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青秞——顾梓北【完结】
时间:2024-05-06 14:53:54

  求了几道平安符,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班船,这次李氏偏偏不买茶,让青秞站着,青秞不解,鼓着腮帮看了李氏,李氏抿嘴笑了笑,乖秞儿站着。
  唉,小孩就是不好,没有人权,任命的挨着李氏站着。
  船靠岸,颜家成等在码头,见到李氏,忙道:“婶婶,二叔叫我来接你,说着便接了李氏手里的药。
  回到家里,李氏没有进自己屋,直接去了堂屋,拿出三个平安符,分了两个给杜氏和蒋氏,又道:“今日运气极好,不但求了平安符,正好遇见道观舍药,我把二郎的方子给道长看了,便舍了十服药。
  杜氏看了药和手里的平安符难得有了笑意:“累着了吧,快些歇歇吃饭吧,给你们留了午食。”
  青秞已经累得有气无力的趴在桌边:“娘,给我口水喝呀,一天没喝水渴坏了呀。”
  杜氏看青秞的样子,确实累得不轻,忙有些嗔怪道:“怎地把孩子累成这般模样了。”
  李氏温顺道:“娘,求平安符和药都是要排很久队等候的,不然不心诚,怕是不灵验,再则买水要一文钱,没舍得。”说着有些羞愧的低了头。
  蒋氏也在一边道:“正是,我也听说太乙真人道观极灵验,只是人多,要排对等候很长时间。“
  杜氏叹了口气忙道:“三丫头,祖母给你倒水喝。”
  吃了饭喝了水青秞便精神许多,蒋氏见了笑道:“瞧瞧三丫头,如今可精神了。”
  杜氏也笑道:“可怜见的,为了她爹渴了一天还要站着,着实辛苦了。”
  青秞此刻不得不服她娘。
  李氏每日里按照郎中嘱咐的亲自煎药,一时也不离人,颜二郎一服一服的药喝下去,人渐渐的便有了起色,不再每日里躺着,也有精神在床上坐一会子,逗逗青秞和笠哥儿。
  十日后李氏又带着青秞去了次甜水镇,将娃娃都卖给了王店主,又谈好了价钱,日后做的也都直接卖给了王店主,王店主给的价格也还算公道。
  手里有了钱,李氏又去惠民药店问询老郎中,一来二去便熟识起来,老郎中姓陈,陈郎中道:“即好转了且又年轻只不要累得狠了复发,便无事了,若手里有钱便买些参须子日日泡水喝,慢慢将养个几年也能恢复。
  李氏隔些日子便去买些参须子,陈郎中也挑些好的卖了,李氏见手里手里存了近五两散碎银子便银钱存入了交子司,票据好存放不惹眼。心理便美滋滋的,觉得日子越过越甜。
  青秞晚上还是极卖力的做娃娃,现在与王店主很熟了,青秞偶尔去一趟甜水镇便会与王店主商量些新的娃娃样式。
  只是青秞也很烦恼,有钱不能花。
  只觉得做娃娃也有些无力。
第6章 鱼虾之争
  五月初五端午节的时候,颜二郎已经能下地走路了,颜家的端午节分外喜庆,插菖蒲,晒艾叶,做五毒香包,杜氏甚至打发颜家成去脚店沽了一角雄黄酒。
  过了农忙时节,李氏又带着青秞去甜水镇,自颜二郎好了,再去甜水镇杜氏就有些面色不愉了,因敬着太乙真人说话还算克制。
