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南暮沐.【完结】
时间:2024-05-06 14:51:33

第63章 景元八年:此世
  年节之后短暂回暖几日,又一场大雪盖住垣来城里的一切。未到上元节,家家户户都还暖着年味,无论是灶台上还是餐桌上,仍有新鲜的食物。褚申墨治下的东陆虽未必家家户户富足,但确实在节日时百姓吃得起肉,也不必为生计辗转难眠。褚璟澜和几个宫女太监早起堆出半个雪人,就在林笙房门前。她推门看见时雪人已经基本完工,天仍阴着,想来不会化的太快。“姑姑!今年的第一个雪人,送给你。”林笙伸手,褚璟澜蹦蹦跳跳的扑到她怀中:“谢谢我们小璟澜。”八岁的孩子已经懂得许多事,阮湘霖觉得瞒着他是瞒不住的,早就开始时不时的旁敲侧击与他讲大人们的事情。讲给小孩子的多少有些美好幻梦在的。褚璟澜知道他母亲是月子里没养好身体去世的。他的父亲忙于政务,对姑姑十分信任,所以才将他交给林笙抚养,父子不常见,所以疏远很正常。林笙觉得他知道这些已经足够,至于其他的,等年纪再大些,身边跟着合适的老师劝导,知道全部真相后褚璟澜会怎样想……只能看造化。应该没人希望他会知道吧。说到底,他们都亏欠这个孩子。林笙松手让他继续去玩,目光发呆的跟着他,汝安心里默算时间,站这一会应该不是问题,陪她在一起在门前。“你说,春装给他做件蛋壳青颜色的如何,春天……好像蛮合适的。”“嗯?嗯,大皇子白净,想来是不错的。”汝安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打断思路,勉强接上——她在想中午给林笙煲什么汤。“不如我们去找阿四吧,午饭在外面吃,或者蹭他的饭。”阿四听到门开的声音没有转头:“来者是客,请稍等片刻。”他的小助手过年回乡,汝安环视一周没看见人,猜又是酒楼最近给他送饭。有些无奈的提步去厨房,翻看之后发现果然什么都没有,一脸逃不过的表情出去买菜。“阿四。”林笙站在他身边喊一句。见眼前人没动静:“阿——四——!”“在忙。”又是惜字如金,声音里没一点感情。林笙知道他忙时不喜被打扰,但看着他桌上那块布料,要是真让他忙完,估计要天黑了,她得早些回宫。“阿四,我把春装的选色放在你书案上了。你真的不打算看我一眼吗?”“话多的命长,不急。”虽然这样说,阿四还是难得的将目光移到林笙身上,对视那一刻,他看见她在对自己笑。林笙心满意足的去厨房帮汝安。她心里清楚,阿四对自己嘴硬心软,他专注时很少有人能得这样几秒的注视。饭菜做好后二人在厨房简单吃过,阿四那份留在锅中温着,不知他想起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温热。上元节后又有一场雪,垣来城里今年的雪格外多,是个丰收的好年。暖炉煮酒,其他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偌大皇宫中林笙显得格外清闲。年前与姜怀彻的旧交商量过,开朝后可以提封褚璟澜一个虚名的事情。她的计划是在褚璟澜十岁前将他送出垣来城,到封地去做个富贵闲王,褚申墨眼不见心不烦,或许是林笙能给这孩子最好的前程。阮湘霖听过她的话后思考良久,心中亦有盘算。万事俱备,只差时机。眼下机会不错。林笙先在与褚申墨闲聊时说身体不好,或许不能再继续照顾皇子。随后大臣们走明路,直接提起此事,不过也都是看着脸色提的。多数人都为卖林笙一个面子或者还她一份曾经的帮扶之情。见褚申墨脸色没有难看才敢继续说。阮湘霖是最后一环。这几年宫中添两位公主,她念孙辈情谊,关心自己的孙子无可厚非。每个人都在因为客观因素做着合理的事情,这件事成功概率会高些。算着也差不多要有结果,林笙格外关注褚申墨些。又是很轻的脚步声,褚申墨悄悄出现在她身后。“今日酒或许管够,但陛下应该要和各位大臣议政吧。”“有几位王爷来问这一年要如何耕种。”“恭喜陛下,当初的想法,实现了呢。如今土地同一规划使用,比以前确实稳妥。”“褚璟澜的封地你来圈,他的封号也你来定。如何?”林笙这才看向褚申墨,男人脸上没一丝表情。