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不方便说什么,之后能后和她讲了。
谢楠竹牵着云静珊的左手,碧荷扶着她的右手,带着她往府内走,周围人声鼎沸。
云静珊蒙着盖头,不知道之前那短暂的安静是因为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碧荷扶着她的手在抖。
她心下涌起不安,只能从盖头的下缘看着脚尖慢慢走。
布置得红火喜庆的前厅内,谢老夫人肃着脸坐在上座。
谢老将军镇守边疆,赶不回来,因此只有谢老夫人一个人坐镇。
她人虽坐在厅内,但外边的情况时时有人来向她禀报,方才云静珊出的洋相她已经知道了。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老夫人强挤出笑脸,眼神盯着那一抹红盖头。
这丫头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进了谢府,必会要人好好盯着她,否则还不知会翻出什么风浪来。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唱词人的声音一道高过一道。
“送入洞房——”
云静珊被人扶着往谢楠竹的院子走。
走了小半刻,云静珊进了喜房,碧荷扶着她坐在床边。
谢家族亲中的妇人闺女们都来后院,挤在喜房里,吵着要看新娘子的模样。
“快!快挑盖头!看看嫂夫人的模样。”
“看弟媳的手就知道是个肤白貌美的。”
“这不愧是从宫里嫁出来的,看这嫁衣的绣工就不一般。”
云静珊听着妇人们的夸赞,一边瞧不起这些族妇,另一边心中也得意几分。
她的妆容试过了许多遍,定然惊艳全场。
而该挑起盖头的谢楠竹,此刻看着云静珊总有觉得有些恍惚。
云静珊素来是穿着简单朴素的衣衫,今天这样艳丽富贵的打扮,更像是云朝容的风格。
云朝容总是明丽鲜亮的,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一抹焦点。
谢楠竹有那么一刻觉得,这盖头下面,会不会是她?
“新郎别发愣了,快掀盖头啊!”
谢楠竹终于挑起了红布——
云静珊低着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害羞。
回应她的,是众人的沉默。
之前她坐在轿子里赶路时,被颠得厉害,头还一度磕在侧壁上。
虽然脸上的妆容没掉,可是精心梳好的发髻都乱了。
发钗七零八落地耷拉在头上,发丝也一缕一缕地落下,额前的碎发还黏在了一起。
“差不多时候了,咱们也该去前边喝酒了。”
“对对,去敬老夫人两杯。”
“娘,新娘的——”
正要说话的孩子被妇人捂住嘴抱起:“乖,娘带你去前边拿喜糖吃。”
云静珊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反应,紧张地抬头,正好和谢楠竹对视。
她没有在他眼中看到惊艳,反而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失望。
“珊儿,你先休息,我还要出去应酬宾客。”
谢楠竹说完就离开了,眼神在云静珊身上没有片刻留恋。
前一刻还拥挤的喜房,这一会儿就彻底安静下来。
房内只剩下云静珊和碧荷主仆二人。
“怎么回事?”云静珊看向碧荷。
碧荷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主子,您……”
云静珊索性自己站起来,去镜子面前照了一下。
“怎么会——”
她惊呼。
镜中的一张脸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她这时也想起来路上的颠簸过程,明白了为何会如此。
云静珊气红了眼,转身瞪着碧荷:
“说!方才在谢府门口怎么回事?”
碧荷揪着衣角,将嫁妆箱子当众翻倒的事情说了
云静珊一下就失了气力,半个身子扑在床上,泪珠子不要钱地往下掉。
呜咽地哭起来。
这才成亲第一日,她便出了这般洋相,以后如何在谢府抬起头做主子?
她的嫁妆里明明有三十抬好物件,可现在外面人只会笑她穷酸,她就算想解释她有好东西,也解释不清了。
云静珊哭得厉害。
这与她计划的完全不一样。
碧荷也跟着抹泪:“谢府那些迎亲下人真是手脚忙乱,害得主子这般出丑。”
云静珊的哭声一顿,涂了豆蔻的指甲抠住喜被。
“对,都怪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云朝容。
若不是因为避让给云朝容下聘的队伍,他们何须这般匆忙赶路。
本来一切是可以稳稳当当的,是云朝容毁了自己的大喜之日。
云静珊眼底的恨意越积越重。
“主子,您别太伤心,往后日子长着,您和谢将军过好日子才是。
你和谢将军日子好了,谁还敢在您面前提这些事?”
