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嗯。”
“怎么做到的?”纪瑞怀疑。
谢渊面色平静:“给钱,给很多钱。”
纪瑞:“……”还真是简单粗暴。
“你不出来我可就自己吃了,”谢渊说着,端起一盘海带苗。
“怎么能先吃这个!”纪瑞赶紧出去,把海带苗抢了过来。
谢渊:“那该先吃哪个。”
“你不知道?”纪瑞怀疑。
谢渊面色平静:“我很少吃火锅。”
纪瑞一想好像真是,他不太喜欢这种一个锅里涮菜吃饭的方式。
见他像是真心求教,纪瑞渐渐挺直了腰杆:“这都不会,当然是先吃毛肚了,七上八下总知道吧,吃完再下牛羊肉,我看看你都要了什么肉……”
她的视线突然停在了菜架旁边的地毯上。
谢渊也看了过去,六只小房子形状的包就这么堆在一起,好像哪个批发市场在搞特价。
“整个周城就这几个,你要是嫌少,我明天带你去隔壁城市买。”谢渊见她看直了眼,不紧不慢地解释。
第28章
纪瑞盯着堆在一起的包包,好半天都没从谢渊的财大气粗里缓过神来……不是,她知道小叔叔很有钱,也习惯了小叔叔的有钱,可这种购物方式还是让她受到了冲击。
“还能退吗?”她问。
谢渊蹙眉:“你不想要?”
“……一模一样的包,应该没必要买六个吧。”纪瑞默默咽了下口水。她自认从小到大零花钱挺多,但还没试过这种挥霍法儿。
谢渊:“正好周一到周六一天背一个,周日休息。”
纪瑞:“……”
见她还傻站着,谢渊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吃饭。”
纪瑞顿了顿,迟疑地看向他。
“其实你也没有多生气吧,”谢渊平静与她对视,“就是想作一下。”
纪瑞:“……”糟,被看穿了。
她确实不怎么生气,不管是小叔叔看了她的手机、还是误会她的事,刚才跟他闹起来,也只是气氛到了。
这么一想,她好像对小叔叔挺包容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对他发一次脾气。
谢渊见她站在那儿不动,干脆将整盘毛肚都推进辣锅里。
“你干什么!”纪瑞惊呼一声,赶紧拿起筷子去捞,“这东西要一片一片煮,这么煮吃不及会老的!”
“是吗?我不知道。”谢渊轻描淡写。
纪瑞横了他一眼:“骗鬼呢,你是不经常吃火锅,但又不是傻子。”
谢渊闻言,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
都拿筷子了,纪瑞也不跟他装了,拉过椅子坐好,调了喜欢的油碟,再把刚捞的毛肚往里面一蘸。
纪瑞吃了一口,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什么提前预约,什么过时不候,在强大的金钱法则面前,全是胡扯!”
谢渊愉悦地勾起唇角,倒是没有反驳她这一句。他其实不太喜欢火锅,但看到她吃得这么香,渐渐的也有了点食欲。
然后一个空碗就推到了纪瑞面前。
纪瑞不解,抬头看向他。
“给我调小料。”谢渊说。
纪瑞:“……谢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吵架?”
“要解辣的那种。”谢总继续提要求。
纪瑞深吸一口气,认命地拿起空碗,一边舀香油一边抱怨:“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不舍得跟你闹别扭,才总是这么欺负我。”
谢渊矜贵地靠在椅背上:“今晚一顿饭我花了四百万,让你调个料碟怎么了?”
“你花四百万不是你活该吗?”纪瑞把碗磕到他面前,“要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吃完饭去看电影了!”
