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中光环飘忽，透露出一种神秘的意蕴。
在这样的月辉之下诞生的鲛人，它们的双眼就是鲛族的至宝，鲛珠。
传闻中的鲛珠有生白骨活死人叫人长生不老的功效，可实际上，鲛珠的力量源于月神，月神使者诞生后，鲛珠的力量作用在鲛人身上，可以庇佑鲛人，在鲛族遭受灭族之灾时，通过鲛珠祈求月神，获得月神之力来帮助鲛族化解死劫。
但若是用在普通的凡人身上，并无所谓的生白骨活死人叫人长生不死的功效。
于凡人或者修仙者而言，鲛珠的作用最多就是作为顶级的法器，用来入梦引魂，超度亡魂去往冥界，亦或者是修复修仙者受伤的神魂。
鲛图的话说到这里之后，一下就停顿了下来。
姜拂晓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却也并没有主动接话，三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就僵直了起来。
最总还是鲛图定力不够，优先开了口：“我鲛族被顾清浅围堵绞杀，族人半数死去。剩余的族人如今皆被他囚禁，我愿以鲛族至宝鲛珠为谢礼，恳请姜姑娘出手帮我救救我的族人。”
当初顾清浅不知道从何处得来了鲛族栖息族地的位置，率领玄衣司部众悄悄潜入，待到鲛族发现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鲛皇只来得及将鲛图送走，其余族人在反抗顾清浅时，绝大多数，尽数被屠。
只余少数鲛族，被顾清浅活捉，此时全部囚禁在禹城的水牢里。
禹城地处揽仙镇西北几十公里外方向，鲛图原本是打算前去禹城救回族人的，途径此地的时候，风给他留下了族人的气息，让她停留了下来。
但，没有等她找到欢，反而是等来了顾清浅和他的玄衣司。
这次若不是姜拂晓出手，怕是鲛图也会难逃顾轻浅的追捕。
虽然鲛族是少数生活在凡人界的妖族，但对修仙界的各大宗门势力却了如指掌。鲛图从外表无法辨认出姜拂晓到底是哪个大宗的弟子下山修炼，却对气息十分的敏感，她闻得到姜拂晓的气息十分不同。
所以，才会这么直白的开场。
见姜拂晓不答话，鲛图有些焦急，伸手指了指床上睡着了的徐寒雪，“你应该是为了找这个小孩的丢失的魂魄吧？但他的魂魄是从出生开始就缺失的，找到后，常规的法子并不能引魂入体，但是鲛珠可以。”
她的动作叫姜拂晓的脸色一下就冷凝了起来，双目锐利的看着鲛图。
鲛图被她态度的变化吓了一跳，双手立马缩了起来，看着姜拂晓的眼睛都有些无措。
就在鲛图以为姜拂晓不会同意自己的请求的时候，姜拂晓开口了：“我可以帮你救下你的族人，事成之后，鲛珠归我，此后，我们再无干系。”
若说之前姜拂晓出手救下鲛图，是因着她鲛人的身份，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如今这份善心，在鲛图不经意间提及到徐寒雪的时候，一下子就荡然无存。
“行行……”鲛图被姜拂晓一下子释放出来的威压吓得有些瑟缩，连连点头，随后又借口时间不早了，同阿远从姜拂晓的房间退了出来。
姜拂晓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徐寒雪，心中不知怎么的，隐隐生出一股躁意。
此刻的姜拂晓并没有发现，那柄皓然仙尊赠予她的本命剑，隐隐发出了一丝微弱的荧光。
*
揽仙镇距离禹城路途遥远，为了节约时间，鲛图一道早就过来敲姜拂晓的房门。
欢如今伤势并未痊愈，鲛图将他安置在了揽仙镇临近的一处水域里，并叫阿远给他布上了一处障目的法阵遮掩踪迹。
处理好了欢的去处后，鲛图同姜拂晓一连赶了两天路，在第二天的下午，才抵达禹城。
她们进入到禹城的时候，禹城城门紧闭，城门口大大的告示彰显这几日会关闭城门不允许进出，城门口和城墙上站立了好几排面色肃穆的士兵，严阵以待。
看到这样的情景，鲛图隐约感觉城内情况似乎有变，却又没有别的办法。
最后还是姜拂晓出手，在每人身上贴了一张灵隐符，隐去了几人的身形，悄悄翻过城墙，进了城。
除开巡逻的士兵，城内一片肃静，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在秋日的下午，看着像是一座诡异的空城。
鲛图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双手张开，感受着风带来的气息，片刻之后，面色凝重开口道：“在城西。”
她看了一眼姜拂晓，这会儿姜拂晓手中还抱着清醒的徐寒雪。
姜拂晓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等我片刻。”
语罢，姜拂晓抱着徐寒雪，找到了城内的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将徐寒雪放在了房间里。
“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一会，我一会就回来，好不好？”姜拂晓轻声安抚着徐寒雪。
这两天姜拂晓也发现，徐寒雪虽然少了一魂一魄，但也只是不爱说话和反应略微迟缓了一些。大约是灵魂里的烙印，叫他与姜拂晓十分的亲近，她和他说话，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有少量的反应。
徐寒雪并不言语，抓着姜拂晓的手并没有松开。
姜拂晓知道他这是不乐意的表现，当即又捏了捏他的小手保证：“我现在有事情要去处理，只一小会就回来，好不好？”
被安抚到的徐寒雪这才松开了手，但是依旧没有开口。
