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眠呛他:“你年纪轻轻就想退休了?”
陈斛扫她一眼:“你暂时还不够格接管公司。”
……
陈眠哀嚎:“我有点想回美国了。”
陈斛:“家能才叫回,美国不是你家,只能叫暂居。”
陈眠表示师傅别念了:“好,好。我以后严谨,行了吧爱国企业家。”
虽然不该用来调侃,可外面的报道都这么说的,陈眠也觉得这多少吹嘘过头的title,是顶太重太高的帽子。陈斛却说,够不上,就尽力去够。
陈斛担任最高决策人的第一年就大刀阔斧地对各方面工作进行了整顿,将产业链进行数字化转型。
虹盛旗下的物芯科技横空出世,技术层应用层“大换血”,彻底转变公司传统的销售方式。
他对外承诺“让家居生活极具人性化智能化”,在科技创新上大力投入,以智能生活、节能节源为要求,提高产品品质。另外还提出让国产企业、民族企业重新焕发生机的口号,宣称方便服务老百姓是企业良心,得到了民间普遍叫好与支持。
并且他的确是为百姓做了实事,尤其热心公益,重启基金会,免费为各学校安装电器,赞助各大体育赛事,低调为受灾地区捐款捐物。
这样一来,竞争对手自然坐不住,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打压虹盛。
虹盛早年间就是吃了不会营销宣传的亏,现在互联网发达,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官方澄清一发,就什么都不干了,那干脆别开公司了。
陈斛主动打响舆论战,即便外界有声音说他是深谙营销炒作那一套,可现在的人又不傻,谁只吹牛不办事,摆烂摆上瘾见不到别人一点好,一扒便知。
竞争对手泼脏水不成,反而还为虹盛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和支持。
强大的决断能力和执行力令陈斛好评如潮,企业的年利率更是节节创新高。
嘴上不说,但陈眠心里越来越佩服她哥,也为他感到荣耀。
司机接陈眠到会场时,陈斛也刚到。
陈眠今晚的妆,以及选的礼裙是照着国内的标准来的,主要突出一个上台面。
挂脖黑丝绒长裙,侧开叉和露背是亮点。
长发用簪子绾了起来,其实是她的小心机。
健身不炫耀就等于白健。
陈斛见了,却皱眉问:“里面冷气很足,你确定这样穿?”
“放心吧。”陈眠驾轻就熟地挽过他手臂,走进大厅的大门,她不禁问道,“国内酒会怎么端庄安静成这样,没热场?”
陈斛睨她:“你以前参加的都是什么不入流的宴会?”
……
兄妹俩长相不俗,举止投足不卑不亢,想不注意都难。
接过侍者送上来的酒,有人上前与陈斛寒暄。
酒宴就是这样,来个人聊两句就要碰杯,陈斛算是小辈,就算人家不喝,他也要抿一口。
霍亭这种老油条,每回都提前找好人,差不多聊累了就假装被人叫走,屡试不爽。
不过今晚霍帆也在,霍亭跑是没办法跑了,还得替他哥社交。
冯倩茜姗姗来迟,她两个哥哥都到了,认识的长辈笑呵呵给她台阶,说她比总经理还忙。
“不要取笑我啦叔叔,临时回了趟香港,下午才赶回来。”
她微笑着跟各方长辈打过招呼,下一秒就看见在不远处与人交谈的陈斛。
陈眠无语得爆炸。
不知情的人大概以为陈斛霍帆在谈什么正经的商务合作,再不济也应该聊一聊最近市场的政策局势云云。
根本不沾边!
这俩货在讲一款手柄游戏,霍帆有一关一直过不了,正在向陈斛讨要经验。
教到最后,陈斛忍无可忍:“要不你还是开个挂吧。”
“陈斛。”众人注视下,冯倩茜叫了陈斛的名字。
这边一被打断,也朝她看过去。
陈斛自然应下:“嗯,Jessica。”
她端起酒,用粤语跟长辈解释:“大学同学,我去跟他聊两句。”
“话系唔错,真系靓仔。”
“别看我,人家结过婚了。”面对长辈的起哄,冯倩茜只能无奈地笑笑。
霍帆要走,点头跟冯倩茜致意算是礼貌。
陈斛跟他碰了个杯,将剩下的酒喝光。
侍者及时换走,给了他一杯新的。
冯倩茜眼神在陈斛陈眠挽着的手臂上游动,她挑了挑眉问:“这位就是?”
陈斛知道她问的什么:“亲妹妹。”
陈眠伸出手:“你好,陈眠。”
“你好,我是Jessica,你兄长的大学同学。”冯倩茜握着她的手吃惊道,“一家人都这么靓!”