许多年过去,他已然不是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近四十的年纪和底子不好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有些柔弱,但帝王之气养人,不怒自威,即便私下相处,仍有不能忽视的威严。“不如,西边几座城,封号……梁,梁王。陛下不想见他的话,只需追加圣旨,无诏不回。”褚申墨想帮她把毯子向上提一点,林笙下意识抓住毛毯边缘。无意识的躲闪最伤人。两人只维持着体面,尴尬一笑。圣旨晚上便送到女官局,更快的是要褚璟澜两日内离开垣来城。好在林笙早就算到褚申墨或许会催的紧,替这个孩子准备好一切。雪连着下三日,最后一日时她在角楼上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离开,转身对汝安说:“他既走了,便与这座城,与这座城里的人都毫无干系。”比起让他成为富贵闲人,或许富贵闲王的名头能保褚璟澜更久。无人可在阳光下杀无罪之人。入夜时褚申墨来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偷偷看那一眼。通风的窗子只开很小的缝隙,就是这样的缝隙,隔着两个曾经无比亲密的人。是他牵起她的手,将她在疮痍的城里带出来。是她陪在他身边,以己之命直面明枪暗箭。但,她是他妹妹,而他心里将这人当做了爱人。世所不容。一旦传出去,皇帝德行不佳,许多事情都会功亏一篑。若他为她杀妻杀弟甚至试图杀子的事情被暴露在野史,再好的皇帝都不可能洁白无瑕,人的信仰不容出现这样的脏污。褚申墨作为百姓的精神实体,他必须接近完美。即便是东望帝那样好战多疑,百姓中也没有关于他德行有亏的传闻。或许他也未曾想过,自己年轻时对女人的恩怨竟使得儿子变成这般对至亲都能下手的样子。褚申墨自幼就是百姓心中最好的储君,也只能是最好的君主。“汝安,我有点睡不着,再帮我温一点米酒吧。”林笙喝的酒几乎没酒精,除非喝的多,不然不会醉人,也不会伤身。宫人在院中撑起挡雪的大伞,火炉的光照亮一点黑夜。明月高悬,曾有无数个夏日,在蝉鸣声中,在大将军府的湖边,她就是这样望着月亮睡过去的。“父亲,母亲,不知如今的东陆,可有像你们所想那般。”举杯对月。一杯敬家人,二十年过去,再也没能坐在一起喝酒的家人。“哥,你的心里有好受些吗?”一杯敬兄长,他们很多年没有见面,但姜怀彻仍是林笙心中亲人一般的义兄。“陛下,我……尽力了。”一杯敬君主,自她决定效忠起,从未有一日动摇。有风吹过,几粒雪落到杯中。一股凉气穿过喉咙,落下去时已然有进无出。褚申墨在她出来时躲在院门后,以前忙完政务也会这样偷偷看着林笙,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见她举杯对月,口中呢喃,更觉得事情不对。直到听见最后一句,心中的弦终于弹出血印,参差不齐的断面上写满不安,这些字汇聚后变成了他最怕的那件事——他要失去她了。脚步不受控制冲出去的那刻眼睛逼迫褚申墨看着酒杯落地。明明是几秒的事情——来不及也往往是几秒的事情。白福跟着他跑到林笙面前时看见的是温热的尸体。任由褚申墨如何捧着她的脸一遍遍轻声喊着“阿笙”。这个他也算看着长大的女子都没有一句回应。眼泪落在林笙的衣袖,那是一件旧衣。今年春天,她为褚申墨、阮湘霖、褚璟澜都搭配了春装色样,唯独没为自己。阿四看到她留下的字条时心中已然明了。她觉得自己活不到衣服做完那日。初到垣来城便穿他缝制的衣服,就算来不及穿,也总要有件新装不是。阿四一直都觉得林笙傻的要命,所以时不时扔给她一个“傻”字。就算她不为自己配色,他也会为她配好,裁剪缝制。客人很多,但这样像朋友的客人很少。汝安察觉外面不对,不安感直冲大脑,呼吸断拍。出来时看见褚申墨跪在林笙旁边,林笙的手垂在躺椅侧面。等她踉跄着凑到主子身边时,下意识去试探的手终究是给了她最不愿接受的结果。颈部没有摸到一丝脉。林笙病了许久,汝安跟太医浅学医术应急,没想到最后一次是用在这个时候。她眼中噙泪。哽咽着:“陛下,小姐……小姐说,您的悲伤,不能离开这个院子。”自林笙觉得身体好不起来时她便嘱咐过汝安,若有一日她离世,一定提醒褚申墨,不可表现的太明显。