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转过身,在看到简景寒的时候眉头微不可察皱起。
简景寒神色犹豫,抿唇道:“老幺,十几年过去了,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恨我?”
简欲逢双眸划过一抹冷意,嘲讽:“就算我不恨你,你能放过你自己吗?”
简景寒心想,简欲逢还真是刀子专往他心窝子里捅。
自嘲道:“也是,我就回来待一阵,看看老头子。”
简欲逢没再说什么,径直离开。
从妘在一品斋订了包厢。
六点多的时候和井笙一起过去,好巧不巧在门口遇到了同样刚到的周忘持。
几年没见,周忘持还是温润如玉,像个大哥哥一样,根本没变。
井笙熟稔道:“我怎么看着师兄比以前更帅了。”
周忘持轻笑:“师妹倒是一直都这么漂亮。”
从妘看向两人互相吹捧的画面,笑着插进话:“外面冷,不如我们去里面聊?”
包厢的暖气很足,没多久从妘脱掉了外套,挂在衣架上。
三人入座后率先点好了菜,就差等柏济来了。
从妘喝了口茶,抿了抿唇:“师兄怎么会突然来婺城?”
井笙附和:“对啊,我没记错的话,师兄你毕业之后是在老家那边开了一家纹身工作室吧。”
“嗯。”周忘持说,“婺城最近有一个纹身展会,我受邀前来当评委。”
井笙好奇问:“师兄报名结束了没?阿妘能不能参加?”
周忘持语调迟缓:“应该是还没有。”
井笙:“阿妘,那你报名参加呗,刚好可以给你工作室打打广告。”
从妘想也没想拒绝:“算了吧,我现在不闲不忙挺好的。”
还有一点,她不喜欢抛头露面。
正好这时候柏济推门走了进来,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柏济扫了眼几年没见的周忘持,不自然的走过去在井笙身边坐下,喊了声:“周师兄。”
周忘持神色温和,轻‘嗯’了声。
井笙没好气问:“往常吃饭这种事你向来不是最积极,怎么今天迟到了?”
“路上有点堵车。”柏济有些心不在焉,岔开话题问,“周师兄怎么会来婺城?”
井笙替周忘持回道:“婺城最近有个纹身展会,周师兄被邀请来当评委。”
柏济微微颔首。
席间,他视线控制不住的,时不时偷看周忘持一眼。
井笙和从妘都没察觉到柏济今天的反常。
从妘想起什么问:“师兄,你这段时间住哪儿?”
“举办方那边安排了酒店。”
后来几人就聊起了大学时期的事。
大学那会儿从妘是系花,周忘持是系草,两人是军训时候认识的,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当时他们的关系很熟,经常走在一起,不少人传言她和周忘持在谈恋爱。
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周忘持喜欢男的,这件事也是后来周忘持告诉她的。
期间周忘持去了一趟洗手间,碰巧遇上走出来的顾絮岐,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顾絮岐望向去洗手间的男人莫名觉得眼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前一阵子自己出差在酒吧遇到的那个男人么。
那晚两人阴差阳错滚到了一起,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本来是想留下来查查他的身份,奈何当时老顾让他工作忙完就赶紧滚回去。
没想到又在这里遇上了,还挺有缘分。
周忘持走出洗手间,看到倚在门口意味深长盯着自己的男人,不禁皱眉,却也没多想。
路过男人的时候,不料被他扯住了胳膊,周忘持脸上不太好看:“这位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
顾絮岐好整以暇睨向他,扯了扯嘴角:“睡完就把我给忘了?”
周忘持顿时脸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顾絮岐瞧他一副生气的模样,完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心里不满,竟然把自己给忘了。
亏自己回婺城后还心心念念着他。
顾絮岐耐心提醒:“那晚在港城清迷酒吧,先招惹我的人难道不是你?”
周忘持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眼前的男人就是那晚的男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顾絮岐懒懒道:“想起来了?”
周忘持眉头微皱,不以为然道:“大家都是出来玩的,难不成你玩不起?”
顾絮岐嗤笑:“我玩不玩的起你那晚不知道吗?”
周忘持心里恼火,还是强压下来:“既然玩得起,那就放开我。”
顾絮岐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吊儿郎当道:“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放开你。”
僵持半天,周忘持没好气的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顾絮岐说话算话,麻利松开了他,目送男人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拇指微翘,金属打火机啪的一声打开,给自己点了支烟离开。
第52章回忆
夜晚寒风凛冽,街上零星的人影。
从妘回到家,路过书房没见灯亮着,以为简欲逢还没有回来,一般这个时间他都会在书房工作。
没多想的去了卧室,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穿着黑色居家服的男人,往日漫不经心的脸上覆盖着一层阴郁。
简欲逢深沉的视线定格在某一处,薄唇紧抿,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像是有心事。
瞥见旁边桌子上喝了一半的红酒。
这是在借酒消愁?
