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夸张。”詹姆法官感叹,他压下脸上的红晕,正色道:“辩方,请开始问询。”
艾玛丽丝吐气,恢复镇定:“证人,你怎么确定枪响的时间?”
莉莉丝不恼,她认真道:“我说了嘛,当时我正要下播,在和我的粉丝们说再见。电脑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四十二分。”
艾玛丽丝追问:“你确定你只听到一声枪响?”
“绝对、百分百,我只听到一声枪响。”莉莉丝道,她吐出泡泡糖,往嘴里塞了新的口味,“如果在这之前有其他声音,听我直播的粉丝肯定能听到!”
她一敲掌心:“这么说来,四十二分的枪声也不止我一个人听到,很多观众都听到了。”
换而言之,她不是一个证人,她代表了数百上千的证人,站上证人席进行证言!
台下议论纷纷。检察官耸肩,自信道:“情况很明了,莉莉丝小姐听到枪声后不久,巡警就赶到现场。中间没有第二声枪响,被告的‘红头罩开枪说’,不成立!”
杰森面色不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他亲手开的枪,这群人在搞什么?
艾玛丽丝一脚踩住他的皮鞋,防止红头罩本人暴起,自掀马甲。
她定了定神,不慌不忙道:“那可未必。”
她卷起一份资料,弹了弹:“我想,我应该提到过,警方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第二次勘察。”
艾玛丽丝拍出拍摄的现场照片。
客厅墙壁的高处挂着一副廉价的印刷画。它右侧下方长方形的痕迹显示出它原本的位置。它被人挪动过,第二批检查现场的人掀起印刷画,找到了凶手隐藏的惊喜。
一个枪眼!
艾玛丽丝双手拍桌:“一颗子弹,贯穿了沙发上的尸体和电视机后的墙壁,怎么可能?”
检察官瞪大眼睛:“警方提交的报告没有写啊!”
艾玛丽丝无辜道:“新的报告刚提交不久,你手上的报告可以换代了。”
检察官不死心:“可能是子弹贯穿了尸体,然后打到墙上。”
“异议!”
这声抗议喊出,艾玛丽丝神清气爽:“你比较过两者的角度吗,照你的说法,兰登要飞在天上才能保证子弹恰恰好击中他的腹部。”
“由此可以推断,房间里一共发生过两起枪击。”艾玛丽丝大声道,“莉莉丝听到的枪声应该来自红头罩,实际上是第二次枪击!”
她说完,场上安静。
检察官下意识分了一丝余光给哈维,英俊的检察官助手嘴角微勾——他在笑吗?
“两个枪眼无法证明案发时房间里一共开了两枪,”哈维道,“如同证人所说,哥谭发生枪击是常事,墙上的枪眼可能是昨天留下的,可能是前天留下的。”
“关键是,它不是杀死死者的那一枪,与本案毫无关联。”
“毫无关联?我看未必吧。”艾玛丽丝说。
她拎出一个证物袋,证物袋里是一些塑料碎片和纸团,部分碎片和纸团有熔化的痕迹。
“搞什么?”检察官崩溃道,“怎么什么证物都落不到我手里?”
艾玛丽丝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这也是第二次搜查现场发现的。”
杰森唏嘘:“你真该自己去案发现场看看,全指望GCPD鉴证科的搜查,你和瞎子的区别只有你每晚能多看两集肥皂剧。”
艾玛丽丝踩在他鞋上的脚碾了碾,眼睛瞪他:注意分寸!
新一轮的证物基本全靠午夜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三
位来客 她们是艾玛丽丝的手和眼睛
稍稍还原一下 这些是垃圾桶里找到的东西 是可乐瓶和揉成团的纸巾。”艾玛丽丝放下证物袋。
检察官嗤笑:“所以 你想说什么 凶手喝了一瓶可乐 用纸巾擦了擦手?”
艾玛丽丝答非所问:“你知道消音器的原理吗?”
“子弹发射产生的大量高压气体冲出枪膛 这是射击的最大噪音来源。声音由气体快速扩散产生 消音器的作用是减缓气体扩散的速度。”
她满意地看到检察官变了脸色:“对 就像这样。将喝完的可乐瓶里塞上纸 套在枪口 能组装出最简单的消音器。”
她两只手拍在桌上:“所以啊 我们该问的不是证人有没有听到两声枪响。”
“而是她有没有听到一声枪响 和一声清脆又沉闷的磕碰声!”
艾玛丽丝看向莉莉丝:“证人 你有听到过类似于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吗?”
莉莉丝吹起一个泡泡 努力回想 在全场紧张的注视下 她惊讶地喊了一声:“还真有!在我下播前几分钟 我听到隔壁摔了个杯子!”
泡泡破裂 糊满她的嘴唇 主播急忙撕掉脸上的泡泡糖 甩了甩头:“后来知道隔壁的小伙子出了事 我以为是他们打架 弄掉了杯子呢!”
