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狱司女仵作——月漠【完结】
时间:2024-05-11 17:22:42

  一把匕首透过麻袋刺下来,正好贴着罗宝的脸,刺在地上。
  “因为我家少爷爱慕纪小姐。”罗宝虽然没被扎着,可是贴着脸颊的匕首,几乎吓破了他的胆。
  一阵难闻的味道,从袋子里蔓延开。
  “因为我家少爷爱慕纪小姐,想要英雄救美。”罗宝一口气不带喘地喊了出来:“屈少爷也爱慕纪小姐,他们俩说好了,把纪小姐推下水,两个人一起下去救她,谁把人救上来了,就娶纪小姐。”
  真是脸有那么大,这算盘珠子崩得大家一脸。
  罗宝又挨了一脚:“他们愿意娶,纪小姐就一定愿意嫁吗?”
  罗宝的声音带着哭腔:“少爷说,纪小姐要是被他们救了,搂搂抱抱的,失了名节,就只能嫁给少爷了。”
  边上有点吵,边上有点吵,但是罗宝被死亡的恐惧笼罩,不太分辨得出来,是什么声音。
  这时候,咚的一声,又一个麻袋被丢在一边。
  是田盛,田盛听着罗宝说出人是他推的,立刻不愿意了。
  “是我推的,但是你望风的,难道你没有责任吗?”田盛立刻道:“难道我一个人能干这事情吗?”
  “别喊了。”外面的人说:“想活吗?”
  田盛和罗宝一叠声地说:“想想想……”
  “那我要你们当面指认自家少爷,说出真相呢?”
  两个小厮顿时没声音了,半晌,罗宝哭丧着说:“少爷一定会杀了我们的。再说了,少爷也是因为爱慕纪小姐……没有什么坏心的……”
  这个时候,就听见哐当一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翻的声音。
  纪若萱忍不住站了起来,伸手抄起一旁的茶壶,看那样子就要上去揍他们。
  身边的姜云心眼明手快一把抱住纪若萱。
  “冷静,冷静。”
  大家闺秀,在大众面前抄起茶壶砸人,这样是有损形象的。当然这样做没错,但是,形象也很重要。
  麻袋里的两个人一听有女子说话的声音,顿时懵了。
  这不是马车上,去护城河的路上吗?怎么有女人说话?
  而且,好像也不摇晃了,也没有听见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
  两个人刚才是吓呆了,所以没注意那么多,这会儿突然发现不对劲,怎么空气中,除了臭味,还有香味。
  淡淡的各种香味,好像是在胭脂水粉的铺子里。
  但是,当然不可能在胭脂水粉的铺子里,有人上来给解开了麻袋扎着的口子,光线从外面透了出来。
  两人挣扎着探头一看,惊呆了。
  这里灯火通明,分明是严太师府的堂上,除了身边站着两个男人之外,上面坐着严夫人,左手边坐着几位夫人,右手边坐着纪若萱,和姜云心。
  事关纪若萱的名声,方明宴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两个男人真是龙桥和薛东扬,并没有假手于人。
  但是,也因为纪若萱的名声,这事情也不能就这么过去,该知道的人,还是要知道。
  今天是严太师夫人做东,纪若萱就算是意外落水,她也是要担一些责任的。就好比你请客,上门的客人出了事,不管跟你有关系没关系,主人家是要连带责任的。
  可若是有人故意为止,那可就是不把太师夫人放在眼里,是不把严太师放在眼里了。
  这还得了!
  太师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她沉声说:“水夫人,屈夫人,这事情,你们怎么说?”
  太师夫人的宴不会单请男人,来的年轻公子哥,都是跟着母亲来的。长辈聚会,晚辈相亲,当然相亲不能说得那么明白,但是懂得都懂。
  水鸿卓和屈昊穹这两人,在外面也是人模人样,斯斯文文的,谁也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两个夫人坐在椅子上,被众人目光注视,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田盛和罗宝是两个少爷的贴身小厮,最亲信的那种,又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问的话,她们就算是想,也没办法厚着脸皮说这事情跟她们儿子无关。
  毕竟今天在烟雨湖推人下水真的不要命,而且前两天,她们也确实请人去纪家提过亲。
  在座的夫人小姐谁都不是傻的,强行否认,只能叫人更看不起。
第179章 表面和解
  很快,水鸿卓和屈昊穹就被带来了。为什么不叫别人,偏偏叫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心里是有数的。
  但是,忐忑虽然有,更有一点期盼。
  莫非是今天两人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人,所以要被夸赞?
