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麟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顾优思,“妞妞,你什么时候做这件事的?”
“就刚才去洗手间的功夫。”顾优思歪了歪脑袋,“这寻亲的事应该不难办,或许可以找乔瑟夫叔叔帮忙。”
顾金水拿过信封,看了看上面的照片跟电话号码,“林奶奶,咱们家附近那个自己一个人住的林奶奶?”
“对,就是她。”顾优思点点头。
何春莲吃了一惊,边倒茶边说道:“那林大姐可是不爱跟人说话的脾气,咱们邻里邻居住了这么多年,我可没见过她跟谁走的比较亲近,她怎么跟宋家小姑娘突然感情这么好了。”
顾优思哪里知道,她想了想,道:“或许是有缘分吧。”
“这种事就是举手之劳,咱们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梁颖道:“其实林奶奶托咱们,咱们也肯定会答应。”
何春莲笑道:“那你就不了解林大姐的脾气了,她那性子是不爱求陌生人的,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扛,之前有一回她摔断了腿,我们这些人商量着说要帮忙照顾她,她非不要,愣是花钱去外面找人来帮忙照看,你想想,七八十年代那会子,谁敢花钱干这种事啊,这不是资本家奴役人吗?她就敢。”
何春莲说完这话,对顾金水道:“她也怪不容易的,就帮帮她吧,要是钱不够,我来出。”
顾金水看了看照片,摆手道:“知道了,钱的事以后再说,我去看看能不能登报。小麟,你过来帮我看看报纸上有没有联络号码。”
乔瑟夫家里订阅了好几份报纸,蓝麟特地挑了一份纽约日报,道:“叔叔,这份报纸在纽约发行量很大,咱们要登报,就登这种报纸,看得多也比较多。”
顾金水挑眉,拍了下他脑袋:“行啊,你小子脑子也够灵活的。”
登报的事进行的很顺利,就是花的钱不少。
顾金水跟报社那边联系了,先交了两星期的钱,一天就要一百美金,两星期下来就一千四了。
这笔开销不是小数目,不过,好消息是找人的事出乎意外的顺利,不到一个星期,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林奶奶的哥哥姐姐。
第124章 被偷听的第一百二十四天
林奶奶的哥哥姐姐是看到报纸后, 匆忙赶过来的。
两人都在纽约这边成家立业,岁数也不小了,可看到林奶奶那张全家福的时候, 两个老人都潸然泪下。
林大哥摸着照片,他孙子拿帕子递给他, 林大哥擦过眼泪后,道:“我们真没想到, 芸娘还在。”
“芸娘是指林奶奶?”
梁颖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二姐点点头:“对,她是我们的小妹妹,当初59年的时候,我们家里要出国, 可芸娘那会子生病了, 我们就想着先出来安顿好了, 再把芸娘接出来。可谁知道来美国后就碰到些事, 被人坑了,全家到了纽约后, 连饭都吃不上, 好不容易打拼的有些家底了,想联系国内,又碰上那些年国内跟国外断绝联系, 我们还想办法托人回去联系芸娘, 可拜托的人回来说,芸娘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人啊,林大姐活得好好的呢,她这几十年都没搬过家!”
何春莲气愤不平地拍桌说道。
林二姐脸上露出苦笑, “这都怪我们,没多想, 如今想想那个人兴许压根没去帮我们找芸娘,我们也太糊涂,我爸妈走的时候,还惦记着她,一直说要叫我们回去找芸娘的尸骨,给她安顿好。”
众人闻之,不由得怅然。
梁颖安慰道:“眼下好了,林奶奶还好好的呢,你们要是愿意,咱们现在打一通电话去她家吧。”
“这、这可以吗?”
林二姐、林大哥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蓝麟道:“阿姨,咱们国内现在估计是早上六点多,这个时间点林奶奶还没醒吧,要不等过一会儿,咱们再打。”
“对,对,咱们等会儿打也行。”
林大哥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这个问题。
顾金水忙去倒茶招呼他们,还拿了点儿饼干蛋糕什么的,乔瑟夫在旁看着,只觉得神奇极了。
他扒拉安逸道:“安逸,这真是神奇,这么多年没见的家人,居然还能找回来。”
“是啊,可见这家人的牵绊是很伟大的。”
安逸也不禁感叹道。
乔瑟夫眼神飘忽,道:“对啊,要是洁琳能嫁给我就好了。”
安逸一头黑线,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满脑子就想着娶媳妇。
过了一个多时辰。
电话打过去了,跨国电话还得等一会儿,林大哥等人都有些激动,紧张,顾金水等人看着也跟着紧张起来。
“嘟嘟嘟……”
电话那边有人拿起来了,嗓音沙哑硬气,“喂,是谁?”
