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个母亲和姐姐。
宋杬卿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什么虐文男主,他分明是甜宠剧的男主好吧~
不仅有十分疼爱他的家人,还有非常、非常、非常体贴他的妻主。
宋杬卿放下书信,脚步轻快地跑到何玦身旁,笑道:“阿玦,和你说的一样,爹爹她们果然很爱我,之前完全是我想太多。”
何玦牵住他的手,眉目柔和,缓缓说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元元永远不用低估你能获得的爱。”
宋杬卿忍了忍,还是没能压制住上扬的嘴角。
他靠在何玦手臂上,懒懒地说道:“尘埃落定后,我还是觉得好魔幻啊。”
“我就跟你来了趟三锦县,身份都变了。”
“如果我当初不打算来,是不是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了……”
宋杬卿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话落却是一愣。
是啊,如果他当初选择留在京城,这件事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但他依旧可以在众人宠爱中生活一世。
那原身呢?
书中原身从未离开过京城,长大后也从未见过柳忆,他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在江南,还有个亲生姐姐。
方宁和方梓玥对“宋杬卿”好,仅仅是因为他是方家的孩子,所以如果是原身,她们依旧会爱他。
宋家人的关爱是宋杬卿自己苦心经营而来,但方家人的爱却是原身本就该得的。
可原身不知道,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相府内的不受宠庶子,如履薄冰地活着,出身也不断被人诟病。
他站在悬崖边已是万念俱灰,心存死志。
没人能留住他。
原身至死不知,这世间会有人爱他。
不知为何,宋杬卿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胸口也疼得厉害。
剧烈的疼痛令他无法稳住身形,身子慢慢地倒了下去。
手臂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何玦下意识看过去,瞳孔一震。
“元元!”
她将人抱在怀里,见他泪如泉涌,慌乱道:“元元,你哪儿不舒服?我去叫医官来!”
宋杬卿一手抓着何玦手臂,另一只手攥紧自己胸前的衣襟,嘴唇翕动:“……不用……”
他神色痛苦,面上冷汗淋漓,但那只手死死地擒住何玦,不让她离开。
“……阿玦……我……我……缓缓……就好……”
这句话他说得极为艰难,几乎是一字一顿。
何玦眉头皱得极紧,但还是扬声叫青栀请大夫来,自己将宋杬卿抱在床上。
宋杬卿闭着眼做深呼吸,好半晌才缓过来些,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元元?”何玦面色依旧严肃,声音却是温和极了。
宋杬卿一脸虚弱:“我……我好些了,你别担心。”
他刚刚一想到原身的结局,不可控得地觉得心里难受,好像心脏被人狠狠攥在手里蹂.躏,连呼吸都觉得疼。
虽然他现在的结局与原身不同,但他还是为原身感到难过。
他的一生,凭什么只是一本小说?
宋杬卿越想越觉得难受,又连忙做深呼吸,然后还安慰身旁忧心的何玦:“没事没事,我不想那伤心事了。”
奇怪,他总是与原身共情,他太滥好人了?
何玦眸光一寒:“谁惹你伤心了?”
宋杬卿被她唬了一跳,而后含糊说道:“就……以前发生的事……”
“哎呀,阿玦你别多想了。”
他尝试着坐起身来,结果却立即被何玦给摁了下去,态度十分强硬。
当然了,她力气很轻,就是不知道为何别过头去不看他。
“阿玦?”宋杬卿眨眨眼,“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只是那一下,心脏猛然抽痛了起来,如今他已经缓过来了。
何玦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元元好好休息,大夫在来的路上。”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见大夫前,你最好换件衣裳。”
“嗯?”宋杬卿一愣,有些不明就里,“为何要换?大夫根本就不可能看到我的人啊……”
话虽这么说,宋杬卿还是下意识拉开被子瞥了眼,忽的瞪大眼睛,又赶紧缩进被子里去。
他眼眸里装着明晃晃的不解,他衣服怎么破破烂烂的了?锁骨都露出来了。
哦,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很用劲地抓着胸口衣服,又忘了自己有力量buff,故而将衣服弄坏了。
平日里,他是可以有意识地控制力量,方才事发突然就没收住力气,害得他损坏了件衣服。
可惜了,虽然他衣服特别多,可是这件他还挺喜欢的。
宋杬卿瞅着何玦,心道难怪何玦把他塞床榻上,刚刚还不敢看他。
“阿玦,没关系的,”宋杬卿抿唇一笑,“等下大夫进来,你让人放下床幔就好,大夫看不到我的,我就露个手腕。”
“主要是,我已经没力气起来了。”
他现在就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起来换衣服多冷啊,大冬天的。
宋杬卿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正直直地看着何玦:“阿玦,我发现一个很可怕的现象。”
他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但是何玦能听清。
何玦下意识凝眉:“什么?”