掌司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女官局,阮湘霖本打算睡下,听到消息时腿下一软,险些摔到:“阿笙……终于自由了。”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规矩如此,行止有度,此一生,应未逾矩,此恩此情,亦如当初之诺。番外一景元九年:尾声火烧云下的是温暖绚丽的色彩,目光所及处一片金黄,配上远处的云,说不出的惬意流淌在空气之间。司星撰在河边,顾业翎站在她肩头。远处一身玄色长袍的身影如同水墨入画,走进她的视野。“他回来了,前些天寺里的和尚跟我说,这位得多少心事,日日跑去礼佛,他看起来一点不像什么吃斋念佛的人,自从去年多供奉一盏长明灯之后,和尚更好奇了。”“他修行不到位,是不会有结果的。”顾业翎嘴动动,周围人只听到鸟在叽叽喳喳。“你说姜怀彻还是和尚?”“姜怀彻在赎罪,当然说的是和尚。”人影已经走到司星撰可以看清他脸的范围,一人一鸟默契的停止交谈。“你们说话没必要背着我。”有些疲惫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司星撰仰头看向这个男人。她认识他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心情不好,却没有现在这样苍老的感觉——明明外貌看起来是个中年人,但精气神不好。也才四十一岁,人果然不能心事重。“真不知道林笙送你离开垣来城是对是错,老的太快了。”“在垣来城里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事物要处理,没空去怀念旧人,她知道我念旧。”“唉,难评。”“我老了,很正常,与你是比不了的。”姜怀彻低头看向司星撰的肩头,“与他也比不了。”“你才多大年纪,说你老简直是对我过去的不敬。”司星撰向来有话直说,与姜怀彻比起来,她的年纪足够当他先祖。“那你,这些年有感觉寂寞吗?”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但……把司星撰问沉默了。“每一日都一样,每一日都不一样,其实,没什么不同吧。”两人一鸟沉默的向家中走去。司星撰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她太熟悉。顾业翎似乎也闻到了。他明明可以不出声和司星撰交谈,但无人开口。“最近多去供些香火吧,对你有好处。”“好。”姜怀彻从不过问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但相信不会有人无聊的来害他,特别是陪他很久的人。以前陪他的是林笙,后来是梁钊,现在是司星撰。“说来,回来时看有拉火油的车经过,想起些往事。”姜怀彻自顾自说话,他并不介意司星撰有没有听。“你知道阿策第一次杀人后躲在房间中不敢出来时阿笙是怎么做的吗?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褚申策第一次杀人是在一次随军出征中,本意是自卫,但少年始终生活在皇城,从未亲手手刃过敌人。刺出去的那一剑扎在敌人胸口,也反刺回他心上。血迸溅到脸上的瞬间温热让褚申策没有一刻能忘记自己的手杀过人。颓废三日仍不见好。林笙带一群人站在他营帐门口。叫汝安放过去几坛酒,又让姜怀彻给自己一支箭头带着燃料的白羽箭。她熟练的拉弓,对准放在褚申策帐前的酒坛:“说最后一遍,我最讨厌装死的,真死是命,算你英雄,装死是蠢,你若再装死,我便成全你见阎王的心。送你去见那个人,想忏悔当着他面忏悔。各为其主,若你自己想明白便不算有罪。”眼看着白羽箭搭上弓,姜怀彻、汝安,还有被她叫来的人喉咙一紧,大气不敢出。林笙教训起人来都是下真功夫的,可……那人可是王爷,这一箭出去,后果……他们也不敢去劝林笙,若她一转身,箭便对准了自己。在林笙将弓拉满之前,褚申策终于出现在众人视野。姜怀彻有些心疼弓,这一下怪伤弓身的。