谢渊习惯性地要回怼,但一对上纪瑞愤懑的视线,便立刻识趣闭嘴了。
……也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怎么他还越来越会看脸色了。谢渊默默喝一口温水,下一秒碗里就多了几块煮好的毛肚,他顿了顿,抬眸看向身边人。
“都说我活该了,还给我夹菜干什么?”他问。
纪瑞:“谁让您是长辈呢。”
谢渊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但也把碗里的东西吃掉了。纪瑞见状也不再言语,专心对付这顿特殊的火锅大餐。
锅里的红油还在沸腾,菜架上的空碗越来越多,整个走廊里都弥漫着香味,管家闻到味道出来,看到这俩人在走廊里吃火锅,顿时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过来打扰他们的兴致。
一顿饭吃完,纪瑞揉着发撑的肚子长舒一口气,起身就要回屋去,旁边的谢渊猝不及防出手,直接将她拉回了椅子上。
谢总:“这事儿算过去了?”
纪瑞眨了眨眼:“当然没有!”
“别装。”谢渊一脸看穿。
纪瑞清了清嗓子:“我的确不怎么生气,但暂时也不打算跟你和好。”
“什么意思?”谢渊蹙眉,第一次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纪瑞看着他的眼睛:“就是……我要再跟你冷战三天。”
谢渊:“……”
“当然了,你要是不想冷战也可以,”纪瑞故作为难,“只要将你和赵小雨差点结婚的真相告诉我就可以了。”
谢渊沉默三秒,慢条斯理放开她:“三天是吧?”
“小叔叔!”纪瑞急了。
谢渊不高兴:“是谁说这是我的伤心往事,她不会再追问的?”
“我是这么说过,但这件事明显已经影响我们叔侄感情了,当然还是要问清楚,”纪瑞有理有据,“再说了,你一直讳莫如深,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小雨了,以我的性格,在她不经允许调查我手机号的时候就该拉黑她,可一想到你黏黏糊糊的态度,我哪还敢这么做。”
“是你觉得我黏黏糊糊,我可从来没有过,想拉黑就拉黑,谁让你委曲求全了?”谢渊冷眼看她。
纪瑞睁大眼睛:“说得容易,我要真把人拉黑了,万一你和她以后有点什么,那我还怎么跟你相处?到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作为小侄女上台致辞,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说我和小婶婶面和心不合,她第一次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就给人拉黑了?”
“……你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设想?”谢渊无语,拄着手杖站起来,“行了,你设想的事不会发生,我和赵小雨也绝对不可能结婚,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他朝楼梯口走去。
准备上楼时,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纪瑞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有点……可怜。
嗯,她经常看起来很可怜。谢渊假装没看到,抬脚迈上台阶。
十秒钟后,他再次出现在楼梯口。
“我跟她真没什么。”他缓缓开口。
纪瑞听到声音,直直看向他。
“结婚的事……”谢渊想起往事,面色不太好看,“我确实跟她求过婚。”
纪瑞:“!!!”
“你应该听管家说过,那场车祸之后谢家资金链断裂,我去赵家找她借钱的事,”谢渊垂着眼眸,头顶的孔灯照下来,将他眼下映出小小的一片阴影,“但管家不知道的是,我为了能借到钱,承诺高中毕业就和她订婚,法定年龄就去领证,等到结婚之后,会把谢家的一部分股权交给赵家代持,结果你也知道,人家根本看不上。”
谢渊说完,抱臂靠在墙上,“行了,你可以嘲笑我了。”
纪瑞怔怔看着他,好半天突然朝他跑去。
谢渊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嘴角抽了一下:“就算我当时蠢,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多能卖个好价钱,你也不至于这反应吧,怎么着还要打我……”
话没说完,某人小炮弹一样撞进他怀里,小狗一样嗯唧一声。
谢渊愣了愣,哭笑不得地抬手拍拍她的后背:“怎么了?”
“……没事。”
她只是设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十六岁的天之骄子,一夕之间失去父母,公司如大厦将倾摇摇欲坠,走投无路的他只能找到昔日的追求者,赌上尊严以自己和谢家产业为筹码,想要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结果非但没有如愿,还被对方将消息泄露出去,从而引起更大的蚕食危机。
她出生在商业世家,从小到大见惯了他人宴宾客他人高楼塌,今天还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的人,明天可能就站在了商圈写字楼的顶楼。这个圈子里不缺赌徒,更不缺走投无路的人,一旦倒下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然后会有新的传奇新的故事,将这些失败者的痕迹彻底掩盖,仿佛他们从未来过。
“小叔叔,谢谢你坚持住了。”纪瑞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谢渊却听懂了,静默良久后扬唇:“当然要坚持,不然你怎么继承我的遗产?”
