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旗看来,混日子的坏学生也是分类的。
像刚才那俩,那种脸和身材,再配上性格和爱好取向。妥妥地就叫猥琐男。
而像他刺哥那样的,虽然学习不咋地,抽烟喝酒早恋打架,但人家长的好又高冷,家里还有钱。
在学生时代,那叫男神。
“哥,问到了,应该就是熊运和张扬点两人。”
刺铭嗯了声,两手抄兜里在闭眼补觉,一副事不关己,不打算过问的模样。
吴旗:“…”
不管你刚刚歪着脑袋在看什么,难不成也凑个热闹,一起看看美腿。
吴旗没得出答案,悻悻扭回头。
打着呵欠,道自己多事。
校长的开学典礼致辞如老婆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前半段激情开篇,到中段语调降下来,大段大段无聊的老套鸡汤,苍白乏味。
直到要结尾了,才重新提了口仙气上来,唾沫混着字眼,一个一个往外蹦。
应景地,这时起了大风,身后远处学校围墙外的大树被吹得窸窸窣窣响。
刺铭的短袖袖口也被吹扁,贴着上臂,一动一动。
斜前方,八班某个女生的裙子被风卷了起来一段,直到大腿以上超过二分之一处。
到底是年纪小,她捂着裙摆,有些尴尬,耳朵都烧红了。
逆风不解人意,越起越大。
女生的裙子本来是及膝盖长,都能吹起这么高。更不必想,就社会姐那种长度的裙子,指不定要卷到腰上去。
静默须臾。
刺铭前面的男生被沙迷了眼,用手揉着眼睛。
忽而,男生听到身后一声烦躁的“啧”,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接着是来自大佬是冷冷指令。
“往前传,叫熊运,张扬点滚到后面来。”
男生扭回头,高抬起两边的眉毛,滞住一秒钟,看着大佬冷倦的神色,问:“怎么了,是班主任找他们俩的麻烦吗?”
刺铭:“不是,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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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铭:刺激是我一个人的。
第7章 C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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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解散后,唐灵去小卖店买了瓶酸奶又买了几袋辣条充零食,以备不时之需。刚出小卖店,跟位老熟人撞个正着。
吴如仙:“大清早的就吃辣条。”
唐灵果断撕开一袋,第一根就递到她嘴前。
吴如仙笑了笑,张嘴咬住,吧唧吧唧地嚼。
“哎,你们今儿什么情况啊。”
“没啥。”
“哦…那个,康宁回来了,这周六估计能在琴行看见他。”
康宁就是唐灵小时候特喜欢的大哥哥。他比唐灵大四岁。唐灵上初二,他考上首都的音乐艺术学院,暑假和寒假都待着琴行做兼职。
跟在琴行学吉他的唐灵一年里总有几段时间能碰上。
唐灵戳开了酸奶,不置一词。
幼时的喜欢更多是崇拜和好奇。她也不例外,人长大了,她就自然把这段关系转化成了朋友,老铁,或者说,兄妹。
吴如仙看她是一脸的“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真好奇,你会喜欢上哪种人?感觉都没哪个男生能让你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唐灵:“有,我看咱小区门口买炸鸡柳的大爷就挺心动的,不仅心动,还口水直流。”
吴如仙:“……”
唐灵回到教室,第一节 课的铃还没响,她坐在位子上,手机也被收了,只得从包里掏了本漫画来看。
纯情漫画看着看着,看到里头有一段,男主角把衣服脱下来给女主遮裙子,她忽然记起大佬的衣服还没还给他。
唐灵于是从书包深处像拔萝卜一样把那件衣服拔了出来,单手抖了几下,放在大佬空荡荡的课桌上。
后头两个正在闲聊的女生看着那件皱皱巴巴的衣服都惊呆了。
这不是刺铭昨晚穿身上那件衣服吗?
怎么从唐灵包里出来了?
还他喵的皱成这样…
像块抹布?
那时候上学都流行借衣服,女生晚上冷了,没有外套,男生就把校服借出去。一来二去,就有了情愫的苗头。
难不成,大佬把衣服借唐灵了?
难不成,大佬对她有点意思?
怀揣着疑惑,两个女生又仔细盯了会儿那件穿在刺铭身上痞帅又酷的黑短袖衬衫,和此刻在桌子上皱皱巴巴的一团。
这要搁平常女生,校草级别的大帅哥借衣服,不得洗一下再喷点香水,搞点娇羞文学,当面还衣,再说两句:谢谢啊,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寝室阳光不太好,可能有点闷味。
对方闻上一闻再回以:不会啊,挺香的。是你香皂的味道吗?
