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山,真的是我走过最难走的,我以为,我以为会很轻松。”
纪轻舟背了一个很大的包,话都说不利索。
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个四脚朝天。
沈淮之见状,连忙过去,接过了她的东西。
他早就听说她身体不好,这么重的东西,她怎么吃得消。
纪轻舟立马扶住旁边实验室的门,眼前一黑。
“轻舟,你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你找个人一起啊。”
沈淮之一只手扶住纪轻舟的胳膊。
小姑娘穿得厚,这一路过来倒是不冷。
她摆了摆手,喘了几口气。
“大家都在忙,我一个人也可以,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她席地而坐,沈淮之看着她勾了勾唇角。
“那也不能逞强,什么都不如身体重要。”
纪轻舟轻轻一笑,唇红齿白的,明艳的笑脸在雪地里格外耀眼。
“沈大哥,我看你们平时很辛苦,我给你们准备了冻伤膏,以备不时之需。”
今年去卫生院里去看冻伤的大多都是军人,之前那一批添加了香料,不适合男生用。
纪轻舟特意找了更方便携带的小圆盒。
沈淮之拿在手里,他打开看了一眼。
深棕色的药膏,是卫生院里那些草药的味道。
“谢谢你,轻舟。”
纪轻舟不甚在意地摆摆手。
“这没什么,我这里还有一些药材。”
她说着,打开了背包,除了常见的备用药还有一些她根据极寒天气调配的方子。
“这些你们可能都用得上,你们下山不方便,有这些东西可以顶上一阵儿。”
她拿出一个粉红色的记事本,坐下来。
“你看,这是方子和治疗什么病症的说明,我都写了下来。”
她一边拿着本子,又拿起被塑料袋包裹着的草药,上面还有t药的名字。
“你要是搞不清楚药的名字,就看这里,都有标记的。”
纪轻舟自己手写了好几天,才整理出了这些药材。
她字迹隽秀,流畅有力,瞬间让沈淮之多看了一眼。
第89章 沈家外婆医术高,轻舟很像她
“有一些药材不是很容易保存,不过上面我有做了说明,只要根据上面的方法做,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沈淮之认真听着,帮纪轻舟重新把药材分好类,又装进了包里。
“你辛苦了许久才做好的吧,看你最近一直休息不好,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这小姑娘本来就孱弱,平时都要小心养着。
一累到别人三五天就能休息过来,纪轻舟的体质恐怕就要吃药了。
纪轻舟笑了起来:“沈大哥,你怎么听起来比我妈还要啰嗦?放心就是了,我身体好得很。”
沈淮之一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她面前,就习惯性像个爱管事的哥哥一样。
许是因为她跟云卿走得近,妹妹的朋友,那也是小妹妹。
纪轻舟缓和了一会儿恢复了体力,看大家都在扫雪,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大哥,那你到时候记得教大家怎么去保存这些药材,我过去和他们一起扫雪。”
沈淮之小心收好了纪轻舟带过来的东西,看着她动作轻快地过去。
“轻舟,你这又是医生又在生产的大队帮忙的,我看你最近忙得都快要分出身了。”
王大姐手里拿着扫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路上的雪厚,想要扫开一条路,就要先把雪铲出去一些。
“谁说不是,不过大家都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平时都各忙各的,难得聚到一起,我倒巴不得卫生院里没有人,能天天和你们一起。”
大家笑起来,今天的太阳很好,一边扫着雪就出了汗。
纪轻舟被热得鼻尖都冒汗,还是没敢脱掉外套。
沈淮之看着脚下的野草,一脚踩过去,继续扫雪,被眼尖的纪轻舟看到。
“沈大哥,不要再继续踩了,脚下留情!”
