刚往人堆里走了几步,就听见几个老阿姨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无聊嚼舌根。
“新来的那女的啥情况?怎么才来了几个礼拜,这附近的老头儿都愿意和她跳舞?”
“你说,就那边那个穿紫色衣服戴花围巾的啊?”
林青循着她们的目光瞧去,却发现,她们说的那个“新来的女的”不就是自己亲妈吗?
林青假装系鞋带,蹲下,伸长了耳朵,努力听闲话。
“我悄悄告诉你,这里头的猫腻。”
一位老阿姨,虽然捂着嘴,但声音足以传到五步之外。
“那女的就是个‘乡下宁’,刚来魔都没多久。说是来投奔亲闺女的,把自己老家的房子都卖了!”
“老家房子卖了啊?那,这里买了不拉?”
“哏结就在这里啊!这个老太太厉害的哦!不买房,把钱揣在自己口袋里,说是不为儿女做牛马,要自己潇洒!”
“啊?!还有这样的啊?”
“所以你说这些单身的老头子,能不乐意跟她跳舞吗?闺女不用管,怀里揣着大几十万!别说这些老头子了,好几次,我看那些发传单的小伙子,都冲她抛媚眼儿。”
“这你就瞎说了!”
“小伙子么,是瞎讲。不过她啊,招人是真的!”
“她招人?你别讲笑话了。你现在有几十万闲钱,也吵吵得全公园都知道。你也招人!啊,不!是勾人!”
“我才没她那么‘港’嘞!花头精哪有钞票实在哦!这老太太想不穿。啧啧啧。”
林青听不下去了,起身,甩步子走向林妈。
“妈,你跟我过来一下!”
林青拉起正在扭胯的她妈就走!
“干嘛干嘛啦?还有四步没跳完呀!诶诶诶,你拉我做啥?”
林妈不情不愿地从喇叭声中被拉走。
林青一直把她拽到一棵大树底下,林妈埋怨她手劲儿大,拉得自己腕关节都快脱臼了。
站定,林青话没还说,一个电话先轰给梁梦。
“梁梦,我让你好好照顾我妈。你是怎么照顾的?”
“我怎么照顾的?”
梁梦在那头,举着电话,也是一脸懵。
“她现在每天在公园四处勾引老头儿,你知不知道?!”林青怪罪她。
“什么?!?!”
梁梦更懵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林青挂断电话,又质问亲妈:“你这……一天天的,都搁公园干点啥?”
林妈理直气壮:“我跳舞啊。”
林青气鼓鼓把刚才听到的那段非议,重头讲了一遍,并问林妈:“你是不是四处告诉别人,你买房的大几十万自己揣着呢!”
“没错!”林妈胸脯挺得直直的,丝毫不抵赖,“我跟人闲聊得时候,是这么说来着。这不是事实嘛?你现在跟了江寒,吃香的喝辣的,住江边大平层,以后也看不上你妈兜儿里这俩钢镚了。”
“妈!!”林青一跺脚,“你糊涂啊!”
“我怎么糊涂了?”
林妈像被家长训斥的“叛逆少女”,无所谓地低头还玩起了手指甲。
“你!”林青都被气得不知从何说起了。
努力平静了下,她决定还是先循循善诱地好好说。
“妈,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招‘渣男’!渣男是不分年龄段的!不是说一个坏人变老了,他就变成好人了。你这样成天瞎嚷嚷,招惹来的都是些惦记你钱袋子的老头儿,有几个是真心的?难怪刚才那些老阿姨们要说你拎不清!你是拎不清的呀!”
“林青!”
忍了一会儿,林妈也爆发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这种做法有什么问题。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你还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虫呢!这会子在这掐尖要强叭叭叭的。我告诉你,我吃过的盐比你嚼过的米都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说完,林妈还故意用力一昂头。
林青整个大无语,继续耐着性子,劝:“但我们每天吃米,你见过谁,整天吃盐了?还有,你过的桥多,又怎么了?那桥上的就不是路了?到底谁叭叭!你做的不对就是不对,别拿年龄压人。”
林妈不服,叉腰,目光瞥向一边。
“都说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你那点钱,在魔都啥都不算。所以你说,连你这仨瓜俩枣都惦记的老头儿,能是些什么人?”林青气急地继续说道。
突然,林妈也激动起来。
树荫下,她敛起神色,表情郑重地对林青:“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我是我,你是你。现在不买房了,我的钱也是我的钱,和你没关系了。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临死前,我就发狠,把这些钱全花光!”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林青烦躁地挥手,“我是怕您被骗!”
“我有什么好骗的?”林妈嗤笑,“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能不能见着明年的黄历还不知道呢!我怕被骗?死,我都不怕,我能怕被骗?再说了,我只争朝夕,我只要快乐就好了呀!我要‘真心’干什么?你有空哦!”
“妈!您这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林青听不下去了。
许久,母女俩终于平静下来。
林青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妈,忍不住,“噗嗤”一笑!
“妈,你这围巾,是梁梦的?”
林妈莫名其妙的低头看了看,问:“你咋知道?”
林青拉着亲妈,找了张木头长椅,坐了下来。
“这围巾,是梁梦前天送我的。说她嫌这个颜色太花俏,给我了,同时还送了我几个包,让我背出来买菜。”
林青一听就笑了,捻着林妈的围巾,对她科普道:“这是爱马仕。一条要四五千块钱呢!你说的梁梦给你的那几个包,要是也是这个牌子的,那更不得了。一台汽车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