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施釉【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08 14:44:24

  来见她。
  所以他低头慢慢地收紧手。连风都被呼吸吹热。他还是抱得很紧。
  “盛栀。”
  他太高,就算弯腰低头,她也还是仰了些头,在这呼吸里感觉到风绕过她,变成轻柔的气流。
  她的碎发飘动。
  他对你不好吗?
  他有没有欺负你,让你生气。让你委屈。他有没有做比破坏你的工作室更过分的事,有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反抗所以默默忍下的。
  生病对陆铮年来说不算什么。这十年来他这样昼夜颠倒过很多次。可是他无法忍受他记忆里谁都包庇的人,被这样对待。
  凭什么。
  可是他只有这一句,零星的几个字:“你过得好不好?”
  不止是这几年。是我们认识,我们分别,我们重逢。这里面的每一个日夜,这个世界有没有让你失望呢?
  在你做了母亲又被爱人背叛之后。
  你有没有委屈不甘心过。有没有人保护你,陪伴你。哪怕只是一刻。
  你过得好不好。求你告诉我。
  哪怕只是一个字两个字。
  陆铮年承认他不可能了解她的近况,也不可能不尊重她事无巨细地去调查,而且他想要的就是听她说。
  像下午那样。
  告诉我吧。
  不喜欢他。
  也不喜欢我吗?
  他很让你失望。
  我也是吗?
  盛栀今天没喝酒,路上也是半走回来,头脑其实一片清醒,但这暖风熏得她有些思绪混沌,几乎没法一下就回答。
  但陆铮年掌心扶着她的侧颈,转头来看她。他掌心好热,好像血管在其下沸腾。
  吻也是。
  很重很慢地,落在她耳朵和侧脸上。盛栀想躲,腰已经被扣住了。生平第一次,她感觉到他潜藏的强势。
  像离群的野兽急切地确认着珍宝的无缺。
  不是出于情、欲,而是想擦去什么。
  她孤立无援的岁月,跌跌撞撞前行摔的跤,衣裙上溅上的污渍。他找到她的唇。滚烫又被风吹得冰凉的呼吸像落下的泪。
  “为什么......为什么。”
  “不找我。也不要我。”
  盛栀心口被震了一下,麻意从心口蔓延,她下意识想推开他,但陆铮年低下头,喉骨都在震动。像已经在低声发出呜咽声的野犬。
  “你知道的。”
  陆铮年嗓音嘶哑:“不管是哪里,我都会跟你去。”
  “我一直.......在找你。”
  你明知道。
  却还是不要我。
  那条短信。他以为他早忘记。
  其实一直扎在骨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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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为什么发那条短信?盛栀一怔。
  为什么在国外明里暗里各种方式接触到他拜托的人好几次,都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就是盛栀。
  我就是那个遥远国度里某个人一直在寻找,一直想知道下落的,甚至传回国的寥寥几句消息里都是我已经结婚,在国外定居的,盛栀。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
  温热的气息在喉咙沸腾,她只能答,“我不知道。”
  她被他抱着,其实自己也记忆凌乱,也一下子回忆不起那十年她为什么那么做。
  她难道不知道陆铮年会无条件支撑她吗?可她那时就是想逃跑。跑到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去。
  他的吻变得潮湿了。
  他说:“盛栀,你总是对我这么残忍。”
  她心口一缩。
  他那么介意的或许永远无法弥补的十年,连一个明确的答案都找不到。
  也许只是因为那天他的消息没有编辑好,他问她去哪里的时候语气不够慎重,所以,他硬生生地被赶出去,十年都没有她的消息。
  哪怕是这样的理由。
  可是,没有理由。也许分别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对她来说,那次断联,只是生命里很小很小一次的波澜。他人生的十分之一却都陷在这里。
  陆铮年没办法不恨她。
  他如果不恨她,就不会在知道她的消息后努力地想从严家入手知道这十年的消息。
  不恨她,就不会知道严朔和她离婚后立刻就拿了严家的项目。
  他如果不恨她。
  这三千多个日夜就是白白度过了。
  ......
  可是,白白度过,又怎么样呢?
