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出疑问:“我们的上一位证人肖万为了及时在垃圾箱里翻到超市扔掉的过期食品,一直守在那处路口,他的证词里可没有看到你捡包袱的部分。”
“他可能没有看见。”
“异议!”
艾玛丽丝指向地形图上商场的位置:“商场就在十字路头,垃圾箱在商场旁边。肖万先生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路口的每一处。”
“他既没有看到你,也没有看到包袱。”
丽莎的嘴唇抿了抿,随即恢复平整:“我是在另一条街上捡到包袱的。”
艾玛丽丝双手拍桌:“哪条街上?什么时候?街上没有其他垃圾桶吗?你要特意跑到超市附近扔东西?”
她的态度完全变了,问题一个接一个,不给丽莎思考的时间。
如果丽莎随口编出一个位置,警方就能通过沿途的监控对比她的行程。如果她不是在街上捡到的包袱,她就没有理由把它扔掉。
而丽莎的眼睛飞快一抬,她忽然改口:“我是在我家收到的,有人给我寄了一份包裹。”
“包裹里有枪和染血的手帕,我害怕有人栽赃我,特意开车去了很远的地方扔掉它。”她镇定道,“职业原因,我时常遇到类似的威胁。”
艾玛丽丝继续问:“你收到它时,它是什么状态?”
丽莎思考了一会儿:“一个盒
子,里面装着手链、枪和手帕。”
艾玛丽丝毫不客气道:“你在捏造一个不存在的快递员。谁寄给你的包裹,谁给你送的包裹,你都无法回答。”
“我们可以怀疑——东西本来就在你手里,你把它扔到米勒湾是为了栽赃别人。”
“这些都是你的揣测。”丽莎从容道,“在场中,我不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那个人。”
她冲艾玛丽丝温温柔柔一笑:“出庭前,我了解了一些小道消息,那位可怜的女士死在……9月27日。那天我在加班,我的老板奥斯瓦尔德先生可以为我作证。”
“聪明的做法,”杰森小声说,“扯到了企鹅人,这事儿就没得谈了,他可以收买一百个证人证明自己拥有不在场证明。”
艾玛丽丝不耐地咬住腮帮内侧,她还是决定试试:“一面之词可算不上作证。”
“奥斯瓦尔德先生是一位忙碌的生意人,他没空处理这种小事。”丽莎说。
她的微笑中满溢出高高在上的傲慢:“但为了员工的清白,他愿意打一通电话和你们沟通。”
在场所有人,包括旁听区的记者都露出迷茫的神色。
杰森咋舌:“他真把自己当成企鹅之王了?”
法官面露难色:“这——”
“我想听听科波特的证词!”艾玛丽丝说。
她坚定、坚决地重复了一遍:“我想听听奥斯瓦尔德·科波特的证言。”
证人台上摆着一部手机。
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有神地集中在手机上,好像他们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氪星遗孤,可以用眼睛在手机上烧个洞。
手机持续呼叫一个号码。
嘀嘟一声,电话接通。
企鹅人、企鹅手机说:“上午好,女士们、先生们,我很高兴你们没有给我的随行助理擅自定罪。要知道‘自恃正义,也不可伤害他人’。”
杰森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他在讽刺蝙蝠侠呢。”
法官掏出一条手帕,擦掉脑门上的冷汗。这位一心只想平安退休的老头喃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我们在审什么——一部代表企鹅人的手机!”
企鹅手机故作矜持地咳嗽两下:“9月27日,我有印象,我和丽莎一整天都待在冰山餐厅
里。”
艾玛丽丝问:“你们待在哪里做什么?”
企鹅手机发出一声嗤笑:“女士,难道老板待在自己的公司里还需要理由吗?快要月底了,我们在核对冰山餐厅的账单。”
艾玛丽丝咬牙道:“有谁能给你们作证?”
“谁?”企鹅手机细细品了品,他好像在通过电磁波打量艾玛丽丝的无措。
随即,他高声大笑起来:“谁给我作证,冰山餐厅的所有员工都可以为我作证,把他们全部喊到法庭上,你们都没有位置坐!”
艾玛丽丝的手紧了又紧,她的焦躁不安极大地取悦了企鹅人。
他忽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索莱娜和我是多年的朋友,她总是为正义而战,一次次替我伸张正义,不让我被他人误解。”
那声音恶意满满:“她的离去使我痛苦万分,我不得不再找一位律师,接替她的工作。愿她在火焰中得到解脱和新生。”
杰森的脸冷下来,他的余光扫到艾玛丽丝的脸,她脸色发白、嘴唇紧咬。
他早就猜到了,在法庭上是对付不了企鹅人这种无赖的。
正确的处理方式是夜里闯进他的豪华别墅,打破他的嘴巴、打歪他的鼻子,把他一路拖行扔进阿卡姆的囚室里!