“冬天的被子会吃人,”宋杬卿说得信誓旦旦,眼眸里藏着点点笑意,“我现在根本逃脱不了被子的控制,怎么办?”
何玦闻言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抬手点了点宋杬卿额头,无奈道:“元元,别吓我。”
“哪儿有。”宋杬卿捉住她的手,一面嘀咕着。
他看着这只手,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阿玦,我刚刚是不是很用力地抓住你的手臂?”
“肯定有伤痕,你快让我看看!”
话还未落,他人已经动手去挽她的右手衣袖了。
何玦温声道:“无妨,元元并未用很大力气,我没受伤。”
宋杬卿可不信,力量buff有多厉害,他自己会不知道?
他的衣服都是用材质最好的布匹做的,常人徒手撕都撕不坏的,今天给他攥地破破烂烂的,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宋杬卿挽了半天,那衣袖都没褪到手肘处,最后他不耐烦了,直接用力一扯。
只听得“撕拉”一声,何玦右手衣袖直接呈直线裂开,最后到了肩膀。
她上臂处有一块手掌状的淤青,呈青黑色,还有红痕,已经有些肿了。
宋杬卿呼吸一凝,无措道:“对不起……”
他手指想触碰,却又立即蜷曲起来,眼眶立即红了一圈,眼眸中都是自责,呢喃道:“阿玦,对不起……”
“无妨,不疼。”何玦立即说道。
她见宋杬卿眼睛红红的,又有掉眼泪的迹象,下意识伸出左手捂住他眼睛,温声道:“别哭,眼睛会疼。”
她的手掌很大,分明还带着硬硬的茧,却让宋杬卿感受到无尽的温柔。
何玦认真说道:“真的不疼,这种伤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几日便会消去。”
宋杬卿心头一颤,呐呐道:“阿玦……”
“公子,大夫来了!”
青栀边说边走进来,瞧见这一幕心里觉得奇怪,立即消了声。
何玦收回手,温声道:“大夫来了,我先放下床帷。”
青栀连忙将另一边的床幔放下。
红玉领着大夫进来了,巧的是仍旧是上次来的那个,不过她看着脸色有些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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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宋杬卿立即说道:“大夫还是请先看看何玦的手。”
大夫瞥了眼何玦, 一眼看出她的家庭地位,连忙照做了。
虽然那伤看着触目惊心,但实际上没什么大碍, 她给何玦开了些外敷的药, 抹几日便会好。
而后她又给宋杬卿诊脉, 开了些安神调理的药,最后本着医者仁心的念头, 出言嘱咐了两句。
做完一切后,她就马不停蹄地提着药箱跑了, 一面暗道知县的夫郎真是体弱多病, 没银子还真不好养活。
屋内, 何玦没给宋杬卿上手的机会,快速地给自己手臂上了药,然后又利落地换了件衣裳。
然后她站在床边, 问道:“元元, 是何人让你伤心?”
“没有别人……”宋杬卿顿了顿, 心里犹豫许久。
他没想好要不要将这一切都告诉何玦, 她们二人感情这么好,他说出来应该也没关系, 反正书里的剧情又没怎么发生。
不过, 他不确定何玦是否能接受“她所处的世界只是一本书”的现实,而且他也不清楚他说了这件事后对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影响。
从知道剧情开始, 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个世界的真相。
因为他偶尔会想, 会不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力量在监视着这个世界的发展——
毕竟这只是一本书罢了。
宋杬卿收回思绪, 说道:“没什么的, 都过去了, 你不要放在心上。”
何玦低垂眼睑, 眸色暗沉,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宋杬卿觉得不能仅仅只是道歉,一句“对不起”实在是太苍白了,他得有点行动。
当天下午,他悄悄地溜进小厨房,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才离开,走前还义正辞严地说自己身体很好,不需要喝药。
晚膳时,宋杬卿等木耳乌鸡汤上来后就舀了一碗汤递给何玦,催促道:“快喝,乌鸡汤最补身体了。”
何玦只尝了一口,便立即明白了什么,说道:“这是……元元做的吗?”
