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婷赞同:“你那几个堂哥爱面子,输了要记仇的。”
“不会、不会。”叶子坚信小哥哥们不至于连这点儿格局都没有。
“小妹!”叶树行、叶鹏宇、叶嘉木站在篮球场边缘,大咧咧冲叶子喊:“你给哪边加油?”
闻言,高二一班都看向叶子,其中包括班主任。
叶子红了耳朵尖,梗着脖子表忠心,“当然是给我们班加油了!”余光瞟着班主任,举起小拳头,“高二一班必胜。”
叶树行撇撇嘴,“过分!”
叶鹏宇摇摇头,“白疼你一场。”
叶嘉木指了指叶子,失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嘿嘿。”叶子脸上挂着假笑,嘀咕道:“格局确实不大。”
高二八班猫着腰溜过来三个女生,打头的那位递给柏然一罐红牛,害羞道:“加油。”
柏然低头瞧自己的校服短袖,“你看我这一身,没有加油的必要。”
“知道你是替补。”女生欲将红牛硬塞柏然,“替补也加油。”
柏然躲了,抬手拒绝。
“怕你们高二八班下毒。”蔡诗羽手握矿泉水,勾柏然胳膊:“喝水。”
柏然敏捷绕开,“不喝。”
“喝不喝?”蔡诗羽语气里又是威胁又是撒娇的。
叶子双手托腮,假笑盈盈:“他说了,他不喝。”
“关你屁事儿?怎么那么欠儿呢!”蔡诗羽狠狠瞪她。
郝婷搂住明显来了脾气的叶子,将她脑袋硬按在自己肩头,耳语道:“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别跟个混混一般见识。”
柏然右移步,横在蔡诗羽与叶子之间,挡住蔡诗羽视线,充满厌恶的凝视她。
篮球夹着劲风呼啸而来,结结实实砸在蔡诗羽后背。
“啊——”蔡诗羽整个人向前扑倒。
柏然睁大眼睛,忙回身护住叶子。
蔡诗羽贵妃侧卧在地,愤恨回眸。
“对不起!对不起!”叶树行小跑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儿吧?”
蔡诗羽手心擦破,渗出血丝。
叶子虽然讨厌她,但念及是自家堂哥闯了祸,忙从兜里掏出纸巾,递了过去。
“用不着你装好人!”蔡诗羽吼她。
叶树行接过纸巾,擤了擤并不存在的鼻涕,压低声音说:“听过你的事迹,这不是第一回针对我小妹了。管好你的破嘴,不然下次就不只篮球拍背了。”站起身,一眉毛高、一眉毛低瞧柏然,郁闷道:“你可真能招蝇引蛆。”
八班送红牛的女生不乐意了,踢叶树行:“谁是苍蝇?谁是蛆?”
“没说你。”叶树行陪着笑脸,抢过女生手中的红牛,“他不喝,我喝。”
“他不喝也不给你喝。”女生伸手抢,“拿来!”
“夏彤彤,双方交战,你给敌人送物资,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汉/奸行为!”叶树行将红牛举过头顶,拉开拉环,喝了一口,颇为陶醉地“啊——”了一声,紧接着打了个响嗝。
女生气不过又无可奈何,照着他屁股就是邦邦两脚,俩人打闹着离开。
蔡诗羽被在一旁的班主任叫走。
柏然看向叶子。
叶子正目送叶树行和送红牛的女孩儿,一脸的姨母笑。
“嗑到糖了?”
“嘿嘿。”
第16章
篮球赛进行到一半,一班前锋摔伤,被扶出场外。
体育老师喊柏然替上。
柏然穿着校服就上场了。
“换球衣!”裁判冲他喊道。
柏然摊开手,“没拿。”
“这儿——”摔伤队员脱下球衣,扔过来:“穿这个。”
柏然摸着被汗浸湿的球衣,不太想穿。
“快点儿、快点儿。”队友催促。
柏然咬了咬牙,套上球衣。从里面拽出校服短袖,小跑几步,扔给叶子。
叶子抱着柏然的校服短袖,心虚的转动眼珠。
向右斜望时,恰巧撞上班主任向左斜瞪她。
叶子将柏然的短袖叠的板板整整,对郝婷耳语道:“不想看了,走吧,我请你吃冰棍。”
“为什么?”郝婷不懂球,用眼睛吸收雄性荷尔蒙,大满足:“挺好看的呀~”
叶子瞧了眼球场,柏然运球冲破小哥哥们的阻拦,其中不乏肢体冲突。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看吧,我先走了。”
叶子拿着柏然的短袖,弯腰离开。
到超市买了冰棍,站在外面台阶上慢慢吃。
校狗摇着尾巴,散步过来,在叶子面前侧躺下。
叶子摸了摸它。
校狗四脚朝天,露出肚皮。
“吃鸡肝么?”叶子问它。
狗当然不会回答。
叶子进超市买了两袋塑封熟食鸡肝。
趴着晒太阳的校狗立刻站起身,尾巴摇成螺旋桨。
“不要急。”叶子撕开包装袋,卤汁溅出几滴在柏然的短袖上。
“完了、完了。”叶子一边喂狗,一边望着短袖叫:“完了。”
校狗吃了一块儿鸡肝,盯向另一块儿,“呜——~”
远处人声沸腾,篮球赛结束了。
叶子顾不得将另一块儿鸡肝喂校狗,攥着短袖匆匆跑向水房。
水龙头调到最小,对着细水流一顿猛搓,酱汁颜色也只是变淡了些。意识到需要些清洗剂,叶子又跑回教室拿便携式香皂片。
走廊里,篮球赛散场的同学们朝里走,叶子向外走。
“哪班赢了?”
