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好像陷入了无尽的叹息中， “我声音变成这样，也是那群自称海王信徒的人干的，看来你和我，都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天的夏夜，我在海边救了一条搁浅的人鱼，她感谢我救她，给了我一试管的深海之水，跟我说她是海王后，那瓶水是她家乡的水，只要倒在家中，就可以和深海连通，成为许愿池，海王和她都能因此听到我的祷告。”
她缓缓抬头，像是在透过深海之上，望向那片人类繁衍生息的区域。
“我不想一个人独享，救把那深海之水拿去了神庙分享给圣女，打算倒进泉水池里，这样所有来神庙的人，都能对海王祈祷了。但是神庙中的圣女都鄙视我这个女巫，不让我进入神殿玷污海王，她们严厉的说那试管的水有毒，强行让守卫们给我灌下去试毒，我的嗓子因此变得粗哑，他们因此认定有毒，说我对海王不敬，遭到报应了。我成了唱祭文最难听的那个女巫，连说话都难听，大女巫换成了另一个女孩，呵哈哈哈，深海之水的盐分，怎么可能不灼伤我的喉咙？”
她低哑的声音在白骨屋中以极慢的节奏响着，“我被他们从悬崖推下去时，看到了我的爱人赶来的身影，真是可笑，我被预选为大女巫时，竟没有答应他的求婚，而是对他说‘等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明白我对他们的心意，不再对我有偏见以后，我就会给他一个人唱一次歌，那代表我答应他的求婚。我还记得他憨厚高大，羞红着脸点点头，他的母亲也走过来笑着给我戴上了花环，在我那个海边的村子，巫女是低等的与神灵对话者，是不配戴花环的，我这样的孤女，当时真得很感动，更加不愿意让我大女巫的身份影响到我爱人一家。”
她停顿了一下，语调愈加沉重了，“可她们嘲笑我为了成为大女巫不择手段，谎称自己救了海王后，得到了深海之水，他们集结了相信他们的民众，把我从石崖推下，我掉下去去后，被前任巫女所救，为了让我活下来，她让我成为了她的替身，我想要托她找海王后实现我的一个愿望，让我嗓子恢复如初，可她告诉我，海王后经历过一次岸上搁浅，虽然被人类女孩救了，可当她回到深海宫殿不久，就已经病逝了。”
我没想到，她居然也有一段悲情故事，就是这时，她的指甲忽然在我头发周围划着，“不过……”她语调突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粗哑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看你的脑中似乎失去了对某个人的爱，和那些渴望相爱的人相比，你居然连爱都拿来做交易，天啊你这个女人，简直虚荣轻浮！就为了换你头上这个一直飘着的奇怪光圈？！”
“你——你看得到我的光环？”我震惊的无以复加，几乎是后退了一步。
她定了定，闭上了眼睛好像在感受我的过往，闻嗅着，仿佛能嗅出我身上的故事，当她眼睛再睁开时，阴沉的脸上蔓延出了无比怪异的兴奋，那是一种发现宝物的兴奋，”原来是这样，是因为你头上这东西，我才会莫名其妙没了马上把你扔去喂巨虫的想法。”
她高明的洞察力像章鱼的吸盘，给我无处可逃，紧紧攀吸着我的一种恐惧感，她就这么从我身上探取到了我那个世界的规则。
这光环当初可是连吸血鬼都看不到的啊，她果然是意识觉醒的人。
她讥讽的笑了起来，扭着身下那宽大的蛇猛地凑近我的脸，黑长指甲比她一个指节还长，指着我的光环尖声问：“你的光环？这光环最初根本不属于你，它来自一股男人的能量！这东西谁跟你换的？那个男人呢？！失去了这个东西，他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了？”
