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南暮沐.【完结】
时间:2024-05-06 14:51:33

第7章 元狩二十六年:离京
  不出林笙所料,褚申策受伤的事情被压的结结实实,宫中无人知晓。她趁着回大将军府时拜访了孙磐,师生二人其乐融融,并没有因褚申策受伤被影响。“阿笙,阿墨后日要去北边的矿区,你给他备上点防风寒的药。”林笙吃河蟹吃的正乐呵,听到这句话瞬间放下了蟹腿:“什么?他又不告诉我?”“他还没跟你说?”姜怀彻本来在摆弄蟹壳,林笙话一出,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没准是我记错了。”故作镇定起身欲逃。“哥?”尾音上挑,是询问,也是责问。“皇宫不缺高手,他是太子,不缺人保护。”姜怀彻悻悻坐下,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林笙向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招屡试不爽。林笙的筷子啪一声撂下。姜怀彻立刻改口:“可是我们阿笙身手极好,而且是女孩子,不那么容易引起人注意,才是最适合保护他的!”“这理由不错,我今天不在家里住了,吃完回去劝他。”姜怀彻觉得蟹肉有点喇嗓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热水。“其实,不需要那么操心他的。”“阿墨哥哥和你不一样,自从太子妃走了,也没个人照顾他。”“阿墨今年已经二十六了,他大你八岁呢。”“哥你今年三十,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我宫里宫外的跑很累的。”“我克妻。”“我找人给你算算,看看你个连亲也没成过的人怎么克妻。”姜怀彻觉得米饭也喇嗓子,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热水。“热水要喝便饭前喝。”“阿笙,我有时候真的挺着急把你嫁出去的。”“那你先把自己嫁出去。”林笙自从知道褚申墨要去矿区,手上动作快了不少,生怕落钥之前进不了宫。“你说我怎么那么无聊呢,你不回来我想你,你回来了我又想让你安安静静的做个贵女。”“可是,我小时候很安静的,不是你没事带着我跟军营里的哥哥姐姐们混吗?”姜怀彻想要一颗速效救心丸:“老张,救救我,救救我。”手捂在心口上,像是下一秒要气晕过去。他有点后悔让林笙当初跟着自己进腾虎营了。“放心吧哥,我也就在将军府和东宫敢如此行事,你见过我在宫里其他地方这么胆子大吗?”“皇帝面前论惩处,三殿下小时候天天被你压一头,弄得他十三岁就请旨出宫。林笙,你还……不胆大吗?”“褚申策开府可与我无关哈。天地可鉴,在陛下面前,我可乖呢。”“吃饭吧,菜凉了。”姜怀彻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心甘情愿放弃抵抗。林笙心里有数,这点他清楚。林笙吃完饭,带着汝安把府里账目迅速过了一遍。她倒是不担心将军府有人在账目上做手脚。毕竟这府里除了她回来的时候,都是腾虎营下来养伤或者不方便再上战场的士兵在帮姜怀彻做饭,一旦有战事,整个府里只剩老管家带着几个小厮洒扫。姜怀彻一向节俭,有钱却很少花钱,花钱也是花在林笙身上。她入宫后,更是没地方花。过账目多数时候只是例行惯例。将军府的人对姜怀彻的忠心,不需要怀疑。账目上一直有一笔她从来没问明白的地方。这个月也不例外——一笔姜怀彻的支出。林笙合上账本,和以前一样假装没看见。每次支出的数额都一样,并且不大,想来是不想说的秘密罢了。她雷厉风行的解决大将军府的积攒的杂事,又将给姜怀彻设计的开春常服样式以及需要的染料送到阿四家中。匆匆赶回皇宫。紧赶慢赶,总是在落钥前回来了。林笙在前面疾走,汝安小跑跟着。“少使,不差这一时,奴婢……奴婢跟不动了。”