没关系,他会给艾玛丽丝录像的,她可以每天晚上看一遍企鹅人挨揍的录像解气。
他身旁的人身体晃了晃,一下不稳摔坐在地。杰森刚要伸手,一只手扒在辩护台上,努力把自己撑起来。
艾玛丽丝缓了两口气,怔怔盯着证物档案里拆解出的东西。
她问:“9月27号当天,你们全天都在冰山餐厅?”
企鹅手机讥讽道:“律师小姐的记忆力不够好,没关系,我会再说一遍。是的,那一整天我们都在冰山餐厅。”
“那就奇怪了。”艾玛丽丝说,“我不知道弗莱格小姐是在哪儿找到这条披肩包东西的。”
她高高抓起裹着证物的包袱皮,用力一抖!
布料展开,上面印着一幅画。弯月、月桂枝、蒲公英和宝石围簇着一位头戴王冠的女王。
王冠的宝石中有一个刺绣图案,图案是两个重叠的字母:S和C。
“索莱娜·西科尼,这是西科尼法律事务所的标志。
弗莱格小姐 我想知道你是从哪儿找到这条披肩的。”
那不是普通的布料 是一条披肩!
在丽莎开口前 企鹅手机抢答道:“索莱娜是我们的朋友 她把一条代表律所的披肩当礼物送给我们 很正常。”
“所以我才要问你们 27号你们是不是一整天都待在冰山餐厅?”
艾玛丽丝缓缓道 “这批披肩是西科尼法律事务所定制的纪念品 27号出货。”
“也就是她死的那天 她刚收到这批披肩。”
企鹅手机停顿片刻 没有说话。
丽莎眼神颤了颤 反问:“你怎么能确定?这条披肩就不能是别人送给我的?”
“因为没有别的披肩了。”艾玛丽丝说。
她狠狠拍在桌上 撑住身体。
她沉沉凝视着证人席上的对手 “你忘了吗 女士
丽莎颤抖着 她的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 被她手忙脚乱地推回去:“谁能保证这是西科尼的披肩 也许S和C有其他含义呢!”
“披肩的款式是我看着她设计的 她的设计稿还保存在我的电脑里。西科尼事务所的人不多 我们所有人的名字都藏在披肩的图案里。”
她想起来了。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想起自己怀揣着一颗火热的心走进律所 想起索莱娜教给自己的一切 想起设计稿上澄澈的弯月。
Amaris 月之子 月亮是她的名字。
心脏跳得如同鼓点一般快 回忆在背后驱赶。
“让我告诉你 这条围巾是怎么到你手里的。27号当晚 案发现场 你就在那里。”
“你的老板让你带走存放在索莱娜家的资料。但你是第一次去索莱娜家 这里马上就要被放火烧掉了 警察很快要来 你找不到袋子装走资料。”
“于是 你看到了索莱娜拿出来试穿的、放在沙发上的披肩。你用它做了一个包袱 装走资料 正如你用它装走手链、手帕和枪。刚好 它也能成为栽赃给我的证据。”
艾玛丽丝露出一个笑:“它很好用 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凶手破防的传统不...
丽莎还准备继续挣扎:“我记错了,这条披肩装在盒子里,我是从盒子里找到它的!”
“你要更改你的证词?”
艾玛丽丝说:“既然披肩不是你的东西,你一定不介意警方把它送进实验室好好检查检查吧。”
她笑容愈深:“如果披肩是凶手寄给你的,上面也许会有凶手的线索。”
企鹅手机中传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吐气声,屏幕熄灭黑屏。
丽莎神情一怔,她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不久前的沉稳和游刃有余消失殆尽,她双眼发黑:“我认罪。”
庭上所有人俱是一惊。
丽莎干脆道:“我认罪,是我杀了索莱娜·西科尼。你们的审判结束了。”
“惯用伎俩,”杰森冷哼,“她想替企鹅人顶罪。”
法官再三确认:“你要承认谋杀索莱娜·西科尼的罪行吗?”
“是的,我承认。”丽莎闭了闭眼,“一切都和奥斯瓦尔德先生无关。”
“异议!”
艾玛丽丝打断她的话:“既然你承认了谋杀的罪名,那刚刚科波特为你作了假证,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俩是同伙!”
丽莎急忙道:“他只是出于信任为我作证。他不知道我中途离开了冰山餐厅!”
“你说了不算。”艾玛丽丝看向法官,“我认为有传唤科波特作为证人出庭的必要。”
法官点了点头,“本院也有此想法。”
在丽莎绝望的眼神中,他敲响了法槌:“现在暂时休庭,一小时后,传唤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出庭作证!”
一进到休息室,杰森从长靴里抽出一把枪塞给艾玛丽丝:“你拿着,我不确定这段时间会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骚/扰你,有枪防身总比没有好。‘蜂群’我也带来了,你知道怎么启动。”
艾玛丽丝费劲地把枪藏进公文包里:“你有急事?”
