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女仵作——月漠【完结】
时间:2024-05-11 17:22:42

  黑衣人不说话。
  突然之间,他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方明宴和姜云心同时觉得不对,方明宴这句话问错了,这句话暴露了一个信息,他们不知道黑衣人要找什么。
  “你不知道我们要找什么?”果然黑衣人也反应了过来:“你刚才是诈我的,你不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才对。”
  方明宴脸有点黑。
  按理说他也算有经验,不该犯这种错误,大概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出乎意料,让他乱了分寸,心多少是有些不平静了。
  但随后方明宴又笑了:“我确实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是你们现在在我手里。很快,我就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刑狱司岂是一个默默温情,和声细雨的地方,进了刑狱司的人,很少有能够保住自己秘密的。
  方明宴也不好在这里严刑拷打,追根究底,于是干脆一个手刀,将人劈昏。
  眼下还真是麻烦。
  就他们两人上了山,姜云心又不能单独行动。他们两人把这三个人押回去也挺麻烦的,丢在原地回去找人也不太放心,消息传递,从这里传回京城,也确实做不到。
  山下倒是还有车夫在等,可是上山下山也要挺久,车夫又不是自己人,只是临时雇的,能不能说明白问题本身就是个问题。
  如果他们走了,会不会有别人出现?
  挖开一座衣冠冢,根本不用多长时间,有人有工具,三下五除二的事情。这又不是建造得非常结实的坟,那么简陋,很可能是方夫人为了纪念故友,挖出来一个洞,埋了一件衣服或者是什么故友的生前之物,全做念想用的。
  如果在他们走的这一会儿工夫,又来了人,对许夫人的衣冠冢动了手,那就不好了。
  有人惦记自家的坟,这真是个麻烦的事情。
  一时间,两人都犯了难。
  最终还是姜云心说:“这不是有三个人吗,要不,现场问。”
  姜云心给了方明宴一个鼓励的眼神,你能问出来的,是吧?
  方明宴明白了姜云心的意思,但是确实压力有点大,这种人通常是死士,出来就没想回去那种,想从这种人口中问话,不是不行,确实难。
  他很少有亲身上阵的,再说也不愿意在姜云心面前弄得那么难看。
  就在方明宴迟疑的时候,听见了犹如天籁的一个声音。
  “大人。”
  是薛东扬的声音。
  他从未觉得薛东扬的声音那么好听,简直自带圣光。
  “大人。”薛东扬的声音传来:“你在吗?”
  “在。”方明宴立刻道:“这边。”
  脚步声很快传来,不仅仅是薛东扬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
  “大人。”薛东扬快步走过来。
  方明宴很欣慰:“你们怎么来了?”
  “哦,城门口的守卫兄弟来传话,正好碰着了我,说大人和小姜出城跟人去了。本来我也没多想,因为昨晚上府里的事情还有一些没有处理完,我又回去了一趟,听夫人院子里的丫头说,夫人带人去扶台山了,我算算时间正好对得上,绝对不太对劲,就带人过来看看。”
  “挺机灵的。”方明宴夸奖道:“对了,你过来这一路,可看见夫人的马车回去?”
  “看见了。”薛东扬道:“但是没敢打招呼,我怕少爷这一趟不想叫夫人知道,要是打了招呼,夫人一定会疑心的。”
  方明宴很满意。
  不打招呼,黑灯瞎火的一队人马擦肩而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对方不会知道他们是谁。隐藏在方府的人,不会觉得自己暴露了,就会按兵不动。
  如果打了招呼,对方难免会多想。一旦多想,就不知道会做什么。
  方明宴立刻对薛东扬身后的人啊:“你们两个立刻回城,去找龙桥,告诉他将今天陪着母亲出门的几个人,车夫侍卫丫鬟婆子,全部控制住。分开控制,先不要多说,等我回去处理。”
  几人都吓了一跳,方明宴这话,明摆着方夫人身边的人是有问题了啊。但是他们也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就下山了。
  然后方明宴才点了点地上的几个黑衣人。
  “这几个人知道不少,带回刑狱司。”方明宴对薛东扬说:“再留几个人下来,在这里守着,最近可能会有人过来。”
  差役应着,上来抓人。几个人都昏迷未醒,看起来也是麻烦。现在他们人多了,方明宴将人都弄醒了,绑结实堵住嘴,让差役押下山。
  一直到只剩下薛东扬,薛东扬胆子还是大一点的,他仗着自己不一样的身份敢于不懂就问。
  “少爷,这是谁的坟,这几个人,是什么人?他们要干嘛?”