“别拍马屁了,她当真就惨了。”陈斛无视了陈眠的超大白眼。
她松开陈斛的手臂:“我去找东西吃。”
陈眠踩着细跟噔噔噔地离开,她才没蠢到真的去拿吃的,得知陈斛和冯倩茜是旧相识,她立刻警铃大作,急忙向付莘通知这件事。
尽管一回国家里就变了天,但无论如何她只承认付莘这一个嫂子。
陈眠两岁的时候,她哥和付莘就认识了。
四舍五入她就是被哥嫂带大的。
哥哥骂她的时候嫂子疼。
她在国外创业那会儿,遇到资金流危机,也是付莘帮她跟家里求情,好说歹说陈斛才帮了忙。
知道离婚这事儿之后,陈眠鄙视了陈斛好一顿,陈斛难得地被她怼得说不出话。
那时陈眠就知道了,是付莘提的离婚。
陈斛近年风头正盛,又是青年才俊,对财经金融界毫无兴趣的年轻人也对他相当关注,甚至关心起他的过往经历,最主要的就是婚恋史。
众所周知,陈斛已婚,不愿伴侣卷入舆论风波,故而他从来不直面回答关于付莘的任何问题。
他的底线从始至终就摆在那里,外界好奇他妻子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家世,他向来只回应一句话:青梅竹马,自由恋爱,不是圈内人。
一些想借联姻跟陈氏攀上关系的希望算是落了空。
可难保没有那种为博流量不择手段的人,扒出陈斛的关系网,顺藤摸瓜找到了付莘,但还好网上流传的版本太多,说着说着也就没人信了。
反应意料之外的寡淡。
付莘回复:哦,蛮好的。
陈眠不死心:听说他们在斯坦福就交情不错,你听我哥提过吗?
付莘:没有。
陈眠信誓旦旦:你放心吧,今晚我给你盯着他们。
冯倩茜看着陈眠的背影狡黠地笑了下:“看来传言没错。”
“传言?”
“说你出席活动从来不带妻子。”
“她比我忙。”陈斛苦笑,“不过她不是圈里人,对这种场合也没兴趣。”
冯倩茜无意再接下去这个话题。
“以前还在读书,你的成绩就好得让人羡慕。回国这几年做的实事我有所耳闻,事实证明,你的那一套商业理念在国内非常适用。”她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这并不代表你说服我。”
极为准确的商业直觉固然令人艳羡,但这只能说明他的方法在特定的环境适用,放眼世界并不起眼,真正的具有商业才能的人要能创造持续的价值。
“我不需要说服任何人。”陈斛说。
西方人擅长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但他们缺少感知,拒绝求同存异和中庸那一套。
冯倩茜同样如此,陈斛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跟她较真,也根本不需要。
“你也看到了,现在内地越来越好,很多以前没有的东西也得到了发展,任何企业都需要与时俱进,只有西方人还在搞霸权垄断那一套。现在救命的办法还有,放弃融资,抛售海外产业,尚且还能保住家底和颜面。”
尽管早有准备,陈斛直接的态度仍旧吓到了冯倩茜。
“你的说话风格还是如此猪突猛进。”
陈斛被她用词雷到,算了无所谓,语言嘛,能理解就好。
“不过你能力很强,我相信你帮鼎华度过难关不是问题。”
冯倩茜差点飘飘然,这可是她死对头欸。
居然有一天能从他嘴里听到夸奖自己的话,很难不感叹活得久什么都能听到。
所以她说:“算你识相。”
“……”
普通话还是如此之烂,干脆就不要说了,陈斛强迫症犯了。
“Jessica,其实你父亲不应该让你回国,外面的环境或许更能让你如鱼得水。”
陈斛说完这句,冯倩茜的表情变了变,随后恢复正常。
陈斛已经告辞有一会儿了。
冯倩茜依旧怅然地望着桌前那杯红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很久以前上中文课学过,但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好像有点懂了。
见此情景,大哥二哥对视一眼,摇摇头笑出来。
他们这个小妹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jessi,和陈总聊得如何?”
“大哥二哥。”冯倩茜抬头,耸了耸肩,“很难搞。”
“他离婚的事情你没问?”
冯倩茜轻吐一口气,她连轴转三天有些疲惫了,随即按了按太阳穴:“问了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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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交锋
“乖,跟霍帆先回去。”
“你怎么不一起回去?”陈眠气急败坏问他。
“有点事。”
“那你今晚还回家么?”
