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
另一只手扣在徽月的腰间。
他灵力化刃砍断缠着徽月的水草。
路今慈眉眼冷戾。徽月虚弱得可怕。
她脸色已然如墙上的灰,路今慈就算抱紧她,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给徽月暖身。
依旧没有好转。
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
她微睁着眼,已经脆弱地说不出话。
因为缺氧。徽月嘴唇发紫。
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好像是晚了。
就连徽月也想不到嘴唇会突然传来温度。
热流驱散脸上的寒意。她脸被他捧住,睫毛还能触碰到少年的指尖。
“抱歉。”
好像是听见这么一声,徽月双唇被人撬开。氧气伴随着他的动作灌输,徽月被迫张着嘴,感受他舌头划过唇齿间的触感。这么多年,还是宋徽月还是第一次这么与男子亲密,爹爹好像给自己订过一门婚事来着,未婚夫应该不会知道吧。不会知道吧。要是知道了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只是救人而已。
只是救人。徽月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
可是睁眼就能看见少年的脸。一直镌刻在她的记忆里。直到她被救上来面对着爹爹和众弟子的脸,还是忘不掉。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睡一觉就好了。
徽月深夜辗转反侧,还不知道有人正跪在她门外。
察觉到还是因为砰地一声。她自半梦半醒间惊醒。
披上衣服,走下床,掌着灯。
徽月推开房门,手中莹白色的光驱散黑暗,肩上披着的衣服角在冷风中上上下下。
仔细看。
昏倒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咬牙爬起,徽月注意到他穿得很单薄。
穿着这么少的衣服不知道在这里跪了多久。
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跪在这。
徽月扶起他,问:“你怎么会在这?”
路今慈平静道:“被罚的。他们说喂给马的草有问题我就被罚跪。”
白日里撞见路今慈一个人在风雪中给马送草料,徽月想不到他害她的理由。
徽月随意问道:“那是你做的吗?”
路今慈道:“不是。我知道他们是在污蔑我。”
他的坦诚超出徽月的预料。
徽月将他带到屋内,关上门:“那你为什么不解释。这天越来越冷,就算你是修士,这样跪在我门前还是吃不消的。”
路今慈突然认真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
就这样?
宁愿在她门前罚跪是吗?
徽月沉默了一会,将灯放在桌子上,晦暗的灯光将这一块照亮。少年的阴影映在墙上,他容貌好看,徽月看着有点走神。
有未婚夫的人了好像不应该这样看别的男子。
她先是内疚。
然后想的是这婚约是很早的时候就订下了,能不能取消。
徽月喉咙动了动,转过身去:“我没事。我要睡觉了。雪小了你就回去吧。”
她看着窗外飘着的雪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
想要关上,路今慈先一步。
他轻轻嗯了一声,坐椅子上闭目养神,看上去很乖。
徽月躺在床上,看着墙上他的影子。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她未曾想路今慈会在她房里待一夜。
也没听见在她睡着之后,路今慈睁眼看着熟睡的她,小声唤了句:“月月。”
宋徽月已进入梦乡,没有反应。
路今慈继续说:“我之后会变得很厉害。”
能保护你的那种。
第79章 番外(if线其三)
徽月后来醒来, 房里已然不见路今慈的身影,不知道路今慈去了哪里,只听说他一次性接了很多任务。将那日诬陷他的小厮都处置了, 他都没有回来。
时间太久,徽月都有点忘记。
只是年幼时订的那个婚还是退了吧。