纪瑞笑了一声,又莫名有点难过。
“行了,抱来抱去像什么样子,”谢渊把她拎开,“赶紧滚回屋睡觉,我明后两天休息,可以勉为其难陪你去看电影。”
“那我们去李叔的商场看,他前几天给了我很多消费券,我们可以用那个。”纪瑞提议。
“行。”
两人说好之后,纪瑞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赵小雨的手机号拉黑。
呼~世界清静了。
快乐的周末转瞬即逝,打工人蒋格一边祈祷今天的资本家老板,不要把家庭矛盾产生的情绪带进工作里,一边挂着专业的微笑进入老板办公室。
“谢总,半小时后开早会,这是今天的资料。”他把东西交过去。
谢渊神色淡定:“不着急,吃早饭了吗?桌上有豆浆油条,刚买的,没吃的话就过去吃。”
蒋格看一眼办公桌,果然看到了热气腾腾的早饭。
“纪瑞非要买,我只能带过来了。”谢渊语气无奈,好像对这事儿多苦恼一样。
蒋秘书:“……”谁问你了。
不管怎么样,老板的家庭矛盾解决了,他的职场生活也就好过了,蒋格喝一口豆浆吃一口油条,思索得找机会跟纪瑞吃个饭,不为别的,就是求她以后少跟谢渊闹别扭。
没了赵小雨的干扰,纪瑞不再总捧着手机回消息,谢渊也不用再分心盯着她,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
一切都看起来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不好的是谢渊调查纪家这么久,始终没什么大的进展。
“也不能说全无进展,至少已经查到纪老突然办寿宴,是为了向大家引荐什么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瑞瑞小姐的父亲,”蒋格分析,“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瑞瑞小姐说过,她的父亲随纪老原配夫人姓褚,那按常理来看,她父亲应该不是纪老的私生子。”
男人的私生子要么随母姓要么随父姓,没有哪个是会随男人原配姓的,除非他找的小三儿跟原配一个姓。
“也不会是原配夫人和别人生的孩子。”谢渊不紧不慢补充。他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这个人是谁,纪老显然是花了大心思,如果不是亲生儿子,他完全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蒋格顿了顿:“排除这两种答案,那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可是说不通啊,先不说这俩人三十年前就离婚了,不太可能再生孩子,就是生了,也没必要瞒着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的家事,就只有他们清楚了,”谢渊蹙眉,“其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去找纪老问清楚……”
“你可别,”蒋格赶紧制止,“纪家那个项目下个月就该正式招标了,你这个去找纪老说他孙女从二十多年后穿回来了,他估计会觉得你是疯子。”
蒋格说罢停顿三秒,再开口带了点真诚,“觉得你是疯子倒没什么,万一因为这件事断了我们跟他合作的可能,那我下季度的奖金可就没有了。”
谢渊:“……”
“对了,还有另外一件事,”蒋格略微正色,“最近似乎有人在查瑞瑞小姐。”
谢渊一顿,蹙眉看向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半小时前刚知道的,”蒋格无奈,“对方行事方式同样隐秘,如果不是我们恰好也在查事,可能还察觉不到他们的痕迹。”
谢渊静默片刻,轻启薄唇:“知道对方是谁吗?”
“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蒋格摊手,“完全不知道。”
谢渊陷入沉思。
蒋格:“你回去之后提醒她一下,让她最近一段时间少出门,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保镖,安全最重要。”
因为他的几句话,谢渊一直到进了家门,表情还透着几分严肃。
纪瑞小蝴蝶一样飞过来迎接,还没开口说话就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当即关心地问:“小叔叔,谁惹你不高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