“是我,是大哥,你是小妹不?”林大哥眼眶泛红地喊道。
对面沉默片刻,随后传来嘭地一声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林大哥忙道:“小妹,你那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啊,小妹,你那边什么情况?”林二姐紧张地攥紧帕子。
“大哥,二姐,是不是你,我,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把杯子给碎了。”林奶奶的声音都在发抖,她握着电话话筒,“真的是你们,你们都还活着。”
“小妹……”
林大哥、林二姐两人都忍不住落下眼泪。
周围晚辈们虽然没见过这个小姨奶奶,可瞧见长辈们这么激动,也不禁有所感触。
顾金水等人体贴地让出地方来,让这家人好好说话。
等过了一个多时辰,林家人才不好意思地从书房里出来。
林大哥、林二姐都哭的眼睛跟桃子似的。
他们感激地跟顾金水握手道:“多谢你们帮忙,要不是你们,我们怕是要错过跟我们小妹见面的机会。”
“你们客气了,这事其实是宋朝花那小姑娘拜托我们的。”
顾金水摆摆手,“我们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做了点儿小事。”
林二姐点头道:“那是个好孩子啊,那孩子现在在哪里?我妹妹刚才还问她呢。”
顾优思道:“她跟她爸爸在一起,回头我们会告诉她这件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
林二姐欣慰地点头:“等回头我们见到她,一定会好好谢她。”
她示意旁边的女人把包递给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红包来,愣是塞到顾金水手里,“我妹妹说了,她就给了一千块,怕是不够,这登报的费用不便宜,这里是我们的一点儿意思,你们可得收下。”
顾金水也没客气,他拿过红包,点了下几张美金抽了出来,“这里就够了,多得您还是拿回去,咱们都是中国人,本来就该互帮互助,你们跟林奶奶,打算怎么见面?是她过来,还是?”
“我们打算过阵子回国去接她。”
林大哥用眼神示意林二姐拿回红包,拄着拐杖,“等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见面的机会。”
“那可感情好,回头我们请你们吃饭。”
何春莲笑道,她为林奶奶找到家人开心,但更开心的是,家人没有抛弃她。
她看得出来这林家两兄妹两家日子应该过得都算不错,毕竟是开小轿车来的,而且穿衣打扮,言行举止都看得出是有教养的,相比起来,林奶奶固然在国内有点儿钱,可哪里比得上她哥哥姐姐。
但难得的是他们不势利,甚至还体贴地打算回去接林大姐。
“一定一定,回头可得多叨扰你们,我那妹子说了,你们没少照顾她,她那臭脾气,难为你们肯包容。”
林二姐笑着说道,还拿出事先准备的小礼物送给何春莲她们。
这小礼物,何春莲等人就收下来了。
送走了这一家子。
众人简直如释重负,顾优思还打电话跟宋朝花报了喜。
宋朝花高兴之余,得知林奶奶要被接走时,怔了下,“这也好,她毕竟年纪大了,又没人照顾,出国至少还有家人陪着她。”
“是啊,”顾优思道:“那林奶奶的家人问起你了,还说见到你要谢谢你呢。”
宋朝花不知怎的。
以前她巴不得碰上这种事,最好是碰到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自己帮上忙后,便可以飞黄腾达。
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一处似乎悄悄的支离破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空洞地回答道:“哦,是吗?”
在挂断了电话之后,她爬到床上,找出背包,在书包的夹袋里掏出了二百块。
这二百块钱是她临走之前,林奶奶不由分说地塞给她的。
林奶奶常日里板着脸,脾气又硬,其他小孩子都怕她,甚至不敢靠近她家的院子。
可宋朝花知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只有她会说:“这点儿钱你拿着,买点儿东西带着出国,你那爸爸不是靠的上的人,别饿着自己,知道吗?”
明明……
明明林奶奶找到家人是一件喜事,为什么她心里却这么难过?
顾金水跟那要出字帖的人联系上了。
那人不是乔瑟夫的朋友,是他一个客户。
乔瑟夫开着车,道:“约翰这人人品不行,你们要跟他买东西,他一定会老虎大张嘴。”
“是狮子大开口。”
安逸坐在副驾上,吃着薯片吐槽道。
乔瑟夫耸耸肩,“都一个意思,不过,顾,你确定你女儿跟那小男孩真的能把事情办好吗?”
“这还用得着说,那可是我闺女!”
