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又欣喜得上前,眉开眼笑的对我说:“你做得很好,涂玉小姐!看来你欲擒故纵的招数生效了,你真是冰雪聪明啊,今晚过后,我就得叫您夫人了!”
我无奈的瞧了她一眼,一头无言的阴影笼罩着我……
他戴上帽子出了门,我就回到了卧房里,宽大的圆型裙底一下‘哐当’掉出两件工具,一把刀和一根苹果木锥。
幸好那女仆已经转身走了,我赶紧关上门,把磨得锋利的刀放在了枕头下方,刚才借着给兔子做房子的理由,我做了防身的苹果木锥武器,趁着啄木鸟木匠在雕琢凿木,悄悄拿的,现在有了刀,也用不着这木锥了,我将它藏在兔子的小楼房里。
红眼大白兔正在吃草,看我伸手进来,它又抬起左脚,一副腿瘸不能落地的样子。
外面窗户的天色忽然一下黑了,窗户内外静悄悄的,看来,又是时间转场了,我扛不住突然来袭的困意,倒在床上睡着了。
晚上,一阵声音把我吵醒,我发现公爵居然还没回来,还好我被声音吵醒了,不然可无法警惕她。
这次我发现,不是外面窗户的敲击声了,而是我收留的兔子。
它好像在它的小房子里忙活着什么,我下床凑近去看,兔子的二层迷你楼房被我放在床尾靠墙处。
白兔发现我的眼睛出现在窗户时吓了一跳,一蹦险些撞到头顶天花板,摆着手慌张的对我说:“公爵夫人,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会说话!”
我看着它变成了拟人的动物形态,站在房子里煮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绿汤,绿汤里面还飘着叶子,正是我白天带回来的那种玫瑰树的叶子。
旁边的桌子上还有一罐迷你瓶子,它把整锅绿色液体灌满了瓶子,热气的水珠很快布满了瓶身内壁,上面贴着‘喝我’的标签。
在我惊喜的逼问下,它战战兢兢的回答我。
原来它到了晚上就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会去四处敲人的窗户,没有醒的人就会因此做梦,进入到梦境的世界,参加它的茶会,品尝它们的茶,讲故事给它们听,如果有人被惊醒,只会以为是被风吹的。
“原来昨晚睡梦中听到的敲击声是你在敲我窗户,所以你这是在煮茶会要喝的茶吗?”
“不,那是变小药水,给进入我们梦境的人喝的,这样方便我们和比我们体型大的人平起平坐。”
“咚——”
大厅的铜鎏金雕的落地钟声响起了,回荡的钟声一连敲响了三下,12点了。
“时间有限,今天被你捉来这里当宠物,我没来得及做点心。”
原本手足无措的兔子着急忙慌的来回东奔西跑,急得团团转,一会拿手套,一会拿帽子的,一点也不瘸了,戴好以后朝我鞠躬,嘴里念叨着,“公爵夫人,我的主人,我要去组织茶会了,茶会没了我可不行,请你批准我出一趟门。”
“我收留你就是为了让你找回你的伙伴的,你快去吧,还有,我不是公爵夫人,我只是来这里旅游的。”
“旅游?真是一个稀罕词,原来你不是公爵夫人,那我出不出去都不用经你批准了,告辞!本老爷我要去茶会了。”它的态度三百六十度的转变。
房外过道上,又一阵声音传来,并不是敲击声,而是公爵的靴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除了他,没人敢那么大胆在深夜发出声音。
“等等!白兔,你那变小药水可以给我一瓶吗?”
“这位公爵家的旅客小姐,你也要去茶会吗?我今天就只做了这一瓶,我可以拒绝吗?”
“看在我做了你的主人一天,给了你好吃的草的份上,拜托你了,如果我变小了,我就能逃避被公爵找到了。”
它犹豫后给了我一瓶,“药效只有三个小时。”说完,它冷哼一声就着急忙慌得从窗户跳走。
我一把抓住它的兔腿小声说:“那你能赶在3点前回来吗?”
它悬在空中,眼中闪过惊慌,嘴上说:“看老爷我的心情。”
我一把将它捞了上来,“那你别参加茶会了,你得留下来给我烹制药水,我要一直变小,小到不被人找见,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
公爵的脚步声已经在开始上楼了。
它跟我一样的惊恐,“你,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它的语速变得极快,“天啊,公爵大人要进来了,我要走不掉了,看在你给我盖了一栋房子的份上,我告诉你变小药水的秘方!你自己煮一锅吧,老爷我要去茶会了,放开我!”
我放开它,它从身上 掏出了一片叶子,用叶根在上面快速写了几行字,“呐。”递给我后它再次从窗户一跃而下,我又一把抓住了它毛绒绒的兔腿。
“我的天啊小姐,你放过我吧,那叶子上的就是配方。”
迷你的瓶子只有我指腹的大小,听着逼近到房门口的脚步声,我一把放了它,只听到楼下的草丛里传出落地声和一句‘哎哟!’
