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种菜,带飞太子——春乌鸦鸦【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08 14:49:16

  他声音极高,瞬间宴席上一片安静,就连二皇子脸上表情都有些凝滞。容璧却是在靖北日久,时时听说北犀人南下劫掠商队、屠戮村庄的惨剧,张嘴便毫不犹豫道:“礼尚往来,周礼中婚礼须六礼具备,然则北犀如今仓促将公主送来,六礼未备。念尔等蛮夷小国不知礼,父皇将公主赐婚于二弟,已是降恩于北犀,否则似这等六礼不全的婚事,在我们大雍,也只好视之为妾。”
  格勒王子脸上笑容凝滞,六礼全部走完,至少要大半年时间,北犀如今深陷战乱,他们是匆忙过来求和,确实在婚礼上有些礼节未能完备,却没想到被这太子一口点出,竟反驳不得。他不过是看到太子一脸目无下尘的样子,心中看着不忿。听说这位太子被猜忌,长期被囚禁在宫里不得外出,加之对雍朝又有怨,忍不住刺上几句,没想到竟然自取其辱,反倒遭致侮辱,只听到宴上有大臣们忍不住地笑出声,窃窃私语,越发恼怒:“太子殿下如此侮辱弟妹,想来是与二皇子不睦?”他早就听说了这位太子极有可能被废,二皇子也是继后嫡子,极有可能是未来储君,才同意了将妹妹嫁给二皇子,如今当堂被辱,忍不住反唇相讥。
  容璧并不畏惧:“格勒王子还是珍惜此刻吧,若是过得几日,靖北军攻破王庭,到时候连求为藩属尚不可得,亡国之人,只怕连皇子妾也够不上,只能为奴为婢了。”
  轰!宴上顿时轰然笑了起来,大臣们哪里还管什么国礼,全都痛快笑了起来,格勒王子脸上青白交加,容璧却将杯子一放:“孤身子未愈,胸有些闷,且先回宫了。”直接起身转头就回,席上所有臣子包括二皇子都慌忙离席起身躬身相送,容璧心里忽觉痛快,完全理解到了弋阳公主说的太子自幼为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感觉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直接驳了,对方却只能忍气吞声,因为位尊,还有人捧着跟着讥讽,而不想应酬了,便是想走就走,谁也不敢置喙的感觉实在太痛快了。
  容璧出来便上了轿子,一堆侍卫早就守着,与清晨出来之时一般,严密拥着将太子又送回了宝函宫,其实仍然还在囚禁之中,但太子这一露面,又引起了多方猜测。
  第二日一大早,元桢就带着二皇子妃进宫给皇帝、皇后请安,在骆皇后宫里,让二公主元亦雪陪着二皇子妃去御花园散心后,元桢便留下来与骆皇后说话,一开口就是委屈:“昨日要不是舅舅拉着我,我真的就能不完这个婚!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给我赐婚,也是想要联合北犀,结果却让太子出席,太子几句话把那北犀王子给气走了,婚礼简直成了个闹剧!”
  骆皇后显然也不太高兴,但仍然宽慰他道:“我也和你父皇说了,你父皇今日已命人去宣旨,太子出言不逊,罚禁足三月。”
  元桢睁大眼睛:“这叫什么罚?他本来就是被关着的!”
  骆皇后脸上掠过一丝不耐,但仍然道:“之前是生病静养,如今是禁足,如何一样呢。你父皇其实自有深意,你舅舅应当也说了,北犀一贯桀骜,若不藉着太子的嘴打压一二,他们还以为自己算什么呢,给他们一个二皇子妃,已是降恩了,太子这一点倒没说错。”她想起适才看到的北犀公主唯唯诺诺,语言也不太通的样子,样貌也只算得上秀丽,那年岁尚小,也看不出什么,也有些遗憾:“本想着给你娶个年长些好生养的,如今才成婚,王妃没生,也不好安排其他侍妾服侍,侧妃也还要慢慢挑……”
  元桢烦躁道:“父皇为何好端端要放太子去参加我的喜宴?”