林笙这才回头:“抱歉抱歉,我心急了。”她折回去和汝安一起。“少使,您平日还是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吧。这一个月就回大将军府一回,也见不了阿四先生几回。您全是在操心将军和太子殿下,奴婢看了也心疼。”“汝安,我知道你的意思。”林笙在报恩。林家的仇在她十六岁那年便报了。彼时她只是太子和将军的义妹,凭借聪明伶俐得皇帝皇后喜爱,但这些远远不够报双亲之恨,家中数十口被杀之仇。一切转折点都在姜怀彻满身是伤的回到垣来城那个月。她在将军府整日守着他,忧心那些总不见好的伤,却不知褚申墨已经开始在朝中收网,端掉时任兵马司司部陈木时他交代出临江城破的背后原因。所有人都告诉她,这仇只是顺便报的。但林笙很清楚,怎么会那么巧,三成官员参与其中的事情里,怎么就定时定点的设计了陈木?他可算不上让姜怀彻差点折损那一战中的主力。若没有二人的谋划,林笙怕是一辈子也报不了这仇。这恩情他们不记,但她得报。汝安从林笙八岁开始跟着她。亲眼看着姜怀彻把她从夜夜惊醒的噩梦里拉出来,又看着褚申墨在宫里维护她,二人费尽心力查出临江城破的幕后黑手,还林笙一个公道。这份情谊,比这皇宫里的血缘关系亲的多。褚申墨从皇后处回来被告知林笙在他的书房等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见林她。“阿笙?今日不是要在将军府住的吗?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所以才去母后那待到这么晚。”“阿墨哥哥。母慈子孝,必是佳话。但是你不告诉我陛下派你去矿区,这可是你的不对。”“果然是阿彻这个嘴上没把门的。”褚申墨缓了两口气,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林笙一如往常的将随身的手帕递给他。“我也去,有我在,你安全的多。”“要是我和阿彻一样会武功,你是不是就不会总担心我了。”林笙没有回答,她入宫确有褚申墨不善武力的原因在。她自幼随姜怀彻习武,野路子下练就一身不显的功夫,虽算不上高手,但足以应急。“阿笙,我叫你进宫来……只是想……,不是要你涉险。”“阿墨哥哥,我是要做对你们有用的人的。即便这辈子无法走入朝堂,也要在这世道里做我能做的。这是父亲教我的哦。”林笙不解褚申墨眼里的失落是为什么。林笙是笑着说的,褚申墨的嘴角也在微微上提,他替林笙高兴,愿意帮她实现目标,心里却酸楚。他能明显感觉到林笙在林家的家仇得报后的变化,想要看着她实现自己的想法,也愿意在必要的时候用太子的身份助他。但更清楚她在做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尝试以一个无足轻重的近身女官角色,去在某些时刻撼动皇帝的决定。林笙一定程度上做到了,近到户政司清算之事只是罚俸太子,但严查涉事官员。远到边将王远投敌,其家人却只是收监。这一件件看起来似乎都和一个女官扯不上关系。褚申墨却心里明镜的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结果。以他罚俸的事情来说,太子是首责,但又不是最根本问题。若是重罚他,清算的事情便有人担大头的罚,再罚再查也不会对涉事官员下狠手,但若褚申墨只是治了监管不力,未尽职的罚,下面涉事官员便要担大责,如此,皇帝有十足十的理由去查他们。那日议事,下面的官员摆明要撇清自己,又不敢说大责在太子,含糊其辞只是跪,皇帝才怒到摔杯子。他气的是没人给自己递台阶。太子涉事,不能说什么,大臣之间相护,恨不得马上罚了太子,这是大不忠,有人亲自将这不忠摆上了台面。然而他又不能直接下旨治罪,若是直接下旨,明里便是皇帝袒护太子,因维护太子而严惩朝臣,为不贤之举,犯大忌讳,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上升到上不贤,下何以忠的问题。