我再没有一点犹豫,把迷你瓶塞打开,一仰头饮尽。
手中的叶子眼看着在我面前越变越大,最后,竟然变得比我手掌还大,可见我的身体缩小到了什么程度。
在那双棕色靴子踏进来前,迅速缩小的我快速地躲进了白兔的房子里。
今晚的公爵没有冷脸,一打开卧房门锁,就兴高采烈的说:“涂玉,我今天去勘查了一处新鲜的海胆地,所以回来晚了。”
透过兔子二层楼的窗户,我能直观看到他的欢快的表情凝固了,他发现我不见了,这个房间很大,可他能一目了然,因为并没有可藏身之处,他根本没有往兔子的迷你楼房这边看,任谁也想不到,我会缩小了藏在迷你的楼房里。
“玛莉·安!玛莉·安!”他喊着那女仆的名字。
整栋楼都开始人生鼎沸,脚步忙慌起来。
女仆们都醒了,开始地毯式的搜寻我。
白兔的家是隔壁楼房的啄木鸟男仆制作出来的,家具,厨具,都是仿人的设计,他说是按照他曾经给公爵夫人的白兔制作过的房子复刻的,我当时以为这只是他的设计风格,没想到居然这么实用。
托进来的那片叶子被我放在了桌子上,我坐在沙发上,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烹饪步骤。
当我将绿汤倒入第三个瓶子里,塞上瓶塞的时候,白兔回来了,我问它几点了。
“快三点了。”它看了看它的表,坐在我身后的沙发上歇息,一边看着我开始煮着新一锅的变小药水。
变小药水三小时失效一次,我需要煮够几天的量。
我绝不要和这个公爵同床,更不会替公爵夫人生孩子。
热气沸腾,升上烟囱。
公爵再次走进这件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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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爱丽丝变小药水秘方(五)
我即刻灭了炉子的火,把桌子上装满绿液的瓶瓶罐罐收了起来。
“白兔,你家炉子怎么没盖子?”
“别忘了这是你给我做的房子,你没给我做盖子那玩意。”
“我原以为那都是装饰的摆件,没想到啄木鸟木匠给你的都是实用的家具。”
说话间,公爵已经蹲身在白兔的楼房前,我们即刻噤声。
他自说自话的语气低迷。
“所有地方都搜遍了,兔子,你还在这,你家主人要是再不出现的话,我就要把你烤成兔肉饼了。”
我躲在沙发后面,看到兔子的脊背毛炸起,它刚才还四脚着地,假装是只普通的兔子,这会已经被吓得整个人后仰露出肚毛了。
他静静地看着白兔好一会。
白兔由始至终都在回避和他眼神对视,直到白兔重新四脚着地。
那股压迫得令人胆寒的视线,才在迷你楼房中的我们有了些放松。
他起身在屋子里踱步,最后坐在了床边,失落的叹息了一声。
那声叹息,削去了他这两天身上的锋利气焰,他唇色很淡,孤身而立,我只希望他别发现我放在枕头下的那把刀。
结果他身体就呈大字型,十分落寞悲寂地躺倒在床上,紧接着‘哐’的一声,那把刀触碰到床头发出了声响。
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难道他是主角吗?!
我看他头上也并没有主角光环。
当他拿起那把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人变小了,看着他这样的庞然大物容易看错,他眼中好像流淌着悲伤。
我紧挨在白兔旁边,用它脊背毛挡着自己偷偷观察着外面。
“这位旅客小姐,你要不就从了公爵殿下吧,他看起来很伤心。”
“你是怕被做成烤兔肉饼吧?放心,我跑之前会把你放走的,还有,今天我还是你的主人,现在就是旅客小姐了?”
白兔显然不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它白了我一眼后喃喃道:“为了不让我变成兔肉饼,我把变小药水秘方都给你。”
我发现它正在颤抖的看着公爵拿起了那把刀,对着月光看,表情看不清是在想什么。
“什么?你刚才给的不是吗?”
它心虚的不看我,“刚才那是骗你的。”
“几点了?!”
“还有3刻钟就3点整了,你喝得变小药水药效要消失了,所以我才急匆匆赶回来看你的。”
我揪着它的大爪子说:“现在就给我真正的变小药水!我可是你的主人,我要是变回原形,我先第一个把你做成兔肉饼!”
它即刻冲去起锅烧水,在那些材料之间忙活着。
房间里的公爵正对着月亮开始自言自语。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我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每天只能吃海鲜,再也没有以前熟悉的食物。”
我用汤勺捣着汤锅里的树叶心想,难怪他看到海胆的时候嘲弄了我一遍,原来他吃腻了海鲜。
不对啊,既然他吃腻的话,他今天又为什么吃完要去勘察海胆地?