  骆皇后漫不经心道:“那还不是要拉拢弋阳公主呢,你放心,他乐不了几日了,我听说弋阳公主被靖北王扔在了城中,自己去攻打王庭去了,如今公主孤身在城里,北犀那边全当那是软柿子,都去攻打那座城去了,估计守不了几日,说不定就被北犀抓去做人质了,他们估计还以为抓住弋阳能给靖北王威胁吧,还腹中有未来的世子,呵呵。”
  元桢一听这也畅意笑了:“恐怕靖北王比谁都希望那野种生不下来吧,哈哈哈。”他一想到太子到时候不知道还能保持那高高在上的清高姿态吗?父皇如今不过是为了稳住靖北王才没有废黜他的太子头衔。
  他想着脸上终于又露出了轻松:“也好,到时候和北犀结盟,把靖北王给解决了,父皇一定会念着我今日受的委屈的。”
  骆皇后道:“对,回去吧,好生宽慰王妃,太子说那句话也好,这般这北犀公主之后也不好在你面前撑什么公主的架子,你也自在,如能早日生下皇孙便好了,我听说。”她低声道:“太子是真的病了,应该是太过焦虑了,这么熬下去,只怕也熬不住,生什么皇孙也是不可能的了,你上点心。”
  骆皇后想了下又道:“还有一件事,上次听说太子在招揽当初我给太子挑的那个容美人的哥哥,你也去招揽一二。”
  元桢怔了下:“那个容美人?当时不是太子直接丢给弋阳公主了吗?如何现在又要招揽?是有什么用?”
  骆皇后淡笑道:“不用管他有什么用,但现下倒是一步好棋,你只管将弋阳公主和公主身边的陪嫁女官都被陷在了北犀那里这消息透露给他就好。那容美人的兄弟以农家贫贱子的身份,竟然也一路考得了举子,进京赶考,前途无量啊,想必座师、同乡也不少。书生么,总有些脾气,若是闹出什么事来,也不关咱们的事。”
  元桢一怔一想,鼓掌道:“果然,太子不肯收用那容美人,将她送给了弋阳公主,不得不随嫁苦寒之地,背井离乡,如今深陷北犀,生死不知,那容家老二知道了,岂有不恼上太子的?如此正能为我们所用!”
  骆皇后道:“也就随手埋下一枚闲棋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你如今须低调养望,收买人心,多结交些有用的人。天色也不早了,你且下去办去吧,仔细些,莫要露了痕迹,来日方长。”
  元桢心情舒畅,只觉得能给太子添堵也极好,便也起了身和母后辞别,在女官们的指点下去了御花园打算接二皇子妃回皇子居所,远远看到元亦雪带着四皇子元燏跟在二皇子妃旁说笑,便走了过去,元亦雪和元燏都站了起来:“见过皇兄。”
  元桢顺嘴问道:“四弟怎的今日不进学吗?”
  元燏道:“回皇兄话,父皇说我功课有长进,今日是二哥大婚进宫请安的,免了我假,但让我写几篇大字,他亲自要看的。”
  元桢一怔,又打量了下四皇子,元燏如今已十三岁了,一身月白锦袍,头上扎着小小金冠,眉目面容俊秀,一看也是个翩翩小少年,他面貌像父皇,不像自己和元亦雪,更像母亲些,便逗弄他:“父皇那么忙,有空亲自给你看大字?”从前不是日日都跟着那道长谈玄道虚,要不就是跟着那些道姑双修吗?如今怎么忽然又有心情亲自教养皇子来了?只怕是心血来潮吧。
  元燏笑道:“父皇这些日子对我的功课很是看重,日日抽检,连教我的学士都换了好几个呢,前日还带我下场打马球,教我骑马。二哥哥,你见过没?南边进上的矮马,可有意思了!”