千疮百孔？李星辰会千疮百孔？想到李星辰确实已经受了严重的外伤，我脑子嗡然作响，她的指甲有多渗人我突然就忽略了，她那番如同审问的话语让我心头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从心底升起。
是啊，那个男人，他为了救我这样的笨蛋，逆天穿越回来，让我重生，在我又要因为同样原因再死一次前，他把主角光环给了我，然后就继续走他要走的路了，他却因此要承受千疮百孔吗？以后他受得每一次伤，都是因为救了我。我怎么觉得，他比我还傻。
浸透脸上的海水有了一丝温度贴着我的脸，特别是在眼睛之下的一列位置，温温的一片，似乎有暖流混入了这水中。
海的巫婆眼珠子诡异地转动着，像玩偶眼珠机械转动的频率，看光环的视线下移，审视着我的表情说：“我为你这样的人感到羞耻，伟大的爱你都能拿来出卖，用来交易，不过，换来的确实是个好东西，它和你拿去交换的爱一样，都散发着强大能量，它在保护你。”
听着她对光环的感应之语，我突然就那么的后悔，他穿越回来的那天，问我爱不爱他的时候，我推开了他腻人的怀抱，说那三个字要等戴上了戒指才能说，忽略了他眼中淡淡的失落，而今看来，他给我的这主角光环，不就比这世界上任何一枚戒指还要好吗？为什么我要在和他分别的时候，要在书里圈出分手的意思，难怪他会一下合上书生气，对他来说，我未免也太狼心狗肺了。
“你头上的光环我很需要，我们来场交易，你可以对我袒露你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你还想要什么，请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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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混入海族选秀（六）
今晚，是海王的老母亲，海的王太后举办的一场舞会，我正鬼鬼祟祟得躲在一株巨大的红色珊瑚丛旁，让红珊瑚高过我一头，像保护色一样把给隐匿。
海的巫婆让我去舞会给海王下药，她说事成之后，会帮我把手机修好给我。
我手捧着六颗牡蛎作为人鱼贵族身份的入场券，游到了深海举办舞会的水晶宫前，这些牡蛎，是海的巫婆从那被珊瑚虫沙地找到的，在那被珊瑚虫勒死的可怜小美人鱼身上取下来的。
她为了淡化我的亚洲人长相，给我化妆成形似埃及艳后的妆容，浓眉深目，内外眼线画的极致妖艳，因为这里的人鱼，无论男女，他们都有着一头美丽的长发，而我的短发和亚洲人种的长相若是混进其中，肯定尤为明显。
紧跟着进了海洋大殿，里面蓝光闪耀，我局促地摸了一把头上格格不入的短发，开始张望起海王在人鱼群中的下落。
透过水晶宫厚玻璃砌成的墙壁和天花板，我看到了里面被蓝色的熊熊火焰照耀的舞厅，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鱼在里面穿行着，比我那个世界的现代陆地派对还要热闹、奇妙又浪漫，望着眼前的景象，我的深海恐惧症都瞬间被治愈了。
原本脱离了海的巫婆的视线范围，就能悄悄离开她那恐怖的白骨之地，就可以无视她的恐吓，偷偷回到岸上的，可我不得不为了手机，冒着人类的身份，硬着头皮去接近海王，身为陆地物种，多待在海里一秒，我都觉得不安全。
至于海的巫婆的威胁，我根本不相信，她说一旦我浮出水面逃跑，她放置在靠近海面深度的毒水母傀儡就会把我蛰死。
我不认为她舍不得我轻易死去，我可是她等了两百多年才等来的备用替身。
在海的女儿故事中，我对海的巫婆印象是她是个公平交易的人。
因此她似乎是想让我掉以轻心，骗我留在海底，等她换得六公主的歌喉后，再让我当她的替身，永远留在那个可怕的白骨屋子里，她从此化作紫色水雾，带着动人的歌喉从海中消失，回到岸上变回人类，我能设想到的只有这样了，这对她来说，才是一桩公平且完美的交易。
