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宴安就连他妹妹和奶奶也安排妥当,整个齐家的家仆也被遣散,一夜之间如同闹了鬼一般。
这若是没个把月的筹谋,也是难以做到。
“对了,就算是能把消息传到齐将军那,但又如何让齐将军名正言顺地进京呢?”
赵青岚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看了看正在院子里与云烟玩闹的罗寅祁,又看着沈娆道。
“齐将军那有一半的虎符,只要有另一半,我们便能让齐将军名正言顺地入京,但……我现在也不能确定,另一半虎符在哪。”
陛下临终前让他拿了密旨,但并没有告诉他虎符的下落。
“罢了,此事急不得,我们再作商议吧,现在也不早了,也该用膳了,晚些我和云烟得回江府,世子便和小祁在医馆用膳吧。”
“好,多谢。”
沈娆摇摇头,正巧云烟带着罗寅祁进了屋子,罗寅祁手里还拿着一幅字,应该是前不久写的,赵青岚便随手让他递给自己。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你不是说写的还不错嘛?”
赵青岚见那纸上的字,犹如狂风大作,毫无章法,还有些歪歪扭扭,不仔细看都认不得几个字出来。
罗寅祁小心翼翼地看了赵青岚一眼,有些害怕。
“我,我写的不好吗?”
沈娆有些尴尬,她自己的字也就那个样子,跟小祁算是半斤八两,她的字可能好在能够看得出,其他的还真算不上好看。
赵青岚叹了口气,“没事,你开蒙得晚,慢慢来吧。”
罗寅祁点了点头,他知道沈娆和云烟要走后,十分舍不得。
他从小过着遭人冷眼的日子,冷暖自知。
他能感觉得到赵青岚对自己很好,但是赵青岚看着就面冷,话又不多,自己一看到他就犯怵。
但沈娆和云烟就不会,这两个姐姐看着就面善,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特别是云烟姐姐,还总是陪自己玩。
看着罗寅祁那恋恋不舍的眼神,赵青岚轻轻敲了敲桌子,“殿下,先用膳吧。”
那声音轻柔的让罗寅祁一愣,乌央央的眼珠子嘀溜嘀溜的转着,有些意外。
脆生生地说:“好。”
正当他开心地准备洗手用膳,赵青岚一句话又打破了他的幻想。
“等用晚膳,接着练字,我盯着你练。”
--------------------
第49章 寒云泽雉栖其中
罗寅祁苦着一张脸,心道,他就知道赵青岚没那么好糊弄,只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赵青岚见他这副模样,摇摇头,若不是陛下膝下子嗣薄弱,恐怕是不会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但也不能怪七皇子,毕竟从小就与其他两个皇子不一样,也没有上过学堂。
思来想去的,赵青岚又对他道。
“今晚可以休息,但明日得加倍,愿意吗?”
罗寅祁没那么多心思,一听今天能休息,立马高兴地应了下来。
“好!”
还没等两个人用膳,门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赵青岚立马拉起罗寅祁往阁楼上去。
这么晚了,沈娆和云烟不太可能再回来,会是什么人呢?
“叽”
木门有些年久失修,风吹的门吱呀乱响,但并没有如赵青岚所想的那样被人推开。
原以为会就这样没了动静,谁料赵青岚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咚!”
院子处又传来了什么东西掉了的声响,罗寅祁有些好奇地想探出头张望,被赵青岚一把按了回去,轻声说。
“你躲着别动,我去看看。”
罗寅祁乖乖地点点头。
不一会,院子就传来了一阵阵浓烟,还没等赵青岚去到院子,屋内也冒出了浓烟,权衡之下,赵青岚只好先打水灭了屋内的火。
幸而屋内的火势不大,且被赵青岚灭的及时,但院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两棵老树被烧成焦炭。
翌日。
沈娆与云烟正打算去医馆,刚准备出门时,江府的下人便冒着虚汗,跑得匆忙。
“沈姑娘,您快去看看,医馆出事了。”
沈娆和云烟一愣,赶忙去查看。
果不其然,医馆外墙被烧的黢黑,附近还有很多百姓站在外边围观。
她急忙进去,生怕赵青岚和罗寅祁出了什么事,一进门,让她意外的是药柜完好无损,抬头望阁楼望去,赵青岚示意她自己和罗寅祁都没事。
沈娆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医馆的药材都没什么事,但出了火灾,他们也不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接着开门迎客。
医馆只好闭门几日,等修整后再重新开业。
奈何现在江仲书不见踪影,沈娆自己根本没那么多银子去维修,说是闭门几日,但想来要重新开业也是遥遥无期。
李府内歌舞升平。
那从突厥来的美人轻歌曼舞,李承宗左拥右抱,而底下的其他几个公子哥也是没闲着,与台上的舞姬暗送秋波。
“李公子,这突厥来的美人就是和咱中原的不一样啊。”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等过些时日,还会有更多的美人来中原。”
右边那个美人,皮肤白皙,鼻尖还有一颗美人痣,看着倒是不像突厥的人。
她听到李承宗此话,故作嗔怪道。
“李公子,那以后你是不是就会忘了我们了。”
左边的美人也应和道。
“就是啊,等突厥的美人来了,您就看不上我们了。”
李承宗对这种醋意颇为受用,轻佻地摸了摸右边美人的脸,安抚道。
“哪里哪里,你们在我心里,永远都会有一席之地的。”
“阿桑这是吃醋咯,李公子不得哄哄?”