  如果告诉十八岁的陆铮年他闭上眼睛,荒度这十年睁开眼就可以看见她,他也是会愿意的,因为他设想的人生里,就算她和其他人结婚生子,也从来不是没有他。
  他甚至只要远远看着,直到确认她平安幸福那一天就好。可他没能。
  盛栀有点被他心脏和手指的温度灼到了,他心跳太快,她不敢再听,轻轻挣脱出来。
  陆铮年只扣着她手指。
  “严家的事,”他低下头,声音嘶哑,“你不要再管了。”
  这话太突兀,像是他索要那十年的补偿。
  陆铮年知道。
  可是他唯独无法忍受这一点。
  盛栀抿唇。
  她知道陆铮年绝对不会放过严朔。
  但她还是说:“叔叔阿姨对我和岁岁都没亏待过。陆铮年。”她看到他伸手,一怔,然后感觉到他轻轻地托着她的侧颈,低头吻她。
  这个吻比之前要轻很多。
  他说:“好。”
  盛栀心里不是滋味。陆铮年答应她的事从来没有没做到过。
  但只针对严朔,或许不比针对严氏好做。
  她不知道他一开始就没想毁掉她的心血。
  “织心以后会和陆家站在一起。”
  盛栀没有出声。
  她和杜欢说陆铮年和杜家的事和织心无关就已经是默认这一点,她知道陆铮年的底线在哪里,织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没有根基被打砸,和挑衅陆铮年没什么区别。
  织心现在应该也算他领地里的所有品。
  陆铮年轻轻放开她。屡次失控对于上位者来说不是一个好信号,如果不是M&G之前已经移交出去过一次,陆铮年可能会再放一次权。
  面对她他实在很难,不感情用事。
  “有了织心,”陆铮年很低地说,“你就不能再不要我。”
  手指又开始发麻。
  盛栀过去十年从来没有接触过陆铮年这样,表面沉稳冷静,接触后是寒冰里的烈焰这样的人,他有分寸,偶尔也会灼伤她。
  很多时候,她其实不明白他要什么。
  不能不要,是什么意思?不能分开,还是......
  陆铮年已经握着她的手指,把她的手机解锁,把他的手机号码存进她的备忘录里。
  陆铮年其实明白。
  也许以后吵架离开分道扬镳......备忘录就和死去一样。她不会联系他。
  至少,现在哄哄我吧。
  他抱住她,声音和风混在一起,听不清有没有颤音和哑意:“好不好?”
  盛栀有些出神。像她和齐蕴还有其他朋友去一个很有异域风情的部落,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文字,却还是能看懂他们舞蹈和音乐节拍里的缅怀一样。
  齐蕴说那是一首回忆的歌曲。
  一首回忆的曲调,究竟能谱写到多漫长呢?
  她不知道。
  盛栀轻轻抱住他,低声:“嗯。”
  陆铮年的体温有点高,最后才闭眼说:“岁岁会不会害怕我?”他走这么远,来之前百般回忆警告自己,到了之后还是做了这样的事。
  陆铮年其实不敢看她的眼睛。
  但今宵凉寒,他紧紧地抱着她,才能感觉到她颈边和呼吸的热意。
  他有一种预感,今晚他又要......无地自容了。
  盛栀只摇了摇头。但究竟是因为岁岁本来就很喜欢这个陆叔叔,上次他还送了她风车,还是因为陆铮年这次还没有到让岁岁害怕的地步,下一次就不一定了,她没说。
  盛栀:“严朔以后给我打电话。不是和岁岁有关我不会接的。”
  足够了。陆铮年还想再吻她,但这次克制住了,也许鲜血溢出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他这次又多么地,不讲道理,自以为是。
  但他都已经无法回去再让自己不要错过这十年了,又怎么回到一个小时前说服自己不要这样逼问她呢?