我不是她替身的第一人选，等人鱼公主真得来和她做交易以后，她自然会放我离开，以防我这个女人又是在说大话，只是为了不想做替身而诓骗她。
当时我也拿出了手机，打算找到《海的女儿》这本书给她看，里面有写到小人鱼来找她，用歌喉换人类的双腿的白纸黑字。
可没想到再防水的手机，也因为泡水太久给泡坏了，手机黑着屏，不亮一点光。
她又露出了判定我在诓骗她的神情，在她这个世界里，还没有手机这项发明，并不知道它能用来看书。
她撇撇嘴，冷漠的说道：“好了，你无需对我说一些没必要的谎言了，你只需要愿意拿你头上的光环和我换一样东西，我就会放你走，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帮我修手机。”
她愕然，显然不明白我掏出来的这个光滑平整的黑石块叫手机。
就是因为手机进水泡坏了，我没法就这么逃回岸上，只有把巫婆的交易完成，她才会帮我修手机……因为无论她怎么诱惑我，我都不愿意用头上李星辰留给我的光环和她交易。
没想到因此也知道了她除了想得到光环以外，也有其他想要和我交易的事情——把死掉萎缩的珊瑚虫放进海王的杯子里。
也就是说，在她的价值衡量中，这件事和光环一样富有重要的价值，为了手机，我只能答应了。手机是我能看到星辰怎么样了的唯一途径，可惜家里唯一的备用机给了那个该死的吸血鬼女孩。
即使我回到原来的丧尸世界，也不能轻易出门，以我现在的能力，出去只能寻死，那样的乱世，手机店和手机维修肯定也没了。
就算从废弃的邻居家或者某处有幸获得一台，也未必能看到作者发在‘绿站’的《吸血鬼之都》，毕竟只有这台带来异世界的手机是作者指定的。
曾想过穿越到其他书中时可以买台手机，可一想到天使的那面幻影书墙上，一排排，一列列的，全是名著和近代的书籍，都是50年以前的书。
穿越到其他书可能只能买台打字机，或者用手指插进洞里扭一下才能拨号的那种古董座机电话……
简直是要了我的老命，我抿了抿唇，一鼓作气，把六颗牡蛎从手中放了出来，像放飞蝴蝶一样，紧接着对它们说：“麻烦你们了，贴在我尾巴上，我需要你们排成人鱼贵族目前最流行的样式。”
海水中，六颗牡蛎在我面前开开合合地游着，和我所认知的牡蛎不同，深海的银白牡蛎十分罕有，它们能照亮阴暗没有阳光和贝壳火焰照射的路。
它们散发着银白色的光，像六只银白色的蝴蝶在空中飞翔一样，悠悠停落在我的红色鱼尾上，排成了一个整齐对称的形状，夹在了我的假鱼尾两旁。
于是我学着刚才偷窥学会的人鱼游姿，尽量保持优雅的混入了鱼群中。牡蛎在我鱼尾边散开，像极了给我鱼尾多添了蝴蝶的翼，沉重中多了些视觉上的浪漫感。
我真想拍张照，可手机坏了，并且现在手机在海的巫婆那。
她承诺我，如果我能顺利完成她交代的要求，她会让我这物件不再受水的侵扰。
我明白的她的意思，就是她能给我修出一台超级防水的手机！
比当年电视广告中的山寨机还山寨机的防水功能，想到我的手机，我心中浮起一股势不可挡的勇气。
记忆里，海的女儿故事里，的确有这场舞会的存在，可出现的时间节点绝对不是现在，现在人鱼公主才救下王子，我从石崖跳下来时，山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呢。
剧情还得经历人鱼来回游去救起王子的岸边观望，直到那边山顶的积雪化了，果子熟了的时候，她还是没看到王子，才会在她人鱼朋友的带领下，找到王子所在的国家。
开始一段往返王子的国家，在岸边偷看他许多次的悲伤又孤独的日子，接着就会出现人鱼公主参加水晶宫舞会时，因为太过悲伤，偷偷离席，独自去找巫婆换腿的剧情。