谁能想到当初连杀人都要害怕许久的庆王,最后带兵造反。无论是当年挥剑保护自己,还是那年挥剑想保护自己喜欢的人,都没能是好结果。司星撰传声给顾业翎:“他最近越来越爱回忆了。”良久沉默中传来一句很轻的“嗯”。心照不宣的还有姜怀彻。好在他换话题够快:“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嗯……不如清汤面?前些天邻居那里大鱼大肉吃多了。”到家门口时,姜怀彻突然转头:“星撰,谢谢你们替阿笙陪我。”褚申墨一直没有皇后,制礼司大臣旁敲侧击,竟隐约听出他要三年不娶后不纳妃的意思。吓得他自己一个机灵。正妻去世后三年不续弦。上一任去世已经这么多年,陛下这是守的什么规矩。宫里近来若说是哪位重要人物过世……女官局掌司林笙。想到这,他立刻环视四周,生怕脑子里的想法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泄露。这是杀头的罪。褚申墨时不时在御花园中喝酒,后妃里想给自己搏个机会的去踩点,结果被骂的狗血淋头。他就坐在林笙以前常坐的亭子,在林笙死后再也没进过后妃的寝殿。阮湘霖一开始由着他,结果过了三个月还是如此,只能拿起母亲的架子去劝。“陛下这样下去会招人非议。”“母后,她已经死了,我连……怀念都不行吗?”提到这件事,他有种近乎癫狂的恐怖:“我真的后悔,在她十八岁被频频提起议亲时,为何不直接说出口要娶她做太子妃,阿笙要家世有家世,要身份有身份,为何那时念着太子之位不敢说。就算不是太子又如何!”阮湘霖大约也是在林笙十八岁左右看出褚申墨的异常。但她……舍不得儿子,于是选择瞒着林笙。没想到这姑娘自己真的没上心,最后落得个蹉跎在宫中的结果。“陛下想过没有,若真因此事失去太子之位,你未必会开心。自出生起便按照太子仪制生活,若因这一事失去太子之位,会不会怨恨阿笙?你到底是想占有她,还是真的……希望自己能给她幸福?”话已至此,她是劝不动的,又说几句考虑大局的话便住口。“母后,我没有对不起东陆的地方。我对不起的人,都已经离世了。”看着儿子落寞的背影,阮湘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看了太多离别的伤感,还是对孩子的心疼,又或共情到了其他感情。从小到大,褚申墨都是最守规矩的孩子,甚至是因为这份守规矩,让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变成如今这个偏执的样子。她知道他杀妻杀弟甚至想杀子,是她没保护好他,是她年轻时的懦弱让两个优秀的孩子都最终变成了谈之可惜的人。阮湘霖眼前逐渐走远的背影是自小到大的……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孩子了。番外二彼世我,林笙,临江城守将林白术与妻子陈氏之女,东陆储君褚申墨与东陆大将军姜怀彻的义妹。悄咪咪的说一声,我两个义兄真的超级厉害。我哥,百战百胜,从来没输过,飒,太飒了。我阿墨哥哥,朝堂上温文儒雅的指点江山,帅,真的帅。不过我也不差,十八岁科举入朝,现在在户政司做个小官。虽然官小,但我可是东陆女子可做朝官以来的第一个。听说上一个有这等野心和能力的是长公主褚思妤,结果思妤姐姐现在每天被儿子缠着,难脱身,白白让给我一个风头。之前她总叫我到府中去,好奇到底是什么机缘能让我坐在她梦寐以求的位置上。最后总结出来:生的好。说到这,又有些想父亲和母亲呢。离开临江已经十年有余。他们……早就成白骨了。离开时是临江十年不遇的大雪,遇到屠城的血流成河,现在还会想起母亲倒下前紧紧抱着我的样子。父亲,我终于成为朝官了呢,太子殿下人很好,您说的没错,追随他一定不会错。前几年太子妃去世,他希望我入宫。那时真的很纠结。做后宫女官便做不了朝官,您的期待和他的期待迎面撞上。我失眠许久,“报恩”二字太重了。他和阿彻哥哥一起帮我报得家仇,于我有十几条命恩情……哪怕他说要我的命,也不该犹豫的。这一朝后宫娘娘们都很好,皇后娘娘更是和蔼,对女儿照拂许多。想来做女官更方便帮太子殿下。但……不甘心就那样做个内宫女官呀。阿彻哥哥同我说,他们并不是为了我的报恩才帮我,要我不用考虑那么多。