  但是当两人走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带路的嬷嬷神情太严肃了,完全没有对待客人的温和笑意。
  不对劲,这不对劲。
  两人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起来。
  但是现在忐忑也来不及了,总不能转头就跑吧,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
  到了一处小厅门口,嬷嬷说:“两位公子,老夫人和几位夫人在里面等着,二位进去吧。”
  说着,门口的丫鬟掀起门帘。
  两人都没走进去,只是一眼,顿时吓傻。
  只见屋子里好些夫人小姐,严夫人在,两人的母亲也在,纪若萱也在。
  更可怕的是,两人的小厮跪在厅中,身边还放个麻袋?
  虽然不知道麻袋是干什么用的,但看他们俩哭丧着脸,看一众夫人的表情,这不是好事。
  不是好事,就是坏事,两人脑子飞快转着,难道东窗事发了?
  两人有些害怕,在门口略一犹豫。
  水夫人脾气比较急躁,前几日水鸿卓和她提出,想要娶纪若萱的时候,她就觉得希望不大,纪若萱未必看得上自己的儿子。但是儿子殷切得很,她也不想驳了他的面子,所以答应找人打听打听。
  一打听,对方果然不愿意,半句茬都没有接。
  这也没什么,她也没放在心上,还安慰了儿子几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京城里大家闺秀多的是,有的是好人家的女儿,父亲母亲一定会为他留意,找一个好媳妇的。
  万万没想到,转天水鸿卓就干出这胆大包天的糊涂事情。
  水夫人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当时就一巴掌拍过去,把水鸿卓那点心思彻底给打死,也不会出现在的事情。
  水鸿卓和屈昊穹在门口要进不进的,水夫人当场就忍不住了,她哗啦一下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一巴掌就朝儿子脸上拍了过去。
  水夫人这暴脾气,姜云心很是意外。
  啪,清脆一声。
  然后水夫人一把揪住儿子,就直接给拽了进来,一推,水鸿卓扑通跪在了地上。
  他也不敢躲,也不敢捂脸。
  低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厮,知道事情暴露了。
  他还不太明白,怎么这就暴露了,但是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敢问,只能低着头,看情况再说话。
  屈昊穹一见情况不对,脑子也转了,也不用娘过来揪耳朵了,两步冲上前扑通一声也跟着跪下了。
  这一刻姜云心还是很佩服的。
  怎么说呢,这些世家子弟,不一定多有才,不一定多英武,但是能屈能伸,能站能跪,俗称脸皮厚,这一点还是很不得了的。
  耀武扬威惯了的人,又能立刻低头,这真不容易。
  她看了那么多电视电影小说,还以为这两个人会负隅顽抗,抵赖到底,死不承认,然后再推脱都是下面人干的呢。
  没想到他们竟然一点儿磕绊都没有的,就打算承认了?
  两人这一跪,显然就是承认了。
  水夫人厉声道:“今天的纪小姐落水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水夫人是聪明的,有些事情,躲不了的,自己人骂比外人骂好,自己人教训,比外人教训好。
  “是。”水鸿卓当下就认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纪小姐原谅。我实在是爱慕纪小姐,一时迷了心窍,才犯了错误。”
  两人态度这么好,倒是叫一屋子的人都有些意外,颇有种一拳头打进棉花的感觉。
  说着,两位夫人押着两个儿子,去给纪若萱赔礼道歉。
  纪若萱是很生气的,并不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十分僵硬。
  这种情况有点尴尬,虽然做错事的是两个男人,但是女性天生就吃亏,无论是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最终会被人扭曲。
  最经典的就是,要不是她狐媚勾引,那么多小姐,怎么偏偏被人挑中了她?
  有道理吗?没道理,但事实就是如此。
  就像是姜云心身上的无妄之灾,百口莫辩。
  两位夫人一见这样子,还没等旁人劝说,先是要跪了下来。
  “纪小姐,都是我管教无方……”
  纪若萱可以让水鸿卓和屈昊穹两人跪,但是,不能让两位夫人跪。她们是长辈,若是跪了,旁人会说闲话。
  纪家虽然也是官宦世家,但是纪若萱有一点和姜云心同病相怜。
  姜云心生母早逝,纪若萱生母也早早的去世了,可是纪若萱的父亲没有再娶,因此也没有继母。纪若萱的父亲虽有侍妾,但侍妾地位也就是仅仅比丫鬟要好一点,不敢对嫡小姐指手画脚。
  但即便如此,纪若萱在此时,也不如水鸿卓和屈昊穹,有长辈可以出头。
  女性的亲戚是有的,但是比起亲生母亲,要差一截了。
  纪若萱是懂进退的,知道这事情现在自己占理,可如果让两位夫人跪了求情,就不占理了。
  就算是她很生气,绝对不是水鸿卓和屈昊穹两人说几句对不起,磕两个头就可以消气的,但是,现在她若是再咬住不放,就会从受害者,变成不讲情面,不懂礼数的女子。
  当下,纪若萱连忙将两位夫人扶了起来。
  纪若萱说:“能得两位公子垂青,我愧不敢当。今日之事,我不计较,但望日后,千万不要再有。”
  水鸿卓和屈昊穹两人连连说不敢。
  当事人和解,太师夫人出来当和事佬,说几句好话,这事情,便算过去了。
  两个小厮,各打二十大板。二个公子,禁足三个月。
  这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今日起,今日止,就不要传出去了,对谁都不好。
  一场宴会,本来其乐融融,被这事情闹得,虽然表面风平浪静,但大家心里,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散场后,各自回家。
  姜云心虽然有家但不想回,还是回刑狱司去。
  方明宴扶着母亲上了马车,走了过来,也上了姜云心一辆马车。
  姜云心感觉有人上车,看了方明宴一样:“你不送伯母回去吗?”