  元桢心中酸意泛起,心里酸溜溜想着,也不过是父皇猜忌成年的皇子,宠爱年幼无威胁的皇子罢了。他刚想要继续问什么,却见元亦晴道:“老四不要缠着二哥,二哥新婚呢,要接嫂嫂回去了,今儿宫里新做了极好的清水糯米粽,还有上次你画的图样让工部新做好的木车流马,还不赶紧去看看,难得放假,明儿你又要进学了。”
  元桢看了眼元亦雪,元亦雪却立刻错开眼神,但元桢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警惕,他愣住了,看元亦雪紧紧拉了元燏的手道:“二哥快接二嫂回去吧,新婚时节,正是珍贵,我们就不打扰二哥二嫂了。”说完立刻带着元燏走了,元燏身后跟着的几个内侍、乳母、宫女也连忙都跟了上去,浩浩荡荡不少人。
  元燏身边,本来有配这么多奴仆的吗?还有二妹妹从前一贯和自己亲近,见到自己总要提出要买这买那,央他帮忙在外边买了带进宫来,从什么时候起,二妹妹和自己疏远了?每次自己来母后这里,似乎二妹妹都有什么事不在……
  细想起来,似乎就是那次说到远嫁去靖北的那次之后,二妹妹就和自己生分了,总不会还在怨恨当初要将她嫁去靖北的事吧?那是母后提出来的,又不是自己!元桢有些恼怒,只觉得这个妹妹有些不知好歹,二皇子妃上前来怯怯行了个礼:“夫君,我们回去吧。”
  元桢看着其貌不扬的北犀公主,想起适才漫不经心的母后,从前母后见到自己还问问功课写得怎么样,骑射有没有丢下,差使办得如何,如今却只催着自己结交有用的人,生皇孙。说起来只说是太子大了威胁到了父皇的地位,所以父皇都不待见皇子们一个个长大……四弟不就是这样得了父皇的宠爱……
  元桢忽然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自己已经被父皇、被母后放弃了?
第57章 挑唆
  容璧确实又不痛不痒地被罚了三个月禁足,她毫不在意,只是琢磨着如何给三哥写一封信,但太子被严密拘管幽禁,进出宝函宫的东西必都被严密搜查。沈安林进出同样也会被严密搜身。每次太子借的书,都会反覆一页一页检查过才会送入宝函宫内,而太子做的吃食,除了孝敬给皇帝的能够送出宝函宫外,一律是不许带出的。
  就连去参加二皇子的婚宴,也是进出都有皇上指派的内侍两人专程跟着,无可能私相传递。若是真的为了给三哥一封信而冒那样的风险,实在也太过危险。
  可以说太子被这样幽禁了接近一年,竟然还能心平气和专心看书,当然也是因为灵魂能够时不时互换出去,因此才没有发疯吧?
  难道只能等那观莲水榭修好了?容璧有些懊恼,早知道在靖北的时候,也给三哥捎一封信就好了,不过,既然三哥如今已在了京,专心备考,太子也托了沈安林照应,如今倒是不接触才好,否则引起了皇上和皇后的注意,反倒招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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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墨不知道自己妹妹在太子身体里发愁如何给自己写信,他一边做西席一边温习功课,孩子好教,主家宽厚,着实日子过得很不错。他甚至打算若是落榜,可以不着急回乡,且先继续在京城观望打探,结交些宫里说得上话的热,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妹妹从靖北给调回。
  这日他却有同乡和他联络:“你不是想要找宫里认识你妹的人吗?找到一个同乡的冯公公,晚上正好我请他吃饭有事请他办,你看看也过来陪陪客吧。”
  容墨自然就赴了宴,冯公公果然和他们同乡,见了他就叹息:“令妹实在容貌太出色,皇后为太子挑选侍寝女官,一挑就挑到了容碧身上,去了太子身边,当时我们服侍的都只恭喜她,都说她是祖坟上烧香,能去太子身边。结果太子一贯啊,和骆皇后有些不对付……你们懂的……”
  他压低了声音:“到底不是亲的,总疑心要害他……要不怎么说后妈难做呢,送去太子身边的司帐女官们,没一个能存身的,三天两头也就挑出了错,不是罚去浣衣,就是被罚出宫。哎!容女官听说才去两天,就被掌嘴……”
  容墨一听心都提了起来,脸上沉了下来:“那太子罚她?”
  冯公公摇头道:“谁敢问主子跟前的事?就是去侍宴,回来脸上肿得通红,一看就是被掌嘴了,之后就有人来传话,说是太子将她送给弋阳公主府上伺候了,谁敢拦呢,都知道弋阳公主是太子亲姐,送到公主府上,那可不知道还受了多少磋磨呢!”