  哪怕结果鲜血淋漓。
  哪怕答案告诉他。
  他们的过去一文不值。
  陆铮年:“回去吧。”他轻轻。
  额头因为发烧已经感觉不到切实的温度,但他松开手后,整个玻璃缸好像剧烈摇晃起来。
  他隔着那层透明的玻璃无礼地要求玻璃缸外的人每天都对他说:“我在这里。”
  其实只是饮鸩止渴。
  但他没办法了。
  他没办法。
  盛栀不想再说话,沉默地转身回去。在窗前拉上窗帘的时候,她看到天边一抹突兀的白色,像是夜晚平添了一道裂痕。
  半夜时盛栀发来一条消息,没过几秒,她撤回了。消息是:【是不是我和严朔也十年不联系你才能满意?】
  陆铮年看到了那条消息,在梦里浮浮沉沉时,脑海里一直是那句。
  她还是,不明白。
  他吻她,亵渎她的时候,背景依然在重复。这句话像天空的裂纹,让这个迷乱的梦充满末日的苍凉。
  在这末日里他又一次清醒了。
  陆铮年明白厉择让他及时止损的好意。可是他们不在这个梦里,他们没有办法明白。
  只有她对他并非爱情这一件事真实。
  只有他知道自己做什么嫉妒什么索求什么都是错这一件事真实。
  在这梦里多么让他痛苦。
  他只是看了那个亮着的屏幕一眼,她就离开了——就像十年前一样。
  “为什么不要我。”
  “.......我不知道。
  他那样恳求她,却甚至不敢把真正的愿望说出口。他那样没有希望不讲道理反复追问,反复地让她可怜可怜他。
  却从来都没有得到严朔轻而易举得到的:我喜欢你。
  凌晨他满身淋漓,喉咙剧痛地从梦里醒来,气流冰冷,陆铮年几乎咳得直不起身来。
  什么药都不管用。
  他病得比在红山别墅时更重。
  **
  李承开完会,听沈霁说又有几个高管来,想和他打听严氏的事,干脆走专用电梯避开。
  “我看他们是真分不清,现在谁才是占了A城半壁江山的人。”
  沈霁:“动作又不大,和严家切割又却又切割不清,不怪他们不明白M&G的意图。”
  严朔是严家的继承人,现在都已经有自己权利,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波及严氏是不可能的事。
  沈霁不明白陆铮年怎么想的。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做过没把握的事。
  只有对盛栀除外。
  李承走出电梯,侧头:“他又病了?”
  说好的代为执行,两个月时间一过他回来了,可从李承手里拿回来的也很少,偶尔来集团。
  李承记忆里陆铮年身体没这么差。
  沈霁冷脸。
  作息颠倒时差又混乱,不病才怪。不过他没那么不识趣,李承和陆铮年关系很好他也不会在李承面前说这些东西,所以只道:“可能天气冷了吧。”
  李承:“我看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他从来就习惯独来独往,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绊住。”
  沈霁沉默。
  陆铮年父母关系不好,和家里的关系也冷淡。这也是这么多年他明知道陆铮年不理智,仍然看着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盛栀身上的原因。
  有个归宿,会好受一点。
  但他早已看出来,盛栀不仅仅是一个归宿。这些年她已近乎陆铮年的全部。
  徐晟接到沈霁电话,对陆铮年已经没脾气了。
  病吧病吧把自己折腾进医院折腾死了不是更好受!去之前又提心吊胆地担心着这是盛栀和他分开了所以他才又这样。
  到了陆家发现情况没这么糟。但这可能意味着以后情况更坏。她只是一句话都让他病成这样,如果他们又多出一个十年陆铮年不会跟着走吗?
  陆铮年已经坐起来。他脸色好看很多,唇还是苍白,和徐晟说,厉择说他这是痊愈前病毒反扑,狠狠病过这一阵就好了。
  徐晟打量陆铮年一眼,心里狠狠骂一声庸医。半条命都去掉了,好了和没好有区别吗?
  忍不住问:“你没和盛栀说——”
  “没让她管你”这半句话没说出来。
  客厅的门开了。
  盛栀刷的密码进来,看到徐晟一顿。
  “发消息你没回,我以为你睡着了,”她把打包拿来的热汤放下,和徐晟打了个招呼,“就自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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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栀:翻来覆去去还是觉得没明白他的意思,问了一句。又撤回。
  陆铮年:她果然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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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徐晟本能站起来去看陆铮年,口不择言:“那那我刚好要去喝酒,要不盛栀你来吧。”
  说完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慌什么呢深怕盛栀看不出来你什么心思!
  但被陆铮年影响,陆铮年的朋友对盛栀反而亲密不足,因为毕竟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走进这样的死胡同里。他们再做什么都好像不对。
  徐晟还算以前和盛栀关系比较好的,现在也生疏了。
  他走出公寓抬头看一眼,天空灰白,秋要燃尽了似的苍白淡泊,他被阳光刺了一下,拿手挡着,迟疑地走到一边。
  给薛谧去了个电话。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陆铮年手指按住手机,本能地去记忆里确认对话应该没有已读这个功能,手指稍微放松些。
  “应该是关了静音。”
  他一般不会错过她的消息,除非生病。盛栀判断得很准确,因为她不用走进卧室,就已经看到他潮湿的眼尾还有苍白的脸色。
  盛栀转身去找碗,把鸡汤倒进去的时候看见熟悉的餐具,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没换一个普通的勺子。都已经来了,刻意回避好像比之前还怪。
  她放下那个荷叶形状的勺子,端着碗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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