  镇上又多了些摆布娃娃的摊贩,只是手工粗糙,填充也不得法,卖不起价,王家店里的货架倒分了一半摆放布娃娃,那些布娃娃手工精致,衣服也多用罗绢,轻盈飘逸,看得出是请了熟手绣工精细制作的,青秞微微一叹。
  王店主见了李氏二人忙起身迎过来,让到待客厅,上了最新的茉莉茶笑道:“小郎君这次又给我带了什么新奇的娃娃。”
  李氏将手里的包袱推过去,王店主摇头赞叹:“小郎君在配色一道上实在是有天赋,这些颜色大约没人敢放在一起使用,小郎君却用得如鱼得水。”
  青秞只微微一笑并未答言,稍倾才道,“店主,家里农事忙,我送了今日这批娃娃,便有些日子不能做娃娃了。”
  王店主并未诧异,就像早知青秞会如此说,或者又是在等着青秞如此说,笑着微微颔首,拿了一锭五两的银子轻轻推到青秞面前。
  大赵的钱币制度,一贯钱虽与一两银子等值,但实际上一贯钱只能换到七钱银子,这半年来王店主都是将铜钱与银子等值交易,给青秞银子的,青秞心里自然知道。
  站起身叉手作揖,再从荷包里拿出一叠纸,“这是我新画的一套娃娃,即不做了便送与店主罢。”
  王店主自青秞进店便暗自察看其颜色,见其面色既未见不愉也不见失落,此刻又送出新图样,眼里便有了一丝赞许之色。
  正欲说话,外面匆匆走来一长衫管事,“东家,金陵府吴家竟下了订单,要订购一批我们的布娃娃。”
  王店主闻言面露兴奋之色,有些按捺不住了,然并未接话,只笑着对青秞道:“小郎君小小年纪行事大方,必不会久困浅水。”又将青秞送到了店门口。
  李氏见青秞盯着水里的鱼虾发呆,自出了王家店铺,青秞一路都未说话,伸手将青秞搂进怀里,秞儿心里难过了?
  青秞微微摇头,“我在看水里的鱼虾,小鱼总是要吃吓的,可是小鱼终究也要被大鱼吃掉。”
  回到家里,青秞仰头看着颜二郎,小脸绷得紧紧的,很认真的说,:“爹爹,我想学工笔画,工人物。”
  颜二郎抚了抚青秞的头发,弯腰将青秞抱起放在炕桌的右边,自己才缓缓走到左边坐下,微微颔首:“好,学画清苦且费钱,所以不能放弃,你可想好了吗。”
  青秞点头,一脸坚定。
  “初学没人教你,只能临摹,会很难。”颜二郎看了青秞又缓缓说道。
  青秞再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星舒月静,孩子都入梦乡,颜二郎微微沉吟,开了箱子从最底下拿出个梨木盒子珍惜的抚摸片刻,才轻轻打开,立时一股似檀似麝的味道萦绕鼻间,宣州墨宝,流于笔尖,墨香三月不散。
  不舍的看了又看,终究是盖上了,轻声唤李氏,“娘子,找块缎子包了,别委屈了它。我明日去甜水镇给它找个好主人。”
  李氏笑问,“去给秞儿买画笔吗?”
  颜二郎颔首:“恩,秞儿初学画具不能太差,还需找一本李涵辰的临摹画册,唯有他的画册适合初学者,画册便所需不菲,这墨也不知道够不够。
  李氏笑着将宣墨收了,又从箱底拿出个破旧的针线包,当着颜二郎的面细细打开,取出一张票据递过去。
  颜二郎惊诧的看了看手里的票据,这么多银钱?