阿桑正是鼻尖有痣的姑娘。
听到其他人起哄,阿桑脸一红,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李婺华路过园子,听到吵吵闹闹的动静,皱着眉头,手里的团扇被她恼火地一把甩在了地上。
“吵死了,把这当集市了吗?爹也不管管。”
一旁的侍女安抚道。
“姑娘,公子这几天都要宴客,怕是没法了,我们早些回院子吧,咱们那离这远,应该是听不到的。”
李婺华听罢,不但没有被安抚,反而更气了,这里又不是他李承宗一个人的,怎的还要迁就他了。
其中一个纨绔子弟眼尖,恰好看到了路过院子的李婺华,便朝她招手。
“婺华妹妹!”
李承宗一听,立马起身,笑着道。
“妹妹,你快过来,跟我们一块玩吧。”
李婺华让侍女捡起地上的团扇,冷着脸,缓缓走了过去。
她一直不太瞧得上李承宗的朋友,毕竟她连自己这个哥哥也是百般嫌弃的。
李婺华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上歌舞的突厥舞姬,冷哼了一句。
“哥哥,你的眼光可真差。”
李承宗脸上的笑凝固了一下,随即恢复道。
“妹妹何出此言?”
李婺华把目光放在了阿桑和阿凝身上,这两位是他哥新纳的侍妾,本来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毕竟未娶妻先纳妾,哪还有世家大族的女儿愿意嫁过来。
但阿桑和阿凝实在是貌美,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家道中落,不得已才入了李府。
李婺华也不是故意要挑舞姬的刺,毕竟那舞姬个个长得都娇艳明媚。
但她就是单纯地想刺刺李承宗,明明身旁已有美人相伴,偏偏还总是想着别的。
“阿桑和阿凝这般美貌,哥哥却只看得到舞姬,难道还不是眼光差吗?”
其他人也没敢开口,李婺华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哪里敢得罪了她。
李承宗摆摆手,只当李婺华是闹小孩子脾气,不跟她计较,正当李婺华觉得无趣,打算离开之际,突然回头对李承宗道。
“对了,爹爹最近怎么总是不着家?表哥还来找了他好几次,上次姑姑还从宫里传人来信,说是有要事,很急的样子。”
李承宗一顿,拉着李婺华到亭子那。
见四下无人,这才对他说。
“爹去了突厥,若是宫里又有人来,你就闭门不见,找什么借口都行。”
李婺华狐疑道。
“为何又去突厥?突厥那是有宝吗,爹爹总是去那。”
李承宗摇摇头,不太愿意说的样子,只让李婺华赶紧回去休息,而李婺华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什么也不告诉她,好像没把她当一家人似的。
“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瞒着我!”
说罢,李婺华气冲冲地便离开了。
其他一行人小声议论了几句。
“这两兄妹聊什么呢?”