“不止是我哦 ”她在额头淌汗的检察官的注视下补充 “我的粉丝们也听到了。”
旁听区 一个男人猛地站起来 大喊:“我作证!我在莉莉的直播里听到了!”
法警第三次按下激动的观众。
哈维提问:“既然如此 第一次开枪的人为什么不把可乐瓶和纸巾带走 而是要把它们留在案发现场 等你搜查?”
“因为 开枪的人没必要带走它们。”她看着哈维的眼睛 “揣走一个塞了纸团的可乐瓶或者提走兰登的垃圾袋 都会引人怀疑。何况警察就在赶来的路上 他或许会被警察目击。”
“就让它躺在兰登家的垃圾桶里 鉴证科自然而然会把它当成兰登的生活垃圾。”
有句话她没直白地说出来。两位巡警一来 艾玛丽丝当晚就进了警局审讯室 她没有时间搜查现场。以鉴证科的能力 能发现垃圾桶里的可乐瓶是证物才怪了。
她能走到这一步 全靠三个人仔细又不辞辛劳地重新搜查了一遍案发现场!
哈维认同她的猜想:“有一点说服力。”
“可是 ”他又说 “你要如何解释尸体的伤口 死者只中了一枪 与你的证词不符。”
“不难回答。”艾玛丽丝双手叉腰 “我和红头罩遇到的兰登 是假的。”
“在我们到达前 死者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外援一组上线!
艾玛:没想到吧 我人缘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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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红头罩于法庭震怒
*
5月1日凌晨1点10分,哥谭警察局以外的地方。
下水道内响起沉闷的脚步声,比脚步声更先传来的是光,光映出两重身影,一前一后。
忽然,前者的影子拉高延伸到下水道顶部的花岗岩上,糊成巨大狰狞的一大片。
影子的主人碾了碾手指上的泥:“他来过这里。”
蓝色的鸟形标做过处理,不反射光线,如同夜里栖息的鸟类,收敛华美的羽毛。
后方的红罗宾道:“这里以前是捕鼠人的地盘,他们之间有合作。”
夜翼站起身,提灯向前:“有一个人把这群麻烦的家伙串在一起,他兴师动众,目标只有一个人。”
他感叹:“上一个有类似待遇的人是谁,蝙蝠侠。”
“也许明天结束,我们应该恭喜艾玛,她距离穿上披风只有一步之遥。”
红罗宾操作腕部电脑的手停下来:“更深处有数以万计的生命体征,我猜,有一支老鼠大军等着我们。”
“她不会穿披风的。”
夜翼肯定道,“她更喜欢当律师,在法庭上拍桌子。虽然,我在蝙蝠电脑里找到了B设计的制服,天秤标志真够复杂的。”
“谁敢引诱便士一的爱徒,谁就是挑衅便士一的权威。”红罗宾信服道。
灯光熄灭了,他们的脚步声和光一同隐去。
他们给自己预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警局里的人在等他们的证据。
*
艾玛丽丝道:“凶手用某种方法预测到接下来有人会闯入现场。他将尸体藏在某处,同伙扮成兰登的模样应付我们,伺机逃走,引开红头罩,方便凶手布置全新的案发现场。”
她不打算给哈维质疑反击的机会,将房间的平面图拍在桌上。
兰登家是标准的一室一厅,另带开放式厨房和卫生间。卫生间与卧室相连,包含在卧室内。
“兰登中枪而死,腹部出血。凶手需要一个不会被我们发现,且易于清理的地方,藏住兰登的尸体。”
艾玛丽丝的手指在平面图上悬了一会儿,重重落在一个点上。
“卫生间!它在卧室里侧,普通人不会第一时间想到那里。浴缸盛放尸体更是再方便不过。”
她接着出示一
份报告:“有了这条思路,我们——警方用发光氨喷剂检查了浴缸中的鲁米诺反应,发现了不少血痕。”
她抬眼望向公诉台上的二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无名监察官额头冒出汗珠,他的眼睛抽筋似地向哈维眨。
哈维不理会他的抽风,他脸色温和,半点不急:“你的猜测很有道理。”
“可惜,”预料之中的否定,“你的推理全部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必须存在假的‘兰登’,推理才能成立。”
哈维出口惊人,忽然间疾言厉色:“房间里是开了两枪,但是同一个人开了两枪。可乐瓶制作的消音器碎掉后,第二声枪响当然会被人听到!”
“第一枪没击中,第二枪击中,所以只有一个伤口。”哈维反问,“不然辩方要如何解释,第二个‘假兰登’也能使唤捕鼠人的老鼠?”
艾玛丽丝冷道:“丹特先生言之凿凿,想必是有充分的证据喽?”