这天是徽月的生辰, 长衡仙山大摆宴席, 美酒玉露, 桂花香溢, 诗人幻想的所有极限都在这仙宴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宋徽月的未婚夫自然也来了。江绕青, 玉树临风对谁都很和善,与其余的世家公子们把酒言欢。一直热热闹闹的就找不到独处的时间,徽月是想这件事私下商量,当众落人面子总是不太好。
宴席终了宾客散去。
徽月想看见的身影也没看见。
他究竟去哪了啊。
徽月走神, 江绕青走到她面前, 喝了点小酒,脸色有点红润。年少时这个未婚夫比她还矮,现在高了很多,长相也越发成熟。
他说:“好多年不见。人间尚有灯会, 月月可否与我一块同游。”
徽月刚想说什么, 掌门就过来拍拍徽月的头:“去吧。”
人间的灯会熙熙攘攘, 即便身侧有人陪着, 徽月心思也早已不在上面。
有时候她悄悄踮着脚尖看。看人海中是否有少年的身影。
任务多在人间,人间的灯会这么热闹, 他若是有意的话可能会背着剑路过, 要一杯酒, 谈一段风月往事。只是徽月看不见他,人生又哪有这么多巧合啊。
到灯火阑珊处, 有个姑娘喊住他们,问:“姑娘与公子要不要买两个狐狸面具。这地方有狐仙,没事就喜欢在热闹的地方抓好看的姑娘,若是不想被抓的话就戴狐狸面具。”
她话说得神经兮兮,江绕青笑着询问徽月。
却不想徽月对他说:“江公子,我们解除婚约吧。”
听一声碎裂,比江绕青反应还快的是碎裂的狐狸面具。徽月看过去,见这买面具的姑娘低头道歉,头发有点卷,小麦肤色,语气很是慌乱。
江绕青低头看了她一眼,对徽月温声道:“月月。是我哪里不好吗?”
徽月道:“你很好。只是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这门亲事是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订下的,只是玩闹罢了。现在长大了解除也好。说不定江公子以后也会遇见喜欢的人。不要因为我而放弃了。不是吗?”
江绕青压抑着语气道:“我们的婚事。你真就当这是玩笑吗?”
徽月有点被他吓到。
面具姑娘上前来劝阻:“江公子莫要着急。宋姑娘或许只是无心之言。”
徽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姓宋?”
对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江绕青推开她:“秦小凌你给我闭嘴!”
徽月道:“你们认识?”
那两人对视一眼,江绕青笑着解释:“之前在人间除妖,这姑娘帮过我一次就认识了。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月月,你现在告诉我,你刚刚只是在开玩笑。长衡仙山与共寂山交情向来都好,我们的爹娘才会给我们订下婚事,怎能说取消就取消。”
徽月总觉得这两人关系没有这么简单。
江绕青不肯,事情就有点棘手,大不了回去和爹爹说,徽月是这样想的。
就在这时候,人流密集的街道突然传出人的叫喊:“快跑!狐仙来了!”
红灯笼挂满小楼,灯火与夜色交织在一起。美酒的芬芳飘满整个夜空,缠绕着狐仙的腿。那是很大的一只庞然大物,说是狐仙,其实更准确的应该说是狐妖。通体雪白,有小楼的几倍那么大,走到哪,哪里的小楼坍塌。挂灯笼的线缠绕着它的小腿。
只是走了几步。
下面的民众惶恐不安,菜篓子洒了一地,狐狸面具也来不及戴。
徽月只是往上看了一眼,就与这狐仙猩红的双目对上。
江绕青拔剑:“大胆妖孽!还不快束手就擒!”
狐仙二话不说就叼起宋徽月,高楼倒塌的沙石散去,连着秦小凌也消失不见。
江绕青跳到屋顶上去追,狐仙将两人带到悬崖边。
徽月想办法与之周旋:“你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吃掉我除了会让你被长衡仙山的人追杀没有任何好处。”
狐仙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桀桀笑道:“谁说没有好处了?但可惜只有吃掉你之后才知道了。”
秦小凌也在挣扎:“放开我!抓我干什么!我跟你又没仇恨!”