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还没见过他像现在这般消沉的模样。
从妘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关心问:“怎么了?”
沉浸在过往思绪中的简欲逢,在听到耳边传来女人熟悉的声音时缓回神,抬眸看去:“嗯?”
从妘眨眨眼,换了个问法:“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想到自己低沉的情绪会被她察觉到。
今天见到简景寒,让他控制不住想起过往那些尘封的回忆。
明明都过去了十几年,他依旧记得清楚。
简欲逢微微一怔,不答反问,嘴上说的随意:“你要哄哄我吗?”
这倒是把从妘给难住了,不禁让她沉吟片刻。
“我不会哄人怎么办。”从妘佯装思索说,“要不你先哄哄我。”
简欲逢顿时被她逗笑了,调子迟缓:“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从妘眸光微闪,见他脸上露出笑意,也跟着不自觉笑了笑:“开心了吗?”
其实简欲逢笑起来很好看,他的笑容阳光又温暖,让人没那么有距离感。
后知后觉简欲逢反应过来她刚才是在哄自己,不由笑道:“阿妘,有没有人说过你哄人的方式很特别?”
“嗯?”从妘望向男人缓和的神色,红唇轻启,“我没哄过别人,我只哄过你。”
闻言,简欲逢漆黑如墨的眸中泛起一丝波澜,轻轻扯了扯嘴角。
从妘哄人的方式很特别,对他却很受用。
不知道男人怎么又开心了起来,明明刚才还一副难看的脸色。
从妘不禁猜想,她哄的有这么好?
这样一看,简欲逢不也挺好哄的么。
忽然,简欲逢肩上一沉,垂眸看去,女人枕在了他的肩上,缓缓道:“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简欲逢眸色变了变,嗓音低哑:“想知道?”
从妘思忖:“你不想讲的话其实也可以不讲。”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简欲逢双眸微眯,张了张嘴:“没什么不想讲的。”
卧室内一时间静了下来,只有他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众多兄弟中,简君庭和简景寒可以说是从小到大对他最好的两位哥哥,也是感情最深的。
到现在他都还依稀记得简君庭整日抱着摄像机的样子,简君庭的志向不是继承家里的产业,而是当一名自由摄影师。
因此在他的印象里简君庭总是来去匆匆,每次回来还没在家待几天就又走了,但简君庭每去一个地方就会给他寄回一件当地的纪念品。
那时的简景寒则总是和一群酒肉朋友成天混在一起,动不动就因为和人打架被抓进局子,简戎知道后,罚他在祠堂跪一天一夜,还不许吃饭。
这种情况如果简君庭在家碰上,就会偷偷给简景寒送吃的。
简君庭不在的时候,遇上简景寒被罚跪在祠堂,偷偷送吃的这个差事就落在了简欲逢头上。
简景寒混是混了点,对简欲逢却很好。
身为简戎最小的儿子,加上桑染是简戎的第四任妻子,小时候简易和简征没少欺负他。
简景寒知道后会变着法子替他报复回去,一家人也不能真动手。
毕竟简戎最看重的就是家宅和睦,有一次简易骂他是桑染和别人生的野种,简景寒为了他和简易动手打了起来。
后来,简戎罚他在祠堂跪了一个星期,还有禁足三个月不许出门。
那个时候桑染不管他,简戎也顾不上他,对他照顾最多的就是简君庭和简景寒。
简景寒比他t大三岁,高考结束就被简戎送去了美国读书。
十五年前,简欲逢刚高考结束,为此简君庭特意在外地赶了回来,还给他带了一件礼物,就是他现在手腕上一直戴着的沉香佛珠。
原本简君庭是想带着简欲逢趁没开学前去旅游,顺便问了远在美国的简景寒要不要一起去。
简景寒答应的爽快,还说让他们来美国玩几天,到时候三人一起去。
谁知道,简君庭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犹记得那晚简景寒在异国他乡看到他们两个人十分高兴,喝了不少酒。
出来的时候三人在街边碰到五六个抢劫的黑人,把他们团团围住,动作利落的把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搜走了。
当时他们身上除了现金和手机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搜走也就搜走了。
简景寒喝了酒,本来脾气就爆,压着火给他们搜完身,等他们毫无防备走的时候,简景寒抄起一旁的棍子发狠的朝着其中一个人抡了过去。
抢劫的人没有预料到,简君庭和简欲逢也都没预料到。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场面一片混乱,那群人要走的人已经围着简景寒招呼了上去,简君庭一看大事不妙,赶忙让简欲逢报警,自己冲了进去帮忙。
打架这件事对简景寒来讲就是家常便饭,放在从小本本分分长大的简君庭身上来讲就是结结实实的挨揍。
三人都没想到这群抢劫人手里还有枪,简景寒照着为首的老大往死里打,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个人拿枪正对着他,但简君庭看到了。
当下简君庭来不及思考,大喊着简景寒的名字,想让他躲开,简景寒完全揍人揍红了眼没有听到。
就在简景寒听到几声划破天际的枪声,还有伴随着简欲逢受惊大喊的声音时,下意识回过身。
看到了倒在自己身后浑身是血的简君庭,他被暴力充斥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最后简君庭失血过多,死在了送去医院的路上。
简欲逢还是第一次情绪波动那么大,扯着简景寒的衣服怒吼:“他们明明都走了,你为什么还要上去,你不上去五哥根本就不会死!”