答:哎呀,讨厌,是洗衣粉的味道啦。
诸如此类黏黏糊糊的对话。
然而。
两个女生把视点左移到唐灵专注看漫画的后脑勺。
……
算了吧。
这衣服是昨晚他俩从办公室出来,打了场架后刺哥不小心落下的可能性还更大些。
几分钟后,上课铃响了。第一节 课是生物,讲课的老师是个说话带点方言味道的地中海老头。
唐灵的座位又在靠窗倒数第三排的位置。
课程无聊,讲话催眠,地理位置优越,唐灵看了会儿漫画,就直接趴桌上睡着了。
她有点嗜睡症,一旦前一天睡眠不足,第二天就会一直不受控制的犯困,有时候甚至坐在公交车上也能睡着。
一方面这种病很耽误事儿,该清醒的时候犯迷糊,另一方面,也很危险。
因而,唐灵这一趴,再醒过来,就是第二节 课下课了。
醒来后,课间十分钟,走廊教室里都闹闹哄哄。
身边的座位依然还是空的。
大佬逃课了?
开学第二天就逃?
刚刚升旗的时候分明还看见他了的…咋回事,临时翻墙出去的?这么拽?
唐灵在心里嘀咕,秉着他人生活与我无关的想法,想了一会就转移开了注意力。
拿起小镜子,仔细检查脸上有没有不妥处,发型欧不欧克,昨晚失眠黑眼圈重不重。看得比上课看课本还专注。
“二三节课连堂,班主任要摸底考试,考语文,把桌子都拖开,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收到教室后面,或者搬到教室外面,快一点啊,上课前要弄好。”
语文课代表从教室前面急匆匆走进来,叉着腰,站在讲台上大声交代众同学。
“…我去,怎么第一天上课就要考试啊,我东西都忘光了。”
“考啥啊?上学期学的?”
“肯定上学期学的啊。”
“上学期学了啥来着?”
“那个什么,自挂东南枝…”
“那是孔雀东南飞…”
一阵拖桌子,撞板凳的声音,临近上课前几分钟,大部分同学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刺哥咋还没回来?”
“…不知道啊…那两人不也一直没回…”
就在众人疑惑时。
教室前门走进来两个人,一胖一黑,脸上都挂了彩。
教室里谁也没有讲话,呆呆地盯着他俩站定在讲台上,脸涨红,要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窘迫模样。
“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是,发生了啥啊?这是?被恐怖袭击了,站讲台上干嘛?”
“你不知道,今天开学典礼还没完,他俩就被刺铭叫去打篮球,结果被篮球打得鼻血横流,看得我要笑死…”
唐灵撑着下巴也瞅着他们,打了个绵长深邃的哈欠。
别说,刺头同学还挺有创意的。
这样被老师抓了,也可以说,体育竞技嘛,难免磕磕碰碰。
不过,到底是有啥仇,整成这副猪头脸,好好笑哦。
猪头脸熊运在犹豫许久后,像定了决心,眼睛一闭,一张肉脸臃肿发皱,黏糊羞耻地忏悔:“…我是猥琐男…”
张扬点听他都松嘴了,也跟着说:“我是猥琐男…”
“我是猥琐男…”
“我是猥琐男…”
这句话就这样在安静的教室里被无限复读。
众人:???
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坦诚。还把事实都说出来了?
大家毕竟都是同班一年的老同学了,每个人什么尿性也算摸了个大概。
这两个人,真就如他们现在说的,就三个字,猥琐男。
不过心照不宣和当面摊牌还是有区别的。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被当事人突然放到台面上大张旗鼓地说,只会让听到的人感受到后背起鸡皮疙瘩的诡异感。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猥琐男…”
“是不是刺铭让他俩说的?”
“他们什么时候惹的大佬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是猥琐男…”
就在他们复读了n遍,算着时间,准备唯唯诺诺下讲台时,后门响起一个声音,松散冷厉:“别停啊,继续说,说到老师来为止。”
“…”
两人当即就像见了鬼一般,登时脖子一杵,面部肌肉僵硬,瞳孔缩小。大嘴巴子一张一合,又进入了鬼畜忏悔阶段。
“我是猥琐男…”
“我是猥琐男…”
刺铭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悠悠走到自己位子前。
低眼看了看那件被弄得皱皱巴巴的衣服,也没生气,随意拿起来,抖开,稳稳当当穿在了身上。
然后啪叽一下,趴在了桌上,两眼一闭。
上面的人还在听从刺铭的命令无限自我谴责中。
他已事不关己地进入了预备睡眠状态,好似这一切都和他没关。
唐灵:“……”
合着这是您点的催眠曲吧,歌名就叫《我是猥琐男》
吴旗揪了张湿巾,在搽那篮球上的血迹,鼻涕,眼泪。
旁边的人问了一嘴:“这是什么操作啊?”
