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种荒唐的原因就低条件供给资金谈合作,真的不是别有用心吗?
刺铭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闲散笑笑,“开玩笑的,我不追星。”
“家里以前也是开娱乐公司的,后来我独立出来,做了别的生意,现在和我姐还有些合作,她的公司大楼前一阵子被我收购过去,里面的设备都一应俱全,与其花钱去改成商业大楼,正好给你们当分部用,我赚一点房钱就好。”
全社长低下头,下颌的肉含蓄地堆叠成一个热狗形状,他仿佛在思量,好片刻后,“嗯…具体执行的细节我们改天商量吧。”
换言之,他同意了。
刺铭不着痕迹地侧开脸压住笑,沉着气,“好的,那改天仔细商量。”
金玄盯着刺铭的神色,好似还有话想说。他看了看社长,社长却用目光示意他别再多言。
“刺先生在韩国打算待多久,无事的话,我们可以聚一聚。”全社长说道。
刺铭:“不用了,我自己走走就好。”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要麻烦一下您,trigger女团以前训练的资料,和所有舞台的视频,还有身份信息,这些公司应该有存档吧,可以拷贝一份让我带走吗?分部需要她们的资料。”
金玄越发觉得不对劲,他手指勾着自己的耳廓,歪着脑袋,冷沉声线压住的字从齿间一个个往外蹦,“我们还没有正式签订合同,现在这些资料还属于…”
全社长打断了他的话,表情温和,“舞台的资料我们都有整理,只不过训练的部分,只有每周考核有记录,这些给出去也没事,网上也能查到一部分。”
刺铭轻瞥了一眼金玄,对全社长说:“好,那麻烦了。”
——
当晚,酒店内。
刺铭洗漱完,换了身轻便舒适的衣服。他走到房间里,床头柜上摞了几盒录像带,是他委托金社长找的女团视频资料。
他坐在床边,一盒一盒的找,盒子上面用中文标着日期和内容。他看了一会,找到时间最早的一卷带,是2018年春季的面试资料。
他关了灯,打开投屏,握着遥控器从这一卷带子开始往后看。
唐灵不愿告诉他的事,他想自己去了解。关于她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他都不想放过。
死白的幕布上现出影像。
是唐灵的脸,那时她十六岁,扎着马尾,素面朝天,与现在相比,显得很青涩。
“我是来自中国的练习生,我叫唐灵,身高167,体重85斤,三围是82,58,88…我…”
刺铭仰着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里的她。
尴尬,生涩,不安,恐惧,期待,他全部都能从她的眼睛中感受到。
不像以前,他看着她难堪会辛灾乐祸,现在的他,只会心中酸痛。
一卷带子放完,他又换了下一卷。周测考核。
这次的视频里人很多,画质也并不清楚,说话的声音杂,而且都是韩语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表演的小组挺多,细数起来,有七个组,轮到倒数第二组,他才看见唐灵。
她站在五个队员中间,她们身高虽然都差不多,但只有她好小一只,腰细得在画面中只有她头宽,脸也只有他拳头大小。
音乐开始前她捂着心口,不停地呼吸,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甚至穿过了屏幕直达他的内心。
音乐一响,她就变了脸,瘦弱的身体跟着劲快的节奏在爆发的巨大能量。
刺铭安安静静地看,直到歌声停下,她背过身,弯着腰,手捂着嘴一抽一抽地好像在干呕。
他定睛在她的背影上,表情不自觉地,一点点变得晦暗。
也就三四秒钟,唐灵就调整好状态,走到话筒前。
摄像机旁边的几个人开始讲话,听不懂内容,但从语气和她慢慢黯然的神情判断,应该不是称赞,而是很严厉的批评,换了好几个评委老师,结果也都一样。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鞠躬,然后神色失落地跟着队友走出房间。
这样的场景,三年里,发生了将近一百五十次,刺铭也就这样看了一百五十遍。
…
影像最终停止,
窗外黎明也即将破晓。
刺铭看着泛灰的幕布,良久,他才换了下一卷带子,盒子上面写着,初舞台,唐灵。
他用手指揉过眼角,干痛与酸涩厚重地盘踞在内。
明快有力的前奏忽而响起来,刺铭看到屏幕上浮现的几个数字,2020。
宛如灰白无力的寒冬结束后,初春到来时的一场盛大浪漫的降临仪式。
她艳丽的细脚红高跟鞋踩着节奏,踏着鼓点,慵懒风情地走过来。
很贴身的黑色小短裙,将她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她的头发也还是黑色,像深海里肆意生长的海藻,浓密,飘散,随舞动而荡漾。
身边唱歌的人,正是今天会议室里看见的那位制曲家,短寸头,金发,一脸叮铃郎当的首饰看着像个娘们。
可他们配合很默契。眼神的对视,舞步交错,抚摸,搂腰,摆动…
刺铭看着他们,忧郁的心绪被这一段刺目的影像瞬间弄得七零八落,只剩下眼红。
凭什么呢?
