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的,还说:“你,也过去。”
富高明脸色一变:“我?”
“对。”荆风华说:“你是农庄的管事,自然要身先士卒。”
“我,我没劲儿。”富高明说。
“有劲儿没劲儿不要紧,搭把手就行。”荆风华说:“去吧。”
但是富高明脸色惨白,脚下就是不动。
“去啊。”荆风华用刀指了指他:“去。”
荆风华也发现了,对这种人,用刀好说话。
富高明看了看刀,磨磨唧唧地往那边走,走一步,顿一顿,走一步,顿一顿,这样的速度,天亮也走不完这几步。
姜云心叹口气:“我真的没有耐心了,想着我的心上人现在被困在宫里,我就心疼得不能呼吸。这个人又不重要,能不能直接弄死,然后让山庄里的其他人去开地窖的门?”
荆风华立刻回答:“能。”
说着,荆风华二话没有,提刀走了过去。
那反应要多真实,就有多真实。
富高明嗷了一声,啪叽一下腿软摔倒在地。
“大人,大人饶命。”富高明差一点哭了:“这门不能开啊。”
荆风华奇道:“为什么不能开。”
“这里埋了火药。”富高明说:“只要门一开,拉动引线,就会爆炸。”
众人一听,都十分愤慨。
站在地窖门口刚才还尝试着拉了一下地窖门的更是一阵后怕,一把揪起富高明的衣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而且不是害死一个,所以他才会说,地窖门非常沉重,一个人拽不起来。
富高明不敢说话。
荆风华看了看富高明,又看了看不耐烦的姜云心。
虽然平时姜云心对方明宴十分淡定,从没有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亲密行为,也没听她说过什么海誓山盟的话,但是今天方明宴被困在宫里,她显然有些焦躁。
只是这种焦躁极力压抑住了,并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如果再磨磨唧唧,姜云心真的要爆发了,一个手起刀落尸体分两半的仵作,你千万不要指望她会有什么哭哭啼啼的发泄行为。
说不定她要把富高明大卸八块。
荆风华伸手对一个差役说:“弓箭给我。”
差役愣了一下,立刻取下身上背着的弓箭递给荆风华。
荆风华说:“你们都回来。”
众人不明白,当还是退了回来。
地窖门口便只剩下富高明和几个农庄里的汉子。
荆风华张弓搭箭。
“开门,不然的话,我就射箭了。”
富高明愣了一下,没动,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不相信。
荆风华不再说话,弓拉满月,离弦射出。
随后一声惨叫。
这一箭射中了富高明身边一个人的胳膊,直直地穿了过去,他惨叫一声,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
富高明吓得连滚带爬往外跑,但是怎么跑得掉,荆风华又是一箭,正射在他的脚边。
“试了一下准头。”荆风华说:“第三箭,可就不会射中别人了。”
“这个真的不能开。”富高明哭喊道。
但是荆风华不为所动。
他在倒数。
“三,二,一。”
荆风华从一旁又拿过一支箭搭在弓上,弯弓欲射。
第298章 白骨,泼天的富贵
“别别别。”富高明喊着。
可是还没有喊完,荆风华一箭便射了出去。
这一箭可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精准地射穿了他的脚背。
夜空中响起凄厉的一声惨叫。
富高明痛的整个人都缩在了一起,啊啊啊地喊着,抱着自己的脚在地上打滚。
荆风华和方明宴他们不一样,方明宴,龙桥,薛东扬他们在刑狱司这些年,是见过各种血腥残忍的场面的。说要动手把一个人碎尸万段,那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能下得了狠手。
可是荆风华没有过这些经历,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人家的受宠的小公子。虽然从小也请武师傅教授了一些武艺,学武的时候也吃了一些苦,但那非常有限。
他没有见过多少血淋淋的场面,也没有真的杀过人。那些见刀见血的段落都是在话本里看过听过。要说真给他一个人一把刀,可能还没有姜云心更狠得下心。
但是现在他知道,富高明是个不到黄泉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用别人的命来威胁他,那是没有用的。富高明心里始终存着一点有人来救他的希望,想要让他绝望,必须来点真的。
富高明中箭之后,疼痛让他糊涂,也让他清醒。
荆风华面无表情,又取过一支箭搭在弓上。
“今天你要是表现得让我不满意,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万箭穿心。”荆风华冷漠地说:“你姐夫有多少能耐我不管,但是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救你。就算你姐姐有多宠你,你姐夫有多厉害,也不过是能给你买个好点的坟罢了,黄泉路上不要后悔。”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因为不是每一笔眼前亏都能讨得回来的。