姜拂晓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从储物袋里又掏出了一些味道好于人身体有益的灵丹和式样有趣的高阶法器一股脑堆到徐寒雪的面前，供他吃喝玩乐，随后又在房间不下法阵，这才安心离开。
鲛图带着姜拂晓匆匆赶到到了禹城城西。
此时城西的幽月湖边布满了精兵，湖边还有十几个特制的水牢，里面囚禁着十几条人身鱼尾的鲛人。
离幽月湖的北边，有一处高高垂落的瀑布，飞流的水流直直的从山涧飞出，落入湖水内。
飞瀑中喷溅出细小如烟的小水珠，弥漫在空气里，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北国国主顾晟睿站立在飞瀑旁边，顾清浅此时正在他身后五步之遥的距离，给他细细禀报着近来自己的任务完成进度。
在听到顾清浅跟丢了鲛族公主鲛图，暂时没有将她带回来的时候，顾晟睿饶有兴趣的转过了身，看向此时低垂着脑袋的顾清浅。
“是跟丢了，还是有意放走的？”顾晟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年轻，和他现在已经微白的鬓角有些不符。
虽然他的语气轻松，却让顾清浅惊出了一声冷汗。他扑通一声，立即曲下双膝，原本就是微微低垂的头，更是接近俯靠地面。
“微臣知错。”顾清浅不敢辩解，俯首认罪。
“说说看。”顾晟睿倒是饶有兴趣。
顾清浅是他一手扶持上位的，目前来说是用的最趁手的一把刀。
明德帝对他十分了解，这人从来不是个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能够让他手下留情，属实有些惊人。
顾清浅冷汗涔涔，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将他在一路探查到鲛图的踪迹，终于在揽仙镇差点活捉鲛图，却被姜拂晓截胡的事情一一道了出来。
“那人出手的道法十分精湛深奥，想来必定是仙宗弟子，微臣不敢得罪仙宗，故而只得放过那鲛族公主。”
顾轻说完后，整个人匍匐在地，不敢动弹。
他的这番话语，有八分真，两分假。
真的，是他确实认出来了姜拂晓是大宗门的弟子，自己并不是她的对手，也不敢对上姜拂晓，怕得知姜拂晓身后的宗门。
假的那两分，是在于，他放过鲛图，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就当……他是在偿还那个人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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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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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晟睿听完，并没有任何表示。
既没有听信他话中那八分的真后叫顾轻浅起身，也没有发现他话语中的那两分假后勃然大怒，而是一言不发，直直地看着天边。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顾晟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罢了罢了，鲛族也就剩下这个小公主了，放走了就走了吧。”
顾晟睿性多疑又喜怒无常，眼下他这般的畅快大笑，顾清浅倒是第一次见，心中暗忖自己可是忽略掉了什么。
正思索着怎么回话，突然听到通往凉亭的小径上，路边茂密的草丛边传来几声琐碎的声音。
“谁？”顾清浅反应速度极快，抬手唤出灵剑，将顾晟睿护在身后，一剑挥向发出声音的草丛。
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茂密的草木丛应声倒下，而掩藏其中的人影也显现了出来。
“是菁娘啊。”顾晟睿看到草丛后面的人，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脸色也变得温和起来了。
顾清浅见状，立即单膝跪地请罪：“臣鲁莽了，还请娘娘恕罪。”
也不知道是被顾清浅突如其来的这一下给吓到了，还是怎么的，菁娘并没有反应，只是眼里噙着泪怔怔地看着前方。
她的目光有些飘渺，逆着光，也分不清是在看顾晟睿还是在看顾清浅。
顾晟睿走出凉亭，上前去扶住她的手，含笑道：“吓到了吧？既然菁娘已经过来了，我看时辰也差不多到时候了，那就一起过去吧。”
语罢，便搀扶着菁娘顺着小径慢慢的向着幽月湖的湖边走了过去。
一路上，顾晟睿都表现出来十分舒畅的状态，似乎最近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不仅对于菁娘这次的窥视行为表现出任何的不悦，甚至可以说是不以为意。
顾清浅跟在他的身后，拿捏不定顾晟睿的情绪，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待到三人走到湖边的时候，原本沉在湖底的水牢，此时已经被铁链栓住了牢笼的顶部，拖拽悬挂在了水面。
菁娘走过来，看到些人身鱼尾的鲛人时，顿时整个人脸色发白。
她猛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顾晟睿，嘴唇哆嗦着，抬起了双手，想要比划些什么。但，顾晟睿并不看她，反倒是松开了扶着她的手，随后缓缓的走到了水牢前，看着里面的鲛人，面容上带着狂喜。