那些陪伴她的人,与她一同经历这些艰苦岁月的人,共上舞台的人,能抚摸拥抱她的人,全都不是他。
就在他要按掉视频,打算冷静一下时,摄像师切了一个近景,到她的脸上。
两秒钟。
唐灵没有第一时间看镜头,而是先看了一眼旁边,再把眼瞳拉回来,冷媚定睛,而后轻轻地挑动眉梢。
如同他以前教过的那样,只不过更加熟练自如,比之从前胜百倍。就像是从屏幕里伸出的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就拽出了他的灵魂。
刺铭心口剧烈一紧,屏着呼吸与那个初上舞台的小唐灵四目相对。
时空的场景在一霎间切换。
画面里的唐灵抬起头,漫天的彩带亮片飞落,她听见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下面如浪潮涌动的人头,和手掌,她已不再感到惧怕恐慌。
因为,穿过虚幻的时空门。
她也看见了刺铭的眼睛,浓黑色,忘神地盯住她,如同被她引诱的爱人,无声告知她方才的一舞,
“你成功了,小狐狸…”
“我沦陷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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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分部那段我乱扯的,不必在意
以及,上一章昨晚被锁了,改了两次还是没过,实在无语又很困,就把那几句话删掉了,
就那么几句话,这个审核尺度,整不活了啊…
第108章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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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f公司舞蹈练习室。
唐灵坐在角落的地板和小助理商量录舞蹈短视频发在社交平台的事。
以往空荡的舞蹈室内,今日多了几台摄像机,盘踞在墙角门后,是《他们的独居生活》节目组的摄像师和工作人员。
唐灵还不习惯在舞台下面对这么多镜头,她一边和助理说话,不时就会往三四位摄像师站定的地方看。
就算装作若无其事,心里也难免会在意。
助理握着手机,在调滤镜,看着唐灵问,“是怎么拍,逆光还是迎光?”
唐灵空手比出一个捏握摄像机的姿势,朝着正东方夕阳垂落的窗口说,“就这个方向吧,大概拿到下巴的高度,然后不动就好。”
助理把手机顺着她眼睛定点的方向移动,对准,淡金色的光跌满在地板上,像一段泛着水波的橘色绸缎。
唐灵眯起一只眼,视线对焦。心说,这视频拍出来指定美爆了,节目应该也不会无聊。
“在干嘛?”
身后忽而传来一道声音。
唐灵扭回头,上下看看他,黑口罩,连帽卫衣,军装裤。
“金玄?”
唐灵有点懵,金玄退役后,就很少出现在公司的舞蹈教室。况且,她记得金玄最近不是在海外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他淡淡扫了一圈舞蹈室里的摄影师,盘腿坐在她旁边,“拍节目啊?”
唐灵茫然惊讶地瞅着他:“啊…”
或许刚开始时,他们是针锋相对的前后辈,关系冷淡,工作为上,后来合作的多了,自然越来越熟。对于唐灵,金玄就像是老师或是学长一样的存在,强大可靠。
金玄:“最近有点事,就回来了。”
摄像头对着他们在,具体是什么事,他当然不能在这里直说。他们甚至不能表现得太亲昵,以免报道乱写。
唐灵也知道这一点,加之过去的绯闻给她带来的伤害时刻在警惕她,所以,在任何舞台上,只要摄像机能扑捉到的地方,除了工作需要,所有异性,她一律不多看一眼,一律不多说一句话。
唐灵点头,反应平淡:“哦。”
金玄歪着脑袋,看了眼小助理接着看向她,“你们要拍视频传油管?”
唐灵仰头喝了口水,“嗯,再过会拍吧,等夕阳再落一点,会更好看。”
金玄:“行,那你们拍吧,一会有空一起吃饭。”
唐灵:“食堂?”
金玄:“嗯。”
——
视频拍完后,节目组要录一个采访,穿插在方才那些录好的视频内,相当于话外音,用问答的方式去解说她的日常。
采访问:经常这样拍视频吗,有自己在经营社交账号吗?
唐灵坐在椅子上,拢了拢耳边的乱发,回答:“没有,偶尔会拍,社交账号是一直都有,出道之后更新的多一些,因为想跟粉丝们分享我的日常。”
问:和金玄前辈很熟悉吗?第一次见面初印象是什么?