林笙的话正是这样的台阶,似乎是只是怕自己多干活才建议罚俸,实则偷换概念弱化太子的罪责,给了皇帝一个台阶。褚申墨十三岁入朝理事,他非常清楚林笙那天装傻的话是多大的分量。她越是傻的合理,便越是站在皇帝视线中央,站在天下人的面前。在撼动皇帝决定的同时,也在把自己推向刀刃,一不小心,便万丈深渊。“本是前些天就要去的,父皇念我身体不好才拖到后日,阿笙,你可以跟我去,但不要为我涉险,好吗?”褚申墨的左手抚上林笙的头,右手将一颗糖放在她手里。林笙举起糖:“看在它的面子上,我答应你。”姜怀彻送他二人离开垣来城。在城门口又好一顿抱怨他们不让他去。林笙和褚申墨假装认真的体谅姜怀彻的一片苦心,找个他感叹的空子立刻叫人驱车离开。留下姜怀彻对着两个从来不怎么听劝的人又怒又忧。“将军,咱们回吧。”“回什么回,去找阿四看看料子染的怎么样,阿笙回来就过年了,我的妹妹过年必须穿上新衣服!”跟在旁边的仆从快步着跟着自己的将军,想起他那先还是生气,转头便又为林笙取料子的行为憋不住笑。车子停在铁山镇城门外,林笙给褚申墨拿了狐裘,仔细披在他身上。褚申墨垂眼看她,任由林笙整理自己的衣服。褚申墨吩咐随从分散进入,身边只留了林笙、白福、汝安和姜怀彻一定要他带上的近卫梁钊。铁山镇在矿山脚下,街上随处可见铁匠铺子,也有些外乡人来这里买入铁矿,褚申墨一行并不显得突兀。林笙与他并肩走在街道上,时不时看向两边,看到得眼的便停下观摩把玩。褚申墨在林笙停留小摊时总是站在她身后,怕来往的车辆伤到她。林笙拿起一枚极像铁制的印章,拿在手上分量却不重,刻字工艺不比她常见的木刻和玉刻差,十分精细,正要问老板是怎么做到的。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叫嚷声。“你站住!把东西还回来!”喊话的人上下气短,一听便能听出已经疲惫至极。被喊话的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脚下步子半步没慢。“梁钊,拦下他。”
第8章 元狩十七年:那孩子,和其他孩子不同
  柳树抽芽的时候,皇后阮湘霖第一次见到儿子的义妹,非要论起来,林笙因褚申墨的关系算得上她半个女儿。但初遇的场景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母慈子孝,与其他孩子一般客套疏远又有些惺惺相惜的怜爱。褚申墨自左轮一战得胜后愈发得到朝臣的认可,据姜怀彻上报,左轮能胜是因为褚申墨早早在临江便给了锦囊,锦囊中具体是什么他只同东望帝讲了,其他人怎么也打听不到一丝半点。东望帝龙颜大悦,赏了二人不少好东西,顺带着给了褚申墨每日与自己同批奏章的权利。外官非诏不得入内宫,姜怀彻也无法亲自送林笙去皇后宫里的小学堂,只得拜托接她的姑姑好生照料,如老父亲一样看着林笙跟在姑姑身后往内宫走去。“将军,笙小姐不会吃亏的,咱回吧。”张管家在一旁苦口婆心分析林笙在内宫会得到优待,会学到很多东西,姜怀彻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你说阿笙这件衣服,是不是可以多做几身,做套兄妹装怎么样?”“啊……啊!将军说的是。”“是什么是,我这个身量穿不了这么柔色的衣服,但是阿笙穿着真好看呢,走走走,找阿四去。”“将军,笙小姐今年的春装已经都做好了。”“那就做几身出猎的衣服,我看她平时挺喜欢骑马的,等我休沐带她去打猎,我得问问城中谁家围场好些!”“将军……将军慢点,老奴跟不上将军。”张管家在后面喘着大气努力追脚下踏风的姜怀彻,腿捣腾的不像个已经六十多岁的人。“老张你慢慢走,不行我一会叫人把你送回去!”林笙第一次靠近皇后的凤鸾宫,凤鸾宫与其他宫室不一样,四面环水。坐落在泽水湖上。夏天被荷花环绕,冬日被外围的红梅包裹。林笙出生在南方,自水边长大,也只见过有人在湖心设亭,未见有人将住所设在湖中。