“怎么婺华还生气了呢,哎算了算了,别说了,一会人就来了。”
几个纨绔子弟也是有眼力见的,他们都知道李婺华不喜欢他们一行人,但又碍于她哥哥的面子上,才会礼貌地问候。
阿凝有些倦意,等李承宗回来后,跟他撒娇道,说自己有些困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李承宗正是对这两人宠爱之际,对这些要求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也不觉得扫兴,还问要不要让阿桑一块陪她。
阿凝正想说不用,但阿桑却轻轻扯了一下阿凝的衣角,阿凝便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走回院子。
阿凝原本与阿桑关系并没有多好,起初阿凝生怕阿桑会与自己争宠,但阿桑不仅没有,还总是还在李承宗面前说自己的好话。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人是故意装出来的,但相处久了,发现她还真是没什么争宠的心思。
阿凝拉着阿桑的手,对她说道。
“你怎么也这么早就回来啊,我还想着你能盯着些,等公子旁边又多了别的小妖精,那我们可真就麻烦了。”
阿凝看着那一个个美貌的舞姬,说不酸就是假的,哪怕她对李承宗没有别的心思,但也怕失了宠,以后也享受不到这样的荣华富贵。
阿桑摇摇头,看着情绪不高的模样。
她安慰道。
“公子身边的美人这么多,只要是他喜欢,哪怕我们在身边看着也没有用的。”
阿桑一番话让阿凝丧了气。
“别想这么多了,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阿桑冲着阿凝笑了笑,随后帮她关上了房门。
两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
阿桑的屋子就在阿凝隔壁。
阿凝睡得迷糊,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动静,但一时有一时无的,她觉着奇怪,一把掀开被子,披上外衣,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便推开门,往外走去。
院子四下无人,只看得见一两只野猫走过。
“难道是猫打翻了什么?”
觉得不对劲,但她实在是太累了,又打算回屋睡觉,还没等她进门,便听到隔壁有声音传来,好像是有人在说话。
“先这样吧。”
“好,其余的我在看看。”
她听的不真切,只隐隐听出与阿桑对话的,是一个男人,而是那人肯定不是李承宗,很是陌生。
透过门缝,往里探了几眼,但那个人背对着她,她也看不到那人长什么样。
等里面的声音听了,阿凝便赶忙往后退,有些失魂落魄地回了屋子,整宿整宿都睡不着了。
等天一亮,她又见阿桑像个没事人一样,而她却很是心虚一般,明明又不是她做了什么,怎的反倒是她神情恍惚了。
阿桑还问她道。
“你这是怎么啦?看着没什么精神,是昨晚没睡好吗,要不要再睡会,公子那边我去伺候就行了。”
阿凝眨了眨眼,她眼下的乌青太过明显,用粉遮也遮不住。
“不用不用,就是昨晚醒来了就没睡着了。”
阿桑一愣,扯了扯唇,一双如月般澄净的双眼看着阿凝。
“阿凝,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
第50章 半世浮萍随逝水
阿凝一怔,咬了咬下嘴唇,随即点了点头。
“我都知道了,阿桑,你这样做,确实是有些不大合适的。”
“是吗?”
阿桑起身,缓缓绕到了阿凝身后,眼神冰冷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阿凝浑然不知,有些喋喋不休。
“虽然这个李公子也不是个人,花心又好色,伺候他还有随时丧命的风险。”
阿凝讲的入神,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阿桑的神情。
阿桑悄然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拿了出来,那瘦弱的手腕缓缓偏转,将匕首对准了阿凝的后腰,正当她准备一击毙命的时候,阿凝突然道。
“但是你也不应该把情郎带到府上啊,想见面就去府外找个隐蔽的地方,在府里万一被公子发现,你还要不要你的小命了。 ”
阿桑一顿,“情郎?”
她微微眯了眯眼,片刻后,便反应过来,阿凝这是误会了。
那看来,阿凝是不知道昨晚她与那人所说的话,估计只是听到了些不太重要的,一知半解,而且晚上见面,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阿桑将匕首收回,又缓缓坐在了阿凝身旁,一脸的羞愧,她拉着阿凝的手,有些央求似的说。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就让她误会下去。
“阿凝,事到如今我也不满你了,那确实是我的情郎,我们情投意合,青梅竹马,本来都已经定亲了,可是……哎,请你一定要帮我瞒着,不然,不然公子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阿桑低着头,泪眼汪汪,楚楚可怜。
而阿凝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公子知道的。”
宫门守卫森严。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一个侍卫上前拦下。
“站住,是何人的马车?”
不一会,帘子被掀开,正是舒嫔身边的宫女挽月。
挽月有些讨好地笑了笑,“我们是给舒嫔娘娘在外采买的,现在不是还没到宫门下钥的时间么?我们总不会不能进吗?”
那个侍卫冷着脸,并没有对挽月这番说辞有什么别的神情,只是不太耐烦地抬了抬眼皮,并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五皇子下过令,无事不得随意进出宫门,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罗寅舟怕李松岩会逼宫,便将仅有的听从他命令人的都调来守着宫门,也不肯让太监宫女们进出。
挽月一听,脸色沉了下来,可又想起舒嫔娘娘的嘱咐,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袖口掏出了一锭金子,缓慢下了马车,走近那侍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