我心想这场舞会的举办是故事以外，自然发生，但没有被提及的非重要剧情，就像我每天吃饭的流水账，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和习惯吃了大蒜，也不会被明文写出来一样每天吃了什么一样。
那么这场舞会，应该就是海底众多舞会中没有被提及的其中一场，这么推想的话，现在这舞会出现的时间也在情理之中。
思索间，还是没找到海王，刚想找个人问下，忽然感到身体周围的水波晃动，一看，是四条年轻的美人鱼姑娘一下簇拥到了我身旁，把我围了起来。
“你是谁？我从没见过你，一头短发，而且你尾巴怎么是红色？你的长相，嗯……从没见过这种类型的长相。”
她们的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看着她们其中两人的打扮，头戴珍珠打造的百合花环，与其他人鱼不一样的装饰打扮，另外两人虽然也身上戴花，可不是百合花，我立刻就明白，这其中两位美丽的海底姑娘大概就是美人鱼的姐姐和她们的贵胄姐妹。
王室尊贵的象征？
我心虚得强装自信挨个回答她们，“我刚从我家乡过来这不久，如果你游到东方那边的大陆，就能见到我这样长相的了，我最近刚剪的头发。”
四公主淡淡的看了我的短发一眼，就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与她完全不同的是三公主，她漂亮的尾巴一摆，整个身体下潜了一点，抱住了我红色的大尾巴，脸颊贴在上面兴奋的哇哇乱叫，并仔细地观赏着我的大鱼尾。
这么近距离！她看得我眉毛一跳。
“锦鲤？你是传说中地锦鲤吧？我曾经在浅水海域见过你这样的尾巴，每次看见锦鲤我都会变得好运，今天我也要好运！”
我松了口气，下一秒生怕她把我的鱼尾给拽脱壳了，凑近看会发现，上面接驳处的痕迹，只是被巫婆用红色珊瑚腰链给遮挡住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一条普通的红鲤鱼。”
当时海地巫婆让海蜘蛛吃下许多红色珊瑚虫后，海蜘蛛吐出了丝质，巫婆让那几条丑陋的胖蛇扭来扭去，最后织造出了这条仿真鱼尾。
可惜就是就地取材找来的是红色珊瑚虫，织造的材料也没让我挑选，不然我肯定央求给我个和人鱼族一样色的鱼尾，因为这鱼尾穿上后，看起来就好像一条淡水鱼游入了海底一样。
另外两条安静的人鱼安静却带着冷静的目光盯着我，“东方那边的大陆？听起来实在是太远了，得游多少个日夜？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三公主，那位是四公主，我们是宰相的女儿，你呢？”
她面露不善，为了探听我，就先自报家门了。
在她们逐渐疑虑加重变得警惕的眼神中，“我叫涂玉，我……”我不知该怎么编造自己的身份，我不知道她们人鱼都有什么类型的名字和社会体系。
事先的计划，我只是当个普通的宾客，伺机给海王下药，海的巫婆在我认识六公主的谎言下，根本没有给我一个编造的身份来历隐藏自己，该怎么办？
一道声音在这时救了我。
“让我瞧瞧这些陌生的面孔，都是谁家的漂亮的姑娘们来了。”舞池最上方的宝座，年长的声依旧音悦耳，我和人鱼们齐刷刷看上去，戴着银冠的老太太面带肃穆的微笑，雍容华贵地看向我们这个方向。
陌生面孔这关键词，一下激发人鱼姐妹都看向我的脸。
和人鱼姐妹靠拢的一条人鱼面容知性，通过她们的交谈，我得知她是大公主，她正对她的妹妹们说：“其实祖母办这场舞会，完全是为了给父亲再娶，也是时候了，我们最小的六公主也已经十五岁了。”
“原来你是想来当我们的后妈？！”
三公主睁大眼睛，用遇人不淑的眼神看着我，刚才对我友善的眼光一下都消失了，她和她的人鱼姐妹们还马上与我保持了足足两个鱼尾的距离，她们全都对我变得疏离，再没有了刚才的亲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