景色虽好,但难免潮湿。“这凤鸾宫,是陛下为娘娘建的,宫殿底部是泥沙填充,为此特意从南方运来砂石呢。笙姑娘是临江人,许是会喜欢这里的。”“林笙出生偏远,实为此景所震撼。多谢姑姑引路。”“姑娘折煞奴婢,姑娘是太子殿下和姜将军的义妹,能引姑娘,是奴婢的福气。”两人客套几句,停在了湖边:“皇后娘娘吩咐,湖边林子里养了些鸟兽,姑娘若是感兴趣,不必急着去见娘娘,可以先在外面赏玩一番。”“林笙谢娘娘恩典。”进宫去有教导姑姑上门教礼仪,加上她底子很好,这些拜要朝哪拜,谢要对哪谢的事情信手拈来。“这片林子有桃花、杏花、腊梅、迎春、樱花、玉兰,春日是最好看的,近来……”“林笙!你进宫来啦!”褚申策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引得林笙三人抬头,李重从粗壮的树干后小步挪出来行礼。“你在树上做什么?”“抓鸟哇,这麻雀在这搭窝,你看。”顺着褚申策的指向,林笙看见了尚未完全被树叶掩盖的鸟窝。她皱皱眉:“你下来,这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怎可如此放肆。”“娘娘不会介意的,你看我给你表演一个树上飞!”说着,褚申策开始跃跃欲试,扶着树杈就要站起来。“庆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您快蹲下,我叫人请您下来。”引导姑姑见状上前两步,就差给褚申策跪下。“殿下!可不得了,您别动,奴婢给您当垫脚您快下来!”李重也赶忙站到树下,拍着自己的肩膀示意褚申策下来。“庆王殿下,别胡闹。”林笙皱皱眉。“胡闹什么啊,就是给你展示一下。”话音刚落,林笙眼前的蓝色身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上的鬼哭狼嚎。“诶呦!疼死我了!”褚申策躺在地上,腿一动不动,只是几秒的时间,额头上的汗已经覆盖了整张脸。引导姑姑和李重一边喊着叫太医一边冲过去,林笙也提步过去。“哪疼?”“腿腿腿。”褚申策疼的呲牙咧嘴,却没一滴眼泪。林笙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褚申策的腿:“姑姑,宫里您比我熟悉,这是片林子没什么人,劳烦您去请太医,叫太医带固定断腿的夹板来。汝安,去和皇后娘娘禀明情况。李重,把你的胳膊借你家主子抓一抓。”三人按照林笙说的迅速行动。林笙拿出手帕,帮褚申策轻轻擦去额间的汗。一阵慌乱后,太医做好固定,褚申策躺在凤鸾宫的西侧殿喝着汤药。正殿里皇帝和皇后一一询问着庆王为何会摔成这样。得到的结论意料之中的都是——他自己摔的。但主子犯错不可能不罚随从,跟着褚申策进凤鸾宫的几个小太监全被打了板子,只留下李重照顾他,待褚申策伤好后再行刑罚。林笙松了一口气,好在没罚到引导姑姑和汝安身上。这事怎么都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听李重说,褚申策是知道她今日会来皇后处,特意跑过来的。“臣女林笙,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九岁的林笙跪在东望帝和东后面前,缩的像一团小猫。“起身吧。走近些。”东望帝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林笙顺从的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低着头不敢看人。“阿笙,抬起头来。”东后阮湘霖的声音如云朵般柔软,让林笙不那么害怕。“太子同我说过,你是林白术的独女,林将军大义,阿笙也是好孩子。”东望帝对她招招手,“过来。”林笙乖顺的走过去。“今年几岁了?几月的生辰?”“回陛下,臣女九岁,五月生人。”“那还要等两个月才满呢。”