  “不用。”方明宴说:“十几个下人跟着呢,也没多远的路。”
  说着,方明宴命令出发。
  马车晃晃悠悠的,吱呀吱呀的,走在漆黑的夜里。
  姜云心望着夜色沉沉,没说话。
  离开了太师府一段路,方明宴说:“心里不舒服?”
  姜云心叹了口气。
  方明宴说:“不必不舒服,这事情,还没完。”
  姜云心不太明白。
  方明宴笑了一下:“你以为,纪若萱那暴脾气,是受气的性格?”
第850章 谢礼
  姜云心眼前一亮:“这么说,还有后招?”
  “我不知道。”方明宴沉吟了一下:“也许会这样这样,也许会那样那样。”
  姜云心叹为观止,这个时代,竟然也有这种说法。
  “但是,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能有什么事?”方明宴不在意道:“水鸿卓和屈昊穹两家,都不是什么大户,一般人家罢了。今日所占的便宜,不过是纪若萱要脸,姑娘家要名声,所以不好在大庭广众纠缠不休。”
  但是大庭广众褪去之后呢?
  就算纪若萱肯,纪家也不会吃这亏。
  方明宴笑了一声:“若萱虽然母亲早逝,但是她父亲一直未再娶妻,府里仅有的几个小姐,都是侍妾所生。她在府,十分受宠,她爹不会让她受这委屈的。”
  姜云心听了之后,既放了心,也有点心酸。
  人家的爹,自己的爹,怎么区别就那么大呢?
  自从前些日子离家,自己就像是没有家一样,姜建白从未叫人来说过一星半句,从未送过一点半点东西,就好像完全没有这个女儿一样。
  没有这个女儿,就罢了。姜云心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真要是刑狱司也不待见她了,还有哥哥兜底。
  现在怕就怕,姜建白不但不待见她,还会对她不利。
  之前的杀手到现在也没有找出幕后真凶,到底是谁要她的命,至今也只是一个不敢去猜的猜测。
  方明宴却后悔了,觉得自己说话不过脑子里。
  这不是当着和尚说秃子吗?明知道姜云心的父亲对她不闻不问,却还在她面前说人家父女情深,这叫姜云心听着,心里是何滋味。
  姜云心过的,一直是,不是孤儿,却胜似孤儿的日子。说起来,真是叫人心疼。
  车厢一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方明宴说:“抱歉。”
  “啊?”
  方明宴说:“我没想到你家的情况,实在不该说那些话,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姜云心这才明白,然后大度摆了摆手。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
  反正姜建白又不是她的亲爹,不疼就不疼吧,疼了还要孝顺,不疼正好,可以顺势断了关系,免得以后麻烦。
  方明宴自然不知姜云心的想法,只以为她是强颜欢笑,更加内疚。
  就这样内疚回了刑狱司。
  内疚的送姜云心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就闻着外面阵阵香味。
  姜云心飘了起来,看见方明宴从外面拿了食盒进院子。
  堂堂方大人,这是做什么,姜云心很好奇,赶紧洗漱出去。
  “醒了?我估摸着你也要醒了。”方明宴抬了抬手上的食盒:“过来尝尝这个,我今日晨起出门办事,路过文昌巷,买的鸭油烧饼。”
  姜云心唔了一声,赶紧走过去看。
  这个鸭油烧饼她听说过,现杀活鸭做的,招牌老字号了,导致十分的贵,而且限量,每天就早上就那么多,不但要去早,还要排队,还限购,而且为了让大家都能吃到,公平起见,还不预定。
  要不然的话,京城里有钱人和当官的那么多,普通老百姓想要吃一口,就难如登天了。
  方明宴将食盒放在桌上,一样一样地往外拿。
  果然一个盘子里四块烧饼。
  方明宴说:“一个人只能买四块,多了不卖。”
  上层是一盘四块的烧饼,中间是一盆焦脆的煎饺,下面是两碗小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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