  李氏坐到颜二郎身边细细低语,一时擦泪,一时又欢喜,颜二郎一语不发安静的听着,只到李氏说完,方轻身道:“辛苦你们了。“
  李氏摇头,“我瞒得这样紧,你可会。。。。。?。“
  颜二郎使劲摇头。
  青秞不做娃娃了,依然不大爱说话,每天只跟着李氏和翠娘一起做事,做完了也很少去找二丫玩,只躲回屋里去临摹画册。
  按照颜二郎说的从白描勾线开始,从最简单的树叶开始,开始是开始了,可树叶描得自己都不忍看,笠哥儿看了笑得在炕上打滚。
  青秞瞪了笠哥儿,自己却也忍不住笑得一塌糊涂。
  然而,哪有捷径呢,指头都伸不直了,手腕肿得像包子一样,青秞一日也不肯停下歇息,李氏心疼得等青秞睡着了一遍一遍的热敷,又狠命的瞪了颜二郎:“都是你纵的。“
  颜二郎摸摸鼻子,一脸苦笑。
  又过了一月颜二郎开始下地干活了,只是终究是没了以前的力气,做一刻总要喘一会,开始颜大郎还劝着歇息一会,颜二郎摇摇头只埋头做事,只是慢了些。
  日子久了颜大郎就习惯了,再久些就嫌弃做的慢了,偶尔也在颜顺德跟前嘀咕几句。
  到了年底沟子村人人脸上都挂了笑意,今年风调雨顺是个好年成,颜家的粮食缴了税,留下种子和来年吃的,每年也换些钱,年年的定例都是两兄弟屋里一家分得五百文,今年杜氏也是取了一贯铜钱,确只数了三百文推到颜二郎跟前,剩下的七百文都给了颜大郎。
  饶是李氏一贯的低眉顺目此时脸色也暗了,以往不管蒋氏如何说颜二郎念书费了家里的银钱,颜顺德老两口子都只当没听见,无论什么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颜二郎收了银子和以往一样和颜大郎说些明年春种的事,倒是颜顺德见颜二郎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话越来越少,最后道一声乏了,早早的起身睡了,并不似往年父子三人是商量着到很晚的,还要叫杜氏带着媳妇们炒两个菜父子三人喝上一盅,才心满意足的睡下。
  回了屋见李氏闷闷的,颜二郎笑得云淡月轻,“娘子别急,且放心吧,我好歹也念了十年书呢,总不会饿着你们的。”
  李氏闻言方转了笑脸道,“总是前些日子手里捏着钱多了,如今用空了有些心慌罢,不过再省些,又不至没饭吃,我哪里就急了”
  日子一日日的过,几年的光阴不过倏忽之间,又是一年端午节。
  蒋氏举着菖蒲要插在门上,又够不着回头看青秞在院子里喂鸡便喊道:“三丫头,搬个凳子来给我垫脚。”
  青秞长高了不少,额发还是盖了半张脸,见蒋氏叫她,应了声是,别的话也不说,自去搬凳子给蒋氏。
  蒋氏儿女都长大了,如今日子过得顺,走路都带风。
  玉蕊去年及笄了,圆圆的脸,皮肤微黑,眉眼灵动,人又活泛,每日里哄得杜氏眉开眼笑,又做得一手好针线。只身材微胖,偏偏乡下人都喜欢这样的,说好生养。
  才及笄半年就有几家媒人来问信了,蒋氏如今最得意的便是一双儿女了,大儿子颜家成也十七岁了,长得浓眉大眼,宽肩修身,地里做活也是一把好手,又识得字,算得数。
  十里八乡托熟人来颜家探口风问颜家成的真是不少,也有那家里有上百亩田地的富户,蒋氏都没应话,虽说这儿子的婚事最后还是颜顺德和杜氏才能做主,不过蒋氏好歹是可以挑选的。
  因为见了青秞的样子越发的瞧不上皱着眉头嘀咕道:“三丫头越长越呆了,前些年还会做些娃娃,赚几文钱,这几年越发的不爱说话,做的针线没有翠娘一半的样子,更别说和我家玉蕊比了。
  玉蕊隔着窗户听着她娘说话,抓了把瓜子走出来,看了青秞道:“三丫头,你就不能好好的梳梳你的头发,不知道准以为你是个小子呢,”说着想上前撩青秞的头发。
  “大姐姐,听说你明日要去你外祖家,帮我找两个新鲜的花样子可好。”翠娘挎着菜篮子从外面进来,脆生问道。
  玉蕊不理青秞迎了翠娘去说话,“是呢,想要什么花样子。”
  “不拘什么,今年的新式样子就行,我可不要去年的。”翠娘从篮子里拿出根洗过的黄瓜递给玉蕊。
  玉蕊接了黄瓜咬了一口,给你找花样子可以,你要帮我做双鞋子。
  翠娘哼了一声,拉了蒋氏笑道:“大伯娘,你瞧着大姐姐欺负我,你我不过要大姐姐给我找两个花样子,她便要我做鞋子。”
  蒋氏笑道:“你大姐姐逗你呢,伯娘给你找,蒋家村的花样子可都是金陵府来的,好看着呢。”
  瞧着翠娘的背影蒋氏道:“这翠娘倒是越发的出落了,怪好看的,眉眼儿清秀,就是瘦了些。”
  玉蕊在一边问道:“娘我好看还是翠娘好看。”
  “自然是你好看,瘦得像豆角一样有什么好的,去收拾收拾明日早起要去你外祖家呢。”蒋氏道。
  “爹去吗?”