陈斛犹豫了一会儿:“你别管了。”
不行,不能不管。
陈斛一整晚跟他那大学同学推杯换盏,聊得叫一个投机。
最重要的是,陈眠都说了要盯住他,这下直接被支走了。
她气急败坏地拍窗:“那你总要告诉我你去哪里。”
都这个点了,本该早点休息,付莘仍一动不动盘腿坐在沙发上。
家居服、丸子头是标配,戴了副黑色细框眼镜,显得年纪像个学生。
她跟一瓶易拉罐啤酒较了半天劲,死活撬不开,大拇指都红了,还是没能喝上一口。
身旁放着她置之不理了很久的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
陈斛和一个皮肤白皙、穿着宝蓝色深V礼裙的女人各自举着酒杯,应该是靠在一起看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脸上都挂着微笑。
不是客套性那种,只有付莘能看懂。陈斛脸上的表情是再温柔不过的,以往独属于她一人的。
他们身上强大的精英气质如此契合,似乎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如果付莘不认识照片里的男性,大概会夸一句他们很般配。
哒一声。
拉环断了,付莘怔愣,随即自嘲一笑,将其扔进垃圾桶再也没管。
大哥感到很惊讶,他这小妹宁愿推迟记者会也要从香港赶过来,来了不问是什么道理?
“什么意思?”
“喜欢是装不出来的,很显然,他被甩了。但是呢,现在像舔狗一样,卯足了劲要把人追回来。”她笑得有些挫败。
二哥怎么会看不出,他安慰:“反正爹地也不中意他,毕竟结过一次婚的男人,在市场早就失去了竞争力,新闻对你们也不会有利。”
“你们不懂,如果有人比他更好,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回来试探。”冯倩茜起身,潇洒地拎起包,“好了,我死心了,你让爹地给我物色老公吧,我先回酒店了。”
她说这话时,不说心里苦涩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认输也要有骨气。
回想起方才和陈斛的那场交锋。可能在他眼里都算不上交锋,仅仅是在社交活动场合遵守business etiquette,与老同学的叙旧罢了。
“你这样,真的让我梦回斯坦福。”冯倩茜也装不下去了,如果现在不是穿着礼服的话,如果不是一会儿宴会结束还要去见她爸爸,真想拉着陈斛到酒吧喝两杯,“下次一起喝酒吧,就我们两个。”
冯倩茜跟他碰杯。
“大概不行,为避免桃色新闻,我一般不会单独和女性朋友喝酒。”说完,陈斛将杯里的酒喝干净,意思很明显。
“方便说说是什么人吗?”冯倩茜坦然地问道,“好奇你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博士刚毕业,在研究所工作。”陈斛提起她的时候,总会觉得内心平静,表情也随之放松下来,“现在也是大学老师。”
“怪不得。”冯倩茜了然,“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找一个普通人做妻子。”
“那倒不是,我们都是普通人。”陈斛把空杯放到侍者的托盘,抬手挡了下,轻轻一点头,意思是不拿了。
他实在是高手,一句“我们”,自动把冯倩茜归在了范围之外。
冯倩茜的指甲陷进掌心,勉强弯着的唇角并未懈怠,“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的确很有意思。”
陈斛说:“她常说自己是普通科研人员。在她微信备注里,我只是一个破卖电器的。”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很累,答非所问的同时其实他也给出了答案,冯倩茜的试探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
她装作爽朗地笑道:“喂喂,你也太自顾自了吧,知道你们很般配了。”
“对了,我有她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好啊。”
陈眠闷闷不乐趴在车窗上。
“霍帆哥,你说我哥干嘛去了?”
“这我哪儿知道。”不是他不想说,是真的不知道。
陈眠闲不下来,一路上喋喋不休地问个没完:“那我再问你个问题。”
霍帆打了个哈欠。
没办法,他已经很久不参加这种酒会了,今天来是给冯老面子,没想到被陈斛当成司机使了。
他慢半拍地回:“你说。”
“你觉得,我哥和付莘姐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把陈眠送上霍帆的车之后,陈斛站在路边给李岩打了个电话。
接通时才想起,今天让李岩带薪休了假。
“老板?有事吗?”
“算了没事。”陈斛听见他特意压低了嗓子,心下明了,“打电话问问你今天假休得怎么样。”
李岩浑身打了个冷颤,其实他正在跟女朋友看电影,但还是不刺激陈斛了吧。
他赶紧跑进卫生间,喘了口气,开口:“老板你还是说吧。”
“看看最快能到峰北的机票。”
终于开窍了。
李岩为这天准备了太久。
他回忆之前查过的航班:“最快也是明早九点多的了。”
“从高速过去呢?”
啊?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