“咱班呗!柏然打的可猛了。”
“真好。”
叶子跑到水房,将香皂片融化在酱汁处,对着细水流搓啊搓、搓啊搓。搓出了泡沫,泡沫晕开,冲水的面积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了洗衣服……
额前垂下一缕头发,叶子手湿,就用手腕往后拨了拨。没拨过去,又垂了下来。
水房进来一人,那人将叶子垂下的头发轻轻掖到耳后。
叶子傻傻抬头,见柏然在对她笑。
“对不起啊,我把你衣服弄脏了。”叶子拎起湿透了的短袖,龇牙道:“洗掉了,但是也全湿了。”
“没事儿。”柏然拿过短袖,拧尽水,又甩平褶子,“太阳大,用不了两节课就干了。”
叶子在校服裤子上擦干手,摸出鸡肝,递给柏然。
柏然接过来,正反两面看了看,“你还爱吃这个?”
“我不爱吃。”叶子实诚道:“买来喂狗的。”
“……”柏然撕了一半的手顿住。
开学后的第一次月考马上来临,篮球赛只打了两场,班主任便强制一班退赛。
同学们多有不满,遍地哀嚎。
“有那时间多看看书、多做做题,比啥都强!不用一个一个不乐意,你等这次月考考的不好,我把你们全挂篮球架上!我让你们天天打篮球、打篮球。”班主任摔了手中的书,直指后排:“把柏然给我叫起来,这一天天不够你睡的,觉怎么那么大!”
叶子回头看柏然。
柏然脸上长长一道睡觉压的印子,配上他没睡醒时标志性上门要债的神态,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叶子觉得有趣,抿嘴笑了。
上一秒柏然双眸空洞,见叶子笑了,下一秒也垂眸笑了。整个人懒洋洋的,还掐了掐脸颊。
叶子知道他是昨晚和柏叔叔扛着器材,去几十公里外的野山头上拍流星,今天才会困成这样。
流星划过,点亮夜空那一瞬间的美丽。叶子没能亲眼所见,却也托柏然的福在视频中看到了。
月考如约而至,下午考完直接回家。
有人送叶胜平一只大鹅。
叶子进门时,钱佳丽正在厨房磨刀。
“妈——”叶子骇然:“你行么?等爸爸回来,让爸爸弄吧!”
“我行!”钱佳丽大包大揽,“我杀过鸡,鹅没问题,都一样。”
大鹅被麻袋捆着,只露出脖子,还能生龙活虎到钱佳丽脚边叨她。
钱佳丽‘哎呦’一声。
大鹅抻着脖子,嚣张道:“该呀——”
“妈。”叶子浑身发麻,退到厨房外,“我觉得……不行。”
“没问题。”钱佳丽扬了扬菜刀,“害怕就别在这儿杵着了,上楼看看小然然回没回来,叫他一会儿吃炖大鹅。考了一天试,得浪费多少脑细胞,妈给你们好好补补。”
“你自己真行?”叶子还是不放心。
“啧!”钱佳丽嫌她啰嗦,肯定道:“必须行!”
叶子拿了手机,捧着一大桶芝士球,扣响柏然家的大门。
柏然打开门,垂眸芝士球。
叶子将芝士球藏于身后,探头问:“一个人在家?”
“嗯。”室内黑乎乎的,柏然侧身让她‘检查’,“在看惊悚片。”
“哦——”叶子拉长语调,莞尔一笑,“我可以加入么?”
柏然拿了拖鞋给她,“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换个片。”
“不怕、不怕。”叶子换上拖鞋,怀抱芝士球桶落座客厅沙发。比起自家杀大鹅的恐怖现场,她宁愿坐在这里观赏惊悚片。
柏然拉开窗帘,让夕阳照进客厅,“稍等,我去弄点儿吃的。”
“我带了芝士球。”叶子拧开桶盖,“闻闻,可香了。”
“只让闻?”
“吃啊,一起吃啊。”
柏然笑笑,径直去了厨房,“你进来前,我就瞅一眼,还把零食藏身后了,我以为你要吃独食。”
“不吃独食是我的高贵品格。”顿了两秒,叶子又补充道:“之一。”
厨房传来柏然的声音:“之二是什么?”