  “一家都去,别啰嗦快收拾去。”
第7章 二郎病发
  颜大郎一家去蒋家村住了一晚,隔天早晨便匆匆赶了回来,庄户人家地里的功夫耽误不起,吃了朝食男子去下地,蒋氏瞅着空进了杜氏的屋子,坐在炕沿,半个身子压在炕桌上,探个头满面得色压低声音和杜氏说了好一阵子。
  说到最好声音略略低了下去,像被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
  杜氏听了脸色倒未大变,眼睛转了转道:“你说的是件好事,家成是长子嫡孙,他的婚事总要你爹点头才算,这事一时也急不来,晚间得空便与你爹商量。
  青秞看蒋氏从娘家回来便有些坐立不安,不像欢喜倒像着急,看玉蕊又不像有事的样子,想来没什么大事,多是蒋氏自己的幺蛾子。
  到了晚间,杜氏将蒋氏白日和自己说的话细细说给颜顺德。
  蒋氏说,吴家原是蒋家村的人,渐渐的买了些地,赚了钱便去甜水镇买屋做些小经纪,从小酒肆做起的,如今开了三间大的脚店。
  “甜水镇的吴记脚店?!”颜顺德有些不信的问道。
  “正是,那吴家人口也简单,公婆俩只生养了个女儿,吴家的大娘子厉害不许她家官人纳妾,如今那脚店正是吴家的小娘子管着的,那吴家小娘子今年十八岁,这几年挑得厉害,总没入眼的,如今听说了我们家成,识得字,算得数,有是田地里一把好手,昨日称着蒋氏回娘家便托了蒋氏嫂子的表姐去探口风了。”
  “我们家家成在附近十里八乡也是人人称道的。”颜顺德点了点头,“还说什么?”
  杜氏最是明白颜顺德,“说了若是对亲,那吴家小娘子的陪嫁别的都不说,只两件就人人艳羡,一件是甜水镇房屋一处,另一件便是石楼村百亩水田。”
  “石楼村的水田?!”颜顺德浑浊的眼睛立时射出一缕亮光。“那石楼村可是好地方,原先是大户人家的农庄,坏了事,朝廷收了回去,有些朝廷赏了人,也拍卖了些,那石楼村的村民可是占了大便宜的。”说起田地颜顺德如数家珍。
  “谁说不是呢,”杜氏顿了顿揣度颜顺德的心思,“那田地虽说是陪嫁,既嫁了过来,公婆家种了哪里有收租的,自然是家里收管了,再我们得了这百亩地,加上家里的几十亩,一起雇人种了,我们能住到甜水镇的屋里,做些个小经纪,日后于颜家可是大有益处的。“
  杜氏这话可是句句说到了颜顺德的心里,颜顺德祖上也是富户,有几百亩地,一处三间两进房屋的,只是运道不好,渐渐的没落了,到了颜顺德手里只剩了五六十亩地。
  颜顺德是个有志向的,一心想着能恢复颜家的荣光,便咬牙又卖了十几亩地供颜二郎读书,只想家里出个举人老爷。
  显然这条路如今是走不通了,颜二郎读了十年书费了许多钱仍是没能中举,现在连地里的活也做不起了,“废物!”颜顺德不自觉嘀咕了一句,又一怔,好像不自觉说了什么一样,盯了杜氏一眼,杜氏低头纳鞋底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略略稳了稳神又问杜氏,“可信得?”
  “信不信得的,倒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聘礼。”
  “若要许多聘礼,我们家怎办得起。”颜顺德立时着急起来。
  “人家即是看中了家成,想来也是打听过我们家的,这回也说了看中了我们耕读传家,是个体面人家,不要许多聘礼,只要了一样东西,甜水镇齐家金银铺的金钗。”杜氏道。“这是吴家小娘子要的。
  “这齐家的金钗可是不便宜,怎么也要二十两银子吧。“颜顺德也是略见过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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