碧荷跪在旁边劝着。
她跟着云静珊出宫也是满怀期待的,想跟着主子在外边过好日子。
主子要立起来,她日子才好过。
碧荷这话还真有用。
云静珊顶着哭花的脸,从床上坐起:
“碧荷,去叫水,我要沐浴梳妆。”
“是,奴婢这就去。”
今日之事已定不能改变,可以后日子还长着,谁笑到最后还未知。
在谢府,只要她能讨谢楠竹和谢老夫人欢心,谁敢不敬她?
谢楠竹虽然是庶子,但他有官位有品级,在谢家有地位,可以为自己撑腰。
谢楠松和谢楠柏是嫡子,但声名成就可比谢楠竹差远了。
若是她能把谢老夫人哄好了,指不定还能拿到掌家之权,将整个谢府后宅捏在手中!
第69章 幻象再起
谢府外院。
宾客满席。
谢家是武将世家,在京中有不少故交亲戚,因此来喝喜酒的人也多。
谢楠竹被半推着,一桌又一桌地敬酒。
期间,不断地有人来攀谈。
甚至有些军营中的小将喝醉了酒,大着胆子要和谢楠竹比试。
一群人吵吵闹闹,从午后一直闹到晚上。
谢楠竹再次进入喜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二爷,您小心脚下。”小厮在旁边拎着灯笼。
谢楠竹一身酒气,脚步沉重,许久没有喝得这般醉。
他心中有挥散不去的郁结,连自己都想不明白,脑海中为何不由自主地想到云朝容和苏靖远现在有多亲密。
珊儿温良恭俭,云朝容品行恶劣。
孰优孰劣,不言自明。
明明珊儿是他早就决定要娶的女子,可今日并无想象中欢喜,反而在得知苏靖远下聘的那一刻心情落到低谷。
因此,他也就多喝了几坛。
待他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已经梳洗好的云静珊坐在桌边等她。
云静珊卸去了白日装扮,沐浴后脸上扑了薄粉,坐在烛光中对他温柔地笑:
“夫君,你来了。”
谢楠竹对于新称呼还有些不适应,只说了一句:
“时辰晚了你先睡,我去沐浴。”
“夫君!”云静珊上前几步追上了谢楠竹,从身后抱着他,“夫君生珊儿的气了吗?”
谢楠竹回头,见云静珊仰着脸,眼中泪光盈盈,我见犹怜。
他心中一软,想到自己的确回来得太晚了,便温声安抚:
“没有生气,只是担心珊儿累了。”
谢楠竹欲拿开云静珊环在他身上手,可是云静珊闹性子一般不肯松手。
拉扯之间,云静珊的领口松开,透出春光,暴露在谢楠竹的视线中。
云静珊知道自己白天丢了人,因此晚上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把谢楠竹拿下。
“珊儿好想夫君。”语调带着蛊惑人心的钩子。
随后,她踮起脚,主动吻上了谢楠竹。
谢楠竹眸色转深,顾不上沐浴了,带着浓重的酒气,将云静珊抱起来,然后丢到火红的喜被上。
随即,自己的身子也覆上去。
春宵帐暖,鸳鸯交颈。
云静珊疼的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她第一次了,之前为了早定婚期,她就勾着谢楠竹有过一次。
可是今晚还是疼。
灌了几坛子酒的谢楠竹,对身下的人没有半分疼惜。
“夫君……”
云静珊被折腾得快要疼哭了。
但她知道,等明早起来,她身上的伤越重,谢楠竹就会对她越愧疚,更会对她有求必应。
谢楠竹此时双眼充血,神智仿佛被屏蔽,根本听不见云静珊在说什么。
他甚至看不见云静珊。
这一刻,他居然同在北羌敌营一般,陷入了幻象。
幻象中,他一呼百应,众人拥戴,尊贵之至。
云朝容一头白发,容貌却还很年轻。
她眼中昔日的张扬尽散,只有痛苦和恨意,看他的神情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谢楠竹……我恨……”
他蛮横地捂住她的唇,不让她将话说完。
而后把她粗暴地按倒在冷宫的地上,咬破她的肩膀,强行与她成事。
他痴迷沦陷,却不愿意承认,只能加倍地羞辱她:
“恨?你有什么资格恨?