“那个陌生的世界我很恐慌,我以为我一辈子就会在那个世界无法回去时,出现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我曾经在书里读到过的女孩,我亲眼见到她了,那个有勇气改变自己命运的女孩,可惜当我鼓起勇气不惜代价去找她时,已经晚了,她已经彻底离开了。”
我心想,原来是喜欢的人去世了,对公爵夫人才无爱,所以拿我当替身。
他继续说着:“于是我和别人做了交易,希望能和那个女孩再相见,可惜见面时,我一时忘记了自己本该是谁,做了些吓到她的事。”
“命运弄人,我来到这就失忆,就有一个疯子夫人,每一场茶会,每个人都会带着自己的女伴,只有我没有,这之后,国王和王后邀请我的宴会,我都拒绝了,作为这个国家的公爵,我当时想的是,我只是想拥有一次正常的夫妻外出社交而已。”
“我一直开放着我的庭院之门,等我日思夜想的那个女孩出现,因为我知道我做了交易过后,她总会来的,如果她留下来,我就甘愿做这荒诞童话中的公爵……”
我听得走神,搅拌的汤勺差点都把汤给溢出来了。
当我煮好这锅绿汤,倒入玻璃瓶的时候,还有一刻钟到3点。
“这些都是我今天去海边彻底想起来的,当我吃那个女孩做给我的海胆时,我就记起来一点了,我不确定,可当我去到海边,潜水到海胆聚集地的时候,所有一切我都突然想起来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原来,他就是弗拉格吗?
马上要3点了,我仰头喝下变小药水,这个时候我要是突然出现,未必是一件好事,我得再观察一下他是谁。
当3点的时候,我的身体没有变大,看来这次白兔给我的是真正的变小药水配方。
公爵说完那些话以后,又是神伤的躺回了那张大床。
今晚,他是要睡在这吗?
当太阳初光微亮的时候,我的手开始变大,身体在快速地长大。
白兔一脚把我踹出它的家门,“你会毁了我的房子的!”
刚被踹出来,我就长到了兔子的一整栋楼房那么高,接着很快变回了原样。
现在还不是提起兔子耳朵跟它算账的时候,我揉揉屁股起身。
看着公爵的睡颜,我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女仆正拿着一封信上楼,我赶紧背靠着转角的墙壁躲过她的视线。
她敲门叫醒公爵,“公爵殿下,王后又送来一封邀请函,这可怎么办?您没有女伴,需要今天重新恢复让女孩进入家中接受筛选吗?”
“不需要。”卧房里的声音很肯定。
“茶会,我陪你去参加。”
我的突然出现让他微微一怔,他那双蓝眼睛复杂的看着我,已经没有昨天那样锋利的寒芒,脸上好几瞬都出现了一如弗拉格那样晴朗的温和。
当我下楼梯的时候,女仆们都惊讶的张大嘴,“涂玉小姐,你从哪冒出来的?”
这样的问题,公爵没有问过我,只是淡淡的打岔吩咐着女仆:“快给涂玉小姐打扮一下。”
茶会,我拿着折扇乘敞篷马车,他穿着一身戴着功勋、裁剪精致的宫廷装和我并排坐着,风中,他英姿勃发。
红桃王后的红唇咧得很大,八颗牙齿整整齐齐,很是惊喜的样子,“这是公爵第一次和女伴一同来!”
当我们到了王宫花园的时候,王后正皱眉喝着花茶,公爵则即刻被红桃国王邀请去了打槌球。
我听到国王的背影小声的对公爵说,有个叫爱丽丝的女孩曾经出现在槌球赛上,今天她又不请自来了,已经长成一个大女孩的模样了,他和王后一致认为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适合当你的情人,所以特意叫了你来,没想到你还带了那个本该失踪的情人。
他们刚一走,红桃王后爽朗的笑容就变成要把我吃了一样,龇牙咧嘴。
“听说你失踪了一晚,作为一个合格的情人,不能对公爵不忠是基本的要素,我要替他惩处你。”
“士兵们,把她砍头。”
我还没说话,那个长得跟扑克牌里的杰克一样的男人,领着四个手持梅花的士兵上来。
他背身对着王后,来到我面前轻声对我‘嘘’了一声,“别说话,辩驳会被当场砍头,一会我悄悄放你走。”
他转身就毕恭毕敬地施了一个礼,“遵命,我的王后陛下。”
“等等,你们去哪?别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逃避我正义的刑罚,现在立刻,在我面前就把她砍头。”
我正想把这些纸牌人全部打飞,草丛上一阵脚步,公爵的声音适时出现。
“王后陛下,感谢你的好心,不过我要解释一下,她只是我的女伴,还不是我的情人。”
“女伴?我记得她是你的情人,我已经有所耳闻你进过她房间的消息了。”
“我还没有正式和她表白,所以她只是我的女伴,我也希望她能永远住在我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