从那以后,简景寒主动提出接手东南亚那边的生意,没有再回来过。
十五年前那夜,回不来的是简君庭,回不去的是简欲逢和简景寒。
第53章我不可怜你
简欲逢讲完之后,卧室内久久陷入一片寂静。
对自己最好的两个哥哥,一个在他面前死去,一个让他无法释怀。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又觉得该说点什么,从妘嘴唇翕动,喊着他的名字:“简欲逢。”
“嗯?”简欲逢撩起眼皮,扫向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眉眼微动,轻抿着唇,“阿妘是在可怜我吗?”
只见女人摇摇头:“我不可怜你,”
她说:“简欲逢,我是在心疼你。”
简欲逢愣了一瞬,对上女人怜惜自己的目光,心里骤然升出一丝暖意。
先前在井笙那里听过简欲逢的家庭情况很复杂,但她没有去了解过,他也没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家里的事。
没想到整天看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竟然会有过这样沉重的经历。
定了,一字一句道色认真,缓缓说道:“简欲逢,以后我疼你。”
闻言,简欲逢想起之前自己看过女人的资料,明明从小到大没人疼过她,现在反过来她却真诚的说要疼自己,傻不傻。
简欲逢面色柔和,伸手抚摸着女人柔顺的发丝,张了张嘴:“好,以后有阿妘疼我。”
感觉到女人紧紧抱住自己,简欲逢那颗沉寂的心此刻强而有力的在跳动着。
从妘喃喃道:“那你以后要多笑一笑。”
女人像小猫一样乖顺依偎在他身上,简欲逢嗓音上扬:“嗯?”
“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简欲逢漆黑的双眸流转着无尽的温柔,嘴角微勾:“好。”
幽暗的角落里,男人理着一头利落的板寸,英挺的剑眉下黑眸深邃锐利,冷漠的神情给人感觉很凶。
黑色衬衫包裹住健硕的身材,领口处的扣子随意解开了两颗,性感的喉结滚动,有种桀骜不羁的野性,浑身充斥着性张力。
一晚上,过去找简景寒搭讪的女人一个接一个,不过都被他冷脸给拒绝了。
离开老宅之后他心情烦闷,开车直接去了酒吧。
大有一醉解千愁的架势。
目睹简景寒又果断拒绝掉一个女人的搭讪后,李予恩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先生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眼前女人穿着一条红色吊带长裙,刚才她坐在吧台那边背对着自己,露着背后一大片肌肤,腰间的纹身半遮半掩,想让人一探究竟。
简景寒眼神轻蔑:“我为什么要请你喝?”
这都第几个过去搭讪的了。
再过去几个也都一样。
可惜了,那个男人一看就很好睡。
就在李予恩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听到男人话里有话,嗤笑道:“我的酒可不白给人喝。”
眼前的男人剑眉星目,五官立体,面部线条冷硬,一看就不好招惹。
李予恩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如果她现在离开不会有什么事,但她现在坐下那就说不准了。
李予恩嘴角荡起笑意,佯装没听懂,在男人身边坐下。
看到女人在身边坐下,简景寒眉梢微扬,拿过杯子准备喝一口酒,不料半路被女人给截了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后吻上了他的唇。
简景寒只觉唇上一软,才发现自己被强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