哈维向艾玛丽丝微笑。
检察官刚还冷汗直流,这会儿发现一切尽在哈维掌握中,又底气十足,一掌拍在桌上:“我们有证人!”
他扭头看詹姆法官:“我申请让第二位证人出庭进行证言!”
不多时,一位身材佝偻的小老头被带上法庭。他站在证人席后,面上有几分战战兢兢。身旁站着一位面容严肃的法警。
哈维温和道:“这位证人是聋哑人,多有不便,我们为他请了一位手语翻译,方便他与我们沟通。”
杰森眯起眼睛,用仅限艾玛丽丝可听的耳语说:“他们不会在翻译上做手脚吧?”
“无所谓,”他隐隐得意,“我也会手语。”
艾玛丽丝轻轻“嘁”了一声,阿尔弗雷德的课程里有唇语和手语,但她的熟练程度不如杰森。
她打开人物档案。
“约翰尼·克拉克:与兰登同住一栋楼的邻居,残疾人,习惯和人用手语交流。”
证人席后的小老头十指飞动,法警迟了两秒,翻译道:“我在餐厅做洗碗工,十点多下班。回家上楼的时候,我看到了红头罩,他在朝楼上跑。”
艾玛丽丝给杰森使了一个眼色:你当时看到他了吗?
杰森眨眼:没有。
哈维问:“这个过程中,
你看到其他人了吗?”
法警打出手语向约翰尼询问,约翰尼回复几个手势。法警道:“没有,当时我在楼梯井下方,只看到红头罩一个人向上跑。”
“案情已经分明。”检察官说。
他暗暗奚落:“至少辩方成功证明,本案中确实有红头罩存在。”
“他开枪杀死了兰登,心虚逃跑,留下被告一人待在现场……”
他话没说完,杰森狠狠两手拍桌,声音之大,整个法庭都为之一震!
他不会把桌子拍裂吧?
“你放屁!”头罩暴怒,“红头罩杀的人少了吗,区区一个伪君子,用得着他落荒而逃?”
“谁知道呢?”检察官耸肩,“可能是怕蝙蝠侠揍他。”
艾玛丽丝不得不在辩护台下抓住杰森的衣角:“冷静,宝贝!冷静,我们不能当庭殴打检察官!”
杰森险些从辩护台后冲出来,抓着检察官的衣领给他一个左勾拳右勾拳升龙拳。他沙包大的拳头攥紧,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反了,蝙蝠侠怕挨他的揍还差不多!”
詹姆法官不得不敲响法槌,镇压这场闹剧:“全场肃静!律师助手,请按耐你的情绪,不然我只能以蔑视法庭罪将你请出法庭。”
“冷静点,”艾玛丽丝压低声音道,“你是最清楚现场情况的人,不要被他们激怒。”
杰森点头,气哼哼地皱紧眉头,死死盯住对面两人。
艾玛丽丝问道:“证人说他在楼梯井下方,他是怎么看到红头罩的?楼梯扶手多有遮掩,他只看到头罩,没看到兰登,也很正常。”
约翰尼做了好几个手势,法警道:“红头罩不在楼梯上,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抓着扶手朝上跳,很像在楼梯之间跑酷。”
“案发公寓的地形不方便用钩爪拉拽,于是红头罩采用攀爬的方式追击,拉近距离。”
杰森双手抱胸:“证人听不见兰登的脚步声,又被红头罩遮挡了看向楼梯的视线,自然只能看到红头罩一个人。”
他用全法庭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声道:“红头罩害怕蝙蝠侠,无稽之谈!”
艾玛丽丝沉着脸:“检方的证言并不完善,恕人难以认同。”
哈维不显慌乱,他镇定道:“考虑到这种误差,我们找到不止一位证
人。”
第三位证人与第二位证人约翰尼并排站在证人席上,加上为约翰尼做手语翻译的法警,证人席上都快站不下了。
詹姆法官喃喃:“有必要扩建证人席了,万一以后杀手鳄和贝恩当证人,这里大概塞不下。”
第三位证人眼下挂着即将耷拉到嘴角的黑眼圈,愁容满面,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站着睡着。
艾玛丽丝已经看穿他的身份——昨夜加班到连西装都来不及换的上班族。
“卢卡斯·金:睡眠严重不足的白领,外号加班天使,法庭上仍惦记着他没做完的表格。”
可怜的上班族差不多是靠在证人席上:“我需要站多久,如果没其他事,我能不能先回去。我的表格没做完,明天要交……”
詹姆法官同情地道:“看情况,证人,请尽快开始证言。”
上班族愁眉苦脸:“那天晚上,我正在加班,啊,我是自愿的,公司没有强迫我。”
“我在加班,太困了,我想出去抽根烟清醒一下。”卢卡斯搔了搔耳朵,“我们公司隔壁是老式的公寓楼,只有十层,我在十二层的楼道里抽烟,打开窗户透气,看到了公寓楼天台上的红头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