她扔下手里的扫把,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纪轻舟看着刚刚被沈淮之踩出汁水的那一株野草,心疼得漂亮的五官都揪在一起了。
沈淮之懵了:“怎么了,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我以为它就是一株普通的野草,对不起啊轻舟。”
纪轻舟接过扫把,又连带着扫了附近的雪,脚下赫然一片。
“这有什么,幸好是你发现了它们,沈大哥,这些都是上好的药材,对冻伤和气管病很有效的。”
她两只眼睛放光:“这种药材在低温的环境下很不容易存活的,下了这么多场雪,没想到它们还能在这里。”
看纪轻舟对于这些草药的钟爱,沈淮之想到已经去世许久的外婆。
外婆的医术高明,很多病人都是慕名而来。
她从来都不会收取病人太多的钱财,大多都只是出个药费。
在沈淮之和沈云卿还小的时候,外婆就喜欢在家里种上一大片草药。
各种不知名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好闻。
每次到了药材丰收的时候,外婆脸上的表情和现在的纪轻舟如出一辙。
老人家曾经尝试着把这些本领教给他和沈云卿。
奈何他们兄妹二人对于这方面一窍不通,也实在不感兴趣。
外婆本着一个猴一个栓法的原则,也不强迫他们去学习。
只是去世之前还是有些遗憾,自己的衣钵没能传承下去。
看到纪轻舟对于这些药材的爱护,他想到家里外婆留下来的那些古典医药籍。
“轻舟,我外婆以前也是一名医生,她留下了不少书,可惜我们家里的后辈没有从医的,那些书虽然珍贵也就没了用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等回到京城我把那些书收拾一下,拿给你。”
纪轻舟正在清理这些草药,她扭过头来。
现在空间里倒是有不少书,书籍也分典藏版和普通版。
有好多典藏版的书都已经找不到了,她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可毕竟是沈淮之的一番心意,她点头应了下来。
“好啊,那我就先提前谢谢沈大哥了。”
两个人聊着天,像是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一样。
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等到这些草药都处理完,纪轻舟小心地收起来。
沈淮之拿了她过来的时候背的包。
“路上小心一些,不然我还是找个人送你回去,这么重的东西,你一个小姑娘不方便。”
纪轻舟摆摆手,她掂了掂背上的东西:“我还背得动,没事的,等下了山看到村民,我随意找谁帮忙就好。”
只要大家没有什么急事,都会帮忙的。
沈淮之没再说,她刚要离开,看到谢砚北过来汇合。
身上还背着东西,也抵挡不住纪轻舟的开心。
“阿砚,你过来得刚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和你分享,我今天在山上发现了好东西。”
纪轻舟笑意明媚,在谢砚北面前,多了几分鲜少的少女娇气。
她说着就把药从包里拿了出来,知道谢砚北不懂得这些,她还是一一介绍。
谢砚北轻叹一声:“早上出门的时候不是就告诉过你,让你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休息吗?”
这话虽然责备,却听不出来任何责备的意思。
谢砚北了解纪轻舟,也知道她必然不会乖乖听话。
在她身体允许的范围之内,他通常也会给她最大限度的尊重和自由。
纪轻舟撇撇嘴:“我都已经好多了,你没有发现我的体质有了改善吗?我觉得还是要多运动运动!”
谢砚北有些无奈,他伸出一只手,帮纪轻舟系好了围巾。
“外面的风凉,出门的时候穿好衣服,戴好帽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沈淮之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
谢砚北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话?
这两个人的眼神都快要拉丝了。
现在是白天,沈淮之赫然觉得自己的头上有些发光,他自觉地走到了旁边。
果然,谢砚北淡淡瞥了他一眼。
沈淮之咋舌,说好的好兄弟一辈子呢,现在有了老婆就嫌他烦了?
他摸了摸鼻子,往一旁看去,远远的就看到沈云卿那一小点儿的身影。
沈淮之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眼底错杂的情绪压得很深很深。
第19章 阻碍江贺的谢砚北和沈淮之会消失
纪轻舟浑然不觉,还在跟她男人说话。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你的腿今天怎么样?”
谢砚北低头看了一眼,叶澜清昨天夜里把他的鞋修修补补,又添了一些棉花,今天倒没觉得有多冷。
“还好,我这边可能还需要晚一些,你回去后早点休息,不要再等我那么晚了。”
纪轻舟歪了歪头:“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注意自己的伤。”
两个人依依惜别,纪轻舟先回了卫生院。
她回去的时候彭老正黑着脸,她把草药先晒了起来。
“这是谁惹到您老人家了?”
彭老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对面的病房,江贺那个挨千刀的棒槌正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
“这个江知青,身体早就好了,硬赖在这里不走,不是今天头疼就是明天屁股疼,我看他就是存心找事!”
彭老一直以来对病人都是客气的,今天实在忍不了,用江贺能听到的音量道:
“才多大点事儿啊?这换作是村里的老太太,已经下地干活了,我看他就是故意不想去上工,也不想去河道帮忙,作为一个知青,思想有问题!”
彭老说着没好气地看了纪轻舟一眼,还好他这个徒弟脑子没有完全坏掉。
要是真跟这个棒槌在一起,他不得气死!