就算家人能为你报仇,把凶手碎尸万段,可你也活不过来。
富高明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
“大人,大人,手下留情。”富高明一边喊着,一边也顾不上自己痛得抽筋的脚了,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和死亡这么接近过,他能感觉得出来,荆风华是真的敢杀他。
富高明一边喊,一边爬向地窖大门。
一路留下蜿蜒的痕迹,有血迹,还有什么不可描述的液体。
刚才还绝对不能打开,打开就会引爆火药的地窖门把手被富高明死死地抓在手里,然后就这么拽开了。
没有爆炸,没有用九牛二虎之力,就这么简单。
“开了,开了。”富高明喊道:“门开了。”
他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生怕哪一件事做得不到位或者动作慢了,荆风华又给他一箭。
姜云心不由的感叹道:“我现在相信了,人的潜力真是无限大,只要有心一定能做成,你看看这么重的门,一个伤员也给拉开了。”
富高明真是欲哭无泪,还不敢哭。
荆风华吩咐手下:“进去看看,带着他一起。”
有什么问题,就拿富高明挡着。
差役应一声,走了过去。
富高明可能有什么坏心思,但是他怕死怕成这样,只要有危险,也不敢轻举妄动。
几个差役压着富高明进了地窖,然后发出一声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声。
“啊……天啊……”
一个差役蹦了出来。
“荆大人,您快下来看看,里面好多东西。”
差役一脸的兴奋,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庄子里有什么,这一点来的时候,荆风华和姜云心和商量过。无外乎是两种可能。
一个是做的孽,一个是敛的财。
如今看这差役的这个样子,估计是敛的财。
荆风华带着姜云心也走了过去。
无数支火把,照亮了小小的地窖。
地窖里放着十几个箱子,上面都有锁,但是都拦不住打开的决心。
差役手起刀落,很简单就把箱子给劈开了。
前几箱都是银子,一个一个的元宝。
虽然不少钱,但是这都没什么,姜云心如今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自己的府里也有够花几辈子的金银财宝,并不将这些放在眼里。
第五个第六个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一具白骨。
姜云心检查了一下,低声道:“这两具白骨,和我们在山上白骨庙里看见的是一样的。”
荆风华点了点头。
“桃花山太远,来回不便。”荆风华说:“他们定是在那边尝了甜头,于是挪回了京城。”
说起来,白骨庙被发现真是个意外,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地方一年半载也未必就有人路过,要不是纪若萱挖着了一个顺水流下的骨器,刻意去找,找了好几个时辰,也不会路过那里。
继续检查,两人说着,继续开箱子。
这箱子一打开,啪的一声,荆风华又给合上了。
“怎么了?”姜云心紧张道:“箱子里有什么?”
荆风华胆子也不小啊,什么东西给吓成这样?
姜云心立刻转头看富高明:“这箱子里什么东西?”
要是有什么危险,就让富高明去开。
荆风华的表情很复杂,姜云心仔细观察他,感觉手有点抖,人也有点抖。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抖,但倒不是害怕的模样。
荆风华做了个深呼吸,缓一缓,也看向富高明。
富高明跟抖,也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腿痛得厉害。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富高明说:“这箱子里的东西,都是我姐夫带人来放的。每个箱子都上了锁,他只说让我看着,不允许我动,也不允许我看。”
“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心甘情愿给他守着?”荆风华不解:“你也是个富贵人家公子哥儿,京城里热闹繁华你不去,在这破地方待着,怎么待得住?”
就算给钱,送姑娘,给好吃好喝的伺候,毕竟是个穷乡僻壤的农庄啊。想要喝酒赌钱都找不到人。
富高明也很郁闷:“我之前在京城里赌钱,得罪了人,说见我一顿打一顿,我害怕,才躲过来的。”
众人无语。
荆风华回头问姜云心:“云心,咱们俩今天来的,值了。”
“怎么了?”
姜云心更好奇了,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荆风华哈哈哈地笑了几声。
“这泼天的富贵,轮到我们啦!”