我……真的很想在朝上,同那些大臣辩一辩……想站在宫墙外见证盛世。…………算我自私吧,我拒绝了太子殿下。我要做女朝官。我见过血流成河,见过北部边境的萧瑟,见过中州使臣觐见的唯唯诺诺,见过古来便有的文字在纸上写满万万人的一生,见过垣来城中的繁华,见过军营的飒爽,见过朝局的瞬息万变。我的手杀过人,身体保护过这个国家的未来,这些伤痕和记忆不该是以后的回忆。我可以保护更多人,挥剑退敌,护身后千万人,执笔纵横,仰万世太平。保护他们也是在保护殿下。是这样的吧,父亲。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为堤坝,而非船桨。所以我是现在的我。在户政司负责起草文书,大臣们议政时我便在一旁听着,太子殿下偶尔会喊我去随他们一起议政。有人是不服的,但我时不时能提出他们想不到的事情。比如堤坝建设可以用当地无防御职责的军队,大幅降低百姓负担,减小财政支出压力。比如我提议的军用耕地统一调配,不仅让地方军自给自足,而且有售卖市场,甚至能加月钱。慢慢的,他们看我顺眼许多。又有殿下和阿彻哥哥做后盾,只管放开手去做。最近阿策总是进宫,他好像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这小子不知何时起……好像他的武功大多是我教的诶。这样算是他半个老师,来孝敬老师也是正常的吧。不过他要是有其他想法,还是算了,没空。上元节约我出去,有话差点从他嘴里说出来,还好我堵的快。男人影响我拔剑速度。我的剑下从不留情。每天上朝议政的日子没有想象那般舒服。但也没办法,哪个人早起点卯能高兴的起来。好在休沐日可以睡懒觉,夏日夜里能在湖边看星星。阿彻哥哥没事就带我出去打猎。他之前射得一只白色狐狸,做的狐裘实在漂亮,只是有些招摇,只敢年节时穿穿。没办法,人已经很招摇了,再碍人眼睛实在是我之过错。也不是一直这样顺,早先有坊间传闻,捧的有些高,压力真的很大。有贵女怕我抢她们的如意郎君,偶尔夹枪带棒的说话,好在皇后娘娘知道我不喜欢这些聚会,也不强求。她们实在多虑,真没空。汝安好像与大将军府上的人有意思。是的,在大将军府住的舒服,一直住在这。她大我几岁,是时候给她准备嫁妆了。这些年没少得好东西,总要找时间让她选些。直接说的话会被拒绝吧,那……伤脑筋呢。汝安从来都为我想着,对自己多疏忽。要怎样的好东西,能配得上我的汝安呢。她可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呀,受照拂这许多年,绝不能亏待她。要做她最坚强的后盾。阿彻哥哥每个月都会消失几天,府上账目也总有一笔很神秘的支出,虽然不高,也信他不会乱来,但……那副回来之后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在让人忧心。我问了许多次,直接问还是旁敲侧击的问都问了,没结果。真的……很让人担心啊!就像先太子妃去世时担心阿墨哥哥那样。要不下次跟着他……?有点不光明磊落,君子行事,出于好心,应该不会被怪罪吧。没想到他直接告诉我,吓死我了。原来是心中有思念的人,自古武官难善终,看来等阿墨哥哥登基后,得想办法让阿彻哥哥提前退休。以前夜夜梦魇的时候是他守着我,以后换我守着他吧。阿墨哥哥没有怪罪我不入宫。他真的很让人心疼,明明自己时不时如履薄冰,还纵着我任性。前些年先太子妃在时,他比现在轻松许多。有爱人相伴,再多忧虑都可抚慰些许。自嫂嫂去世,他沉默更甚,连我也不能次次逗笑他。真的有种,此生若不以命与他共搏盛世,实在死难瞑目的感觉。小时候皇后娘娘告诉我,规矩如此,行止有度。我为臣,极尽臣子之能,便是我的行止。若有一日,商贸自由,品类琳琅,粮仓满盈,堤坝稳固,无战无疫,百姓无需愁一餐一饭,想吃肉便吃肉,想穿新衣便穿新衣,少疾无忧,以此身献之又如何。愿邀诸君,见此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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