唐灵往内抿唇,想了一会,说:“算比较熟悉,因为出道之前就合作过,是很好很厉害的前辈,第一印象是很严厉的人,不过相处久了,前辈也有温和的一面,跟我高中班主任一样。”
她答得还算中肯,也很真实。几分钟的小采访结束,唐灵拎着包,一个人去了食堂吃饭。
她点好餐,坐在旁边的饭桌上等,一条消息发过来,她点开,是金玄发来的。
——抱歉,有点事,不在食堂吃了。
唐灵回了个嗯字。
三秒钟内。
金玄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认识一个叫刺铭的人吗?
唐灵的韩语说得很好,但看文字还是不如中文快。
所以当她看到这段话里“刺铭”两个中文字,出现在一堆艰涩陌生的韩文里,她几乎是瞬间噎窒住呼吸。
怎么回事?
金玄怎么知道刺铭的?
难不成是公司高层之间的生意合作认识的?
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金玄怎么会想到她和刺铭有联系?
因为…都是中国人?
唐灵看着这条消息,神色僵硬。
摄像师站在旁边,唐灵保持这个动作太久,他便想拍一下她手机屏上的内容,唐灵眼风扫到,当即就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起身去接已经做好的土豆脊骨汤饭。
半晌,她吃完饭去了厕所,才重新打开手机,佯装一问三不知地回复金玄:不认识…中国人?
不到一分钟。
金玄答:
——嗯,他跟公司有些合作。
唐灵:合作…是演唱会那次吗?
——新的合作,他想帮你们在中国开一个长期活动基地。
中国的活动基地,
哇塞,真的假的。
唐灵抿住激动的笑,屏着气,敲字再一遍确认:啊…我们社长应该不会同意吧。
——社长同意了。
唐灵看到这句话,彻底笑开来,握着拳,竖着小臂手肘下沉,小声地低呼了句:“我靠,太好了。”
金玄又来消息。
——他开的条件有点离谱,所以,我想他是不是跟你认识,或者是你粉丝。
唐灵不知道刺铭开了什么条件,以至于向来不管闲事,不问八卦的金玄也会产生怀疑。
她缓缓地收敛住笑,有些担心,便以打消金玄的疑心为目的,半真半假地回道:不清楚,我确实不认识他…不过说句实话,能待在中国,哪怕一年只有两三个月我也很高兴了。
好一会后。
金玄发来消息。
——好,那就这样吧,后续听公司安排,有事可以和社长或者我说。
危机解除。
唐灵哼哼一笑:OK
——
夜晚回到家,节目组又拍了两三小时,直到唐灵做完运动,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他们才撤了安设在屋内的八个摄像头。
送走了导演组的人。
唐灵轻轻地合上门,之后,走回客厅,不讲形象地瘫倒在沙发上,手伸进睡衣衬衫内,利落地一手解背扣,在衣服里面鼓捣两下,直接把黑色的内衣从领口处拖出来,掸在沙发背上。
唐灵松了一口重气,环视再无摄像机驻扎的房内,心想,终于解脱了。
她才眯了没半刻钟。
门铃就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唐灵走失的神志慢慢地被拖拽回来,她烦躁地睁开眼,起身找鞋,嘴里忍不住念叨,“我没点外卖啊…”
走到门廊,唐灵打开视频,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他手撑着门框,正俯身研究她的指纹锁,脸凑得很近,偶尔盯到监视的镜头,唐灵和他对上眼,一瞬间会心跳加速。
刺铭怎么会来韩国?
竟然还找到她的家了?
唐灵打开门,暂停不动地看着他。
刺铭放在门框上的手撤下去,插进口袋。
昏暗闭塞的楼道,他稳稳当当地与她对视,细致地去深看她的眼神,情不自禁地观察里面的情绪,仿佛在通过一丝一毫的变化去敏感地判断,
她想我了吗?
她想见到我吗?
唐灵从惊讶转而为凝聚忘神的表情,告诉了他答案。
她想。
刺铭挑挑眉,似乎心情大好,往她身后瞄了两眼,“不请我进去?”
门廊没有开灯,唐灵的手摸到领口松开的扣子,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挂空挡的状态。
她连忙侧过身,手指着门廊旁的一个半人高的红色木柜,“进来吧,鞋子在那里面,最底层的大一些,你穿那个。”
话音落,她赶紧先一步进屋,把方才甩在沙发背上的小内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股脑藏在了沙发垫下。
门落锁。
刺铭换好鞋,缓步走进客厅,看见她弯着腰,鬼鬼祟祟地埋在沙发扶手旁在弄什么东西,他咧嘴一笑,“你藏什么呢,脏袜子没洗?”
唐灵瞬间直起腰,看着他调笑时坏坏的表情。脏袜子都能起哄,他要知道她藏的是内衣,估计要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