你如今……不过是个给人泄欲的东西……”
云朝容眼角落下泪水,像个断了线的人偶,任身上的人肆意凌辱,无法反抗。
她绝望地闭眼,欲咬舌自尽,他却掰开她的唇,吻上去,霸道地占有她。
直到将她折腾得昏死过去,全身布满青紫,他才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榻上。
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将头埋在她的腰窝,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唤:
“容儿……容儿……”
幻象外,罗帐灯昏。
云静珊忍受的痛苦终于结束。
谢楠竹带着酒气和汗液的味道趴在她身上。
她长舒一口气,浑身疼得如针扎一般。
忽然,她听见谢楠竹醉睡梦中念念有词。
“夫君?”
她耳朵凑近了谢楠竹的唇边。
“容儿……容儿……”
云静珊如遭雷击,手上的指甲硬生生掰折了一个,鲜血顺着指尖流到被褥上。
她浑身发颤,白日的种种都抵不上这一瞬涌起的耻辱和委屈。
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嘴唇被咬得发白。
云朝容。
还是云朝容!
这么多年煞费心机,让谢楠竹讨厌云朝容。
可原来,他心里还是有那个贱人的。
是不是只有云朝容死了,她才会有出头之日?
…………
荣阳公主府。
院落宽阔,气势华贵。
苏靖远带来的聘礼堆了两个院子,足足有一百八十八抬。
根据本朝礼制,聘礼最高便是一百八十八抬,再高,那就是给皇后下聘的规格了。
这可忙坏了觅春和玉嬷嬷,指挥着下人检查每箱聘礼,核对礼单,然后再清点入库。
“山水花鸟画一箱、钧窑白瓷一箱、玉如意玉手串一箱、珊瑚树两棵、金、金元宝一箱……”
一百八十八台,没有一箱是凑数的。
云朝容在旁边看着,瞠目结舌。
“这也太多了……”
她以前穿书做恶毒女配的时候也见过些世面,可是苏靖远给的也太多了吧!
“再多再好的东西,也配不上容儿。”苏靖远伸手撩开她耳边的碎发。
少女顾盼神飞,未施粉黛的脸上因兴奋浮起云霞,鬓边发丝调皮地飞舞,发间的簪子末端是一只灵动的鸟。
苏靖远总有一种想抱她的冲动,觉得她就如一只随时欲飞的小鸟,一不留神会从身边飞走。
“你怎么这么有钱?”云朝容用指尖戳着苏靖远的心口。
苏靖远胸口跳得更快了:“我的就是容儿的。”
“挺上道啊你。”云朝容拉着苏靖远往屋内走,“你这么会说话,不会是哄别家姑娘练出来的经验吧?”
苏靖远一下就顿住了脚步:“容儿,我不曾与其他女子有牵扯。”
云朝容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那不一定,我可是听说不少人家想找你入赘来着。”
“我全都拒绝了。”苏靖远素来平静的神色里居然透出一抹不知所措,有些委屈道,“我是容儿的人。”
他说完紧紧盯着云朝容,生怕她不信。
如果,如果她要是不信的话……那他就去把那些给他说媒的人都杀了
谁让她生疑,他就让谁消失。
容儿终究会信自己的。
想到这里,苏靖远的面色又恢复了自如。
“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呀?”云朝容揉揉苏靖远的手,“我逗逗你。”
苏靖远却没有一下子被逗笑:“容儿不信我,才会这般问我。”
“我信的!”云朝容语气很肯定,“你见过我这么美如天仙的公主,眼光肯定变高了,哪能还看上别家姑娘啊?”
苏靖远:……
美人垂目,拉着云朝容的手指一根根地拨着,就是不说话。
这美人委屈的样子,云朝容真是看不下去,只好敷衍地哄一下:
“那你也问我和其他男子的事,随便问。”
苏靖远睫毛动了一下,还是说:“我信容儿,便不问。”
云朝容张牙舞爪,一下跳到他身上去,抱着他,在他耳边咬了一口:
“必须问必须问!别磨磨叽叽了。”
第70章 吃醋
苏靖远耳边感到喷吐的热气,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得逞之色。
他抱稳了云朝容,坐在了凳子上。
云朝容退开一点距离,和他鼻子对鼻子。
“你问吧。”
“容儿往日最好的玩伴是谁?”
云朝容想也不想:“当然是沈家两兄妹啊。”
“他二人如何?”
“雅芝很好,总是一副大姐姐的样子照顾我,沈卿之有点笨,但是心不坏,很好玩。”
“好玩?”
苏靖远语调微变。
多好玩?容儿最喜欢玩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他就是搞笑,但不懂事的时候挺气人的,看在他傻的份上,我就原谅他了。”
云朝容晃晃脑袋,指着头上的银簪,“他们上次进宫向我道贺,还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