  宁淑清的衣冠冢,只有一块无字碑,没有姓名,没有生平。有人路过看一眼,也只以为这是一个客死异乡,不知姓名的流浪者。
  方明宴皱眉看姜云心,说还是不说,这得她做主。
  姜云心毫不犹豫地道:“这是我娘的坟。”
  薛东扬惊呆了:“啊?”
  姜云心说:“不是姜家的那个娘。”
  薛东扬:“啊?”
  “别一惊一乍的。”方明宴说:“去给许夫人行个礼。”
  刚才,他和姜云心都已经在宁淑清的坟前拜过了,虽然都有些恍惚,但死者为大,这是姜云心的亲娘,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是绝对不能让她在这个荒凉的地方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要委屈她一阵子,再做迁坟的打算。
  薛东扬顶着一脑袋的问号走到坟前祭拜,拜完了,突然跳了起来。
  他猛地转身,像是想到了什么。
  “许夫人,许夫人?”薛东扬道:“这莫非是……”
  最近正在查着十七年前许修然的忤逆案,如今出了一个许夫人,叫人不联想在一起都不行。
  方明宴点了点头。
  “事情很复杂,回去路上跟你细说。”
  这事情虽然是秘密,但薛东扬和龙桥都必须知道,方明宴足够信任他们,而且,你什么都不说,别人怎么给你干活儿呢。
  再说回刑狱司那几个黑衣人一拷问,也会都说出来。
  当下,方明宴留下几人守在此处,剩下的人押着三个黑衣人回刑狱司。
  临走的时候,姜云心频频回头看向衣冠冢。
  “怎么了?”方明宴低声道:“舍不得吗?要不然的话我再陪你待一会儿……”
  姜云心摇了摇头。
  “不是。”姜云心说:“我是在想,这衣冠冢里,到底有什么?”
  挖坟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不管挖的是谁的,不管是有尸体的,还是没尸体的。都是大忌,而且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这是娘立的衣冠冢,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回去问她就行了。”
  方明宴脑子转得很快,无论如何,总不能挖自己人的坟吧。
第225章 旧衣服
  很快众人就回了京城,薛东扬将人押往刑狱司,方明宴和姜云心先回方府。
  昨夜跟着方夫人的几个下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一人关了一个房间,哭着喊着也不管用。几个人表现得都有点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起来,就算昨天晚上跟夫人出门这事情有点不合规矩吧,那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夫人要出门,夫人不许声张,难道他们敢抗命吗?何况夫人又不是出门去会什么不得了的人,难道还能对谁告密不成,还不得乖乖地听着。
  几个人都觉得自己非常冤枉,但是来办事儿的甚至不是方家的人,而是刑狱司的人,这连冤枉都没处喊去。
  方夫人自然也知道这是有事儿了,方明宴一时没回来又不知道去问谁,只好想一个个安抚安抚。稍安勿躁,你们若是没做什么,是不会有事的。
  到时候,一人再给两个月的工钱,就能安抚得更好了。
  四个人关在连着的一排四个房间,本来都很慌,方夫人安慰了几句之后,也都安静下来。
  当然有些人是真安静,有些人是假安静。
  不管真假,都只能在房间里瑟瑟发抖。
  方明宴终于带着姜云心回来了,先去安抚方夫人。
  方夫人回来后也睡不着,说是去休息了,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今天的事情,想了又想,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叹气的。
  还没等睡着,方明宴的人来了,在门外求见。
  方夫人一听立刻起身,听着差役说,少爷的命令,要将跟她出去的几个人都控制起来。
  方夫人一听就懵了,可是差役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说是少爷吩咐的。
  方明宴的话,方夫人自然是听的,立刻照办,但是难免的,更睡不着了。辗转反侧到天亮,眼睛都红了。
  左等右等的,终于,方明宴回来了。
  听见方明宴的声音,方夫人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十几年都没有这么矫健过了。
  方明宴快步走进来,连忙将他娘按住。
  “娘,您接着睡。”
  “我怎么睡得着。”方夫人看着方明宴和姜云心两人好好的,多少放心了一些,她靠了起来,方明宴连忙将枕头在她背后放好。
  姜云心又有点酸了。
  相公不相公不重要,我要是有这么个高大帅气又体贴孝顺的儿子该多好,想想都美滋滋。
  幸亏方明宴不知道姜云心一直对他动的是什么心思,不然姜云心可能要挨打。
  方夫人迫不及待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身边的人……有问题?”