  容墨面如黑锅,冯公公道:“而且那弋阳公主,又是个风流名声在外的……私下不知养了多少……那公主府每日美貌侍卫进进出出的……听说还和名满天下的郑探花也很有些不清白。哎,果然后来估计皇上也看不下去了,一道旨意将公主赐婚到靖北,容女官可怜,她那样相貌……啧,公主挑了几个女官,身边原本伺候的听说都放回尚宫局了,反而偏偏就挑了容女官……都说那靖北王暴戾好杀,就喜欢将人扔去喂野兽,公主要讨好这样的人,不容易啊,自然要准备漂亮些的陪嫁女官。旨意下得特别急,走的时候连道别都没时间呢,可怜!”
  冯公公这说得令人浮想联翩,容墨面色如铁,只问道:“便是远嫁,妹妹也还托人送了信回家说过得还好,不知能否想办法将妹妹调回京城?毕竟算算也快要到出宫年龄了。”
  冯公公摇头叹息:“难啊!除非……”
  容墨问道:“除非什么?”
  冯公公道:“令妹的宫籍尚在宫里,除非你能想办法找到可靠的人,请托到骆皇后,另外挑选几名女官送过去,将她调回,就有希望。但若是弋阳公主和靖北王不放人,那就真没办法了。”
  容墨又问:“公公可有门路?我们容家愿意出银子疏通,不教公公为难。”
  冯公公摇头:“那可是皇后,我在宫里不过是不起眼的人物,只是因为从前在御膳房,所以认识令妹,哪里能有那么大脸面去结识皇后跟前的内侍、女官们呢。”
  容墨恳切道:“还请公公指一条明路。”
  冯公公为难道:“我回去再打听打听,看看吧。”
  容墨心情复杂,冯公公却又道:“话说回来,我认识在鸿胪寺当值的一个内侍,却是说如今公主有孕在身,被围在城里,靖北王却是不顾她,率领大军只攻北犀王庭,都说是靖北王爱江山不爱美人,宁愿抛下怀着未来小世子的公主,也要取那平虏的千秋业绩。”
  “也不知令妹若是被公主看重的话,会不会也在那城里……”
  容墨这下急了:“此消息当真?”
  冯公公道:“怎的不真?军报日日都是八百里加急,这事宫里都传遍了,皇上都心疼公主,听说八百里加急军报传旨,命三皇子和定国公率大军去救呢!只是这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可就多了!若是真的陷在城里,城一破,北犀蛮子,听说一贯残忍……”冯公公唉声叹气起来,十分惋惜。
  容墨咬牙心中焦灼,却又想着有大哥跟着妹妹,未必有事,但……那可是战场!谁又能顾着谁?更何况妹妹从小就是那等样貌,长大了必然是,必然也是出挑的,能被皇后挑去到太子身边司帐,又被猜忌送去公主身边,远去到那苦寒之地,也不知遭了多少罪。
  一时越发恨自己无能起来。
  冯公公看容家老三眼睛里透出了些怨恨来,心下知道火候已到,自己任务完成,便又闲散着扯了几句宽慰他的话:“这也是乱传的,令妹是女官,到底出征在外,未必带着女官在旁,令妹福运过人,一定无事的。”
  这越发说得容墨焦虑了,妹妹既然是那公主的随嫁女官,公主都在那里,妹妹岂有不随侍左右的礼?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进京了,倒不如和大哥一同往靖北去,谁知道会打仗呢?
  也不知如何神思不属吃完那饭的,容墨抢着结了账,才满怀烦闷地回了金合欢胡同的丘府。辗转反侧完全睡不着,第二日想了想,却又找了东家的丘大人要求见。
  户部主事丘远书原本就是个老成持重的官吏,他的夫人与承恩侯府有些亲戚关系,也因此平日里和承恩侯府也算有些来往,这次得了承恩侯府这边的嘱托,这才请了容墨过来给儿子教书,这几日下来看到容墨虽说天赋未必超绝,但贫门中刻苦卓绝,且对经义掌握也十分扎实,为人也沉稳踏实,不是那等好高骛远的书生,作为小童启蒙,竟是十分恰当,也十分看重容墨,听到他求见,自然立刻便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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