味道和小厨房里人做出来的不一样。
“嗯嗯,”宋杬卿点点头,声音低低的,“弄伤你,我心里很不自在,就想着为你做点什么。”
“我好久好久都没有做饭了,但我尝了点,觉得味道不算太差,你就算不喜欢也尽量多喝一点,明日再让他们给你煲。”
他上次下厨还是几年前给爹爹做糕点呢。
何玦端着碗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直直地看着宋杬卿:“没有不喜欢。”
宋杬卿松口气,眉眼弯弯:“那你多喝点。”
他知道那汤是什么味道,何玦分明就是在哄他。
但他心里还是有点开心。
而且何玦把汤都喝完了,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宋杬卿每天都监督何玦擦药,又让小厨房的人煲各种养身的汤,很快,何玦手臂上的淤青消失了。
初一那日,街道上十分热闹,欢笑声不断。一群小孩子互相追逐、嬉戏打闹,看得周围人面上笑意更浓了。
地上积着不少残雪,宋杬卿与何玦并肩而行,十指相扣。
二人皆身着红衣,毛领都是雪白色的,看着极为相称。
分明周围喧嚣不止,但宋杬卿却觉得十分温馨。
“阿玦,”宋杬卿止步,微微偏头望着她,“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什么?”何玦微微俯身,凑近说道。
宋杬卿唇角微弯,缓缓说道:“其实……我是不信‘永远’这一说的。”
“我虽然喜欢看话本,但也不会全然相信里面的海誓山盟。”
“世事无常、人心易变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
何玦手指微动,将宋杬卿左手握在掌心,嗓音里多了几分忐忑:“元元……”
“我还没说完呢。”宋杬卿抬起右手,戳了戳何玦微皱的眉毛,眸中笑意更深。
“即便如此,我想着今后的日子如若是和你过,也很好啊。”
“将来的事还远着呢,至少现在我们互相喜欢。”
宋杬卿抬手捏了捏何玦左耳耳垂,脸红红的,问她:“你说呢?”
何玦等他说完这句话就立即将他拥入怀中,抱得很紧,但也确保不会弄疼他。
许久,她才说的一句:“……元元说的都对。”
“什么呀,”宋杬卿笑得眉眼弯弯,声音也软软的,“你敷衍我?”
“没有。”何玦紧紧阖眸,声音中藏了太多情绪。
情.意、痛苦、隐忍、恐慌……还有几分微不可察的希冀。
等过了他生辰,她就告诉他一切。
这一切究竟是得偿所愿,还是一枕槐安,皆掌握在他一人手中。
。
正月初六这日,知县府可谓是热闹至极。
府中人早在一月前就着手筹办宋杬卿的生辰宴,每一处都贴着他的心意来,势必要让他过一个快快乐乐的生辰。
这是宋杬卿在离开家后过得第一个生辰,本来是十分期待的。
不过当日,大堂内,他看着那一堆不请自来的人,差点挂不住脸上的笑意。
她们一个个笑容满面,争先恐后地对他说“生辰吉乐”,好像她们很熟似的。
宋杬卿脸上的笑容僵硬极了,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啊。
可是她们一个个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还都带了礼物来,他也不能将人轰出去。
这些人又开始自报家门,宋杬卿这才知晓,她们就是三锦县的员外们,当初还给他送了礼来,不过全被他拒绝了。
别人送的礼可不能乱收,很可能会出事。
宋杬卿神色僵硬,瞥见何玦的身影,连忙快步走过去:“阿玦,你终于来了。”
何玦连忙扶着他:“元元?”
宋杬卿压低声音,语速极快:“这些人都是三锦县的各种员外,你身为知县快应付一下,我先溜了。”
随后他又一脸坚毅地冲何玦点点头:“加油!”
话落,他转身就往里屋走,脚底抹了油一般,很快就消失在何玦视线中。
宋杬卿都不认识她们那些人,所以她们的目标只有可能是三锦县的知县——何玦。
他不喜欢那种场合,但是何玦应对起来应该没问题,毕竟也当了这么久的官嘛~
不过宋杬卿没想到,没过多久,何玦就进了里屋来。
他心下诧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何玦靠近他:“应付完了。”
宋杬卿眨眨眼,这么快?
“你……干嘛了?”
“将人请出去了。”何玦变色不变,语气如常。
宋杬卿立即明了,绝对不是什么温柔的“请”法。
“她们可是三锦县的富商,你这么不给人面子……”宋杬卿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会不会不太好啊?”
何玦眸光温和,抬手轻轻地拨了拨他微乱的发丝,神色认真:“你的生辰日,我定要与你在一处。”
宋杬卿捏捏何玦指尖,又将脑袋抵在她胸前,想藏住眼中的笑意。
“其实,今日与平常没什么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