“都带上来。”
随着他的命令，原本在周围待命的侍从们纷纷端着一些珍奇的宝物来到了他的跟前。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面招魂幡。
旗长不过一尺，通体漆黑，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旗面上面流动着若隐若现着红色线条，随着微风拂过，竟像是活物一般。
招魂幡一出现，天空中的阳光，也似乎暗沉了几分。
“国师还没有到吗？”顾晟睿的声音听起来语气有些的急迫。
“回陛下，马上就到了。”侍从的声音恭恭敬敬。
顾晟睿点了点头，回头身，看到了此时一旁面色惨白的菁娘，像是突然回过神一般，朝着伺候的人轻轻的挥了挥手，“怎么还不动手。”
菁娘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本体也是一尾鲛。
十六年前，因为一枚特质的丹药，她用声音为代价，成功褪去鱼尾幻化成人，成为了顾晟睿后宫的妃嫔。
从入宫以来，顾晟睿一直对她恩宠万千，为了她，更是直接遣散后宫只留她一人。
哪怕她这些年来，一直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他也从不以为意，依然十年如一日的对她疼惜万分。
若是往常，但凡菁娘有个头疼脑热，顾晟睿都对她无微不至的近身照料着。如果她不小心有点什么小伤，那更是雷霆震怒，所有让她受伤的人都会为之而丧命。
很多的时候，为了那些无辜的宫人侍从，菁娘都会好好的照顾自己。
但是今天，顾晟睿十分的奇怪。
在见到她的第一面的时候，他强势的挽住她的手臂，力气极大，像是遏制不住的兴奋感马上要冲出身体内一般。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因为他的用力，手臂疼到脸色发白，和往日里对自己疼惜万千的模样天差地别。
菁娘看着眼下被囚禁在水牢里，如同待屠宰的大鱼一般的族人，联系到顾晟睿的表情，心里隐约猜测，他是不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现下态度才会如此转变？
菁娘思绪纷乱，脑子里面闪过各种念头。
一旁的侍从在听到了顾晟睿的命令之后，走了上来，擒住了菁娘的身体，将她绑在了摆放在招魂幡边上的玉床上。
菁娘口不能言，含着眼泪望向顾清浅的方向，后者并没有看他，只是一直跟在顾晟睿的身后，半垂着头，等待顾晟睿的命令。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色越发的暗沉了下来，待到天空中的太阳，被厚重的云层遮盖住，远远的，湖面上有人踏水而来。
湖面平静如镜，那人脚尖轻触湖面，荡开点点涟漪。
随着他的到来，顾晟睿直接大喜：“国师你终于来了，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可以开始了吗？”
那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虽然身上并无任何配饰，但通体气质矜贵而淡雅。他的面容被半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但是却给人一种惊艳的精致感。
相比较顾晟睿的迫切，他的声音显得分外的从容而淡定：“开始吧。”
只见他轻轻伸出右手，缓慢的将手心向上翻转，一颗泛着轻柔荧光的宝珠浮现在他的掌心。
此物一出，原本安静蜷缩在水牢里的鲛人纷纷开始躁动了起来。
看到白衣人手心的鲛珠，顾晟睿兴奋到浑身颤抖，他快步的走到了菁娘面前，端着一瓶不知从哪里拿来药水。
此时原本站在顾晟睿身后的顾清浅上前两步，走到了顾晟睿的身边，他一手用力钳住她的下颚，另一只手将她的嘴用力的掰开。
顾晟睿的双手因为兴奋而止不住地颤抖着，瓶里的药水甚至还被溅出了不少。
终于，在顾清浅的帮助下，他将药水灌进了菁娘的口中。
顾晟睿太兴奋了，这一刻他等了十八年。
药水入腹，一股难耐的疼痛从骨子里透露出来。
菁娘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像是有些癫狂的男人，实在难以将他的形象和往日里宠爱自己的那个国主放到一起。
而另一个救她于苦难，又一手将她推进苦难的男人，此时正静默不语的成为那个刽子手的帮凶。
菁娘很想质问些什么，但是她已经失去了她的声音，她只能无力的张开嘴抖动着嘴唇，眼神变得绝望。
慢慢的，她的原本幻化成了人类的双腿，此时渐渐长出鳞片，随着鳞片的越来越多，开始隐约向鱼尾蜕变去。
她的口中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此时宝珠散发出来的荧光，已经越来越亮，以白衣人的手心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形成了一个个莹白光辉的球形光罩，笼罩住了湖边包含菁女在内的所有鲛人。
随着菁女的双腿蜕变回鱼尾，菁娘因为疼痛再一次闷哼出声。
宝珠散发的光芒越来越刺眼，菁娘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哪寸肌肤不在疼痛，自己的灵魂似乎马上要被剥离自己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