第299章 白骨,借半张床
荆风华在众人的好奇目光中,一下子掀开了箱子。
众人都惊呆了。
这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死人,但是有一件衣服。
一件明黄的袍子,上面金丝银线绣着五爪金龙。
袍子上面,压着一件骨器,不知是什么,但看起来像个方正的玉。
有人脱口而出:“这是龙袍。”
“龙袍?姐夫在我这里放了件龙袍?”富高明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龙袍是什么?那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那是全家老小的命。
在这个年代,别说龙袍。就是黄色,一般人也不能穿,不敢穿。
姜云心感觉自己云里雾里。
“这很奇怪啊。”姜云心说:“钦天监监正隆宏远不过是个五品官,他就是再疯,也不至于想要谋权篡位,改朝换代吧?他能有那能耐?”
难道是骨仙拜多了,把自己给忽悠进去了?
姜云心一直以为隆宏远是骨仙这一个邪教骗局的幕后主使,如果这龙袍真的是他准备的,痴心妄想到了这个地步,说不定他不是幕后主使,而是一个受害者。
荆风华也解释不了这件事情,但是龙袍实实在在是龙袍,他立刻吩咐一旁的人回京报告。
此事非同小可,已经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一溜人马飞一般地跑了,跑得那叫一个神采飞扬,心情激动。
荆风华带出来的都是刑狱司的差役,普普通通当差过日子的人。一个月拿固定的不多不少的工钱。
虽然比普通百姓的日子要好过,但是大富大贵,飞黄腾达也不可能。
但是经过了这次事情就不一样了。
发现有人忤逆的罪证,这是一件大功劳。今天在现场的所有人都会被大肆奖赏。
那些奖赏可能有钱人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对普通人来说是真的一笔滔天富贵。
比如说一个人几百两银子,那就是一下子来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工钱。
简直想想就心花怒放。
一时间气氛从紧张到诡异,从诡异到欢喜,大家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荆风华在刑狱司里一向是笑呵呵,随和好说话。姜云心也是如此,差役们开始的惊魂不定过去,之后便开始小声讨论,讨论着讨论着,声音就忍不住放大了。
姜云心不动声色地听了一下,他们已经开始讨论起要去哪儿庆祝,要上谁家姑娘的门提亲了。
回去以后,今天没跟来的,去了别的路线的肯定要羡慕不已。虽然都有赏,但是亲临现场的,肯定是赏得最重的。
姜云心荆风华也忍不住讨论起来。
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谁还不想要点赏赐呢?
姜云心说:“我现在也不缺钱了,你说这次如果皇帝再要赏我,我得要点什么好呢?”
会过日子的人一定要把握好每一次机会。
荆风华也在盘算同样的问题。
讨论了一会儿,富高明悠悠转醒。听了一会儿,又绝望地昏了过去。
理解的参差如此之大,有人欢喜,有人愁。
等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只听外面传来了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大队人马来了。
带队的,是朝中二品二品骠骑将军盍德宇,五十来岁老当益壮。
荆风华不认识他,姜云心之前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进了一次宫上了一次朝,虽然也不认识他,但是他是认识姜云心的。
下到了地窖里,大家做了个自我介绍。
更多的火把照亮了地窖。
盍德宇看着箱子里的龙袍,也感慨万千,感慨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隆宏远,只能摇头。
这人啊,不作死就不会死。
当下,三个人一起将地窖清理出来,里面所有的东西清点之后,贴上封条,带回京城。
姜云心也看清楚了,龙袍上面放着的,白骨雕成的,是一个印章。
印章是四方形的,盍德宇拿起来看了一下,直呼罪过。
姜云心和荆风华的档次有点低,没见过皇帝的玉玺是什么样子。但是盍德宇见过,说这几乎就是仿照着皇帝的玉玺雕刻出来的。
这是司马昭之心了,路人皆知。
回到京城,已经天亮,姜云心一问,方明宴还没回来。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囚禁宫里了,而是从宫里都没有回来,直接就被委以重任,去了隆宏远的府邸。
风水轮流转,现在被囚禁在宫里的人,变成了隆宏远。
盍德宇将龙袍送进宫之后,隆宏远便算是死透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方明宴回来已经是第二天半夜的事情了,也不管会吵着姜云心,回了刑狱司连衣服也没换,风尘仆仆地就去找她。
姜云心正睡得香。
刑狱司里安全,从没人会不敲门直接往里闯,她从来不反锁门,方明宴也不敲门,直接就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