顾金水得意地说道,“要说聪明,我闺女可比很多成年人还聪明。”
乔瑟夫半信半疑。
在他看来,顾优思就是个小孩,不闹事不发脾气已经很好了,能帮得上忙,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既然顾金水这么说,作为朋友,他总不能拆台。
他们要找的人住的有些远,在纽约西边。
驱车到达后,顾金水一行人才下车子,就碰上迎面走来的郭朴宋建设两人。
顾金水站住脚步,斜乜着眼睛看向宋建设,“有没有这么巧,在这里都能遇见?”
宋建设丝毫不感觉尴尬,他笑道:“顾金水,这不就是巧了吗?刚好我们也来这边有事。”
他话音说完,楼上公寓阳台露出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男人冲下面喊道:“Come on,快上来!”
乔瑟夫冲男人喊了一声,就低声对顾金水道:“他就是约翰。”
约翰住的屋子很逼仄,不过是小小一个单间,客厅、床、厨房都在一起,屋子里打开后一股浓郁恶臭的烟酒味扑面而来,安逸忍不住骂了一句娘,被熏得倒退几步。
约翰还嬉皮笑脸,张开手,用别扭的中文道:“这是男人味。”
安逸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他大爷的什么男人味,跟臭水沟一个味。”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为了钱,还是进去了。
约翰屋子里就一个沙发,顾金水看了看上面爬过去的蟑螂,决定还是站着。
他看向郭朴等人,对约翰问道:“他们怎么回事?”
“他们啊,也是朋友啊。”
约翰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笑嘻嘻地说道:“说起来,你们都是中国人,真是有缘分。”
“不用废话了,给我们看看那东西!”郭朴不客气地打断约翰的话,说道。
那约翰摊开手,脾气很好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你们先坐,我出去一下。”
众人便瞧见他走出阳台,居然顺着外面的逃生通道走到楼上去了,不一会儿,上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过了片刻,约翰才带着个垃圾袋回来。
垃圾袋打开,里面是一卷枯黄的字帖,字帖上笔迹苍遒有力,银根铁骨,只是可惜有些许剥落之处。
但字帖上最显眼的一处乾隆印章,却叫众人呼吸一顿。
即便是安逸,此刻都不禁脑子里嗡地一下,“这就是王羲之的那――”
顾金水拦住他的话,“诶,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他冲安逸使了个眼神。
安逸会意,忙压住自己激动的心绪。
他咽了咽口水,问道:“这东西,你打算出什么价?”
约翰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他走到冰箱那边,拿了一瓶啤酒出来,打开喝了一口,还笑问道:“你们喝不喝?”
“不喝,这东西你打算出什么价,直说了吧。”
顾金水说完,警惕地看了宋建设他们一眼。
宋建设跟郭朴原先还有些拿不准,可现在瞧着顾金水这么紧张,便有些信心了。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暗暗互使眼神。
“这个,是我花了大价钱收来的,是好东西,”
约翰喝了口啤酒,拿腔作调地说道:“若是你们给的太少,我可不愿意出。”
而在此时此刻。
顾优思跟蓝麟来到书房,两人对视一眼后,顾优思拿起电话,打通了林大海的电话。
林大海那边是管家接的电话,在听到顾优思说要找爸爸的时候,管家挑起眉头,把电话递给了林大海。
“谁啊,小女孩?”
林大海满脸疑惑地看向管家。
管家道:“是的,一个小女孩,她说的是中文。”
中文?
林大海更加困惑了,等接到电话,他直接问:“你找谁?我可不是你爸爸。”
“不是我爸爸,那你是谁?”顾优思声音困惑,“我爸爸今天不是去找你吗?”
林大海听着这把声音觉得有些熟悉,心里一动,他放下香槟杯,问道:“小姑娘,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啊?”
“我爸爸叫顾金水啊,叔叔,您认识我爸爸吗?”
顾优思坐在椅子上,绕着电话绳道:“爸爸可太坏了,今天说要出门买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就把我给丢下了。”
顾金水?!
那不就是之前找上门那个卖古玩的吗?!
林大海连忙做手势让管家去联系汉克。
管家去了一会儿后,很快就回来了,低声道:“汉克他们说了,顾金水他们现在跑西区那边去了,上楼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大海心里一动,莫非,顾金水是去买古玩的?!
他立刻问道:“小姑娘,你爸爸要买什么东西啊,你告诉叔叔,叔叔回头给你买娃娃。”
顾优思却故意道:“叔叔,这我不能说,爸爸说了财不露白,何况爸爸说这东西可值钱可值钱了,卖了就能一辈子不用干活了!”
“妞妞,你在跟谁说话呢?”
蓝麟的话打断了顾优思的话。
没等林大海阻拦,顾优思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林大海又气又激动,把电话打回去,那边一直不肯接,他急得来回踱步,顾优思寥寥几句话,把他心里的贪欲勾了起来。