吴旗:“冲冠一怒为…美腿吧。”
“哈?”
“你长的太丑了,不会懂他们美女帅哥的世界是怎么玩的。”
“……”
一直到徐老太婆抵达教室,两个复读快成鬼畜视频的猥琐男才埋着头,藏着脸,下了讲台,坐回位置。
发试卷,传试卷,写名字,答题,教室重新回归了平静。
唐灵的成绩一直不咋地,不过和理综数学这几块重灾区相比,语文就还算过得去,正常情况下,卷子写完,一百五十分,也能有一百左右。
她早先睡了一节课。此时班主任就坐在讲台守着,现在的情况就是干别的也不太行,睡觉她又睡饱了。
索性,她抽了只笔捏在手里,认真做起了试卷。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做阅读,翻卷子的声音间续而响。
唐灵速度还算快,写完作文时抬眼一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
她放了笔,撑着脑袋开始发起呆。
目光游移着,从小黑板的“心似平原放马,易放难收”滑到大黑板的“明天上午,5—10班中午到一楼大厅领校服的通知。”
无聊啊。
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班主任可能是有三急,交代了班长临时坐阵,就出了教室。
唐灵抖着腿,悄咪咪拿了漫画出来看。
余光里,右边桌子。
睡了将近两节课的大佬终于苏醒了过来,支着脑袋回了会子神。
剩余时间无多,班长提醒了一句:“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作文没写完的要快点了。记得作文题目一定要写。”
被提醒的唐灵下意识瞄了眼自己的题目。嗯写了。
眸光黏在卷面一点五秒,忽地,白黑色交间的画面被抽空,变成空荡荡的木色桌子。
唐灵再一转头,卷子已被刺铭大喇喇地抽走,捏在手里,懒懒散散,垂着眼睛看。
看的还正是她写的作文。
这个人吧。平常说些有的没的,都是极日常化,口语化,碎片化的东西。
一旦变成文字,再给熟人去看。
有点假,净扯淡,好尴尬,矫揉造作,矫情生硬…任何让人难堪的词用在此处状况下,都不为过。
尤其这张卷子定的作文题目还叫——青春,是最美丽的花朵。
唐灵看见他露出的坏笑,脑袋一热,探身就要抢他手里的卷子。
刺铭顺其自然截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的粗粝烫意与她手腕细软的凉瞬间贴合无缝。
如此自然的身体碰触,是唐灵完全没有料到的,她愣住了,看着他。
刺铭冷黑的眼睛也与她相看,时间仿若被无尽拉丝的糖,悠远而没有尽头。
上学时,异性朋友间争执打闹也是常事,但真正闹起来,双方都会尽量避免直接的身体碰触,而选择用书本,过长的校服袖子,躲闪,后仰,之类的方式来委婉又避讳地进行。
而不是像现在。
班长狠狠拍了几下桌子:“不要交头接耳,考试会开监控的。”
唐灵趁他走神,一把抢回卷子,挣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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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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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一响,班长收了卷子,班上的人四下离散,又上过一节物理自习课后,全校正式进入午休时间。
唐灵和在走廊窗外等她的吴如仙与另一个八班的朋友打了招呼,收拾了几下桌面的文具,又拿起镜子整理了会头发就出了门。
“你们今天考试没?”吴如仙问。
“考了。”唐灵应。
吴如仙挽着她的手往楼下走,另一个女生回头望了望从七班教室里走出来的人。
有两个出奇的显眼,鼻青脸肿,衣衫上都是灰尘,好不狼狈,看起来就像被人按着猛捶了一顿的样。
她问唐灵:“唐姐,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回你们班的啊?”
唐灵呆了一下,顺着她看的方向扭回脸瞄了几眼。
哦,说那两鬼畜猥琐男。
“就第二节 课刚上课那阵吧。”
曾倩再看向吴如仙:“你不知道那事吗?八班的女生都晓得啊…”
吴如仙:“哦,你说那个呗,后面一直有人偷看唐灵的腿,穆之祈给她衣服挡,被拒绝了。然后偷看那两人就是刚刚被打那两人…”
唐灵:“?…你今天早上咋没和我说。”
吴如仙:“反正看你腿的人那么多,我都习惯了。穆之祈之前又被你扇耳光,我以为你不想提起来,就没说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