  方明宴点了点头:“有问题,给人留了记号,我们下山的时候,碰见几个人要去挖坟。”
  方夫人惊呆了。
  方明宴便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黑衣人什么的说得不细致,一笔带过。
  方夫人听着只觉得心惊胆战,连声说:“太可怕了,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几个人都交给你,你好好查查。不过……”
  “放心吧,娘。”方明宴说:“你安心休息,我已经留了人在山上看着伯母的衣冠冢。您身边这几个人,我也会注意了问的,不会吓着她们。”
  他心里其实有对象了,就是带路的车夫。不过这些不必对方夫人细说。
  方夫人放心了。
  车夫和侍卫倒还好,丫鬟和婆子都是贴身的亲信,若真有问题就罢了,若是没有问题,下手狠了未免寒了人心。不过方明宴这么说了,方夫人相信他自有分寸。
  临走的时候,方明宴问:“娘,你说那衣冠冢是你偷偷立的,那衣冠冢里面的东西,也是你亲手放的。”
  “是。”
  “一件衣服?”
  “对,一件旧衣。”
  方明宴道:“你仔细想想,还有别的吗?或者,那衣服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方夫人都不用想:“肯定没有,那件旧衣服还是她留在我们家里的。许家被抄家,一件东西也没带出来,全部充了公。我也不敢去要,怕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方夫人十分确定,那就是一件寻常的旧衣服,而且是洗干净的那种,不可能夹着什么不确定的东西。
  “那就怪了。”众人都很奇怪,那几个人在找什么?
  这一点方夫人也不知道,她们虽然姐妹情深,但后宅夫人,对朝廷政局的事情确实不了解。宁淑清被杀是因为被夫家牵连,也不可能是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伯母。”姜云心突然道:“她……她的衣冠冢是空的,那她最后葬在何处?”
  这一声娘,还是有些喊不出。
  方夫人叹了一口气,握住姜云心的手。
  她现在看着姜云心,只觉得这姑娘真可怜,真叫人心疼。
  “就葬在城外的惜园。”方夫人说:“是你外祖家收的尸。你外祖家当时也是名门望族,但经此一事之后,心灰意冷,将你父母收敛之后,便说年事已高,身体有恙,告老还乡去了。”
  从此十七年,宁家再没有出现在京城里。虽然宁家在那一场动荡里没有被牵连,可是心怕是伤透了。
  方夫人说:“晏儿,若这事情过去,你陪云心去惜园拜一拜。若是没过去,不可莽撞啊。”
  方夫人如何不想去给宁淑清上一炷香,但是硬忍着,不敢去。在姜云心进了姜家后,更是连打听都不敢多打听,生怕有有心之人怀疑。
  方明宴柔声道:“娘,我知道的,您放心吧。就算这事情不过去,我也有办法给宁伯父伯母重新安置,让云心放心。”
  方夫人十分欣慰,连连点头。
  方夫人这一夜未睡十分憔悴,两人便又哄着说了些好话,看她睡下,这才出悄声离开。
  关上门,一脸温柔的小两口脸色顿时就变了。
  姜云心摩拳擦掌:“我倒要看看,谁敢挖我娘的坟。”
  养娘的不行,亲娘的也不行。
  “走,去看看那个车夫。”方明宴转身就往关着人的院子走,姜云心跟在身后。虽然只有两个人,也走出了杀气腾腾的感觉。
  一个僻静的院子,四个房间,每个房间一个人。
第225章 心狠手辣
  车夫也是方家的老人了,方夫人出门,又是晚上,虽然不想惊动太多人,可也是考虑到自身安全的,不会瞎带人。
  车夫是在方家干了十多年的一个人,名唤刘二。虽不是家生子,但和方家签了长契。
  他十来岁的时候便到了方家,如今三十多岁,已经娶妻生子。虽然只是个车夫,但过得不错。有事儿的时候赶车,没事儿的时候休息,方家不止这一辆马车,也不止一个车夫,主子却就那几个,也不需要天天出门。
  车夫的生活,比京城里很多老百姓的日子都要舒服。
  方明宴没有先进房间问话,而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子边。
  透过薄薄的窗纸,能看见刘二正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不进去?难道还要在边上观察观察吗?姜云心正想询问,方明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他抬起手。
  姜云心疑惑地看着,只见方明宴的手腕上绑着一个类似护腕的东西。
  姜云心认识,不但认识还非常熟悉,这是袖箭。很多会武功的人都会带着袖箭。平时用不上,关键时刻能救命。
  姜云心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觉得这是个非常实用的东西。荆风华也给她做了一个。
  只是虽然已经戴上了,不过还在练习阶段。
  对一个会武功的人来说,新的兵器的适应过程会简单一些,力量准头都是通用的东西,稍微几下就能上手。
  但是对姜云心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
  手术刀虽然用得眼花缭乱,可拉弓射箭一概不通。
  只见方明宴举着袖剑隔着窗户看对面的人影,然后手腕微动,袖箭立刻就飞了出去。
  姜云心吓了一跳。
  方明宴也不是那么莽撞的人,怎么问都不问一声就要杀了他吗?这人该不该死另当别论,难道就不好奇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潜伏在方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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