纪轻舟直接笑了,上前一步毫不客气戳穿:“江贺,你就是恨不得自己再严重点,从此再也不劳动了是吧?”
江贺装模作样的站起来,杵着拐杖,一脸痛苦道:“轻舟,你误会我了,我是这种人吗?自从你和谢砚北在一起之后,你就变了……”
他的废话还没说完,纪轻舟冷哼一声,直接劈手夺过拐杖!
“啊——!”
江贺短促的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站稳。
下一秒,纪轻舟猛地一脚踹向他的屁股。
“纪轻舟!你——嗷嗷嗷!”
江贺大叫一声狼狈的摔在地上,跟个翻了壳的王八似的。
他气急了,一下子蹦哒起来,要跟纪轻舟讨个说法。
“纪轻舟,你这只是想陷害,让我更严重……”
纪轻舟直接鼓掌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啪啪啪——”
“大家快看呀,医学奇迹!江知青刚刚还拄拐呢现在就好了!”
江贺的脸瞬间就黑了。
彭老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江贺同志,你这就是恶意欺骗,拒绝劳动。”
不少来拿药的村民看见了直接啐了一口。
“我呸!要不要脸呀?”
“这个江知青一天到晚作风不正,之前祸害我们村里的姑娘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整这一出?”
纪轻舟满脸痛心道:“现在特殊时期,是需要青壮年的时候,村里的t大家都忙坏了,没想到咱们江知青居然做出这种事?”
“敢情咱们生产大队做思想教育的时候,把江知青给漏掉了,这得赶紧跟村支书,还有他们点长说一下呀!”
听到纪轻舟的话,大家立刻附和起来,都转身要立刻去找村委会的干部们。
江贺听到瞬间跟被踩到尾巴似的,差点没恨死纪轻舟,他连忙跟着跑出去。
生怕这群爱嚼舌根的农村人给他告状去。
江贺一改刚才虚弱的样子,跑的比谁都快,村民们全都咋舌不已。
“乡亲们,你们听我说,都是误会!我立刻就上工,我哪里敢耽误啊?”
“纪知青的话你们也信,每次思想学习的时候我都是最积极的,她反而没上几节课呢!”
大家都一副我听你说鬼话的表情,村口的老张白眼都要翻到天灵盖了。
“你还有什么屁话要说的?就一起放了,不要在这里给纪知青泼脏水,咱不跟你一样蠢。”
江贺烦透了,他头一次知道女人因爱生恨有多厉害。
不久前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纪轻舟,现在就因为他追求沈云卿,翻脸不认人,到处给自己使绊子。
以前她爱惨了他,哪里会做这种黑心肝的事儿啊?
江贺越想越心酸,还好沈云卿没有喜欢的人,而且相处下来,他看出她个在感情方面比较深色的女孩子。
这不就是他平时轻松拿捏的类型吗?
他还有机会。
江贺想到这几天在医院住院时,每天晚上做梦都有一些像预示的画面出现。
仿佛有人在对他进行指点一样,只要跟着这个梦境走,他的人生还是会顺遂发达。
江贺已经不记得,梦里的人怎么说的。
只记得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
【很快,阻碍你的人都会消失。】
江贺醒来嘴巴都要笑歪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他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会和梦里一样展开,这样他自己仿佛就是故事里面的主角,一切都是以他为主。
他应该得到所有的优待。
江贺看着不远处那碍事的军绿色,他眯着眼。
“现在最碍事的就是谢砚北和沈淮之,他俩要是消失,真是喜闻乐见。”
一个抢了本来爱惨了他的纪轻舟,一个看不起自己,不愿意把妹妹交给他。
江贺顺手折了路边一根草,叼在嘴里:“这几天没有那个丑寡妇的骚扰,心情好多了。”
他甚至差点忘了这档子事。
这时路上突然被寒风一吹,江贺脖子缩了缩,
他警惕地往后看,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吴寡妇那野猪一样的身影,他真的快被这个大妈追的有心理阴影了。
下一秒,气氛突变。
江贺刚走到拐角,惊恐的发现一头猪像是发疯一样冲着他冲了过来!
有一瞬间,江贺不知道是这只猪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他甚至在这头猪眼里看到了狂热的意思!
猪的嘴里发出兴奋的“拱拱拱”声音,热情的朝他扑了过来。
江贺“啊啊啊”的怪叫了一通,拔腿就往后跑,使出了吃奶的劲。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这只猪发猪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