狐仙笑道:“这话你骗骗别人就好了,我修行千年世间情爱怎会逃出我的法眼。我看那修士对你可是很上心。可真有意思,两个相好,我倒要看看修士是否真是他们所说的那样中青重义。”
靠近悬崖边缘,狐仙站立起来,尖长的爪子抓着徽月和秦小凌。
江绕青要是靠近一步。它抓着她们的手就越紧。
狐仙尖锐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修士。看你这么痴情我给你一个选择,只放一人,你是选择左边那个还是右边那个呢。”
江绕青冷笑,直接飞身砍在狐妖的脖子上:“还是少信口雌黄。你作恶多端,今天我就在这收了你。”
不愧是修士,速度很快。
狐妖惨叫一声松手,徽月摔在地上,胳膊磕出了血。
她艰难地想要爬起来,抬眼就看见江绕青扶起离他最近的秦小凌。
秦小凌明显是被吓到了,倚在江绕青怀中瑟瑟发抖。
有时候真的很想那名少年,那个在冰湖底下亲吻她的少年已经好久没看见了。
徽月咬牙本想爬起来。
原本濒死的狐妖跳起来,咬向宋徽月。
江绕青大喊:“月月!”
挥出一掌,狐妖是死了,徽月身下的石块也被他震碎了。
总算是看清他了。
徽月还以为自己要死,便宜了这狗东西。
就在这时候,身子坠落,她手被人拉住,徽月下意识以为是江绕青,抬眼一看发现是路今慈。
他手大了很多,拉住她的手腕,孔武有力。
少年压低声:“宋小姐。抓紧我。”
徽月指尖扣紧对方的手指,又听路今慈说:“抓不紧也没关系。我会抓紧你。”
他一用力,徽月就被拉上来,甚至没让她感觉到半点不适。
徽月呼吸缓了缓,就听见江绕青喊道:“月月,你没事吧?”
江绕青丢下秦小凌,直接跑过来,路今慈阻挡在两人的中间,面色不善地看着江绕青。
江绕青笑道:“谢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这位是我未婚妻,还请小兄弟交还给我。”
路今慈冷笑道:“你是妖怪,是妖怪就不要冒充人了。碍眼。”
说着就将江绕青和秦小凌一起丢下悬崖。
徽月欲言又止:“你怎么……”
路今慈转身来,压低声:“你在怪我吗?”
徽月摇摇头:“我不是怪你。只是江绕青毕竟是共寂山少主。要是计较起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路今慈认真道:“我不怕他们。”
徽月只当他在安慰轻轻嗯了一声。谁想走回灯会就见几个青年围着他们。最开始以为是一些喝醉酒的浪荡子,没想到这几人上下将路今慈打量一番,欣喜道:“果然是果然是,我就说我没有认错。”
徽月正一脸懵,青年继续道:“这不是前几日杀出来的剑道天才啊!听说还是长衡仙山的。”
“真的吗?那不是一个很小的门派吗?我听都没听过。”
“肯定是真的我亲眼目睹。这位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剑道魁首!我记得那天大会结束的时候他没走,像是在等什么人。那人直到结束了也没来。我被我爹叫去帮忙的时候看见的。”
路今慈声音很冷:“我没等。”
他们刚刚有多兴奋现在就多心惊胆寒,生怕惹怒了他。
徽月回忆了一下。前几日本来是要去看今年的剑道魁首是谁。只是快到生辰了鸢儿让她好好准备一下就没去。
没想到他在。也没想到他等了这么久。
徽月道:“抱歉了。那天我有事。”
路今慈咬牙:“是他们喝醉酒在这乱说话。”
他会这么说,徽月已经习以为常了。
路今慈跟上她,徽月觉得他有话要说就停下了。
沉默了许久,少年从背后拿出一个簪子。是个玉簪,浑身白润通透,簪尾的雕花还发着淡蓝色的幽光。这一看就是法器,还是众仙门比武大会上得到的,必然是非同凡响。
路今慈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喜欢吗?”
徽月道:“喜欢。”
路今慈沉声说:“那我呢。喜欢吗?”
徽月愣了片刻,抬眼注视着他。
少年面庞在灯火中模糊又清晰。狐仙破坏后,灯火会依旧继续进行,大红的灯笼挂在桥楼上,瓦当与瓦当之间。与眼前之人相融,就像是一幅画。
徽月扬唇笑了一下,转过身去:“你猜。”
她手背到身后,头回过来,见路今慈站在原地:“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眼前出现黑影。
路今慈揽住徽月的腰,吻住她的唇畔,徽月能嗅到他身上的皂角气味,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