林笙在皇帝的眼里看到一丝她看不懂的温柔,却没看见皇后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阿笙是怎样知道阿策的腿摔断了?”皇帝拉着她的手,男人的手里握的是天下,而此时,容给了一个女孩。“林笙自幼随父亲住在军营,见过不少骨折的兵士。”“好孩子,受苦了。”东望帝想起回报的战报,林白术一家除这个女孩外无一幸免,她也差点没能从临江城走出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皇后,叫人备午膳吧,朕留在这用膳,阿笙也留下。”“是。”皇后并没有吩咐其他人去通告厨房,而是起身离开主座,在林笙不解的目光下走出了前殿。“皇后善庖厨,阿笙喜欢吃什么尽管说来。”“臣女想吃……吃蛋黄酥!”“好。”东望帝看着林笙灵机一动似的表情,开怀大笑,似乎十分满意她的回答,“来人,去御膳房叫人过来,让他们和皇后一起,把会做的蛋黄酥都给阿笙做一遍!”“陛下,庆王殿下还在后殿,午膳怕是不能和您一起用。”蒋留砚低声对东帝说到。“叫人小心把他送回淑妃那,让淑妃照顾他。”皇帝的声音片刻间回到林笙第一次听见的那样,她第一次觉得遇到了自己看不懂的长辈。席间,皇帝、皇后与林笙分坐,林笙不敢动筷子。她听说过皇宫里吃饭规矩极多。“阿笙喜欢什么便吃什么,不必拘着。”阮湘霖看林笙不动,以为她是够不到,示意汝安上前来服侍她。“阿笙听闻,宫里吃饭有规矩,每道菜都要吃,阿笙不吃牛羊肉,喜欢炝炒的土豆丝,可是阿笙不敢。”“噗,阿笙,你可知宫里有道规矩是,每道菜一定要吃几口?这是怕人看出喜好,你这般说出来,倒是直接坏规矩了呢。”阮湘霖轻轻低头掩口鼻而笑,被这孩子的快直有趣到了。“想来这规矩对我是不必要的,不然陛下和娘娘也不会如此欢愉。”“你还是孩子,不必拘着。”“谢谢陛下。”林笙乐呵的端起碗。蒋留砚想告诉她饭桌上不可如此。东帝抬手制止住他。“阿笙还喜欢什么?”“这是可以说的吗?!”“当然,饭桌上许久没有小孩子同朕用膳了,尽管说便是。”“暂时没有了,垣来城好玩的比好吃的多,临江好吃的更多。”发现东望帝并不如传言中的严肃后,林笙恢复了在姜府什么都说的样子。“那阿笙在宫外玩什么呢?”“阿彻哥哥会带我出去骑马狩猎,有时候还会去营里一起看兵士们训练,啊对了,还会找人教我染布料。”“阿笙入宫时便注意到了,你的衣服似乎不是常见的颜色。”阮湘霖早早便看见林笙身上的颜色与宫里的样子不同。“宫外有位有趣的裁缝,他会染古书里的颜色,阿笙很喜欢。”“若是有空,可否请他来宫里呢?”“他脾气古怪的很,每次都是要提前找他才能见到人呢。”“看来是位高人,那阿笙可要好好学,长大了进宫给本宫选衣料可好?”“唔,还是很远的事情呢。”林笙放下筷子,对阮湘霖的问题有些苦恼。“皇后就别逗这孩子了,她的年纪到官家女入宫的年纪还差远着呢。”“是臣妾心急了。”阮湘霖有些不好意思,但林笙觉得有些不一样,东后对东望帝的羞怯与她母亲对她父亲的那种害羞不一样。难道皇帝和皇后之间,不是像父亲和母亲之间吗?很多年后,她才发现,是,也不是。黄昏时,姜怀彻在宫门口等着接林笙,看到是蒋留砚送她出来的,一种久经沙场,头顶悬刀都不曾有过的窒息感顺着大脑袭击四肢百骸,胸口里好像埋了炸药,随时能把整个人撕扯殆尽。“姜将军,林笙姑娘,是有福之人。”姜怀彻完全没懂蒋留砚在打什么哑谜,但是看见林笙满面笑容,觉得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直到……林笙在路上告诉他,午饭是和东望帝与东后一起吃的,姜怀彻差点拿出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万一听到什么不可挽回之事早早自尽,好过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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