“你以为那群警察能把企鹅人捉回来吗?”杰森扯了扯嘴角,“我去替你抓企鹅手机出庭。”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休息室里:“你留下来保护好她。我把企鹅人带给你们。”
杰森脸色骤变,四处搜刮,最后在长靴的鞋底撬出来一个漆黑的小玩意儿。
他怒气冲冲:“阴魂不散是蝙
蝠的本能,是吧?”
但对面已经单方面关掉了通讯。
白天不适合蝙蝠侠出没,没有夜色的掩护,宽大的披风就如同一面旗帜般显眼。
可是夜翼习惯在光下出行。哪怕布港的黄昏和哥谭的午后天差地别,沐浴辉光总让他感觉精神振作。
罗宾蹲在冰山餐厅对楼天台的掩体后。他别过手臂,抻长经络,咧开一个危险的笑。
“我们的小企鹅躲在冰山餐厅的最底层呢。给我十分钟,我会把他揪出来的。”
他看向如一面黑旗立在风中的蝙蝠侠:“抓住他容易,怎么防止他逃跑才是难题,我们真的要把他送法院去?那群法警连他的雨伞都挡不住!”
蝙蝠侠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这是必要的一环,科波特必须接受审判。”
“好吧,”罗宾挑眉,“我还是不理解。”
他暂时不强求罗宾的理解。因为他也曾这么问过自己的前辈、导师,那时他的年纪和罗宾一样小。
蝙蝠侠与罗宾。蝙蝠侠与夜翼。夜翼与罗宾。蝙蝠侠与罗宾。
年岁增长,他的位置不断变幻,问题的答案随着每一个空中飞跃的动作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总有一天罗宾会理解。
警察和义警对迪克·格雷森来说,是实现同一个目标的不同方式。他知道那位律师想要什么,他们有相同的渴望。
正义。公平。秩序。
虚无缥缈的词汇。他们想要的东西越宏大,遭受的折磨就越多。
在前行的路上,他愿意给同路的行者多一点帮助。
杰森一颗一颗清点弹匣里的子弹,等待的过程如此难熬,他们只能等GCPD和蝙蝠侠的消息。
他的行为太过大胆,反复检查证物和证词的艾玛丽丝忍不住看过去:“你在做什么?”
“做准备,月亮宝宝。”杰森将枪别在腰后,“我知道你想让企鹅人作为凶手被审判,无意泼冷水,我对它能否实现不抱期待。”
他的眼睛冷得像蓝而透明的冰块,冰块下封着火。
“我看过很多类似的情况,见过很多凶手和被害者,我——”他的声音突兀地停住了,截断后面的故事。
“我尊重你的愿望。”他说。
艾玛丽丝还没想好该说什么,芮妮发丝凌乱地闯进来,军用风衣皱巴巴地挂在她身上。
“蝙蝠车押送企鹅人到法院了,”她气喘吁吁,“马上准备开庭!”
“10月19日下午1时
哥谭市高级法院第1法庭”
艾玛丽丝第一次见到企鹅人的真身,她觉得还是企鹅手机给她的观感更佳。
“奥斯瓦尔德·切斯特菲尔德·科波特(43岁):绰号企鹅人,性格古怪的犯罪主脑,以企鹅和雨伞为象征。”
科波特没有辜负他的外号,长长的鹰钩鼻、矮胖的体型、黑漆漆的小眼睛,每一条都在加深人们对“企鹅”的印象。
或许是他戏剧化的表演风格决定了他的穿衣打扮,他无时无刻不穿着昂贵的燕尾服,戴着夸张的高顶礼帽。单眼绅士镜基本上只是一个浮夸的装饰。
法警收走了他的武器,艾玛丽丝没能看到他最负盛名的保加利亚伞。
杰森难得没对科波特弯折的鹰钩鼻和碎裂的绅士镜出言讽刺,艾玛丽丝和他并肩站在辩护台后,能感受到他的紧绷。
全法庭严阵以待,记者们不再交谈,他们的笔和镜头在沉默中疯狂运作,一条接一条的信息以第1法庭为中心向全城扩散。
检察官活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他用没人能听清的音量喃喃自语。法官,他似一尊石像高坐台上,细看两眼早已失去神采。
审判一个超级罪犯在哥谭并不稀奇,但科波特从未在法庭上被逼迫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他的记恨会蔓延到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身上。
如此锋芒毕露的警惕反而让企鹅人放松。他在人们的防备中汲取到底气,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领。
“我为丽莎犯下的错误深感难过,但我不明白,我还有哪些需要配合的部分?”
无人回应,艾玛丽丝看了一眼审判台上的法官,对方和五分钟前没有任何变化。
他不会是3D打印出来的吧?
“你为你的秘书作了伪证,科波特先生,”艾玛丽丝说,“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是合谋的共犯。”
“我可不能容忍有人污蔑我的清白,”科波特面色从容,“我确实一时心软,犯了错误。但我仍是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我会按时交给你们一大笔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