叶子蹙眉思考,感到棘手。好在她从不为难自己,“我不说,免得有王婆卖瓜的嫌疑。”
西瓜一劈两半,柏然再要下刀迟疑了,扬声问:“西瓜切瓣儿,还是切块儿?”
“我瞧瞧。”叶子嚼着芝士球,小跑过去。瞧了西瓜的大小,给出指导性意见:“用勺挖着吃。”
柏然拿了勺子,一半西瓜插了一个勺儿,端到客厅茶几。
“谢谢。”叶子索性坐在地板上,背靠沙发,舀一勺西瓜心,“好甜。”
柏然沏了一壶柠檬蜂蜜水过来,见她坐在地上,柔声商量:“坐沙发吧。”
叶子摇摇头,除了觉得柏然商量人的声线很动听外,基本不为所动。
谁知柏然立马变脸,举起手机威胁:“拍照片,告你妈。”
闻言,叶子麻溜起身,感叹道:“真恍然梦回七八岁,兄台你今年贵庚啊?”
柏然得意的笑,滑着手机,问:“吃鸭货么?”
“不吃。”叶子说:“我妈在家炖大鹅,我们留点儿肚子,不要零食吃到饱。”
“嗯。”柏然坐在叶子身旁,暂停的惊悚片重新开始。
叶子把芝士球桶向柏然倾斜。
柏然伸手进去,多抓了几颗,手卡在桶里一下没拿出来。
“哈哈哈……”叶子笑得不行。
柏然斜眸她,抿起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松手丢下两颗,这才拿了出来。咔嚓咔嚓嚼,“有点儿咸。”
“还有点儿腻。”叶子说着又吃了一颗,“但是很香。”
“别吃太多。”
“好。”
电视里阴森的音效一出来,俩人便不再交谈。
柏然舀了自己那半儿西瓜心,填上叶子那半儿缺口。
叶子抱着抱枕,一脸严肃,侧着脑袋、眯眼侧目电视机。
到了电视里主角们不断尖叫的情节,柏然看叶子,叶子也看柏然,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柏然按下暂停,朦朦胧胧的尖叫声依旧在持续。
“坏了。”叶子猛然清醒,“我妈和大鹅打起来了。”
“阿姨在家里杀大鹅。”柏然顿悟,意外道:“现杀现炖啊!”
二人跑下楼,叶子没带钥匙,边敲门边急道:“妈——”
钱佳丽一把拉开门,头顶鹅毛、身上血迹斑斑。
叶子、柏然大吃一惊。
“妈,你没事儿吧?”
“阿姨,你还好么?”
钱佳丽喘了两口粗气,扪心自问:“我为什么要在家里杀大鹅?”
她原本是准备了一个大洗衣盆,要在洗手间送走大鹅。
但那大鹅受到重创后,垂死挣扎迸发出神力,一翅膀掀翻钱佳丽,扑腾到客厅。
现如今鹅被就地正法,墙上、地上、家具上也都溅上了鹅血。
好好一个家,成了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
“我为什么不花点儿钱,把鹅送到餐馆收拾?”钱佳丽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费解,“我差这点儿钱么?”
“不差。”叶子说:“你也是好心,就是想简单了。”
“杀鸡和杀鹅不一样。”钱佳丽实践出真知。
鹅虽然已经死了,但她也没有心情炖了。对鹅默哀三分钟,钱佳丽洗了脸,换身干净衣服,把鹅送到小区外的餐馆料理。
柏然拖地。
叶子擦家具。
地板、家具都好清理,白墙、布艺沙发就没有办法了。
叶子望墙兴叹:“有我妈在,谁还看惊悚片啊!”
柏然拄着拖布,笑说:“是挺刺激。”
土豆炖大鹅端上桌儿,钱佳丽吃饭始终黑着一张脸。
“姑娘,你爸回来,会不会气得和我提离婚呐?”
“不会。”叶子夹了大鹅腿给钱佳丽,“你以前做的比这更过分,爸再生气也气不过三天,这都有规律可循的。”
柏然也说:“刷遍墙,换个沙发就好了”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钱佳丽握着筷子,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决定:“不行,我得回娘家躲几天。”
第17章
叶子劝钱佳丽不要逃避。
钱佳丽不听,“我看你爸生气,心里堵得慌。等你爸收拾好屋,冷静冷静,你再让他来接我。”
于是,吃完来之不易的炖大鹅,钱佳丽推着行李箱回娘家了。
柏然想陪叶子等叶胜平回来,把看惊悚片准备的零食搬下楼。
坐在血迹斑斑的房内,二人一致认为当下场景极度适合惊悚片,还是看点儿轻松愉快的。
经过一番探讨,选择了童年经典《蜡笔小新》。
看了不知道多少集,叶子怀抱芝士球桶,垂下一只攥着芝士球的手睡着了。
柏康发消息寻问柏然什么时候回家。
柏然简单回复后,关了电视。将叶子怀中的芝士球桶轻轻放在茶几,拿起她右手虚握着的芝士球,放进自己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